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羊肉

羊肉

殺豬兩天後就是大雪, 天氣更冷，寒冷的早上, 從村裏走路去公社上學很冷，特別是沒有圍巾和棉衣不夠暖的人，于是去上學的人變少了。

蘇怡并不覺得他們毅力不足，換成自己吃不飽穿不暖，身體沒有足夠的抗寒能力，自己更也不行。

海澤給志成一條舊圍巾和一雙舊棉手套，志成天天跟着他一起上學放學。

天氣冷, 随後蘇家每天晚上都吃肉菜亂炖鍋子，最後加水煮一點挂面, 每人一小碗湯面收尾, 沒幾天就把留下的骨頭和肉吃完，之後是吃亂炖素鍋，各種幹菜炖白菜或者蘿蔔土豆, 炖夠味後放入一把小青菜煮熟就能吃, 不難吃, 有時味道還挺好的。

有這個小鐵鍋太方便, 容易清洗, 蘇怡有點後悔去年冬天沒有買回來。

小兔子的毛漸漸長密, 非常可愛, 蘇怡四個每天都要看好幾回, 也常有七八歲以上的小孩過來看，更小的孩子窩在家裏。

生活平靜，冬至前一天是小志彥百日, 蘇怡提前給他買一件能裹全身的寶藍色棉衣做禮物，送禮一件棉衣就夠。

小舅媽來托蘇怡買一點幹菜和花生, 蘇怡很快幫她買回。

志彥百日當天是周三，蘇怡和海澤放學回到家海濤已經喂好剩下的一只豬，雞和兔子也喂了，四姐弟妹整理收拾一下，提着禮物去郭家。

郭家堂屋人很多，志彥姥姥家來好些人坐炕上，姥姥和舅舅們坐炕邊陪客，小志彥由姥姥抱着。

蘇怡四個禮貌和大家打招呼。

趙姥娘看蘇怡提着的袋子問：“怡丫頭，給志彥送啥禮？”

蘇怡回應：“一件棉衣。”她說着把棉衣拿出來給姥姥說：“姥姥，看這顏色好看不？”寶藍色比一般藍色亮眼好看，而且顯幹淨。

堂屋裏的人看向蘇怡手裏的棉衣，屋裏光線有些暗，但能看過她手裏的棉衣顏色好看。

郭平安心裏覺得蘇怡四個送的禮貴了但沒有當客人的面說，馬上笑說：“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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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萍點頭：“很好看。”這孩子又費錢，真是錢多咬手。

郭平泰笑說：“很不錯。”

蘇怡說：“棉衣有點大，能裹他全身。”

王萍：“就要這麽大，裹着暖和。”

蘇怡把棉衣遞給小舅，逗小志彥幾句在小凳子上坐下，堂屋裏都是大人，海澤和海濤恬恬打完招呼後出去。

談話間趙姥娘話裏話外貶低女性，蘇怡皺眉。

後面趙姥娘居然看向蘇怡說：“怡丫頭，你一個姑娘家讀那麽多書幹啥？我聽說你讓你弟做飯做家務，哎呦，哪能這樣，姑娘家要勤快，不然以後在婆家不會侍候男人和公公婆婆，會被婆家嫌棄的。”

重男輕女的奇葩的人二十一世紀還有，何況這個時代，蘇怡聽了趙姥娘的言論心裏沒有波動。

王萍和郭平泰兄弟的臉色變難看，蘇怡還輪不到她教育，三人正要說話便聽蘇怡驚詫說：“趙姥娘，你是不是沒有接到建國通知？建國二十多年了你還活在舊社會，有侍候男人和公公婆婆這種奴役婦女的封建思想毒瘤，新社會提倡解放婦女，男女平等，男女同工同酬，你還有這種思想這很危險，還可能禍及子孫。”

蘇怡知道像趙姥娘這樣的人講道理講不通，直接說重話鎮住她，讓她閉嘴，不然說輕了還要争來辨去，沒有意義。

王萍和郭平泰兄弟臉色轉霁，郭平安一點沒向着岳母，換趙姥娘和趙家人臉色難看，蘇怡的這些話太吓人，吓得不知道咋反駁。

王萍不喜趙姥娘但也要給她臺階下，和蘇怡說：“小怡，你趙姥娘不認字不看報紙也沒有收音機聽，不知道社會在進步，你說話別這麽尖。”

蘇怡應：“知道了，我抱一下志彥。”

王萍：“我先給他把尿。”

趙姥娘驚吓回神後想罵蘇怡但想到她的有關傳聞，沒敢罵出口，只在心裏罵，沒敢再說姑娘家啥的。

蘇怡抱着小志彥逗一會便能吃飯，只擺兩桌，男人們在堂屋吃，女人們在小舅小舅媽的炕上吃，六個菜，雖然沒有多少肉但味道也不錯。

菜的量不少但很快被趙姥娘和兩個兒媳婦兩個孫子搶吃光。

娘家人丢人，周翠英臉上不好看，李春紅也不高興，辛苦幫忙做菜那麽久，菜沒夾幾回就沒了。

王萍和蘇怡臉上如常，愛芹和恬恬她們心裏驚訝趙家人吃飯菜猛，吃完手裏的幹糧就出去。

周翠英不好意思看向蘇怡，他們十幾天前在蘇家滿足吃一頓，現在在自家沒能吃飽，蘇怡向小舅媽笑笑表示沒事，不用在意。

吃完飯快天黑，蘇怡和恬恬搭把手收碗筷後道別回家，踏進家大門海濤便說：“姐，我和大哥沒有吃飽。”

蘇怡說：“我和恬恬也沒吃飽，去煮點湯面。”

海澤關上大門說：“姐，我去煮。”

蘇怡：“你和海濤去燒水。”

海澤：“行吧。”

恬恬說：“姐，愛梅的親戚們像三天沒有吃飯。”

蘇怡話還沒說出口海澤已經說：“恬恬，很多人只吃兩頓，還只吃稀的。”

這個恬恬自然知道，姐姐也常教自己不要跟人炫耀家裏吃了啥，臉上不好意思：“我知道。”

蘇怡摟着她：“走，去做面條。”

蘇怡和恬恬進廚房點上蠟燭，切一點白菜絲嗆鍋後煮面條，海澤提水燒熱水，海濤去開收音機，這時候也有人去倉庫聽收音機。

王萍這邊，客人都走後她和周翠英說蘇怡剛來的時候她親娘和蘇怡的對話，然後說：“你也別覺得小怡和你娘說的話過分，小怡當家做主習慣了，讀書多，思想進步，聽不慣你娘說侍候人的話。”

周翠英沒想到還有這事，聽後說：“沒事，我娘就那樣，只是小怡他們沒吃多少飯菜。”小怡送給志彥的棉衣很好，她覺得不好意思。

王萍說：“沒事，小怡他們不在意，你不用放心上。”

蘇怡四人吃一大碗面條後洗臉洗腳進屋聽收音機，八點半關收音機，四人看書學習練寫字，九點半去睡覺。

這是蘇怡見海濤玩心比較重，決定睡覺前一起看書學習一個小時，養成讀書的習慣，海澤和恬恬沒啥，海濤雖然不太樂意但不敢反對姐姐的決定。

第二天冬至，蘇怡大清早去公社快速賣兩次肥肉，換裝批發給趙姐一些東西便提點東西回家。

她每次呆在黑市的時間不超過十五分鐘，主打一個快字，所以沒有碰過黑市追查。

蘇怡提一斤新鮮肉回家，午後剁肉腌上，晚上包大白菜蘑菇肉餡餃子，高興過了冬至。

時間移動，過冬至不久就是元旦，元旦當天下一場雪，天氣更冷，粱采青和蔣小蘭都來跟蘇怡換要木炭，蘇怡利落換給她們。

過元旦不久後就進臘月，大家的心變火熱，期盼分錢分糧。

蘇怡也期盼快點期末考試放假，雖然她去上學不怕冷但也不想隔一天去學校，在冰冷的教室裏呆上一天。

盼着盼着終于考完試放假。

放假後蘇怡感覺渾身輕松，海濤和恬恬興奮，海澤平淡。

放假的第二天早上蘇怡就去公社賣羊肉，副食品店羊肉價是一元錢一斤加一斤肉票，她賣一元不要票，所以賣得很快，賣完五十斤就不賣，換男性裝扮去找武哥，賣給他兩百斤滌綸毛線，交易完後去換回自己的衣服，提五斤羊肉和一些東西回家。

蘇怡提着東西進堂屋，海澤和恬恬在，海澤叫姐姐後馬上給姐姐倒熱水。

恬恬看姐姐提的袋子問：“姐，買到啥？”

蘇怡走到炕尾放下袋子笑說：“羊肉，咱們晚上吃涮羊肉火鍋。”

恬恬開心。

海澤遞水杯給姐姐：“姐，快喝熱水。”

蘇怡脫下手套接過瓷杯暖暖手邊說：“海澤，我買回五斤羊肉，你拿去割兩塊送給大舅和小舅，大舅的大約給六七兩，小舅的給三四兩，叫姥姥晚上來吃飯。”不是她不想多給，而是多給會令他們舅媽們回禮為難，有負擔，姥姥不會來吃飯但還要叫一聲。

海澤聽姐姐說買五斤羊肉覺得很多，說：“姐，多割點吧。”

蘇怡：“我們送肉舅媽們給回禮，送這個數她們回禮方便，送多會令她們為難。”

海澤想了想覺得是，還是姐姐想得周到。

蘇怡又說：“你把羊肉洗好放在外面，看傍晚能不能凍硬，容易切片，中午你去問粱姐姐和沈姐姐，問她們晚上要不要來吃涮羊肉。”

海澤應：“好。”

到傍晚羊肉沒有凍硬，海澤切成薄片擺盤裏，蘇怡和海濤恬恬洗菜和香菜。

晚一些，粱采青和沈慧玲提着幾樣好東西上門蹭火鍋。

蘇怡四個已經忙完，六人打招呼後圍着火鍋坐下，六個人圍着坐不擠。

湯底只是清水放一點黨參和枸杞煮開，水煮開後放羊肉涮熟撈起蘸芝麻醬，也很香。

蘇怡買的羊肉膻味很輕，第一次吃的海澤海濤恬恬都很喜歡，先後說：“好吃！”

“好吃！”

“好吃！”

他們聽村裏人說過羊肉有膻味，不如豬肉好吃，但他們覺得羊肉一樣好吃。

蘇怡連吃兩口羊肉，是熟悉味道，心裏感慨吃好點的東西真不容易，還要各方面考慮周全。

粱采青吃兩口羊肉後舒一口氣說：“好吃，太想念這個味道了！”

沈慧玲說:“好吃，我以前吃的羊肉膻味比較重。”

粱采青說：“南方的羊肉膻味是比較重，羊肉可難買，蘇怡你居然能買到。”

蘇怡說：“早就想買了，也想吃你們說的烤鴨。”

粱采青開心說：“我也想，今年我們回家過年！”

六人邊涮東西吃邊說話，吃得心滿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