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兔崽

兔崽

天冷天黑得早, 蘇怡四個吃完飯後海濤和恬恬洗碗，蘇怡和海澤用一塊白色塑料把兔圈前面的上方圍大半, 懷崽的母兔肚子越來越大，好像快生了，圍上塑料保暖，留一點通風。

前面牆上方郭志勇已經幫忙豎起幾根木頭，白塑料蘇怡昨晚提前量過，并在四個角和隔半米縫上一個小布塊，縫兩條布條。

海澤用手電筒給她照, 她拉着塑料先綁上方的兩個角，再綁裏面中間, 然後綁兩側的中間, 最後綁下方，沒一會就綁完。

通風口留在靠門邊，寬高約半米, 能把頭伸進去查看兔子。

蘇怡綁完跟海澤要手電筒, 從通風口向裏面照一下, 四只兔子卧在幹草上, 手電筒照進去讓它們動一下, 沒有起來。

海澤在後面擔憂說：“母兔半夜生咋辦？”

蘇怡說：“那也沒事, 野兔在外也可能有半夜生, 每個物種都有自己的生存智慧, 而且現在還不是最冷的時候。”

海澤笑：“也是，好。”

蘇怡把手電筒給他：“炕尾有兩塊黑色厚塑料，你拿去蓋在井蓋上, 用個東西壓着，明早起來井水更暖。”

這個時候天氣已經相當冷, 河裏的水冰涼，井水相對比較暖，蘇家的井蓋着蓋子，比村裏的井水還暖一些。

蘇怡叫姥姥、兩個舅媽、愛芹還有關系好的粱采青、沈慧玲、蔣嬸她們來自家洗衣服，她們沒有推辭，現在大家是隔幾天換一回裏衣或者罩衣，幾天洗一回衣服，但周翠英每天都要洗兩次尿片，她最高興。

海澤拿過手電筒應：“成。”

兩人轉身，蘇怡又說：“我和愛芹說了，如果明天他們搭完暖棚，草簾剩下就送到我們家，更冷的時候井蓋上蓋着草簾。”每年進臘月，村裏的井早上都會凍一層冰，往裏面倒熱水融化後才能打水。

海澤佩服說：“姐，還是考慮周到，我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蘇怡：“自然而然想起。”

Advertisement

隔天周一，蘇怡和海澤下午放學回來，踏進家門口就見兔圈外站着姥姥和恬恬愛梅愛蘭，恬恬回頭興奮跟他們報告：“姐，大哥，生了六只小兔子！”

愛梅和愛蘭臉上興奮，相繼喊：“大表姐，海澤哥。”“大表姐，海澤哥。”

一胎六只不少，蘇怡和海澤向愛梅愛蘭露出笑回應，喊站在通風口前面的姥姥：“姥姥。”“姥姥。”

王萍轉頭笑說：“我早上過來見母兔肚子很大，不太放心，三點時過來看，那時已經生了，母兔挺好，你們來看看。”

她說着向旁邊挪位置，蘇怡和海澤靠前看向裏面，母兔側卧在幹草上，剛出生的小兔子光溜溜，粉紅色，海澤驚訝低聲說：“很像小耗子。”

王萍：“是很像小耗子，都吃過奶。”

蘇怡看向不遠的另三只大灰兔說：“應該把母兔子隔開。”

王萍：“應該不要緊，志勇他們搭暖棚剩下的草簾放後面，你們回來我們回去了。”

蘇怡:“好，謝謝姥姥。”姥姥肯定一直看着。

王萍向她揮揮手，帶愛梅愛蘭回去。

蘇怡和海澤恬恬又看小兔子一會分開去忙，隔半個來小時又去看看，母兔和小崽子安穩，母兔吃牧草正常。

快天黑時蔣小蘭上門問蘇怡：“蘇怡，我也想搭暖棚種點青菜，你還能買到白塑料嗎？”

蘇怡爽快同意：“可以，明早就可以給你帶，你建多大的棚子？”

蔣小蘭回：“和你家的差不多大，也和你家一樣建，我家兔圈也用一點，方便幫我多買一點嗎？”

蘇怡：“方便。”

蔣小蘭真誠道謝：“多謝。”

蘇怡在蔣嬸身上輕易感受到真誠，微笑說：“不客氣。”

随後她們交流養兔子情況，蔣小蘭養的兩只母兔也快生了，兩人談一會話，蔣小蘭道別回去。

晚上蘇怡四個聽完收音機又去看兔子一眼才去睡覺。

蘇怡心裏惦記小兔子，半夜醒來穿衣服拿手電筒出來看看，見沒事放下心。

隔天周二，蘇怡早上去公社，批發給趙姐一些紅糖、挂面和布料後就提袋子回家，她放東西沒多久，蔣嬸過來換走塑料，随後她在家裏邊看顧兔子邊收拾家裏。

不上工的幾個老太太帶小孩來看小兔子，蘇怡聽她們說話實在大聲擔心小兔子受驚，出來提醒她們說話小聲一些。

幾個老太太聽她提醒後有人放輕聲音，有個老太太被蘇怡說不高興，不滿說：“不過是畜牲，說話大聲有啥？”

說話大聲是別人的自由，但在自家說，自己提醒後還理直氣壯就是有事，蘇怡不客氣說：“是沒啥，不過小兔子受驚死一只你賠我一只。”

這人聲音更提高：“哎，你自己養死關我啥事？”

蘇怡說：“說話大聲吵到讓小兔子受驚不吃奶死了，就是你的事。”

這人不滿瞪蘇怡，蘇怡不客氣冷眼瞪回去，她才不會因為對方是老人不好意思，這人悻悻抱着孫子離開，另幾個老太太也帶小孩離開。

蘇怡收拾好家裏去挖荠菜和割豬草，野菜和豬草快沒了，有時間就多挖一些，她中午回來到家見姥姥在自家院子裏，喊：“姥姥。”

王萍看她說：“回來了，隊裏傳你小氣，說你不讓大家看小兔子。”

蘇怡聽了不在意，走到柴棚前放下籮筐跟她說早上幾個老太帶小孩子來看兔子時說話大聲，自己擔心小兔子受驚提醒她們，還有怼一個老太太的事，最後說：“這樣也好，沒有人來看小兔子，母兔和小兔崽能安靜。”

王萍不滿：“這人真是，我去找她。”

蘇怡不在意說：“姥姥，犯不着去，以後誰傳我閑話多你和我說一聲就行。”自家養兔子成功大家肯定心動，然後摔泥磚建兔圈養兔子，到時極可能跟自家換兔子，說自己閑話就是不給換，她就是記仇。

傳的閑話不重，王萍不再堅持：“行吧，我回家了。”

“姥姥慢走。”

随後還有人來看小兔子，在兔圈旁邊說話自覺放低聲音。

粱采青和沈慧玲也好奇過來看，她們也是第一次剛出生的小兔子，看肉紅沒毛的兔子覺得新奇。

兩人看完走出來，粱采青和蘇怡說：“我以前聽說剛出生的小兔子沒有毛，親眼見感覺挺神奇。”養兔子不難，知青點也可以養。

沈慧玲點頭，她也覺得神奇。

蘇怡說：“第一次見差不多是這感覺。”

粱采青：“那我們回去做飯了。”

蘇怡：“好。”

小兔子出生三天身上開始長細毛，染上一點灰白，不止蘇怡四姐弟和郭家的小孩們每天都好奇看小兔子多次，郭志剛也每天來看一眼。

暖棚裏的菜種一個星期後裏面冒着點點綠色，菜苗出苗均勻，上面和四面都用塑料，裏面比去年同時間暖和許多，不過比較悶。

蘇怡在暖棚東面和西面靠近地面的塑料上各剪四五個鴿子蛋大小的小洞，對流通風，之後裏面不再那麽悶。

舅舅家和郭志剛、蔣嬸的暖棚也跟他們家一樣建，蘇怡和三家的人說一聲，另三家人每次進暖棚也覺得很悶，聽蘇怡的話後也給自家暖棚弄幾個小洞。

蔣嬸家的兩只母兔先後生小兔崽，兩窩一共生十四只，比蘇怡家的生得多，也有不少人去看。

蘇怡去看過，她家的兔圈和自家差不多大，裏面也很幹淨，十四只兔仔夭折一只。

月底下第一場雪，蘇家長出一點毛的六只小兔子安然無恙，蔣嬸家的也沒有損失。

蘇怡撒菜種子時施了底肥，豌豆苗生長十三天便能割來吃，炖骨頭湯後在小鐵鍋裏燙着吃，很鮮嫩，這一口，美！

蘇怡翻看日歷，把殺豬時間定在十二月第一個周日，周六早上她去公社批發給武哥五百斤棉花，交易地點換在黑市流轉的其中一個地點，交易很順利，她換女性裝扮後批發給趙姐一些花生，黃豆，紅糖，交易完後就回家。

她自己賣東西依然是一周一次，賣肥肉和魚，時間不定。

蘇怡回到家收拾家裏後悠哉喝咖啡，撸貓看書，午後用糯米和三種香料放鍋裏炒，糯米變黃後裝起，挑出香料放進蒜窩砸成粉末，糯米放進幹淨的布袋用擀面杖碾碎，然後和香料粉混一起，第二天做粉蒸肉。

第二天清早殺的肥豬和去年差不多大，今年來換肉的人更多，肥肉比去年換得更快，大家比去年舍得吃。

因為是周日，張愛萍和肖玲肖國輝早上就來換肉，他們除了訂要的各兩斤肥肉，還各換一斤五花肉兩斤瘦肉，蘇怡留他們吃午飯後再回去。

蘇怡四個和郭愛芹忙活一天，晚上六點準時開席，郭家大人們看桌上比去年多一個菜心裏無奈。

郭平泰問蘇怡：“小怡，咋還比去年多一個菜？”

蘇怡看小舅媽懷裏睡着的小志彥笑說：“今年我們打井和養兔子，比去年過紅火呀，加一個菜慶祝。”

王萍說她：“原本已經很好，還加一個肉菜，浪費。”

蘇怡回姥姥：“姥姥，吃到肚子就不是浪費，咱們要奔着好日子去，辛苦一輩子，該吃的美食吃過，該享的福享過，才不枉來人間一趟，幹嘛要苦一輩子？”

這話有理，無法反駁。

郭平安無奈說：“就你說得有理。”

蘇怡反問小舅：“難道不是？”

李春紅開口：“那啥，小怡，吃啥喝啥也要看家裏情況。”

蘇怡贊同大舅媽的話：“是要看家裏情況，我家今年分的糧食比較多，又養了兔子，所以加一個菜。”

随後又說：“姥姥，大舅小舅，海濤志成他們盼這頓大餐盼一年，努力一年，咱不興說掃興的話。”

海濤他們一群小孩在西間門口看着大人們，聽姐姐(怡姐)的話點頭，他們可不是盼這頓大餐整整盼一年了！

快點說完話，開飯！

王萍看房間門口等着開飯的小子們和蘇怡擺手：“你說的都有理，吃飯。”他們十個也說不過這丫頭一個，心累。

睡覺的小志彥放在蘇怡和恬恬的炕上，大家圍着坐吃飯，粉蒸肉蒸兩個小時，軟糯香濃，不用嚼就能咽下，大人小孩都喜歡。

周翠英說：“小怡真會做飯，這個菜你咋想出來的？”

蘇怡回答：“買的菜譜裏有，我做調料，海澤按着菜譜做的。”

郭平泰說：“你們可真會。”他心裏有些擔心，大家找兒媳婦找勤快會過日子的姑娘，不找懶饞的姑娘，小怡雖然幹活厲害，但不上學時比較少去上工掙工分，在大家眼裏不夠勤快，好吃，不會過日子，結婚後在婆家…估計要雞飛狗跳，他想到這裏甩甩頭，小怡能幹，不吃虧就好。

大家邊說話邊吃飯，李春紅問養兔子問得很詳細，蘇怡雖然喂兔子次數不多，但也知道詳細情況，沒有遺漏地和她說。

其他人也聽得認真。

飯吃到一半小志彥醒了，周翠英進房間喂奶，給他換尿布抱出來抱着他吃。

小家夥馬上三個月，不算胖但看着挺結實，圓溜溜的眼睛轉打量陌生的地方，然後轉頭看向桌上的飯菜流口水“啊啊”兩聲。

蘇怡笑說：“志彥你還不能吃，明年就能吃了。”

小家夥眼睛繼續盯着菜，盯着媽媽夾菜的筷子：“啊。”

郭平安嘆氣說：“這是個好吃的。”

現在好吃不是好詞，蘇怡不諱言：“我和海濤恬恬也好吃。”

嘴饞還挺自豪的，王萍說：“行了，自己知道就行了，別挂在嘴邊。”

行吧。

蘇怡看向志彥問：“小舅，小舅媽，志彥要辦百日嗎？”大家雖然窮但很注重傳統，小孩如果不辦滿月會辦百日，小家夥滿月時是農忙，沒有辦滿月。

郭平安說：“辦，到時你們去吃飯就行。”

蘇怡：“成。”

這一頓大家吃得滿足，吃完後大家幫忙收拾，幫忙洗洗刷刷，弄完郭家人才回。

蘇怡四個清潔衛生，折騰好一陣後才能歇停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