81 不敢

不敢

清早, 蘇怡着男裝、戴灰色手套提兩個麻袋進黑市，在一個空位放下麻袋, 向外翻折麻袋口，一個麻袋裏放一個小鐵鍋，一個裏面放三十塊棉厚布料，二十塊是八尺售價六元，十塊是四尺售價三元。

有婦女經過見布料靠近摸一下覺得布料可以，低聲問：“棉布咋換？”

蘇怡用低沉的中年男聲回應：“有兩種尺寸，八尺的六元, 四尺的三元。”

對方猶豫一下問：“能打開看嗎？”

蘇怡回：“能，看幾尺？啥顏色？”

“八尺, 綠色。”

那是青色不是綠色, 不過蘇怡沒有糾正，抽出青色布料打開，一頭遞給對方拉開, 八尺是兩米多, 拉出去挺長, 對方用手掌比一下布料的長短, 覺得應該是八尺, 給蘇怡重新疊起, 付錢後匆匆離開。

布料也是緊俏的物品, 在旁邊的人見布料看着不錯, 也應該夠長，紛紛向前問價，打開一半後買下。

布料價格比供銷社便宜一點點還不要票, 看過和問過價的人大多數當場買，沒有還價, 但居然有一個年紀比較大的婦女跟蘇怡講價:“便宜點。”

蘇怡平淡回應：“已經夠實惠，不讨價還價。”

對方語氣嘲諷：“布料來歷不正，便宜點。”

有毛病，要不然怎麽叫黑市？蘇怡眼皮都不擡：“你可以去供銷社買。”

武哥在遠一點看見鐵鍋晃悠靠近聽兩人的對話，盯着顧客捂住的半邊臉說：“黃桂花，你可以去舉報！”

婦女随即眼神慌張害怕，急匆匆離開。

蘇怡皺眉，并不知道剛才的女人是趙宏材他媽，以前造過自己的謠言，擔心對方去舉報，等一會有人來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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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哥臉色如常，彎腰一手拿起鐵鍋蓋子，一手拿起鐵鍋惦一惦問蘇怡：“啥價？”

蘇怡留意武哥的臉色，回應：“十五。”

武哥放下鐵鍋和蓋子後說：“鐵鍋我要了，帶着麻袋。”

蘇怡：“可以。”

武哥掏出錢數錢時蘇怡低聲問他：“武哥，棉花和蓮藕要不要？”

武哥數錢的手頓住，看向只露一點眼睛的蘇怡問：“啥價？”

蘇怡：“棉花兩元半，蓮藕兩角，都二百斤。”這邊幾乎沒有蓮藕，價格比較貴，每斤要三角。

武哥遞十五元給蘇怡漫不經心低聲問：“在哪？”

蘇怡接過錢邊說：“半小時後城東樹林。”

武哥眼裏出現驚訝後同意：“成。”

蘇怡和武哥談好後馬上收拾還沒賣完的布料離開，到偏僻的地方收起布料，拿着饅頭邊向城東樹林邊吃邊走，到地方也差不多填飽肚子，謹慎檢查樹林一遍。

随後拿取出一雙皮鞋在幾個地方走一走，換回布鞋再走一走，然後拿出防身鐵釺，在系統裏買兩百斤棉花和兩百斤蓮藕，等時間差不多取出來，四個麻袋。

武哥還是三個人來，武哥看到熟悉的鐵釺沒有意外，他們驗貨後付錢。

蘇怡也把麻袋給了他們，交易完成後蘇怡說：“我先離開。”

武哥點頭說：“以後有啥好東西兄弟盡管來找我。”

蘇怡說：“看情況。”她說完提着鐵釺快速離開。

武哥三個在她走後走幾步觀察，看到露出土的地方有淩亂的皮鞋腳印和布鞋腳印，心想果然如此，随後一個人離開，很快帶三個人回來把貨物弄走。

蘇怡回公社直接去城隍廟收起鐵釺，換回自己的衣服，取消去找上回那個大姐的計劃，直接回家，回到家進廚房往菜籃裏放六節蓮藕和三條排骨後吊在粱上，洗洗手進自己的房間放幾小捆白色塑料，出來在堂屋沖一杯黑咖啡，喝完咖啡吃點牛肉粒後繼續進山割茅草。

她在山裏和郭志勇郭愛芹彙合後才知道早上姥姥去罵三舅婆，知道了去罵她的原因。

蘇怡聽愛芹說完後厭惡說：“真是險惡！”不管是和大舅還是和愛梅愛蘭說的話都令人厭惡。

愛芹氣憤說：“就是啊，奶起來後就去她家門口狠狠大罵她一頓，她家沒有一個人出來。”

蘇怡說：“不占理，心虛。”

愛芹：“就是。”

蘇怡和郭愛芹邊割茅草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郭志勇悶頭幹活。

三個人割茅草夠三擔，在周圍挖一點野蔥捆在茅草捆上挑回去，郭家用的茅草已經割夠用，都挑到蘇怡家放下，蘇家加這三擔也夠了。

三人放下茅草捆，蘇怡招呼兄妹倆進堂屋，給他們沖紅糖水留吃午飯，郭志勇兄妹拒絕留下吃午飯喝水後就回家。

蘇怡還沒擇好野蔥，海濤和恬恬便放學回來，踏進家門見姐姐在廚房門口擇野蔥高興喊：“姐。”“姐。”

蘇怡擡頭笑應：“回來了。”

“嗯。”

“嗯。”

海濤和恬恬最高興的是放學回家看到姐姐，快樂應聲進堂屋放書包後一個攪點雞食喂雞，然後給豬喂點牧草，一個去喂兔子，再回廚房和姐姐一起做菜熱粗糧餅，然後吃飯。

中午，郭家開收音機，鄰居們聽見過來看熱鬧，年紀比較大的男人問郭平泰：“平泰，行啊，舍得買收音機，哪裏找的票？多少錢？”

郭平泰回應：“小怡幾個孝順他們姥姥，提議買的，三十元加收音機票，是我們和小怡他們合買，小怡找她同學幫忙換票。”

“小怡四個能幹孝順。”

“是。”

郭平泰兄弟合買收音機，蘇怡給換票的事很快傳出去，一些人羨慕得不行。

下午王萍和李春紅上工時受不少人示好和恭維，兩人心裏樂滋滋，嘴上謙虛說：“收音機不算很貴，合買負擔輕，你們想買咬咬牙也能買。”

“我家老大在相對象，可不敢買，春紅，志勇差不多要相對象，你還敢花大錢。”

李春紅回：“志勇不急，過兩年二十再談，哎，你們說，年底工分值能不能翻倍？如果可以，我想存兩年蓋兩間青磚瓦房。”

旁邊另一人說話激動：“不知道，如果可以我也存兩三年蓋兩間青磚房，兩個兒子一人一間。”

“我四個兒子，給他們娶完媳婦褪幾層皮，青磚房不敢想了。”

“以前覺得兒子越多越好，等他們長大娶媳婦時愁死了。”

“可不是。”

……

午飯後蘇怡用麻繩編茅草簾，每個約兩米長，三點多時進廚房砍排骨成小塊，拿兩節蓮藕削皮切成厚的圓片，一起放進小鐵鍋裏，加滿水，升炭火煮開後換小火炖。

随後邊編茅草邊看火，海濤和恬恬放學回來靠近廚房就聞到香味，恬恬說：“好香，姐，炖的啥？”

蘇怡說：“排骨和蓮藕。”

有肉，海濤和恬恬高興，放書包後海濤樂滋滋去和志宏志山彙合挖荠菜和割喂豬的草，恬恬給姐姐打下手。

蘇怡等海澤回到家就停手，做家務做飯，吃飯前海濤給姥姥送去一碗蓮藕排骨湯，回來吃飯。

蘇怡買的是粉藕，和排骨炖的時間足夠，湯喝起來非常鮮甜美，香氣十足，前幾年冬天蘇怡偶爾買一節脆藕回來炒，是完全不同的味道。

海濤一口氣喝半碗湯說：“好好喝，藕熬湯原來這麽好喝。”

海澤和恬恬點頭贊同，恬恬說：“藕也好吃，和炒的完全不一樣，去年沒有熬湯。”

蘇怡和他們說：“去年和現在吃的藕是不同的品種，這個是粉藕，以前吃的是脆藕，過年前看能不能買到，買到炸丸子時就炸藕盒。”

海澤和海濤恬恬沒有吃過藕盒，海澤說：“聽同學說藕盒很好吃。”

海濤和恬恬聽到炸丸子很饞，趕緊吃一塊排骨解解饞。

晚上，家裏只有姐弟妹四個聽收音機，蘇怡和海澤恬恬感覺輕松，海濤習慣了熱鬧，人少不習慣了，跑去姥姥家玩鬧差不多一個小時才回來。

睡覺前，恬恬靠着姐姐說：“姐，我喜歡人少。”小哥、志成哥、志宏哥他們太吵，姥姥和以前一樣晚上過來睡覺就好了。

蘇怡一手摟着她說：“我也是，睡吧。”

“嗯。”恬恬應聲閉眼一會安心睡沉。

隔天周日，早飯做完家務後蘇怡和海澤恬恬在家編草簾，海濤和志成幾個進山挖野菜打豬草，現在天冷，野菜和豬草能放幾天，所以他們能弄多少就弄多少。

蘇怡和海澤恬恬忙一天把草簾編好，周一立冬，下午放學後蘇怡四個和面，包野蔥雞蛋餡餃子，美美吃一頓。

周二清早，蘇怡着女裝進黑市，沒有發現異常，上回賣給襪子的大姐在賣布鞋和針線，看樣子襪子已經賣完。

蘇怡出來提肥肉和新鮮的魚進去賣，賣完出來換個裝扮和聲音去找那個大姐她低聲交談一會，知道大姐姓趙，蘇怡和她說自己姓王，然後兩人離開黑市，半個小時後在偏僻的地方碰面。

蘇怡賣給趙姐十塊八尺和十塊四尺的棉布，還有三十斤紅糖，交易後馬上分開。

蘇怡不缺錢，沒有掙錢的強烈意願，而且在黑市掙錢比較危險，但這個時代物資太缺乏，農村大多數人從小到結婚穿的都是舊衣服，沒有一件新衣服，城裏也好不到哪裏去。

她有系統可以買賣，小打小鬧給人們一點方便，但不敢再弄大的數目，去年幾百斤毛線都查到市裏的廠。

生活沒有什麽波瀾，蘇怡有時間時把去年的塑料拿出來檢查，用布補有小洞的地方，剪一些小布塊放着。

周四那天蘇怡早上去公社，給蔣嬸帶回她要的鐵鍋，蔣小蘭很滿意。

過兩天又是周末，周六上午蘇怡一個人挖出土豆，挖完後郭志勇來幫忙挑回家，下午蘇怡把地重新翻一遍，起八條菜壟。

第二天早上蘇怡四姐弟妹和郭志勇幾兄弟搭建暖棚，框架搭好上面先鋪一層塑料，用小布塊在固定的位置夾着塑料縫合固定，這樣風吹塑料移動時不會弄出小孔，這是去年總結出的經驗。

鋪一層塑料後鋪上茅草簾固定住，上面再和一層濕泥更好，保暖也堅固，但是太麻煩。

頂棚弄好弄北面和西面，同樣是裏面塑料外面茅草簾。

人多有經驗，又有蘇怡和海澤精準指揮，下午三點多暖棚便搭好。

大家轉去搭建郭家的暖棚，蘇怡留下種菜，今年種的菜品種多，蔥蒜香菜各種半米多長，雞毛菜，油菜，波菜，生菜，茴香苗，紅蘿蔔各種一壟，豌豆不再一窩一窩地種，而且種得密集，長出筷子長就割來吃。

她撒下種子後挑水澆，快天黑才忙完回家，海澤他們也差不多同時收工一起回去，海濤和恬恬提前回家做家務和做飯，蘇怡兩人回到家就能吃飯。

有事忙時一天過得比較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