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珠花
珠花
夕陽斜照,金色光線落在錯落有致的梅花樹上,斑駁光影也被梅香浸染,盈于每一位到訪者袖間。
禦花園的梅花與大長公主府綿延無際的梅林不同,後者賞的是成片花海如雲,梅林漫步的雅意,禦花園的梅花則貴在品種稀有,假山梅樹交錯一步一景。
“好美。”有人輕撫花瓣,由衷感嘆。
有人對景沒有興趣,拉了交好的小姐妹到旁邊說話。
謝意适和蘇宜楠、聶玄清二人随大家一同賞了一株異色梅花後也找了個僻靜的位置聊天。
蘇宜楠關切地看着謝意适:“可算找到機會了,那天在大長公主府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你還好吧?”
聶玄清也道:“我倆原是想去看你的,又怕那事與你……”她壓低嗓音吐出“繼母”二字,才恢複音量,“有關,不敢貿然上門,輪流去金玉樓瞧了一回也沒遇到你,自己打聽吧又什麽也打聽不出來,可真要愁死了。”
看着兩位好友擔憂的眼眸,謝意适拉起兩人的手疊在一起,柔聲道:“是與她有關,不過本人小勝一籌,什麽事兒也沒有。”
兩人質疑:“真的?可只是幾日未見,你又清減了許多,今日還來得這麽遲。”
謝意适只能再三保證:“來遲是因為在外頭盤賬,至于肉少了些,倒是那天晚上吓着的緣故,具體情節我不便細說,總之确實沒有大礙,你們信不過自己,還能信不過我嗎?”
看她神情并不勉強,也有心情說笑,蘇、聶這才稍稍放心,對視一眼後拉着人往更偏僻的地方走,然後都扭扭捏捏起來。
這副作态勾起了謝意适的好奇心,上下打量幾眼後福至心靈,“你們該不會……定親了吧?”
果然,她話一出口,年輕的兩位姑娘便面染紅霞,害羞起來。
找了一片假山石,三人親親熱熱擠在一塊大石頭上坐着,謝意适一手拉一個,問:“怎麽在這個節骨眼上定親了?”
像她們這個年紀還沒說親的基本都是為了等太子回京,按常理說,都等到現在了,沒理由忽然定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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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上一世她死前,也沒聽說兩人定親的消息。
聶玄清嘿嘿一笑,“這還多虧了你。”
謝意适疑惑:“我?”
“就大長公主府那件事啊,這不是消息全都封鎖了麽,而且因為當時謝意安也在場,所以除了我倆,大家都沒懷疑過那位,我娘就以為是争那個位置争的,有人想先除掉你這個熱門人物。”
謝意适:“……我哪是什麽熱門。”
明明自己毫無競争力,卻有這麽多人關注自己,這又是劇情的作用?
“這你自己說了又不算……哎呀先聽我講,然後我娘就怕啦,她說你不小心都中招了,要是放我身上不得出大事,想了一宿覺着還是我的小命重要,就趁着太子定親前各家好兒郎也都沒定下,趕緊挑了個……”她的聲音小下去,眼睛裏卻藏不住滿意,“挑了個還不錯的。”
“哎呀!”怕謝意适打趣自己,聶玄清又趕緊把矛頭轉向蘇宜楠,“到你了楠姐兒。”
蘇宜楠清了清嗓子,略不自在道:“你們都知道,我有心儀之人的。”
謝意适點點頭,三人之中蘇宜楠最為年長,在情之一道上開竅也早,早就與她們分享過少女心事,如何喜歡年少有為的大理正。
“原本也就心裏惦記惦記,可沒想到……他來提親了。”
蘇宜楠臉又紅了,“明明也沒什麽交集,他竟就來了,還說服了我父親。”
聶玄清已經聽過一次,還是沒忍住露出了姨母笑,“郎有情妾有意嘿嘿嘿……”
沒說完就得到了蘇宜楠惱羞成怒的一記巴掌。
謝意适也很為蘇宜楠高興,真誠道:“恭喜。”
蘇宜楠笑容甜蜜,擡頭望了望遠方,又開始打趣起唯一還沒着落的謝意适:“拿下那位的重任,可就交到你的手上了!”
聶玄清跟着起哄:“謝二,你可一定要為姐妹争光啊!”
謝意适面上的笑容淡了幾分,輕聲道:“怎麽只允許你們退出,不許我也離開這漩渦呢。”
“啊?”蘇宜楠和聶玄清驚訝,“為什麽呀,你這麽能幹,又不是應付不來,太子多好啊。按你的心氣兒,真的不想争一争了?”
不得不說,閨中密友還是相當了解自己的。
謝意适被她們的話提醒,才想起自己上一世是有想過那個位置的。
那樣的華貴尊榮,誰不想擁有呢?
但再怎麽高高在上,也都不如小命重要。
她實在是無福消受。
這些話不好說給姐妹聽,她便反問了兩人一個問題:“太子這樣好,你們為什麽不争?”
兩人同時一怔,蘇宜楠下意識答道:“又不是好就要喜歡,我不……啊,明白了。”
她拍拍謝意适的手,一副同道中人的模樣:“我娘常說嫁人是第二次投胎,既有的選,自然是要投到喜歡的人家去的。你也嫁到意中人那兒去吧嘿嘿嘿——”
謝意适:“……”
很好,就讓她們這樣以為好了。
聶玄清是個活潑好動的,很快坐不住了,鬧着要再去賞花,謝意适倦懶不願意動,推了蘇宜楠去作陪。
看着兩人說說笑笑離開的背影,謝意适長長舒了一口氣。
今日她真是有些累……
餘光中忽然出現一道披着大氅走來的高大身影,謝意适瞌睡都吓沒了,整個人瞬間清醒,驚疑不定地看着走過來的男子。
西南王?他怎麽會在這裏?!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人已經走到跟前,垂下來的眼眸烏沉沉,還抛了一句話過來。
“找了那麽多借口,原來就是不喜歡太子。”
謝意适:“……”
能不能不提男主了?她真的很怕提着提着卷進更多劇情裏去。
看向傅成今走過來的方向,那裏正是背後這一片假山出口位置。
她們剛才說話聲不重,這人卻都聽見了,可想而知他剛才在哪裏。
謝意适慶幸她們剛才雖有僭越但沒說太出格的話,當然也對傅成今聽牆角的行為很不滿,淡淡道:“殿下,偷聽可不是君子所為。”
只見面前之人輕輕咳嗽兩聲,語氣半點不心虛:“是我先站在這裏,你們後來的。”
傅成今沒有說謊,他動機不純,但這個地方确實是他為了避開其他姑娘先鑽進來,還因此被迫聽了一段令自己傷心的話。
謝意适不欲與他争辯,本來就要差人去找他約見,在禦花園中遇見也正好把該問的問一問。
就在她想要請傅成今擡擡貴腳換個地方說兩句時,幾道熟悉的女聲忽然靠近,竟是才走沒一會兒的蘇宜楠二人折回來了!
下一秒,她手腕被人扣住,踉跄幾步撞入假山石洞中。
因行為倉促,避入假山時她幾乎和傅成今貼在一起,腦袋還撞了對方一下,也不知道撞到了哪裏,謝意适聽到了壓得極低的悶哼。
雙方衣物上的熏香交織在一起,馥郁地令人頭昏腦脹,傅成今被撞到的下巴似乎都不疼了。
傅成今身體僵硬,半圈着懷中軟玉溫香的手無所适從。
“咦,謝二怎麽不見了?”
蘇宜楠的聲音隔着一片石頭,無比清晰地傳入兩人耳中。
“林姑娘,我們也不知道她去哪兒了……”
接着是聶玄清的聲音,謝意适聽到“林姑娘”三個字心跳都停了一拍,大氣不敢出。
若只是自家姐t妹,被發現也就罷了,可有旁人在場,她若發出動靜被察覺,就是拿性命在賭。
“要不下次我們出來時約你一起,你們再聊?”
在蘇宜楠的建議下,林姑娘清清冷冷的聲音終于響起:“也好,多謝二位了。”
三道腳步聲逐漸遠去。
謝意适這才放松下來,垂眸時發現兩人居然還靠在一起,下意識往外一推,然而頭發卻像是被什麽勾住了,這一下扯得她頭皮生疼。
她伸手一摸發髻,果然有頭發被勾出來了,不由氣結。
“你自個兒躲起來也就罷了,何故拉上我一起?!”
“一時情急,抱歉。”低啞的嗓音在昏暗的環境中悶悶的。
他道歉了,謝意适才發現自己語氣太沖,平複心情後溫聲補救:“對不住,是我失态了。”
“無妨。”
聽到他不帶任何怒意的聲音,謝意适心想,看來傳聞也不全是虛的,至少性子是真寬和。
她随口問了一句:“您怎麽獨自在這兒?”
簡單的一個問題,洞中靜默半晌才有回音。
“我從東宮過來的,來禦花園透透氣。”
東宮?
謝意适不禁奇怪,問:“太子殿下還未抵京,您去東宮幹什麽?”
不料回答自己的是一個反問句:“你怎知太子還未抵京?”
謝意适理所當然道:“大軍班師回朝的陣勢,怎能不……”
說到一半,她忽然想起昨日,她和西南王去的是太子的莊子。
今日西南王又去東宮,難道……其實太子沒有随大軍一起,而是先行回宮了?!
那書果然有鬼,太子冷落柳輕羽根本就不是什麽大勝歸來卻聽聞白月光死訊心灰意冷了。
現實和劇情,到底應該怎麽聯系?
謝意适走了一會兒神後忽然發現傅成今面無表情盯着自己,好像她不知道太子已經回京,是什麽十惡不赦的事情。
無言對視一瞬,對方開口,跳過了方才那個不愉快的事情直入正題:“你找我,是問昨日桃花簪之事?”
此地不宜久留,謝意适不想在一個幌子上浪費時間,搖頭否認:“除了簪子,昨夜我還在院中搜出了一只無舌鈴铛……”
說到鈴铛時謝意适特意放緩語速,極力在昏暗的環境中看清對面男子的神情。
對方深邃的眉眼沒有絲毫變化,沒有了然,也不詫異,只是傾聽。
謝意适本就不懷疑他,這會兒心更是落在實處,繼續往下說:“您來自西南,定然知道,一旦這種定情信物在一個未出閣也未定親的姑娘院子裏發現,她會是什麽下場,更遑論幕後之人還有嫁禍給您之心,此事非同小可,還請殿下徹查。”
她只注意看傅成今的臉,渾然未覺後者掩在袖中的手已然握成拳頭,關節因巨大的握力呈現出青白色。
“我知道了。”
目的達成,謝意适也不敢多留,匆匆朝他一福便從另一側出口離開。出去時想到扯出來的那縷頭發,心一橫,直挺挺朝就在前方的梅花樹撞去。
梅花枝幹刮過她的發髻,撥亂發絲的同時留下片片粉嫩的花瓣。
謝意适松了口氣,才去喊皇後安排在禦花園方便她們使喚的宮女。
她發絲淩亂,神情卻很從容,對着宮女露出淺淺笑容:“剛才看見一朵梅花格外鮮豔,便想湊近細瞧,沒注意伸出來的枝枝桠桠就弄成了這幅樣子,麻煩你先幫我整理一下。”
宮女見她這樣客氣,哪還注意得到別的,趕忙開始幫她補救。
假山內,等了一會兒的傅成今轉身也準備離開,腳底卻踩到了什麽,彎腰拾起,發現是一朵中央嵌了珍珠的小巧珠花。
正是方才在謝意适頭上看到的其中一朵。
輕輕收攏五指,在掌心裏握住,昏暗中他的神情忽明忽滅,似在掙紮。
良久,直到王公公壓低的呼喊聲在外邊響起,他解下腰間懸挂的香囊,将裏面的香包倒出,小心地将珠花放入。
而後重新佩好香囊,大步跨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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