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 傳開

傳開

現在的服裝幾乎是灰、黑、藍、綠幾個純色, 女性有少量的碎花衣服，格子衫和布拉吉, 有一條布拉吉是每個女性的夢，但只有少數有條件的人做一條。

沒有能力做布拉吉的女性目光轉向比較便宜、顏色比較豐富的絲巾，絲巾是比較便宜但不是必需品，在這艱苦儉省的年代也只有少數人舍得花錢買。

蘇怡在這裏生活幾年，很能理解前世那些用絲巾擺拍大媽們的心理，那是她們青春時期的夢，是對逝去的青春懷念和彌補。

易謙臉上期待, 蘇怡不喜歡紅絲巾但不會忽略他真誠的心，接過網兜微笑說：“謝謝, 應該好看, 吃飯了嗎？”

易謙笑看她：“吃過了，你們呢？”

海澤和易謙站在一起，兩人差不多高, 易謙比海澤瘦一點。

海澤見易哥眼神跟着姐姐心裏不太爽, 聽他的話後馬上說：“吃過了, 易哥, 上炕坐, 喝涼茶還是喝茶？”

易謙微笑回：“涼茶。”

海澤去廚房倒涼茶, 蘇怡迎着易謙期待的眼神把網兜放在炕上解開, 拿出上面的小紙包打開, 拿出紅色的絲巾打開微笑說：“不錯。”

易謙留意蘇怡的神情，她雖然說不錯但沒有發自內心的高興，說明自己送的禮沒有送到她心坎, 但并沒有失望，微笑問她：“你喜歡什麽？”

蘇怡把絲巾重新包起邊坦誠說：“目前沒有特別喜歡的。”

易謙便說：“那以後想要什麽和我說。”

蘇怡本想說自己想要什麽自己買, 但看他急切表現自己改口微笑說：“好。”

易謙從蘇怡的微笑中發現自己過于急切，冷靜下來。

稍會，四人在炕上對坐喝涼茶，易謙和海澤坐一邊，蘇怡和恬恬坐一邊，易謙和蘇怡對着坐，喝涼茶時眼神也落在蘇怡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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恬恬見狀心裏升起姐姐被搶走的強烈警告，喝幾口涼茶放下杯子抓住姐姐的手臂，不滿瞪向搶姐姐的人。

易謙見未來小姨子瞪自己猜出大概，他們四姐弟妹相依為命，自己和蘇怡談對象等于跟他們搶姐姐，于是跟向恬恬微笑說：“恬恬，以後我是你另一個哥哥，有事盡管找我。”

蘇怡放下杯子握着恬恬的手安撫，小家夥心裏不安了。

恬恬被姐姐握手心裏安定，努努嘴不太情願說：“好。”

海澤開始心裏有些不适，也有姐姐要被搶走的感覺，但調整後看開，明年如果沒有意外自己就要離家，姐姐和熟悉的易哥談對象也挺好，易哥看着很喜歡姐姐，姐姐照顧他們多年，有個人疼她也好。

四人談話間就快到上學和上工時間，上學的上學，上工的上工。

晚上睡前，恬恬在炕上滾來滾去，蘇怡問她：“咋了？”

恬恬停下抱着姐姐的手不安說：“姐，我不要你離開。”

他們四個以後是會分開但不是現在，蘇怡側身摟着她說：“這幾年我不會離開，但我們将來有一天會分開，明年不意外的話你大哥會離開，将來海濤和你也會離家去上大學，但就算我們都離開，家還是在這裏，姥姥和舅舅舅媽表兄弟姐妹們也都在。”

蘇怡說着自己心裏有些索然，将來他們四個很可能都漂泊在外，在不同的城市生活，幾年見不到一回，沒有父母在老家，就算有姥姥和舅舅們，他們依然像無根的浮萍。

該好好想想。

恬恬十歲了，心裏清楚姐姐有一天會結婚離開家，大哥很想當兵也會離開家，難過把頭埋在姐姐懷裏流淚。

蘇怡撫摸她的頭發輕聲說：“不怕，我和你大哥小哥都在，好好讀書，将來上大學。”

恬恬抽着鼻子說：“現在很多人讀初中，工農兵大學名額好少。”

蘇怡溫聲說：“将來也許會變。”

恬恬不解：“變成啥樣？”

蘇怡不敢和她說以後高考可能會恢複，還有給她講社會政策，害怕她半懂不懂和別人亂說，被有心人舉報，再茍幾年就好了，含糊和她說：“不知道，但相信會越來越好，現在我們越過越好，很多人建青磚房，是吧？”

這兩年大家的生活明顯比四五年前好很多，分的糧食和錢增多，還有養兔子的收入，很多人舍得吃油，舍得添置生活用品和衣服，精神面貌更好。

恬恬悶悶“嗯”一聲，家裏吃的白面和挂面越來越多，久不久吃肉，愛梅和愛蘭她們吃白饅頭次數多了，希望她們以後也能常吃肉。

蘇怡繼續撫着她的頭發說：“将來就算我們分開，可以寫信聯系，有空時就相聚，不用怕，我們都練武比一般人厲害，在外面能自保，遇到壞人先智取，智取不成打的時候也不用怕，想辦法保自己安全。”

前世八九十年代時社會比較亂，就是不知道這個平行世界是不是一樣發展，以後要監督恬恬認真練武，讓他們對打。

海澤和海濤熱衷練武，不用監督。

恬恬又“嗯”一聲，在姐姐溫聲勸解中睡沉。

随後兩三天，易謙每天都來蘇家，有時中午來，有時是傍晚，說話一會就回家，和海澤三個熟悉起來，海澤和海濤很快接受他，恬恬還是不太接受易謙對他态度冷淡，易謙也不在意，好脾氣和她說話。

蘇怡看易謙對海澤海濤恬恬三個有耐心，有海澤三個在，自己和他說話的機會少，他也沒有不耐煩，對他好感愈增。

易謙來蘇家幾次後早上上工幹活時有個年輕嫂子忍不住問蘇怡：“蘇怡，易謙這幾天幹啥老去你家？你家也要建青磚房？”

蘇怡大方回答：“不是，我和他談對象。”

啥？她和易謙談對象？

旁邊聽到的人驚呆，不敢置信，回神後跟蘇怡确認：“真的？”

蘇怡語氣肯定：“真的。”

還真是。

年紀比較大的嬸子問蘇怡：“蘇怡，你們啥時開始談？”

蘇怡回：“就這幾天。”

在場的人心裏很好奇，之前易謙很少來郭家峪，蘇怡平時除了早上很早出門，也很早回來，幾乎不出郭家峪，連大隊放電影都不去看，除了去她姥姥家也不去竄門，窩在家裏，她和易謙啥時候搭起來的？

倒是盛海霞常和姓張的女知青來找蘇怡玩。

女知青們幹活的地方離得不遠，粱采青幾個很快知道蘇怡和易謙談對象，她們也很驚訝，她們幾乎天天和蘇怡見面，但沒有發現一點苗頭。

下工時粱采青幾個快步趕上蘇怡，粱采青低聲問她：“我們剛才聽說你和易謙在談對象，是真的嗎？”

沈慧玲和肖玲看向蘇怡。

蘇怡微笑回答：“是，剛談幾天。”

粱采青三人聽是剛談幾天不再問什麽，邊往回走邊說其他事。

粱采青和沈慧玲得知蘇怡談對象心裏增一些壓力，她們比蘇怡大四歲，上工農兵大學的機會太少了，家裏也沒辦法幫忙在老家找到工作。

随着年齡增長，要不要談對象結婚擺在眼前。

她們心底不想在這裏談對象結婚但又很迷茫，如果不是常跟蘇怡借書來看，有精神糧食，日子真的很難熬。

蘇怡和易謙談對象的事很快傳出去，很多人不明白易謙條件這麽好的人怎麽會看上沒有父母，名聲又不咋行的蘇怡，很多人不看好，覺得易謙的父母肯定不同意。

王萍和李春紅周翠英他們自然被人問，她們回答打馬虎眼：易謙人很好，将來的事再說。

易謙這邊每天看蘇怡一回，增加她對自己的好感，和海澤海濤恬恬慢慢熟悉，努力讓他們接受并信任自己。

那邊盛淑芬在中午下班時收到小兒子的信，帶回家在沙發上坐下再拆開來看，看完呆住。

蘇怡？

盛淑芬自然還記得那個小姑娘，二哥之前給自家寄來臘兔肉，信裏說蘇怡帶頭養兔子，兔子很好養，一窩一窩地下，養三四月就能達四五斤送去收購站賣，給各家各家帶來不少創收，農忙時也有人殺來吃肉，吃肉不再那麽難。

臘兔肉泡後做出來味道很不錯，二哥信裏說他們腌兔子的方法還是海霞從蘇怡那裏學的。

蘇怡确實是一個優秀的小姑娘，只是…，不太對，兩年前小謙高中畢業，就算他身體和常人一樣，自己和他爸不想讓他下鄉，想辦法給他找個工作，但他說要響應號召下鄉去舅舅那邊，在廣大的農村發光發熱。

這兩年确實做出一點成績，他爹還喜滋滋說不愧是自己的兒子，在哪兒都能發光。

小謙以前和海霞蘇怡一起上學一年多，他下鄉會是因為蘇怡嗎？

但也說不通，小謙下鄉已經兩年，二哥來信說小謙很受女知青和隊裏的小姑娘青睐，小謙避開她們，晚上吃飯後就看書，從來不出門玩。

易振興下班回家進門見媳婦拿信紙發呆問：“誰的信？”

盛淑芬回神說：“小謙的，他說他談對象了。”

易振興瞪大眼睛：“你說啥？”

盛淑芬見丈夫震驚自己反而冷靜下來，又說一遍：“他說他和蘇怡談對象，蘇怡就是以前幫忙換到好藥的那個小姑娘。”

這麽說易振興記得，後面小謙跟她換的二十粒藥培元丸小謙吃十粒，自己吃了六粒，媳婦吃四粒，吃後身體的舊傷明顯變輕，他馬上問：“我記得你說過小姑娘沒了父母，四個孩子自己過，過得咋樣？人咋樣？”

盛淑芬說：“幾年前我回去時聽二哥說過得還行，後來具體不知道，但二哥來信提過他們那邊養兔子是她起的頭，哦，對，很早前二哥那邊養雞養牛養羊也是她給二哥提的建議，我想起來了，二哥曾經還說她為養豬去買書來看，照着書上養，養的肥豬有二百多斤，二哥還跟她借養殖書，給小謙幫他看。”

易振興驚訝：“哎，那時她年紀更小吧，挺有想法的姑娘，聰明！這麽說來和我們小謙挺相配的。”

盛淑芬遲疑：“蘇怡沒有父母，下面有兩個弟弟一個妹妹，那是她的責任。”她跟誰結婚也是誰的責任。

自己和丈夫經歷的事多，蘇怡沒有父母不是大事，但是有兩個弟弟負擔不輕，小謙的身體現在雖然跟常人一樣，但他們總覺他不夠皮實，總擔心他身體變差。

如果小謙和蘇怡結婚，會和她一起負擔她兩個弟弟的結婚大事，就怕小謙太累。

易振興知道媳婦想啥，農村人娶媳婦不用花多少錢，他們可以搭把手，有一點很重要，說：“主要是品性，你寫信給二哥問蘇怡弟弟妹妹的品性。”

盛淑芬對蘇怡的弟弟妹妹印象已經模糊，同意：“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