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 前世(上)
54 前世(上)
◎謝意适之于他,就像訓鷹人之于蒼鷹。◎
京城星星點點的雪花落下, 擦過八百裏外戰馬的鬃毛,化成羽毛大小繼續洋洋灑灑。
一面旌旗重重插入城門最高處。
插旗人銀甲染血,左手長槍背在身後, 右手因用力手背繃起道道青筋, 骨節分明的五指緊緊扣住旗杆,再次用力!
旗面迎風獵獵展開,露出大大的“溱”字。
插旗人上前一步,三年戰場磨砺早已讓他褪去少年稚氣, 原本清雅俊秀的眉目一片肅冷, 舉手投足間盡是濃烈的煞氣。
“将士們,三年血戰不負犧牲——”
他的聲音從高高的城門上落下,撞進每一位溱國兒郎的心底,撕破黑暗。
“旭國已降, 我們——”
“勝了——”
屍橫遍野的戰場上,一張張被風吹得皲裂黝黑的面龐上露出似哭似笑的神情,有人吶喊, 有人失聲。
“啊啊啊啊啊——”
傅成今收回搖旗的手, 輕輕覆蓋在滾燙的眼皮上。
終于結束了。
能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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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 同樣身穿甲胄的太尉和其他幾位将軍面帶笑意,在他轉身後同時抱拳,“殿下,這一仗咱贏得漂亮!我們從旭國皇宮裏搜出了不少酒, 要不今晚,讓兄弟們放縱放縱?”
傅成今也知道大家需要發洩,沒有完全禁止, 只道:“每人限飲一碗, 不許喝醉。”
将軍們只是抱着試試看的心态來問的, 沒想到他會松口,聞言興高采烈一抱拳,招呼将士們抱酒去!
太尉沒有跟随其他人離開,他站在傅成今身邊,和他一起俯瞰着滿目瘡痍的城池。
“雖說此戰勝了,善後卻也還需要一段時間啊。”
傅成今颔首,“在回京之前,這口氣都還不能松。”
太尉聞言朗聲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殿下也不用如此緊繃,來想點好事兒吧。這一仗打了三年,回京後您最想做什麽,這個年紀,太子妃該進門了吧?”
太子妃。
傅成今的腦海中幾乎第一時間浮現出了一張尚還有些稚嫩的面孔。
謝意适。
今年她也十六了,是不是定親了,或許都已經嫁人了吧?
傅成今用力捏了一下鼻子,緩解其源源不斷冒出來的酸澀感。
還是不要已經成親了吧,若只是定親,他還能給她送一份添妝,好讓她的夫家知道,謝意适有皇室罩着,等閑不敢欺負她。
當然,最好還是連定親都不要有,這樣他回京就能托姑祖母安排自己與她相看,要是她看得上自己,就立刻把人娶進東宮。
見他遲遲沒有接話,太尉笑道:“怎麽,不好意思了?”
傅成今回過神,彎了彎唇角,“并非如此,只是在想什麽時候能娶太子妃進門。”
“哈哈哈哈——殿下您比英光小,在此一事上倒比他坦率多了!”太尉笑得歡快,“再過半月咱也就回京了,到時候不說太子妃,太子良娣良媛都可一并納了哈哈哈——”
半月。
傅成今被這個短短的時間說得高興起來,完全忽略了他的後半句,兀自在心裏盤算起将來。
若是謝意适還沒定親,那他在這邊趕一趕進度,或許能在年前抵京,立刻讓姑祖母安排相看的話,年前就能把婚事定下來,三書六禮籌備婚儀三五個月,明年的上半年,東宮就會有女主子……
傅成今待不住了,拔腿就往城下走。
“哎,殿下,您這是去哪兒?!”太尉在後面喊。
傅成今的身影和聲音一起消失在城牆下方。
“處理公務。”
-
不知道怎地,越靠近京城,傅成今感覺自己的心越慌,剛剛返京時的雀躍全都消失了,只剩下不安。
有老将軍告訴他這就是近鄉情怯,可他覺得不是。
就算謝意适已經嫁人,也沒有什麽可以不安的,畢竟這是他在決定代父出征時就預想過的結局。
既然選擇了國,他就做好了失去謝意适的準備。
難道是母後有恙?也不可能,母後身體向來康健,而且在上一個驿站停留時,還有信使來報,說父皇和母後會一同出城迎接大軍凱旋。
傅成今想不出還有什麽能讓自己心慌,于是越發心神不寧。
距離城門口還剩十裏地時,他擡手,大軍自發入林駐紮。
他騎在高高的馬背上,眺望遠處皇城的影子。
很快帝後禦駕到來,一群大臣圍上來恭維獻媚,傅成今看着都好好的父母和大長公主,心裏稍微松了一口氣。
他在乎的人不多,現在都好好的在這裏,或許确實如老将軍所言,那些不安都是近鄉情怯所産生的吧。
“太子……”大長公主握住他的手,眼淚掉得很兇,“我的心肝肉……”
傅成今看她這樣,接過皇後遞來的帕子親手給她擦眼淚,“姑祖母,孤這不是好好地回來了嗎,莫哭了。”
一旁的帝後也跟着勸,大長公主的眼淚終于收住,點頭連聲應是,但還是抓着傅成今不放。
傅成今幹脆陪她一起上了馬車,老太太拿出早就備好的點心給他吃。
“餓了吧,先吃點兒墊墊。”
傅成今沒什麽胃口,不過為了讓老人家放心,還是吃了兩塊。
只是在吃的時候,他總覺得大長公主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還幾度欲言又止。
“姑祖母,怎麽了?”
大長公主放在膝上的手握在一起,勉強笑了笑:“不知道先說什麽好……畢竟三年未見了,有點反應不過來。”
傅成今體貼道:“您說什麽都可以,孤都會聽的。”
大長公主抿了一下唇,最後輕聲道:“好孩子,你先吃吧,多吃些。”
馬車入城後不久,傅成今差不多吃飽了,主動和大長公主說了一些邊關的見聞,等老人家沒那麽緊繃後,想着也是時候進入正題了,便坐直身體,認真地看向大長公主。
“姑祖母,您之前是想說謝意适的事吧,無妨的,孤已經長大了,無論她是不是已經嫁人,孤都能接受。”
大長公主眼中閃過不忍,嘴唇蠕動兩下,正要開口。
外面忽然吹起一陣風,車簾被刮開,一張紙錢從外頭飄了進來,落在傅成今的腳邊。
雪白的圓形紙張白得刺目,傅成今的右眼皮劇烈地抽搐了一下。
他幾乎是本能地撩開車簾,馬車不知道什麽時候慢了下來,往外瞧一眼的功夫,便正正好停在了一處挂着白幡的府邸門口。
視線往上,一個大大的謝字映入眼簾。
傅成今身形一晃,随即穩住身體,扭頭看向大長公主,一字一頓道:“是,謝老夫人,過世了嗎?”
或許是此刻看着馬車裏側,能映入眼底的光線本身就少,他的眼睛黑黝黝的,沒有一絲神采,大長公主一時間竟有些發怵,沒有辦法搖頭。
“無妨的,姑祖母。”傅成今自顧自道,“就算謝意适要給謝老夫人守孝三年,孤也等得起。”
“孤等得起。”
他這幅樣子看得大長公主紅了眼眶,起身拉他的手。
“太子,你大了,戰場也上過了,生死無常這種事,你最知道了對不對?兒時的情分,說來也是……也是……”
大長公主想說兒時的情分也是淡的,但看着傅成今那雙越來越灰暗的眼睛,她怎麽都說不下去了。
“今天本是個大喜的日子。”最後,大長公主一咬牙,拍了拍他的手,一口氣說出來,“原不該讓你知道,但我怕你日後知道了更是遺憾……去……”
大長公主哽咽了一下,硬挺起胸膛繼續道:“去吧,去見她最後一面。”
話音未落,傅成今已然不在馬車裏,只有一片衣角隐沒在垂下的車簾後。
謝府裏很是吵鬧,出喪在即,殡葬隊帶着唢吶銅鑼已經就位,靈堂前謝意安和春歸新綠兩個丫鬟哭得撕心裂肺,謝老夫人坐在噼噼剝剝燃燒的火盆前僵硬地燒着紙錢,謝夫人張羅着讓人去擡棺材,謝府其他幾房在角落裏竊竊私語,下人們四處穿梭端盆點蠟,一陣兵荒馬亂。
傅成今進入靈堂後,謝夫人第一個發現,覺得人面熟得很,第一反應是難道是顧家知道消息來人了,再看一眼他的穿着後又否決了這個猜測。
這人身着龍紋服,上位者氣勢十足,難道……
謝夫人眨了兩下眼睛,仔細看他的臉。
怎麽好像,長得有點像小太子?!
就在她認人的功夫,傅成今已經橫穿人群走到了最前面,将手放在了棺木上。
靈堂上的哭聲停止了。
春歸睜着朦胧的淚眼從地上爬起來往前沖,“你是誰?!要對姑娘幹什麽?!姑娘都走了你們能不能放過她啊——”
咔嚓。
棺木打開。
傅成今木木站在原地,任憑春歸瘋狂捶打他的身體都一動不動,雙眼一眨也不眨地盯着棺木下露出的那張蒼白沒有任何血色的面容。
是謝意适。
謝意适長開了。
十六歲的謝意适比十三歲的謝意适美了很多很多,讓他一眼都舍不得移開。
“快!快把春歸這丫頭給我拉開!”
“這是怎麽回事啊!”
“你是誰?”
“太子?您是太子殿下吧?”
各種聲音在身後交織,傅成今什麽也聽不見。
他伸出手,輕輕碰了一下謝意适的臉。
好冷。
在邊關,同袍犧牲時,他們的血是熱的。
回京後,謝意适躺在這裏,卻是冷冰冰的。
不一樣,太不一樣了。
明明他已經經歷過那麽多的死別,應該習以為常了,可是為什麽現在他除了痛苦,還感受到了恐懼。
他以後,再也見不到謝意适了。
很遠很遠看一眼都不行了。
好可怕。
心口處劇烈絞痛起來,他扶住棺木的手不停顫抖着。
這個世上,再沒有謝意适了。
一枚平安扣被放在謝意适的枕邊,有些發紫的嘴唇張合,說出進入靈堂後的第一句話:“三年前,就該把它給你的……”
眼前一黑,他栽倒下去。
靈堂徹底亂了。
-
再次醒來,天已經黑了。
傅成今轉過頭,床邊,對上帝後擔憂的雙眸。
皇後悲傷又溫柔地看着他,輕聲道:“大長公主都跟我們說了,原來謝姑娘是你的心上人……真是造化弄人。”
皇帝面上也帶着感慨,跟着勸道:“斯人已逝,節哀吧。”
傅成今沒有動作,他只是睜着一雙漆黑的眼睛,面無表情地看着雙親。
看得皇帝蹙起眉頭問皇後:“要不叫太醫進來看看,朕看着孩子是魇着了。”
皇後了解自己的兒子,卻覺得不是,拉住他讓他稍安勿躁,溫聲細語對傅成今道:“你是不是想問什麽?沒關系,你問吧,母後會告訴你一切。”
皇帝的胡須抖了兩下,坐回原位,下颔線繃緊。
昏黃的燭光下,傅成今開口:“她是怎麽死的?”
“自缢。”皇後在傅成今倒下時,便派人出去了解了情況,“有人污她名節,流言鬧得太大,她……”
皇後頓了一下,無視皇帝拽她衣角的力道,繼續道:“她的婚約對象要與她退婚,謝姑娘別無選擇,為了滿門女眷名聲,選擇自缢,以證清白。”
傅成今閉上了眼睛。
“今兒啊,人已經沒了,別太難過了啊。”皇帝的聲音響起,語氣憤慨,“朕已經讓人着手去查是哪個烏龜王八蛋見不得人好,給人潑髒水,等事情水落石出,朕讓你親手處決幕後真兇,給謝姑娘報仇!”
傅成今閉了好一會兒眼睛,才又睜開。
他沒有看要為謝意适主持公道的皇帝,只看向皇後,問:“她的婚約對象是誰?”
“這不重要啊,今兒!”皇帝搶白道,“朕知道,在姑娘家受難的時候,男子退婚很不地道,也很懦弱,但你也不能說他錯,是吧?你不能把謝姑娘的死,算在他的頭上對不對?你是太子,不能感情用事!”
傅成今的目光終于落在他的身上,清淩淩仿佛能将人看透。
皇帝的心漏跳了一拍,差點就回避了他的視線。
“是誰?是您心腹大臣的兒子……”傅成今目不轉睛盯着他,緩緩說出下半句,“還是傅成和?”
皇帝的脊背瞬間僵直。
傅成今移開視線,看向頭頂的床幔。
“散布流言之人,兒臣不會放過,他,兒臣也不會放過。”
“不是啊,今兒,就算再傷心難過,也要講道理。”皇帝急了,“你二皇兄他是個什麽人你也知道,他就是好面子,再加上做事不過腦子,導致謝姑娘自缢的不是他!今兒,你們是兄弟啊,難道要為一個姑娘兄弟阋牆反目成仇嗎?!”
“而且你跟謝德明那女兒能有什麽感情?頂天了就是大長公主說的,你們兒時在大長公主府那點玩伴情分,這能有多深?!一時氣頭上罷了,豈可拿你皇兄撒氣?!”
話音剛落,皇帝就見躺在床上的太子直接從床上坐了起來,只穿着一身單薄的裏衣光腳下地便往外走。
“站住!”皇帝也怒了,“休要以為你如今有戰功,朕慣來偏愛你,就能如此不敬地跟朕鬧脾氣!”
傅成今停下腳步。
皇帝見他還是聽話的,松了一口氣,正想和顏悅色地說幾句軟話,只聽轉過身來的兒子譏笑一聲。
“偏愛兒臣?”傅成今睜着冰冷無溫的眼眸,看着皇帝錯愕的臉又笑了一聲,“父皇說笑了,兒臣凡事争優難事争先,又懂進退會賣乖,這才得了您的寵愛。至于偏愛,呵,是像傅成和那樣,什麽事都做不好,什麽好事都要搶,見不得兒臣半點風光,素日相處都要兒臣讓,您還總是告誡兒臣手足不能相殘多包容他的不足,如今出了這麽大的事,您唯恐兒臣追究于他,好話說盡,棍棒相加……這才叫偏愛。”
皇帝被他幾句話頂得兩眼發昏,“你!你這個不孝子——你竟然是這麽看朕的!你滾!就當朕的一顆真心喂了狗了!”
傅成今的話卻還沒說完,他看着面紅耳赤的父皇,将壓抑了許多年的話語一口氣都說了出來。
“您總是自我感覺良好,以為全天下的人都跟您想的一樣。您覺得兒臣對謝意适是一時之興,可您知道什麽,兒臣心儀謝意适之事您也才通過姑祖母知曉不是嗎?”
“父皇,其實最應該希望她活着的人是您才是,若沒有她,您不會有這麽溫順的兒子。”
謝意适之于他,就像訓鷹人之于蒼鷹。
如果沒有遇到她,他或許能飛得更高,将爪子磨得更亮,但絕不會像之前那樣平和,時刻收斂。
沒有人明白,有了謝意适之後,他才從灰暗到沒有盡頭的責任深牢中,窺見一絲對明天的期盼。
皇後抱着大氅追上去給傅成今披上後,又回到了屋子裏。
皇帝見發妻回來,又是氣悶又是委屈道:“朕真是沒想到,在他心中,朕竟是偏心二皇子的!皇後,你來評評理,朕待他不比待成和好上千百倍?!”
原本他這樣說,皇後就算為了調和父子君臣的關系,也會站在他那邊附和幾句,但這次,他失算了。
皇後輕聲笑了笑,道:“您既然偏心的是成今,為什麽今日,下意識地先去保成和了呢?”
皇帝啞然,半晌道:“朕……兩個都是朕的兒子,難道朕要看着兩個兒子自相殘殺嗎?”
“是啊,您也的确是為難。”皇後揀起自己的鬥篷,不緊不慢地給自己系上,“只是您不該讓臣妾評理,畢竟臣妾的兒子是那個懂事吃虧的,哪有惡主讓苦主理解他的道理?”
“朕……”皇帝開了個頭,然後說不出來了。
“臣妾時常想,要是當初,真的生不出來就好了。”
“從前是為自己。”
皇後的神情從頭到尾都淡淡的,一腳跨出門去。
“現在是為今兒。”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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