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結婚

結婚

蘇怡把東西收拾好, 躺回床上思考寄信的時間，現在離七月底還有兩個多月, 這個時候寄出太早，現在破除封建迷信，那些單位收到信會有人重視嗎？

她在思考中迷糊睡去。

次日早上，蘇怡看到易伯父的精神更好，病态明顯減少，邊跟他和伯母打招呼邊想大還丹不愧是傳說中的療傷聖藥，不用一粒效果顯著。

易振興早上吃飯時胃口大開, 飯量恢複到沒生病前一樣。

盛淑芬和易瑜易謙見（丈夫）父親精神更好、飯量恢複很高興。

盛淑芬心情很好，上午帶蘇怡和易謙坐五站公交車去百貨大樓, 不僅給蘇怡買兩條碎花布拉吉, 還給海濤恬恬各買一套新衣服，不理會蘇怡的推辭買下。

三人買完東西回家，快中午盛淑芬和小兒子做飯, 傍晚也是, 這一天是盛淑芬一個多月以來過最輕松的一天。

加上來的那天, 蘇怡和易謙已經回來五天, 隔天他們又呆一天, 到晚上, 盛淑芬給蘇怡六百元和自行車票, 縫紉機票, 這是易家給的彩禮。

蘇怡道謝收下，表示以後會和易謙相扶相持，易振興和盛淑芬聽她這相扶相持四個字開心, 他們覺得再好聽的話也比不上這四個字。

明天蘇怡和易謙便回鄉下，盛淑芬很不舍拉蘇怡的手說：“你們才來幾天還沒好好聚, 很想留你們下來。”

易振興不在意說：“他們離得又不遠，過年前後事不多，回來容易。”又不像老大老二離得遠，過年也要值班。

易瑜開玩笑說：“你們一走，我們沒有湯喝了。”小弟和小蘇回來這幾天，家裏天天有好喝的湯。

易謙：“炖湯很容易，骨頭不用票也便宜，你們自己炖。”

盛淑芬說：“喝湯好，我以後是要多炖湯，給我和你爸補身體。”

易瑜：“我聽內科的一個老醫生說粵省人喜歡喝湯，有條件的人家每頓都做一個湯，吃飯前先喝一碗。”

易振興：“聽說過，不同地區的飲食習慣不同。”

五人談論起各地飲食，沖淡離別的傷感。

次日早上六點，易振興找車送蘇怡和易謙到汽車站，七點兩人坐上回縣城的班車，車上沒多少人，坐車無聊，蘇怡和易謙低聲商談要不要買自行車和縫紉機。

蘇怡的意見是買自行車不買縫紉機，家裏穿的衣服都是買成衣，只有棉衣是做的，做棉衣用不上縫紉機。

易謙想兩樣都買，低聲說：“都買，縫紉機做衣服和補衣服都快，省時間不費眼睛，姥姥和舅媽她們也用得上，我下鄉後掙的錢家裏沒要，回去都給你。”

蘇怡手裏的錢更多，聽他的話笑說：“行，那就都買。”

路上有人上車下車，班車晃悠一路中午到縣城。

蘇怡和易謙提着行車下車深深呼出一口氣，相視而笑去國營飯店吃飯，兩點坐上回公社的車，班車在路上有點故障，耽誤一點時間，到公社時公社中學已經放學，海濤已經回家。

兩人回到大隊口，易謙先送蘇怡回家，一路和人打招呼回去。

恬恬從廚房出來見姐姐出現在大門口邊尖叫“姐”邊跑出來，一把抱住姐姐的腰喊：“姐，姐～”

蘇怡微笑說：“我回來了！”

恬恬又喊一聲“姐”，然後看向易謙喊：“易哥。”

易謙微笑回應：“恬恬。”心裏高興想過陣子結婚，海濤和恬恬要叫自己姐夫。

恬恬接過姐姐手裏一個袋子，三人進堂屋放下行李，恬恬放下袋子麻利給姐姐和易哥倒水。

易謙喝完水不舍看着蘇怡說：“我去舅舅家，明天中午再來。”

蘇怡笑應：“好。”

易謙提着自己的行李不舍離開，蘇怡和恬恬送他到門口，恬恬等他走遠抱着姐姐不放。

蘇怡無奈攬着她說：“看你，我才離家一個星期。”

恬恬哼哼說：“我感覺很久很久了！”

蘇怡問她：“晚上哭了嗎？”

恬恬:“沒有，易哥的爸爸身體咋樣？”

蘇怡；“好一些。”

海濤剛挑一擔水澆菜聽小孩來報信姐姐回來了，馬上扔下水瓢小跑回家，到家門口激動喊：“姐。”

蘇怡笑看他：“我回來了。”

海濤迎着姐姐的笑臉開心說：“回來就好，這幾天我們想你，你咋樣？有沒有被人欺負？”

蘇怡：“沒有，易家人挺好。”

海濤又問：“易哥他爸咋樣？”

蘇怡：“現在沒事了，你先去澆菜，我和恬恬忙家裏的事，吃飯時再說。”

海濤高興應：“好。”

海濤重新去自留地澆菜，蘇怡和恬恬去忙活，王萍和愛芹他們聽消息後過來問易謙父親情況，蘇家馬上變熱鬧，熱鬧一會就散去，回去吃飯晚上再來。

随後陸續有人來看蘇怡，好奇問她去易家情況，蘇怡說個大概應付過去，粱采青和沈慧玲肖玲下工後來問情況，蘇怡知道她們是真關心自己，跟她們說實在話，粱采青三人聽她沒有被易家人為難便回去。

吃晚飯時海濤邊吃邊問姐姐：“姐，你和易哥的婚事定了嗎？”他再不懂也知道，姐姐和易哥回家見長輩，肯定會提起婚事。

恬恬看向姐姐，眼裏有不安。

蘇怡和他們說：“基本定了，易家給了彩禮，大隊長會幫忙找人看我們結婚的日子，結婚時在我們家辦幾桌酒席，易謙住在我們家，你們有意見嗎？”

海濤和恬恬聽前面心裏難過，聽後面開心，姐姐結婚後還住在家裏，簡直不能太好，兩人等姐姐話音落下齊聲說：“沒有意見！”

海濤腦子轉得快又說：“我住堂屋，恬恬住我那屋。”

蘇怡說：“住在堂屋不方便，沒有自己的獨立空間，我是想把堂屋的炕拆掉，把西間隔成前後兩間，後面一間在靠後牆的位置開門，找志勇哥給我們打一套高腳桌椅放在堂屋，冬天堂屋燒壁爐取暖，不過要排隊買青磚，沒那麽快能隔牆。”

廚房吃飯的小桌子是矮桌矮凳，還是高腳桌椅吃飯舒服。

海濤和恬恬順着姐姐說的想，覺得那樣也行，海濤：“好，我可以先住堂屋。”

蘇怡：“這樣你們的房間有點小，介意嗎？”

海濤和恬恬異口同聲說：“不介意！”

只是…，海濤疑惑：“姐，易哥這是上門吧，他爸媽能同意？”

蘇怡和他說：“不是上門，易家出了彩禮，他住在我們家只是暫時，我們将來很可能離開這裏，如果不離開等你長大娶媳婦時我們就申請建房子搬走。”

海濤下意識地忽略離開兩字，說：“将來我娶媳婦家裏也夠住，你們幹啥搬走？”大哥不太可能回來。

蘇怡說：“這你就不懂了，家裏如果有兩個人想當家做主，會雞飛狗跳。”

海濤不解，悶頭吃飯。

恬恬扒着飯眼睛轉溜，想想後咽下嘴裏的飯說：“當媳婦的都想分家，自己當家做主！”

蘇怡笑：“對！”

海濤想想，好像是這樣。

恬恬想起兩件事說：“姐，志勇哥和愛芹姐談對象了，志勇哥和周家峪的楊知青談，愛芹姐跟我們隊裏的傅知青談。”

蘇怡吃驚，自己才離家七天，他們就談對象了？是之前就悄悄談了吧？

兩人談的對象都是知青，周家峪的楊知青蘇怡不認識，傅知青叫傅志東，和粱采青一樣是京城人，比粱采青她們晚來一年，現在好像二十四歲，蘇怡對他的印象是比較會說話，比較熱心。

海濤說：“傅知青人挺好。”

恬恬點頭：“他會講故事。”

蘇怡不太了解傅知青，不予置評，姥姥和大舅大舅媽應該能看出他大概是怎麽樣的人，已經公開說明他們同意。

晚上姥姥和舅舅舅媽們過來問情況，蘇怡沒有瞞着他們，和他們說易家給自己買一個手表，給的彩禮和結婚後易謙住家裏的事。

大家聽說易謙以後住在蘇家意外，轉念一想又不太意外，他現在住他舅舅家，總不能結婚後帶着小怡繼續住在舅舅家。

王萍和郭平泰兄弟對易謙住進去家沒有反對，他們心下認為以易謙父母的能力，早晚給易謙在城裏安排工作，到時帶蘇怡回城。

李春紅和周翠英聽說彩禮是六百元，買三轉咋舌，易謙他爸不愧是當大官的，他們這裏現在的彩禮最高才一百，三轉一響能買一樣就很了不起。

王萍琢磨一下說：“買自行車和縫紉機要用去三百。”家具還沒算上，這麽一算彩禮也不是特別高。

李春紅帶歉意說：“小怡，這幾年我托你買一些棉花和布料，但還有愛芹，只能給你做一床七斤的薄被。”七斤的雙人被子有些薄。

周翠英不好意思說：“我能給你做的棉被也是七斤。”自家的孩子小，但他們兩個大人養四個孩子，還有人情往來，手頭比較緊。

蘇怡忙說：“大舅媽，小舅媽，我有棉花，也容易買到，你們存的棉花就自家用。”現在的人結婚女方陪嫁的被子越多越好，一床棉被要幾十元，她不需要那麽多被子，夠用就行。

郭平泰開口：“你的是你的，我們的是我們的，不相幹。”

王萍：“對，他們做為舅舅舅媽該給的，你不用推辭，要不然他們要算建房子時你給的糧食，還有你幫的其他。”

行吧，蘇怡道謝：“謝謝大舅大舅媽，謝謝小舅小舅媽。”

正事說完，周翠英好奇問蘇怡：“易謙的爸媽住啥樣的房子？”

蘇怡籠統說：“兩層的小樓，安裝玻璃窗，裏面很明亮。”

“玻璃肯定亮，你出去玩了嗎？”

“去了……”

差不多時間，盛國亮和郭躍梅談起易謙和蘇怡的婚事，盛國亮思想有些方面進步，有些方面又很守舊，不滿易謙和蘇怡結婚在蘇家擺酒席，也不滿易謙住進蘇家，不滿和郭躍梅發牢騷：“淑芬和妹夫不知道咋想的，居然同意在蘇家擺酒，小謙住在蘇家，這不是上門嘛！”

郭躍梅覺得易謙住蘇家沒啥，說：“易家給了彩禮，還置辦三轉，哪裏是上門了？只是暫時住在蘇家，小謙又不會一輩子在鄉下。”小謙父母早晚安排他回城。

盛國亮低聲說：“現在可亂，這話可別亂說。”

郭躍梅：“行，不亂說，住岳家又不只小謙一個人，就你好面子！”

盛國亮心裏明白小外甥結婚後不會住在自家，像媳婦說的，他不定啥時就有機會回城，和個別知青一樣申請建房子結婚就沒有必要。

明白是明白，但他覺得小謙住進岳家就是上門，這是男人的面子問題，只是妹妹和妹夫已經同意，自己也不好再插手。

晚上躺下睡覺，恬恬和姐姐叽叽喳喳說話，困極了才睡。

第二天蘇怡和易謙各自去上工，不例外被許多人問啥時候結婚，兩人回應同樣的話：還沒定日子。

中午，易謙吃飯後提包來到蘇家，蘇怡給他倒涼茶，他從包裏拿一個信封放炕桌上說：“裏面是我存的五百，你想買啥就買啥。”

坐一邊的恬恬瞪着信封，未來姐夫挺會存錢。

蘇怡遞涼茶給他：“存有這麽多？你平時沒有用？”這幾年工分值高，有個別幹活積極的知青一年能分到一百元以上，易謙管磚窯廠時每天是滿工分。

易謙接過涼茶笑說：“用一點，我離開磚窯廠時有一點獎勵。”

蘇怡：“彩禮夠用，大隊長幫忙操辦酒席用的東西，你拿去給他。”

易謙喝幾口涼茶說：“那部分我媽讓我帶給他了。”

蘇怡不再推辭：“行，你要用錢來拿。”

易謙笑看她：“嗯，我舅舅去找人看日子，兩天有結果。”

兩天後易謙來找蘇怡，結婚的日期六月三日，端午節後一天，還有差不多二十天，日子定下後通知親友，蘇怡也給海澤寫信告知他這個消息。

盛國亮也去找王萍和郭平泰兄弟商談，開始為蘇怡和易謙結婚做一些準備。

郭志勇給蘇怡送來自己打的兩個上紅漆箱子，摸着頭不好意思說：“你和易謙談對象時我就開始準備，打得一般。”

蘇怡看方方正正的箱子高興說：“挺好的，謝謝志勇哥，我不客氣收下了。”

郭志勇笑得真心：“不用客氣。”

蘇怡和易謙也開始為結婚做準備，先後去縣城買回自行車和縫紉機，蘇怡原本打算做兩床被子應付，後面和姥姥溝通後做四床被子，加上兩個舅家各送一床，六床意頭好一些。

蘇怡清楚結婚後身邊多了易謙，從倉庫拿出東西會很不方便，所以整理箱子，悄摸往裏面放一些生活中常用不顯眼的東西。

忙活時間過得快。

端午前兩天，海澤收到姐姐的來信，看後心裏高興也難過，這一天終于到來，姐姐找到屬于自己的幸福，難過的是自己不能回去參加她的婚禮。

盛淑芬在端午節下午到，只有她有時間來，蘇怡和易謙都不在意，王萍他們也不在意，聽說易謙他大哥結婚時也一樣。

三日一早，易謙笑得像個傻子，盛淑芬看他傻樣忍不住說：“哎呦，真是男大不中留。”

易謙理直氣壯說：“媽，我盼這天很久了，聽我爸說他還沒娶你時……”

易謙被老媽瞪得打住，在場的晚輩雖然好奇姑姑姑父的愛情故事，但沒敢問。

易謙去接蘇怡帶着資料證明走路去公社民政部登記，兩人長相出色，都穿着白襯衣黑褲子，很受人注目，工作人員審核資料給兩人發證并祝賀：“恭喜，恭喜你們！”

“謝謝！”易謙開心道謝，笑容滿面接過兩張結婚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