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鈴铛
鈴铛
整院搜查過後,還真讓春歸在謝意适卧房外對着的一棵樹上發現了異常。
也不是什麽可怕的東西,只是離地約莫兩米高的一根樹杈子上不知何時系上了一只不會響的鈴铛。
春歸将每個丫鬟婆子都問了一遍,所有人都說沒有挂過,還有兩個才十歲的灑掃小丫頭信誓旦旦保證白日裏樹上還沒有。
謝意适看着擺在面前沒有鈴舌的銅鈴,正反撥弄也看不出花樣,讓春歸用匣子裝了送去顧宅。
外祖父走南闖北見多識廣,或許會知道這無舌鈴铛是什麽來歷。
桃花簪和鈴铛出現的時間相當近,謝意适很難不去猜測兩者之間的關聯。
如果是同一人所為,那桃花簪便只是障眼法,真正會起作用的是這一對鈴铛。
難道是二皇子?
謝意适帶着這樣的懷疑入睡,果不其然又做了噩夢。
這次夢中的窒息感比之前每一次都要強烈,仿佛真的有一條白绫纏住了她的脖頸,扼止了她的呼吸,直到再次被守夜的新綠喚醒。
謝意适讓新綠開了窗,望向月色下冷峭的寒枝。
還有七天。
今夜無眠的不止她t一人,同樣被噩夢驚醒的傅成今額際全是冷汗,拿茶杯的手都在顫抖。
他不記得自己夢到了什麽,只記得無邊無際的痛苦朝自己湧來,而他毫無應對之法。
恐懼,比第一次殺敵時被對方的血液灑在臉龐上時還要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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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像是穿好了盔甲拿好了武器卻看不見敵人的士兵,還沒出手就已敗北。
輸得莫名其妙。
王公公被小太監叫醒匆匆趕來,看到他只着裏衣坐在桌邊,臉色慘白失魂落魄的樣子,吓了一跳。
“怎麽了?”他聲音都不敢太重,生怕驚擾了對方,“怎麽了啊,殿下。”
傅成今無力地彎了彎唇角,嗓音沙啞:“做了一個噩夢。”
王公公小心翼翼:“夢見什麽了?”
傅成今嘴唇蠕動,又抿緊。
沒有血色的面容在燭火照耀下白的像鬼。
就在王公公以為他不會說的時候,低到仿佛只是呢喃的聲音響起。
“夢見孤明明打了勝仗,卻墜入了無間地獄。”
翌日天氣晴朗,又是個好日子。
臨近年關,各府都忙碌起來。因謝夫人被關了禁閉,掌家之權被移交回老夫人手上,老夫人本想趁此機會給謝意适練練手,可謝意适哪有心思打理內宅瑣事,便借口推拒,舉薦二房謝德白的夫人溫氏代掌國公府,生了謝國公幼子的梅姨娘從旁協助。
梅姨娘是個妙人,姿容平平卻因性格讨喜很是得寵,府裏下人提到她也都是好評,她兒子謝荨性格也好,今年才五歲,說話做事就有模有樣了,比謝芒還得體些。知道是她得了大房的掌房權力,其他姨娘們也沒鬧,平靜地接受了。
本來謝夫人被鬥倒,梅姨娘已經喜出望外了,如今又被這麽大個餡兒餅砸中,她簡直想給謝意适磕兩個響頭表達自己的感謝,不過她到底只是個姨娘,夫人是被禁足了不是死了,不好做的太明顯,便把謝荨派過去,讓他多與長姐親近,間接地向謝意适示好。
二房的溫氏則沒有那麽多的顧忌,對牌拿到手的當天便給謝意适送了厚禮,并且提出給她找人家相看,從現在開始挑挑到滿意為止,把謝夫人沒做到位的事情全都補上。
謝意适收了禮,至于她的好意,就委婉拒絕了。
謝意安也來了一回,原本活潑開朗的姑娘歷經大長公主府一事後沉默不少,在謝意适面前哭了一場,倒沒給她母親求情,只問自己今後是不是要跟二嬸打好關系。
謝意适知道她無措,兩人素來也親厚,便為她指了一條明路。
溫氏有些勢利,二叔謝德白卻是溫厚端方的性子,讓她遇到事情去找二叔,和溫氏維持面上和氣就行。
謝意安都聽進去了,走之前把自己從小佩戴的平安扣給了謝意适,哽咽着說完對不起後跑了。
一整個上午又是在養榮堂輔助祖母交接管家權,又是拿糖打發小孩兒,又是與溫氏你來我往客套,還哄了一回小姑娘,謝意适實在是精疲力竭,午飯也沒吃便躺下小憩。
睡了約莫半個時辰,顧宅來人告知顧清修約她金玉樓一見。
謝意适随便吃了幾口,匆匆趕往金玉樓赴約。
“外祖父。”謝意适一進茶室就看到外祖父高大的身影,打起精神含笑喚了一聲。
顧清修也露出一口白牙,笑道:“等急了吧,都怪外祖父,快午時才起。”
謝意适怎麽可能怪他,忙道:“您昨日才奔波回京,沒時間休息又為意适的事情奔忙,沾床後睡沉些再正常不過了。”
顧清修哈哈大笑起來,休息好後他的精神頭格外好,大跨步走到茶臺旁坐下,等謝意适也坐下,掏出那對鈴铛放在桌上。
“這東西你是哪裏得來的?”
謝意适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問:“您認得這是何物?”
“認得,怎麽不認得。”顧清修懷念地看着鈴铛,“你外祖母還在世時,我和她一起在西南經商,幾乎家家戶戶都有這玩意兒。”
“西南?”謝意适喃喃,而後追問,“是何用途?”
顧清修把鈴铛翻過來,指着鈴铛內側一個卡口道:“鈴铛鈴铛,自然是會響才叫鈴铛,所以這個地方啊,還得再卡一片鈴舌。在西南,年輕男女定情,就是以此為信物,女子執鈴身,男子執鈴舌,等到成婚之日一合——”
“嘿嘿。”顧清修捋了一把短短的小胡子,“就完整喽!”
謝意适臉色煞白。
如果她昨晚沒有徹查院子,這個鈴铛就會成為她與人有染最有利的證據,後果……不堪設想。
顧清修從她的臉上讀出了不尋常的意味,收斂笑容。
“适姐兒,這鈴铛該不會……”
謝意适深吸一口氣,點頭,“是,有人将其挂在了我卧房外的木蘭樹上。”
顧清修瞬間暴怒:“好陰毒的手段,真是豈有此理!”
他怒不可遏,恨不能立刻揪出幕後之人将其碎屍萬段。
比起他的憤怒,謝意适平靜多了,這個鈴铛的出現也算是提醒她不但要注意活人,還要注意死物,不聲不響冒出來的更可能是致命一擊。
“等等,這是西南的物件……”顧清修蹙眉,“西南王是不是在京城?”
傅成今的臉立刻浮現在謝意适的眼前。
與此同時耳邊還有一句強硬的——不,你愛吃。
“此事應當與他無關。”謝意适不好跟外祖父解釋自己與西南王的來往,轉移話題,“外祖父,二皇子那邊可有什麽進展?這件事,我更傾向于與二皇子有關。”
顧清修也想起她說的那個夢,不再揪着西南王,嘆氣道:“只查到賢妃在大肆收集各家貴女的畫像,而那些畫像裏也有你的一副,旁的也沒查出什麽。這不能說異常,畢竟二皇子還排在太子前頭呢,也是時候定下二皇子妃了。”
“你父親那邊我也查了,整日玩他那些破鳥,跟誰都沒沖突,不太可能是他得罪了二皇子。就算是,對方也不該報複在你一個女兒家身上。”
謝意适神色黯淡下來。
外祖父也沒查出異常,難道自己的死,真的是因為那本書的劇情要發展,所以她就得死嗎?
那劇情的力量,未免也太可怕了。
“乖囡囡,你也別着急。”顧清修看她神色沉重,不忍道,“再給外祖父一點時間,我再查查啊,說不定明天,就有發現了!”
“嗯。”謝意适沖他笑了笑,心中空茫一片。
如果是這樣,那她恐怕不單單白死那一回,還得死第二回……
不,既然她都能再來一回,證明劇情不是不可撼動的。
謝意适眸中恢複神采,看向顧清修,“外祖父,我能否有一門指腹為婚的娃娃親?”
因謝夫人的小算盤,這些年來她從未與人相看,造一個婚約在身也合理。有了婚約,即便二皇子這一世還會請旨賜婚,她就算不能逃過賜婚,至少也能為自己争取到更多的打動西南王的時間。
等西南王願意,只要他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直接找了媒人聲勢浩大地來提親,無論自己捏造的婚約解沒解除,是真是假,皇帝都不可能再給自己和二皇子賜婚,那二皇子就不能再用上一世的方法害自己。
顧清修張大嘴巴,半晌才啊了一聲。
謝意适把自己的打算跟他說了,顧清修思索片刻,猶豫道:“先不說捏造的婚約對你婚事的影響,關鍵是你的婚事,我做不了主啊。”他再有錢也是個商賈,哪能做國公府姑娘的主兒。
“您只需幫我找人托底,指腹之事,自有祖母為我操心。”
顧清修咂舌:“這,謝老夫人能同意嗎?”
謝意适神情柔和下來,淺淺笑開:“祖母待我同您疼我,一般無二。”
顧清修走後,謝意适想起柳輕羽,下樓詢問掌櫃頭面還回來沒有。
掌櫃一愣,拍了下自己腦袋後回話:“您瞧我這記性,都把這事兒忘了,那位姑娘還沒來過呢!”
“沒來?”謝意适錯愕。
柳輕羽前日進宮,縱是前日回來晚了,按照她那樣的性格,昨日也該來了。
莫非是進宮那日發生了什麽,導致她被緊緊看着,出不去太尉府?
謝意适自身難保,也不多糾結這個,只吩咐掌櫃如果柳輕羽來還頭面讓人通知自己一聲。
走出金玉樓,謝意适擡頭望了一眼高空中的太陽。
日光晃眼,她微微眯起眼睛。
那對鈴铛,還是拿去西南王跟前再探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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