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試探

試探

拖拉機要回去拉青磚所以先回去, 蘇怡幾個難得來縣城要轉一轉，帶了介紹信, 下午再坐班車回公社。

肖所長來縣城有公事，和蘇怡一行分開。

随後蘇怡幾個在街上轉，蘇怡上回來縣城是七年前，七年過去縣城沒有一點變化，不是，還是有一點變化，街上碰到的人精神比較放松, 不像當年緊繃。

郭志勇也發現縣城一點沒變，他心态有些變化, 以前爹動手術時來縣城心裏害怕, 現在沒有覺得哪裏可怕。

海濤和恬恬第一次來縣城，海濤好奇東看西看，恬恬牽着姐姐的手見縣城和公社一樣灰撲撲, 沒有粱姐姐和沈姐姐說的高樓, 頓時沒了興致。

易謙雖常路過縣城但只是路過, 不熟悉, 和郭志勇走後面觀察周圍。

蘇怡牽着恬恬帶大家走兩條主街, 然後進百貨大樓慢慢看, 只看不買, 可能他們穿的衣服和長相可以, 售貨員臉上沒有輕視，還悄悄瞄長相出色的蘇怡和易謙。

海濤和恬恬郭志勇新奇看一會就正常，看一圈後蘇怡問郭志勇：“志勇哥, 我有工業票和糖票，你要買啥嗎？”

現在家裏不缺啥, 郭志勇擺手：“不用。”

蘇怡又問海濤和恬恬易謙，三人都說不用買啥，于是蘇怡用糖票買一斤大白兔奶糖，然後去書店。

縣城的書店比公社的書店大兩倍，書籍更多，蘇怡和易謙在書架上找書，海濤和恬恬郭志勇在小人書前找沒有看過的小人書。

蘇怡這些年在公社買不少書，找一會沒有想要買的，看兩排書架後目光在最下面一層的邊上停住，那是整齊的數理化叢書，她蹲下用手數過去，共十六本，自己在公社只買到八本，全部抽出來。

這套書在高考時炙手可熱，都買回去以後粱采青她們用得着，自己也不缺這點錢。

易謙拿着一本書靠近蘇怡，看她拿着的一疊書說：“好幾本你家已經有。”

蘇怡看着他：“我有買的理由。”

好吧，易謙不探究，微笑說：“你高興就好。”

下午快五點，蘇怡和海濤恬恬踏進家門，三人感覺家裏變空蕩了，這是從來沒有過的感覺。

蘇怡提起精神說：“海濤，你去喂豬喂雞喂兔子，我和恬恬去做飯。”

海濤悶悶應：“好。”

三人一通忙活，吃晚飯時少一個人感覺更不好，安靜吃飯，飯後不久愛芹志成一群人來玩，氣氛才好一些。

晚上志宏和志山留下和海濤一起睡覺，這三個男孩一起長大，聚在一起玩鬧不得了，在堂屋鬧騰許久才去睡覺。

農村的農活是每年重複一年又一年，農忙過去大家依然很忙，集體和各家的活都很多，忙活中蘇怡和海濤恬恬慢慢習慣了海澤（大哥）不在家。

磚窯廠也忙，蘇怡和易謙少見面了。

等搭建好暖棚蘇怡輕松下來，清早去黑市轉一圈，沒有發現異常後換裝給武哥和趙姐批發一些貨，交易順利，回到家拿一些東西出來歸整。

海澤不在家，蘇怡拿出東西更方便，她邊放東西邊想海澤，現在新兵訓練時間是兩個月，他下連隊寫信回來才能給他寄東西。

蘇怡放東西後挑一對籮筐去挖荠菜和野蔥，在山裏和愛芹彙合一起挖，郭平泰兄弟雖然建起豬圈但還沒自己養豬，明年兩家打算試養一只。

蘇怡覺得夠嗆，因為每家每年碾麥子出的麥麸剛夠養兩只雞，要跟別人換麥麸也換不到，不過随他們，她不會給什麽意見。

午後恬恬去上學，蘇怡剁早上拿回來的肉，用香料調料腌後坐在院子裏擇野蔥，易謙出現在門口。

蘇怡覺察門口來人擡頭見是他笑問：“有空了？”

易謙微笑走進來邊說：“是，磚窯在洇水，不忙了。”

蘇怡去沖一杯熱茶給他，坐下繼續擇野蔥邊說：“晚上我們包餃子，留下吃飯吧。”

易謙沒有推辭，吹一吹熱茶說：“好。”

他之前很少留下吃飯，蘇怡看了看他臉上，等他喝幾口茶把茶杯放在旁邊的小凳子上問：“心情不好，有事啊？”

易謙臉上顯出不高興，點頭說：“嗯，前幾天潘支書跟大隊長提議安排一個人去協助我管磚窯廠，村幹部們在商量。”

他明白潘支書不想讓自己一個人管着磚窯廠，插自己的人進去慢慢排擠自己。

自己當初指揮建磚窯廠時有一部份人不看好，說不少風涼話，自己頂着壓力帶着支持的人燒出青磚，列出管理條例，很是費了一番心思，現在運轉成熟就想讓人來代替自己。

舅舅自然不願意但他也不能在大隊獨斷專行。

哪兒都少不了鬥争，蘇怡問他：“那你是什麽想法？”

易謙拿起小把野蔥邊擇邊說：“我打算辭去磚窯廠的活，回盛家峪幹活。”小小的磚窯廠，他不想費心思和人明争暗鬥，在盛家峪上工沒什麽。

蘇怡和他說：“你開心就好。”

易謙得到蘇怡的支持開心，問她：“你會不會覺得我意氣用事？”

蘇怡肯定說：“不會，你才多大，意氣用事又怎麽了？有大隊長，接管的人想動手腳謀私利也不是那麽容易。”

易謙笑說：“我打算提建議每個生産隊挑出兩個識字能幹的人，七個生産隊輪流管磚窯廠，等他們熟悉後我就放手。”

蘇怡：“那更好！”

兩人相視而笑。

易謙和父母舅舅在很多問題上想法不同，他和蘇怡交往後發現她能了解自己的大部分想法，可以說志同道合，這令他非常高興。

他對蘇怡的感情愈深，想和她結婚，天天在一起，但蘇怡對自己感情不深，他試探說：“将來我轉到郭家峪的知青點，然後在隊裏申請建一間房子做結婚房，我們結婚後一起照顧海濤和恬恬。”

他們談對象有一年了，雙方有一定的了解，蘇怡對結婚并不反感和抗拒，結婚後生活在一起如果感情生變，或者合不來，過不好也可以分開，自己有應對生活變化的能力。

将來他們會離開這裏，建房子就沒有必要，蘇怡看他一眼說：“申請建房子很麻煩又費錢費功夫，家裏住得開，你怕被人說嗎？”

易謙不知道她心裏想法，聽這話馬上明白她話裏的意思，結婚後住在蘇家，見她不避談結婚心裏高興，笑說：“不怕！”

至于以後……，以後再說。

他又低聲說：“真想天天和你在一起！”

蘇怡用手探易謙的額頭，沒有發燒啊，聽他說他雙胞胎的哥姐還沒結婚，怎麽想要結婚了？

這時代兄弟姐妹結婚是按年齡順序，一般弟弟妹妹不會比哥哥姐姐先結婚，他爸媽不可能讓他亂來。

易謙說：“我沒有發燒，很清醒。”

蘇怡：“腦子發燒了？”

易謙瞄她一眼語氣肯定：“沒有！”

蘇怡端看他的臉，易謙被她看得臉微紅，蘇怡眼神轉向手裏的野蔥溫聲說：“不急，你二哥姐姐還沒結婚。”

易謙說：“我爸媽開明，我比哥姐先結婚沒事，我們規劃規劃，明後年差不多。”

他專注看着她低聲說：“其實我很想在年底。”

蘇怡被他炙熱的眼神看得臉微熱，這時大門外傳來小孩跑步聲，随後志彥出現在門口喊：“大表姐。”

志彥到來剛好給蘇怡解圍，松一口氣看向他笑問：“去哪玩了？”

易謙失望，不過也知道自己急切了。

志彥噠噠跑進來邊說：“曬場。”看向易謙禮貌喊：“易哥。”

易謙笑看他問：“玩得開心嗎？”

志彥：“開心。”他看野蔥問蘇怡：“大表姐，晚上炒野蔥雞蛋啊。”

蘇怡：“不是，包餃子，晚上在我家吃飯。”

志彥聽是餃子咽咽口水，臉上掙紮一會說：“好。”吃完再被娘罵也值。

蘇怡提早和面調餡包餃子，海濤放學回來喂家畜後就能吃香噴噴的餃子。

他們吃得早，易謙和志彥吃飽回去還沒開飯，易謙在廚房門口和廚房裏的人說：“舅媽，表嫂，我在蘇家吃過飯了。”

郭躍梅應一聲：“哦。”

盛國亮剛好回來，聽易謙在蘇家吃過飯問：“咋在人家吃飯？”

易謙微笑說：“我看他們包餃子就留下吃。”

盛國亮不信這個理由：“你可不是嘴饞的人。”

易謙說：“我當時就想留下。”

盛國亮知道他因為磚窯廠增加一個人管理的事心煩，他在蘇家吃飯也不是大事，嘆氣說：“老潘不松口。”

易謙笑說：“舅舅，我想開了，我跟你提個建議……”

盛國亮聽他的建議後說：“這個主意好，只是委屈你了。”自己對不起他。

易謙臉上坦然：“不委屈，都是掙工分，雖然在隊裏掙的工分少了點，但時間更多。”以後有更多時間去找蘇怡，磨她答應早點結婚。

盛國亮看他的臉，見他不像是說假話寬下心說：“我會給你争取應得的。”

易謙：“謝謝舅舅。”

蘇怡對結婚的事沒有放在心上，因為她覺得易謙父母再開明也不會讓他早哥哥姐姐結婚。

她沒有放心上但當天半夜做起不可描述的夢，夢境太逼真，醒來還記得很清楚，忍不住罵一聲：“見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