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除夕
除夕
除夕當天, 街外的熱鬧自一大清早開始,到處張燈結彩,謝國公府內亦然, 家仆們忙碌地挂紅燈籠貼對聯兒, 廚房更是忙碌無比, 熱氣蒸騰。
謝意适半眯着眼睛梳好妝, 用過早膳後還不太清醒, 直到新綠端來一碗墨色的藥湯, 才精神一振擰起眉頭。
“新綠,你說實話,那一錠金子真的只是那晚的補償嗎?”
新綠臉不紅氣不喘,理直氣壯道:“自然是的。”
“那這藥?”
“藥是奴婢覺得, 太醫肯定是對症下藥的, 喝了對您才有好處。”
謝意适危險地揚起聲調:“是嗎?”
她認真起來,新綠立馬虛了, 喃喃道出實情:“是有太子殿下的警醒, 但給您煎藥不是他的吩咐, 只是奴婢覺得太子殿下教訓的是, 奴婢與春歸更該注意您的身體才是,您近來瘦了那麽多,頭疾發作得也更頻繁了, 是得喝藥才行。”
他的手伸得也太長了。
謝意适有些不滿,她自覺身體健康,掉肉是因為之前睡不好,現在都能睡得着了, 也就不算什麽事了,根本不需要喝藥。
“姑娘, 這其實也是補藥。”新綠看她臉色不好,趕緊勸道,“您小日子向來不準,時有疼痛,這方子還能幫您調理身體呢。您也不想每次來小日子,都小死一回吧?”
要不說是貼身婢女,一句話就把謝意适治住了。
她盯着藥碗看了一會兒,仰頭給自己灌了下去。
“姑娘,來,蜜餞!”新綠瞅着時機就要給謝意适投喂裹了厚厚一層糖霜的蜜餞。
後者咽下最後一口藥湯後,隔開新綠的手,有些驚訝:“……倒是不難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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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愛吃太甜的東西,紅棗蜜餞之流都不喜歡,可湯藥太苦又只有蜜餞壓得下去,所以每次喝完藥吃了蜜餞,她還得再喝大量茶水沖淡蜜餞的味道……太過折騰,也就越發不愛喝湯藥了,沒想到這藥居然不太難喝,不用蜜餞壓也無妨。
新綠只要她肯喝藥就行,乘勝追擊道:“這藥一天兩服,奴婢今晚再給您熬。”
謝意适用清茶漱了漱口,沒有反對。
新綠幹成一樁難事,歡天喜地地出去了。
等下次見到太子,要是還能有一錠金子就好了!
謝意适則繼續在房裏躲懶,期間梅姨娘來了一趟,說的是年夜飯的事兒,雖然昨夜已經提前吃過了,但畢竟今天才是正兒八經的除夕,就算男人們都在宮裏,剩在府中的女人孩子也可以自己過年的,所以和其他兩房夫人商量過後,還是決定在老太太院裏擺幾桌,再熱鬧熱鬧。
謝意适自然沒有不答應的,本來今晚她也要陪老太太過,無甚區別。
梅姨娘走後沒多久,謝意安又氣喘籲籲地跑來了。
把一封信交出來時,語氣相當無奈:“二姐姐,那個柳姑娘,又寫信來了,邀我用過晚膳後出去看煙花,她怎麽還锲而不舍上了?”
謝意适神情微動,想起昨日自己已經跟她挑明謝意安出不去,所以這封信……是寫給自己的。
可昨天分手時,她不還說讓自己最近先別出門了嗎?
“怪事。”謝意适看完信後沒有還給謝意安,只道,“不必理會,以後再收到信,拿來給我即可。”
謝意安在她臉上沒有看出困擾,也就放心地丢開手離開了。
過年母親和弟弟都不能回外祖家,只能她一手操持,很忙的。
-
酉時,皇宮。
金碧輝煌的大殿中席位一列列整齊排開,穿着各色官服的臣子們按照品階從前到後落座,歌舞起,一派君臣和睦,其樂融融。
謝德明喝了兩杯酒,人便開始昏昏欲睡,恍惚間聽到陣陣恭維聲。
“柳大人,征戰三年打下旭國,功在千秋吶,老夫在此替天下百姓,敬您一杯!”
“加上我,柳大人鬓邊白發為天下蒼生而苦,實乃吾輩楷模啊!”
……
嗡嗡的,謝德明覺得自己腦瓜子都要炸了。
他晃悠悠站起來,虛虛朝皇帝所在的方向做了個揖,腳步一轉朝殿外走去。
冰涼的夜風拂在面龐上,謝德明一腳深一腳淺偏離大路,走到不知哪處蓮池邊的石頭上坐下。
“……無趣。”
吐出這兩個字,他開始後悔自己為了見未來女婿二皇子一面而來參加了這次宮宴。
“……怎麽回事,怎麽他還病了出不來了,我這個老丈人,都……都來了呢!”
他說着,歪斜身子在地面摳出一塊小石子,朝水面那麽一扔。
啪啪,兩個水漂。
“哈哈哈哈哈——”他滿意地大笑起來,身子朝前探去,睜大眼睛想看清自己造成的水波紋,一不小心探過了頭,重心前傾,眼看就要一個跟頭栽進刺骨的池水中,“救——”
千鈞一發之際,一只手從後頭猛地将他扯了回來。
謝德明倒在地上,心有餘悸地抱着堅實的地面,緩了數息才睜開恢複些清明的雙眸看向“救命恩人”。
“多謝啊,多謝——”
對上一張英挺清俊的面容,謝德明的瞳孔在對方冷淡無波的眼神中縮小,酒徹底醒了。
他連滾帶爬地站起來,腰深深彎下去。
“太、太子殿下。”
傅成今俯視着他,惜字如金地吐出三個字:“謝國公。”
謝德明出來時覺得熱,這會兒又覺得冷得要命,他期盼太子能說些什麽,不然掉頭就走也行,怎麽都好過一語不發和自己對峙。
僵持許久,謝德明挨不住了,主動開口:“多謝殿下相救,殿下可還有什麽吩咐?”
他神情窘迫,氣質唯諾,別說作為國公的氣度,便是比剛入仕途的芝麻官兒都不如,快四十的人還像十多歲未見過什麽世面的富家公子哥兒,輕浮,又木讷。
傅成今很難将他與八面玲珑的謝意适聯合起來。
目光落在謝德明戰戰兢兢的雙眸裏。
若前世真的存在,謝意适潦草的消亡與這個窩囊自私又無能的父親也脫不了幹系。
“孤有一問,想請教謝國公。”
謝德明一怔,不由擡頭看天。
別是太陽打晚上出來了,自己竟也有被太子請教的一天?
莫不是,他也想養鳥兒?
“臣才疏學淺,恐怕幫不上殿、殿下您的忙。”
“孤問,你只管答便是。”
“……是!”謝德明打起十二萬分精神。
傅成今淡淡開口:“若有一日,牆外流言四起,種種皆不利于你,不利于謝氏族人,你該當如何?”
謝德明心道這是什麽問題,如實答道:“自是上報大理寺,請大理寺卿嚴查流言一事,還我,也還謝氏一族清白。”
孰料這個挑不出錯的回答卻換來了一聲嚴厲的呵斥。
“錯!大錯特錯!”
謝德明吓了一跳,怯怯地看着眸光比刀光還冷的太子殿下。
傅成今看着他,字字如刀:“你該一頭撞死在門前,以證清白!”
他聲色俱厲,仿佛下一瞬就要抓人去撞柱。
“這……這……”謝德明渾身打起哆嗦,他噗通一聲跪下,“臣、臣……臣冤枉啊!”
“你自然是冤枉的。你放心地去吧,等你死後,大理寺卿自會還你清白,作為補償,孤還會提拔你的兄弟,善待你的子女……”
此處昏暗,光源只來自兩人後方提着燈的王公公和蓮池對面的一盞燈籠,重重影子籠罩而來,傅成今步步逼近,面如地獄羅剎,“怎麽樣,這是一樁不錯的買賣吧?”
謝德明簡直要吓破膽了,瘋狂搖頭。
“不,不,殿下饒命,殿下饒命啊——”
傅成今停下腳步。
“好,孤便再給你一次機會!請問謝國公,若有一日,牆外流言四起,種種皆不利于你,不利于謝氏族人,你該當如何?!”
一模一樣的問題。
謝德明兩股戰戰顫抖不止,為了能夠活命咬牙道:“上報大理寺,請大理寺卿嚴查流言一事,還我,也還謝氏一族清白!”
再傻他也知道,要是順着太子剛才的話說,他今晚就得撞柱!
不能動搖,絕對不能。
“你确定?不改了?”
謝德明把頭搖成撥浪鼓,“不改!不改!”
“那就記住你今晚的話。”
傅成今冷眼掃過宛如爛泥一灘的謝德明。
若非他是謝意适的生父……@無限好文,盡t在
“是!是!”謝德明連連磕頭以示真心,渾然不知自己方才已經一腳踏進了鬼門關。
傅成今冷笑一聲,拂袖離去。
等那道光遠去,謝德明才哆哆嗦嗦站起來。
他悔啊,怎麽就沒告假,怎麽就來了宮裏,怎麽就好死不死出來吹風呢!
窸窣。
不遠處忽然傳來一道輕微的聲響,謝德明此時已是驚弓之鳥 ,當即大叫:“誰?!誰在那裏?!”
兩息後,一個被官服包裹依然顯得十分魁梧的男子出現在他面前。
謝德明:“……柳大人?”
“呵呵。”柳太尉笑着走近,關切地看着他,“謝國公,你還好吧,臉怎麽這麽白?”
謝德明心想這裏這麽暗你能看見我臉白?分明是聽到了什麽!
“還好,還好。”謝德明不欲與他虛與委蛇,繞過他就要離開,“我得回去了,在外頭待得有點兒冷了。”
柳太尉卻诶了一聲,抓住他不讓走,“我還有事兒想問你呢,別着急啊。”
謝德明掙脫不開,在心裏怒道一聲莽夫,到底不敢跟皇帝面前的紅人翻臉,忍氣吞聲道:“柳大人有何貴幹?”
柳太尉又是呵呵笑了兩聲,道:“我是粗人,不會繞彎子,就直接問了。你家大姑娘可有許人,我的長子今年二十有二,打仗耽誤了兩年,如今正想娶媳婦兒,要不安排兩個孩子相看相看?”
這謝德明就不能忍了,用盡全身力氣甩掉他的胳膊,呸了一聲:“誰要跟你當親家,我女兒可是要嫁給——”
萬幸剛才那一出給他整得謹慎了些,話到嘴邊收住了。
“總之你死了那條心吧。”
謝德明跳着腳走了,柳太尉沒再攔他,目送他離開,面上憨厚褪去,只餘深沉。
羽兒竟不是渾說的,太子真的想娶謝家的姑娘而非他柳袁忠的女兒!
-
宮宴過戌正便結束了,皇帝帶領衆臣子前往摘星臺賞煙花。
登頂後,皇帝感慨完歲歲年年人相似,一扭頭,發現太子不知何時不見了,只對上王公公一張讪笑的大臉。
笑容僵在臉上,皇帝往邊上走了兩步,和大臣們拉開距離後喝問:“太子呢?”
王公公笑得讨喜,“回皇上,殿下身上的傷還沒好,一日忙碌下來實在難以支撐,想着接下來也沒什麽事,就……先回去休息了。”
皇帝聽完,孤零零站了好一會兒,也不知道都想了些什麽,半晌才揮手讓王公公退下,自己回到臣子中間。
“衆位愛卿,如此良辰美景,不如賦詩幾首,好好給這年收個尾……”
王公公偷瞄着君臣即興吟詩作賦的畫面,聽着遠方噼裏啪啦的爆炸聲,放心地隐沒在摘星臺下。
宮外,繁華街道之上。
人潮洶湧,謝意适和兩個丫鬟被幾個家丁護在中間,小心地朝前走着。
“姑娘,這麽多人,我們走得又慢,恐怕是到不了柳姑娘所在的朱雀橋,最多也就能到朱雀橋前面的小石橋。”春歸一邊避讓行人一邊道。
朱雀橋位于城南地勢最高處,穿過皇城的祝岩河從朱雀橋下淌過,再從城北的玄武橋下出去,通過地下穿出皇城。
而小石橋,則介于朱雀橋與玄武橋之間,架于祝岩河分叉中的一道小河上,橋窄,簡陋,因此連個正經名字都沒有。
“算了。”謝意适放棄。
不急這一時了。
她不再執着地往人流最多處走,周圍一下子就顯得不那麽擁擠了。
“我們自己玩兒吧。”謝意适在一個賣花燈的小攤前站定,挑了一盞兔子燈和一盞蓮花燈,分別送給了春歸和新綠。
春歸在新綠嘲笑的目光中不太自在地接過了兔子燈,等新綠和謝意适走到前面,不由自主地踮起腳尖,蹦蹦跳跳起來。
擁擠的人群讓冬夜不再寒冷,紅的黃的粉色的紫的燈籠五光十色,将繁華街景照得一片朦胧暧昧。
謝意适經過一個首飾攤前,随手拿了一根墜了長流蘇的赤金簪子插入發髻之中,轉頭問春歸二人:“好看嗎?”
她微微歪着腦袋,巧笑倩兮。
彩色光影下,并不值錢的簪子墜着長長的流蘇,不到小指甲蓋大的紅瑪瑙墜子在她耳邊晃晃悠悠,十分迷眼。
春歸二人不自覺點頭,“好看。”
謝意适笑眯眯扶了扶簪子,語氣輕快:“那就買了!”
街道另一頭,不得不下馬走路的太子穿行于人潮之中,目光在一張又一張面孔上掠過。
不是,都不是。
白墨緊随其後,無奈道:“您這是在大海裏撈針啊,怎麽可能找得到?您說您,要是提前一天約人家姑娘,那多好?”
傅成今充耳不聞,繼續尋找。
謝意适很顯眼。
只要她出現在自己的身邊。
一定,一定能一眼發現。
“啦,啦,啦!”一個梳着雙丫髻,年約八歲,裹着打有補丁棉襖的女童蹦蹦跳跳地從前方石橋方向跑來,小臉興奮地紅撲撲的,小小的拳頭裏似乎還緊緊攥着些什麽。
跑到半路,她忽地看到什麽,眼睛一亮,大聲叫道:“娘——娘啊——”
傅成今的目光被她吸引。
只見小小的姑娘乳燕投林般撲進不遠處一個提着大籃子花的婦人懷裏。
“我的花賣完啦!一個好漂亮的姐姐買了我的花!還買走了我的籃子!還還給了這麽多銀子——”
她在母親的懷裏獻寶似的舉起一個小小的銀錠子,轉瞬被她瞪圓了眼睛的母親一把按下。
婦人慌張地看了一眼四周,收好銀錠子牽着小姑娘就走。
傅成今收回視線,目光投向前方的石橋。
來往人流中,一片緋紅的衣角一晃而過。
傅成今下意識朝前走了一步,定睛一看,仍是陌生的面孔。
他失落地側過頭,目光落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
水中燈影如一輪又一輪圓月,不斷破碎,不斷凝聚。
“姑娘,這花看着怪沉的,還是奴婢來拿吧?”
“小丫頭都能提着跑的花籃能有多重,這麽美的花,我要自己拿……”
嘈雜混亂之中,傅成今猛地擡起頭,看向對岸。
燈市如晝,緩慢流淌着的小河對面,一位身穿石榴紅衣裙的姑娘淺笑着從人群中探出半個身體,一個不小的花籃挎在臂彎,各色野花将衣裳妝點得五彩斑斓,耳畔垂下的流蘇晃晃蕩蕩,襯得肌膚如玉,容色無雙。
隔着小河,兩道目光對視。
傅成今往前邁了一步,張口欲言。
謝意适一瞬怔愣後面上輕快的笑容加深,她大方且從容,微微屈膝朝傅成今福身一禮致意。
砰。
又一輪煙花在小石橋後綻放,清冷的河面落入絢麗的色彩,美不勝收。
謝意适聞聲側目看着天邊的煙花。
傅成今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她,移不開眼。
心花在胸腔中盛放。
歷添新歲月。
春滿舊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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