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38.拜師
拜師
掃地大爺聞聲,身子一頓,回頭看了眼付一笑,說道: “我是這邊的環衛工……”
“不對!”付一笑立馬打斷他的話,說道, “這邊的環衛工人從不打掃公園。你不是環衛工吧”
被付一笑戳穿身份後,那大爺笑了笑,說道: “倒是個機靈的娃子。不錯,我的确不是環衛工。”
他也将手上的掃把和撮箕放在一邊,在草地上坐了下來。又從口袋裏掏出一袋煙草,從褲兜裏抽出根煙壺來吸煙。
付一笑見他這麽悠閑,立馬問道: “那你是誰”這幾天來來去去的陌生人太多了,付一笑有些頭暈。
“陳晨那小子沒跟你說”大爺将煙往嘴裏送,吸了口,吐出長長一串白煙。
“陳晨”他說什麽了,付一笑更不解了。
“那小子說讓我來這守着,他去找你了。”大爺慢悠悠吐着氣說道。
“他去哪兒找我”付一笑心下一緊,想着他不會跟着去了地府吧不過轉念一想,地府不是有那什麽宵禁來着,他怎麽進去
“他倒也不是說去找你,是去找那只鬼了。他說捉到那只鬼有錢拿,就奔着錢去了。”大爺一副看淡世事的模樣,斜眼看了看付一笑,說道, “鬼門關走了一遭,感覺怎麽樣”
付一笑沒好氣地說道: “不怎麽樣,好在我活過來了。”就知道陳晨沒那麽好心,整個人都掉錢眼裏去了,哪裏顧得上她。
大爺又開始打量起付一笑來,說道: “你這一身傷,看起來挺滑稽的。”說着嘿嘿笑了兩聲。
付一笑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身體,确實有些不雅觀,但是她有什麽辦法沒要了她的命就該千謝萬謝了。
不過那只鬼其實也沒什麽戰鬥力,看起來倒像個槍靶子,被人拿去當擋箭牌使了,到現在那只逃走的惡鬼還沒捉住,小喽啰倒是捉了一筐。
大爺又說話了: “我說你也挺奇怪的,好好的一個人怎麽把肉身給丢了呢。要不是你還有呼吸,我都以為你沒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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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被人撞了一下,忽然就那樣了。”付一笑回想起來昨晚的情形,現在還覺得有點兒毛骨悚然。
“哦,那就是被鬼擠了身子。”大爺露出明了的表情,經驗十足道, “這叫鬼撞鐘,平常人不那麽容易被占了身子,你怕是陰歷七月十五出生的吧”
付一笑點了點頭。
大爺又吸了口煙,說道: “那你福大命大,幸好我來得及時。”
付一笑從他的話中得知,她昨晚丢了魂之後,陳晨便立馬打了個電話給自己老爹,讓他過來一趟。大爺也是異能人士,不過更應該說,他是一位退休的天師,因為他看得見鬼。
自己老爹一出馬自然非同凡響,他一來就在公園裏施起了法,直接将付一笑的魂給召了回來。那個時候的付一笑昏迷不醒,于是他們只好讓她躺在這椅子上。
魂是召了回來,可肉身不見啊。于是大爺連忙問了陳晨,陳晨這才說他似乎看見付一笑跟着什麽人走了。大爺聽他簡略一說,心裏猜了個大概,于是立馬打了電話給地府。
那個時候,地府的人正準備将付一笑的身子扔進火盆裏燒了,猛然接到一個電話,這才停住了手。于是他們派人将付一笑的身子送了回來,就放在了公園裏。
大爺又施展了法術,将付一笑的魂魄歸位了。但是付一笑還是沒醒過來,一直昏迷中。
大爺就問陳晨: “這丫頭住哪兒把她送回家吧。”
陳晨指了指不遠處的樓說: “就是那棟樓,可是現在不準人進去了。”
本來想着帶她回自家先休息的,但是剛把她背上背,付一笑的魂又給滑了下去。這剛複位,神魂不穩,一點點小動作都會把她的魂給抖沒了。
大爺一看沒辦法,只好嘆了口氣,犧牲自我守在這裏。可陳晨這個多動症患者坐不住,想着那只鬼,想着能得到的錢,二話不說就走了,說要去捉鬼。
于是大爺就這麽守着到了清晨,直到現在,付一笑醒來。
付一笑聽完,暗自松了口氣。她就記得自己在地府的時候,那幾個人對她投來不善的眼光,然後她就暈過去了。現在看來,他們果然圖謀不軌,想要把她給直接殺了。沒了肉體她不就只有一縷魂魄,這樣不就只能入地府了。
大爺拍了拍褲腳,将腳邊的雜草撚了,說道, “小姑娘,你既然回魂了,那也沒我啥事了,我就先走了。”
付一笑聽他這麽一說,本來還想問問陳晨的行蹤。但是一想,陳晨這人沒頭沒腦的,就算去找也應該找不到什麽鬼,最後肯定就回家了。于是她就閉了嘴。
“哦,對了,提醒你最近還是別接近那棟樓,不吉利。”大爺朝付一笑囑咐了一句,就這麽提着一掃把和撮箕走遠了,消失在她的視野裏。
付一笑聽他這麽一說,更想過去看看了,于是便往那樓去。還沒走到樓下,大老遠就看見那邊好幾輛鏟土機和吊車在施工,周圍圍着一大群人,有圍觀市民,有警察,有記者,比昨晚還熱鬧幾分。
她看了眼那棟樓,果然塌了,一片廢墟。現場還有來回走動的工人在清理塵土,也有救護車等在一旁,看起來死了不少人。
付一笑本來想湊前去看看,但是一想自己本來就與這件事有關聯,還是別過去湊熱鬧了,免得又要被請去警局喝茶。她現在可一點都不想被警察扣在那兒盤問,問來問去就那麽幾個問題。
不過經過這麽驚心動魄的一晚,付一笑是身心俱疲,走路的腳都打顫。她感覺自己又回到了當初找工作那幾天的狀态,無家可歸還沒錢。
付一笑愁了半天,最後還是決定去投奔熊貓面館,先去那兒休息一會兒。于是二話不說就擡腳往紫陽路去。
結果走到熊貓面館一看,只見店門緊閉,一點都不像開張的樣子。她就納悶了,今天周一啊,不應該沒人的吧,難不成時間太早了
她打開手機一看,只見現在正是淩晨七點,應該說不算早了。因為往常就算熊貓面館沒這麽早開張,但裏面準會有個人守着,畢竟是24小時營業的店。
今天是怎麽了,怎麽不開張了付一笑納悶,旁邊有人也納悶。
那大媽提着一籃子水果路過這裏,盯着付一笑看了半天,問道: “小姑娘,你站這裏幹嘛啊”
付一笑指了指熊貓面館,說道: “我等着上班呢,你看店門都沒開。”
大媽一聽,露出十分疑惑的神色,問道: “上班”
付一笑點了點頭,說: “是啊,我就在這裏上班的。”
大媽眼中的疑惑絲毫未減,反而越來越重。她上下打量了下付一笑,又朝熊貓面館看了幾眼,問道: “小姑娘,你剛剛說你在這上班”
付一笑也開始用疑惑的眼神盯着大媽,有些不耐煩地點了點頭,說道: “是啊。”
大媽指着熊貓面館說道: “這就是一堵牆啊,你在哪兒上班啊”很是不解。
付一笑再看了眼熊貓面館,店門緊閉,上頭幾個耀眼的大字,确實是這裏沒錯啊。但是聽大媽說這是一堵牆,她也糊塗了,問道: “啥牆”
“對啊!小姑娘,你剛剛就一直對着這堵牆發呆,我還以為你在幹啥呢……”大媽開始用看精神病人的眼光看着她。
付一笑皺着眉頭道: “什麽啊,你看這不是寫着熊貓面館的嘛!”說着還指了指頭頂上的牌子。
大媽見她執迷不悟,連忙拉了旁邊一個路人過來,問道: “你說這是不是一堵牆”
被拉過來的路人有些迷糊,不過看了一眼,點了點頭,問道: “是啊,怎麽了”
這次輪到付一笑疑惑了,她上前去推了推熊貓面館的玻璃門,紋絲不動,從裏頭鎖住了。可她這一番動作在別人眼中看來就是,她對着那牆按了按,動作非常詭異。
後來又陸陸續續走過幾個人,見幾人圍着一堵牆看,問道: “怎麽回事啊”
經過旁邊的人解釋後,那些人才明白過來,紛紛說這就是一堵牆,根本沒有什麽熊貓面館。不管付一笑怎麽形容,他們都說不存在,這條街從來沒有過什麽熊貓面館。
付一笑吃了一驚,又打聽了一下,那些人都是住在這條街附近的居民,住了有十幾年了,從來沒聽過什麽熊貓面館。付一笑說是最近新開的,他們也紛紛搖頭說不可能,因為這邊都是些老店,要新開絕對會有動靜,可是最近并沒有什麽動靜。
聽了他們的話,付一笑再看了眼那熊貓面館,忽然發現眼前的熊貓面館漸漸變樣了,越來越模糊,最後還真跟那些人說的那樣,成了一堵牆。
付一笑揉了揉眼睛,用難以置信的目光盯着這堵牆,再看了看旁邊的路牌, 17號,沒錯啊。
一臉懵逼的付一笑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周圍的人也漸漸散去了。他們都覺得付一笑可能腦子出了點問題,會對着一堵牆動手動腳。
付一笑第一反應就是給老板打電話,她剛打開手機,就看見有個未接來電,是師和雅的。這個電話在三小時前打過來的,也就是淩晨四點左右,但是那時候她估計還昏迷在公園裏,魂都沒找回來,所以沒有接。
正想打回去,但是付一笑決定還是先給老板打個電話問清楚。于是她打開微信,撥通了老板的語音通話。
等了一會兒,老板懶洋洋接了個電話,在另一頭“喂”了聲。
付一笑立即問道: “老板,怎麽回事啊,我們的店怎麽沒了”
“什麽沒了”老板好像沒有聽清她在說什麽,還打了個長長的哈欠。
“我說我們熊貓面館的店門沒了,變成了一堵牆。”付一笑說出這句話,自己都覺得有點搞笑,要不是不清楚情況,她也會覺得自己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啊,那個啊。”老板又打了個哈欠,說道, “是這樣的,每年的鬼節我們都要關閉店門……”
“不對啊,關店門和店門消失有什麽關系嘛!我說的是我們店鋪不見了!”付一笑着急地解釋。
“哎,不要急嘛,讓我慢慢跟你解釋。是這樣的,陳晨應該都跟你說了吧,我們是異能組織的人。”老板說道。
“這個說過了。”陳晨确實在昨晚跟她一股腦兒都說清楚了。
老板又說: “我們這個店因為通陰陽,所以在鬼節的時候一定要關閉店門,不然容易出事。你說那堵牆的事,啊,其實是因為障眼法失效了。”
“什麽障眼法”付一笑感覺自己越聽越糊塗了,老板懂得多,但是他不怎麽會解釋東西,所以現在她還是一團霧水。
“就是……哎,就是我們這店門開張的時候施了障眼法,只有體質特殊的人才能看見。”老板這才說了句關鍵的話。
“你的意思是說,其實熊貓面館本來就不存在,只有某些體質特殊的人才能看見對吧”付一笑揣摩道。
“是的,就是這麽回事。而你為什麽能看見呢,就是因為你撿到了我們那張宣傳單,那就是媒介。”老板一不小心又透露了一個關于熊貓面館的秘密。
“那剛剛店鋪怎麽消失了”付一笑還是沒搞明白。
“我們的店鋪其實并不是位于實際存在的空間的,準确來說是架空在虛無的維度。怎麽說的,就比如地府這種地方,你明明知道它是存在于地下,但是你就算朝着底下挖個幾萬米,也照樣到不了地府。”老板緩緩解釋道。
“我懂了,也就是說這裏只不過是通往熊貓面館的一個通道,而那個通道剛剛消失了,對吧”付一笑問道。
“是的,就是這樣。”老板見她領悟到了自己的意思,又說道, “而且因為我們的店鋪比較特殊,所以随時随地都可能換通道……”
“那我怎麽上班”付一笑直截了當問道。
“啊,這個。你先去找陳晨吧,他會告訴你怎麽來。”老板顯然不想親自動手,于是又把她交付給了陳晨, “等會兒我會給他打個電話,你就先在那等着。”
付一笑嘟嘟囔囔一會兒,老板就直接把電話挂了。
沒一會兒,陳晨又給她打了個微信電話: “付一笑,你一大早上跑熊貓面館去幹嘛啊”他的語氣裏滿是抱怨,顯然是被老板喊去當苦力的結果。
“我不是沒地方去嘛,然後來這街上逛了逛,誰知道進不去熊貓面館了。”付一笑也沒啥好脾氣。
“哎,好吧,我趕過來。”陳晨只好無奈長嘆。
付一笑聽着他那頭呼嘯的風聲,問道: “你現在在哪兒啊”
“很遠的地方。不過你別急,先等我一會兒,我馬上來了。”陳晨說完就立馬挂了電話。
付一笑站在原地等了約莫十多分鐘,遠處傳來一陣車喇叭的聲音。付一笑擡頭一看,才見陳晨滿臉疲憊地朝她招手,示意她上車。
付一笑見他那樣子,立馬就幸災樂禍地笑了,說道: “聽說你昨晚去捉鬼了有沒有啥收獲”
“有啥收獲啊,啥也沒撈到。”陳晨沮喪道,他的頭發被風吹得都飄了起來,發型也沒有了,顯得有些狼狽。
“那你一晚上幹啥去了”付一笑問道。
“我不是去捉鬼了嘛!”陳晨又把話題給繞了回來。
“你不是說沒捉到嗎”付一笑也跟他繞彎。
“沒捉到不代表我不能去溜達啊。”好吧,陳晨說出了實情,他沒捉到鬼,後來就跑去酒吧喝酒了。一喝酒早就把付一笑那事忘得一幹二淨,哪裏還記得自己老爹正在公園守着付一笑的肉身啊。
要不是早上被老板一個電話吵醒,估計他現在還癱倒在酒吧裏,一睡睡到大天亮呢。
付一笑湊上去聞了聞,果然聞到一身酒味。再看他雙眼布滿血色,一看就是沒休息好,看來所言不假。
陳晨又嘆了口氣,說道: “我都忘記跟你說了,熊貓面館啊,其實得有媒介才能進去。之前你能進去,都是因為碰了那張宣傳單,宣傳單有符文的,不過時效也就幾天吧。”
“這個老板剛剛跟我說過了。”付一笑提醒道。
“哦,說過了就好。那你現在還有啥要問的”陳晨說道。
“怎麽才能進入熊貓面館”付一笑回道。
“這個比較難辦,因為熊貓面館這地方,其實是由異能人士共同建立的,得進行一個結契儀式。”陳晨思索了片刻,随後回憶道, “我當初是跟着大家一起朝一碗裏滴了滴血,然後就自然能看見通道了。”
“那我怎麽辦”付一笑還想着要不要告訴他們自己有異能的事,但是她還是決定不說。
“你情況特殊,等我問過了上級領導再說。”陳晨思索了片刻,自己也不敢随便答應,畢竟這不是件小事。
“那就算我能看見入口,我要怎麽知道入口在哪兒呢”付一笑想起入口是會變的。
“這個嘛,一段時間內入口不會變,變了也會有通知告訴你地點的。”陳晨解釋道。
“那現在入口在哪”付一笑問道。
“入口在世貿中心頂樓。”陳晨回答道。
“這麽遠……”付一笑想起那個地方,非常之遠,簡直可以說是遠在天邊了。反正距離她住的那棟樓很遠。
兩人上了車,陳晨還在漫無目的地往前去,順便問了聲: “你要去哪兒”
付一笑就說: “熊貓面館。”
“哎,你這人……”陳晨覺得自己剛剛說的話都白說了,打斷她道, “你這麽勤奮幹啥,工作有這麽重要”
“我只不過沒地方去而已。”付一笑沒好氣道, “你以為我想上班啊!”
陳晨就說: “那你就沒個朋友啥的”
“沒有。”付一笑還真的搖了搖頭,在這個城市她的确沒有認識一個朋友。
“啧,這樣吧,我看你現在也沒地方去,我就把你先送到我一個朋友那兒。”陳晨開着電動車,一邊看了看鏡子裏的自己,理了理淩亂的頭發。
“朋友”付一笑嘀咕了聲, “你不會是想把我給賣了吧”他這個人不能随便相信。
“嘿嘿,我怎麽敢啊,販賣人口是犯法的。”陳晨笑了聲。
“你還知道犯法。”付一笑又白了他一眼,問道, “你把我送你朋友那兒,人家不介意嗎”
“介意啥,他那兒空房這麽多,多一個又不礙事。”陳晨滿不在乎地說道。
“你那朋友是做房地産的啊”付一笑頗為懷疑。
“不是,他就是有幾棟空房嘛,買了又不住……”
陳晨還在解釋着,但付一笑越聽越不對勁,就問: “那空房搬進去住不太好吧”
“放心,他不會在意這種小事的。你先到了再說。”陳晨也懶得跟她講,加速朝前駛去。
付一笑見他越開越遠,都快開出郊區了,這才忽然繞了個彎,往另一個方向去。
看他開的方向,付一笑心裏琢磨着,他口中的這個朋友一定是個土豪。因為這個方向開過去就是一處富豪區,住的都是高檔別墅,還有那種帶露天泳池的小宅。而且越往邊上去,就是個隔壁市最繁華的一個地段,也聚集了一大片土豪。
就在付一笑幻想着她可能要住進高檔別墅的時候,陳晨将車子一開,到了一個岔路口。這個岔路口直接通往一處高坡,電動車開上高坡後,立馬就是一個急轉彎下坡。
付一笑看他開的路線非常古怪,就問: “你這是去哪兒”
“高軒堂啊。”陳晨非常平靜。
“高軒堂是什麽鬼”付一笑問道。
“就是一個地方,住了很多天師組織的人。”陳晨說道。
付一笑頓時就明白過來,問道: “你那個朋友,不會是天師組織的人吧”
“猜對了。”陳晨打了個響指,立馬又加快了車速。
付一笑在狂風中淩亂了,這又是唱哪出啊
最近發生的事太多了,她得找個時間好好理順一下思路。什麽天師組織,異能組織,熊貓面館,還有地府,她都要好好理一理。
沒一會兒,他們終于到了傳說中的天師組織聚集地——高軒堂。
這個高軒堂還真是高軒堂,門口就挂了塊牌子,上頭用毛筆寫着“高軒堂”幾個字。不過這地方根本沒有名字上那麽古意,就是一個類似四合院的宅子,門前一個紅紅的大鐵門,跟拍古裝片的場景布置有點像。
陳晨下了車,立馬朝紅鐵門上的門鈴按了下去。付一笑這才發現,這鐵門上邊雖然挂着兩個銅環,其實都是裝飾品,右上角的一個米粒型按鈕才是重點。一按下去立馬就響起了非常清脆的叮咚聲,緊接着上邊一個小音箱裏傳出一道聲音: “誰啊”
“白伯伯,是我,陳晨。”陳晨立馬收起先前的嬉皮笑臉,正經說道。
“哦,你小子來這裏幹什麽”那個叫白伯伯的人問道。
“我把一個人給你帶來了,這個人還挺符合你的要求的。”陳晨說道。
付一笑站在一旁聽,聽他這麽一說總覺得自己像是被賣了,于是問道: “什麽意思啊我符合什麽條件”
陳晨見她說話,連忙捂住她的嘴,朝她做“噓”的動作。然而她的聲音早已經被另一頭的人聽見了,白伯伯問道: “怎麽還是個女的”
“哎呀,白伯伯,你聽我解釋……”陳晨還想說什麽,但是對方卻并不想聽他講話。
白伯伯停頓了片刻,說道: “你們先進來。”然後門就打開了。
付一笑這才發現,這宅子看着古舊,其實裏頭豪華得可以,一進去就是一個巨大的花壇,花壇旁邊還有一排的噴泉。外面看着古香古色,入了裏頭就是非常現代化的裝修風格。不僅顏色很絢麗,很多東西都簡約設計,非常高科技。比如伸縮櫥櫃啦,升降梯啦。
兩人進了門,身後的鐵門自動緩緩關上了。陳晨就帶着她往裏頭走,邊走邊說: “等會兒見了白伯伯,你記得好好表現。”
付一笑問道: “為啥你帶我來這裏是幹啥的我怎麽覺得不像是給我找房子……”
“啧,你真是不懂。這白伯伯和我老爹是老相識,他年紀越來越大了,想收個徒弟,一直沒有合适的人選……”陳晨立即跟她解釋道。
“徒弟”付一笑狐疑地看着他, “你就這麽把我賣了”
“這怎麽能叫賣呢”陳晨厚着臉皮道, “你看,這裏包吃包住,每天就只要去上兩小時課。而且這邊空氣清新,又安靜,哪裏不比你那兒好”
雖然他說得有理,但是付一笑還是說道: “可當徒弟又是怎麽回事”
“我都說了,他老人家就缺個繼承他衣缽的徒弟。不過你先去看看,說不定他看不上你呢。”陳晨說道。
“看不上怎麽辦”付一笑終于搞清楚他的意圖了,說道, “看不上不就不能住這兒了那怎麽叫幫我找房子呢!”
“你別着急啊,萬一看上了呢。再說,你都能看見鬼了,這一點就比很多人出色。至于別的天賦嘛,要白伯伯看了才知道。”陳晨連忙安慰她道。
“所以你今天帶我來就是為了讓我應聘徒弟”付一笑有些不滿。
“也不能這麽說,我也是按照老板的意思來辦事的。”陳晨說道。
“怎麽又扯上老板了”付一笑真的有些無語。
“你昨天不是問要怎麽才能捉鬼賺錢嗎這就是一個機會,只要你能進入天師組織,以後你錢途無量。”陳晨說道, “而且你捉的每一只鬼,金額都算在你賬上。”
聽了這個,付一笑這才臉色稍稍好些。也就是說,今天陳晨帶她來的目的并非為了給她找房子,而是要讓她來面試別人徒弟的。
說着說着,陳晨又道: “你別擔心找不到熊貓面館了,這都是小事。你等會兒好好說話,給白伯伯留個好印象,說不定他就收了你。”
看陳晨難得認真一回,付一笑這才有些不情願道: “那你怎麽自己不去當徒弟”這種好事還輪得到她
“我這不是沒被選上嘛!哎,白伯伯他賊雞兒挑剔,我都求了多少年了,他就是不肯收我。”陳晨說起這件事還有些不甘心。
“你爸不是和他是老相識嗎”付一笑想起來。
“我就是看他們這關系才求他的,誰知道他六親不認,非要自己選個滿意的徒弟。”陳晨又嘆了口氣。
“那照你這麽說,我估計我肯定不行了。”付一笑被他口中這個“挑剔”一詞給吓到了,說着就要往回走,不想進去了。
“你別走啊,來都來了,不試一下”陳晨連忙扯住她,還說道, “再說了,就算沒被選上,你待會兒還不是得問白伯伯要鑰匙嘛,總得見一面的。”
“什麽鑰匙”付一笑又從他話裏聽出了點別的東西。
“咳咳,就是一個手鏈。因為結契儀式太過複雜了,而且還得一定的到場人數才能組織起來。所以異能組織就做了一種手鏈,代替結契。”陳晨又羅裏吧嗦說了一堆, “總之,白伯伯那裏有條手鏈,你等會兒記得向他要。”
“怎麽我去要啊”付一笑連忙推脫, “你去你去,你和他熟……”
“還是你去吧,他這人年紀大了,脾氣古怪,不好惹。”陳晨也推脫道。
付一笑明白了,難怪他在這裏不敢嬉皮笑臉呢,原來對白伯伯有些畏懼,所以非要拉着她一塊兒來。
“別別別,你去吧,他看在你是他老相識兒子的份上,肯定會給你的。”付一笑又說道。
“不不不,他看你是個女生的份上,對你會溫柔點。你再稍微說點好話,他耳根子軟就給你了。”陳晨也說道。
就在兩人還在推來推去的時候,不知不覺間已經走到裏宅的大門前了。這玻璃門是半敞開的,外頭看不見裏頭的情形,但裏邊卻能看見外邊的情形。
見兩人來了,裏面傳來一道聲音: “你們進來吧。”
聽見這道渾厚又內力十足的聲音,付一笑和陳晨的說話聲也戛然而止。兩人站在門口面面相觑,陳晨推了她一把,付一笑直接一個趔趄朝前走了一步,進了門裏。
“這就是你帶來的人”裏邊坐着個人,見兩人進來了就說道。
付一笑擡頭一看,才見裏邊坐着個約莫七八十歲的老人,身上穿着件寬松的長袍,跟和晨起練太極的那群大爺一樣的服裝。頭發說長不長,長到肩上,不過都白了,在腦後紮成了一束辮子。臉上皺紋成溝壑,雙手也如枯樹,唯一能從中辨別出來的,是他那一雙清亮灼爍的眼睛,眼神非常犀利,一看就是個很精明的人。
見到兩人之後,白伯伯起了身,朝他們走了幾步。他一身白袍子襯托得他身形更加削瘦,再加上腳上穿着一雙黑色的老北京布鞋,倒是有幾分仙風道骨的韻味。
白伯伯打量了一下付一笑,指着她問道: “這是誰”他說話的時候,嘴上那一撮小胡子一抖一抖,還能看見他嘴裏掉了幾顆牙齒,聲音都有些漏風了。
陳晨立馬回答道: “這是我們熊貓面館新招的外賣員,名叫付一笑。”
“哦。”白伯伯又繞着付一笑走了一圈,仔仔細細打量着她,越看越滿意,說道, “這小丫頭資質倒是不錯。”
“白伯伯,不瞞您說,付一笑她其實能看見鬼。”陳晨立馬開始獻殷勤, “她就是鬼節出生的人,體質偏陰,這才被我們熊貓面館老板看上的。”
“原來是你們老板看中的人啊。”白伯伯連連點頭,他認識熊貓面館的老板,也知道他看人一絕, “既然是他看中的人,那就收吧。”
陳晨一聽,這白伯伯今天好說話啊,一來就直接将付一笑給收了。于是他也谄笑道: “白伯伯,您看我,能不能順便把我也給收了”
白伯伯立馬朝他一挑眉,瞪着他看了一眼,說道: “你”
“對啊,我!”陳晨見他終于肯正視自己了,以為機會來了,連忙說道, “雖然我資質比較差,但是我懂得東西多啊!而且我聰明好學,絕對一教就會。我吃得苦,不管是……”
“停,就資質差這一點,我就不能收你。”白伯伯立馬拒絕道。
“為什麽啊”陳晨忽然有些不服氣了, “我都求了您這麽多年,您就不能可憐我一下”
“我白石什麽時候可憐過別人”白伯伯說話就是霸氣,直接将陳晨的滿腹牢騷給怼了回去。
“哎!”陳晨見他依然鐵石心腸,知道自己的确是沒機會,就瞅了眼付一笑,看見付一笑還愣在原地,連忙催促道, “你還愣着幹嘛,快拜師啊!”
“啊哦哦哦。”付一笑還在聽他們說話,沒回過神來,這麽一提醒,立馬就上去幾步,鞠了個躬, “師父!”
“嗯,可以,我看她資質确實不錯。”白石又看了看付一笑,問道, “你家祖上是幹什麽的”
付一笑搖了搖頭說: “不知道,我是孤兒。”
“哦”白石微微有些驚訝,又看了看付一笑,忽然眉頭皺了起來。他摸着有微微胡須的下巴,在屋子裏緩緩踱了幾步,陷入了沉默。
一旁的陳晨本來還興高采烈,想着自己推薦的人終于給選上了,結果現在一片寂靜,他也不由得有些緊張起來。
他朝付一笑擠眉弄眼,示意她說說話。付一笑也被這尴尬的氛圍給弄得有些不自在,連忙咳嗽了幾聲,問道: “師父,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白石聞聲回頭,臉上表情微微有些僵硬,随即說道: “哦,沒有,你們先坐下,讓我先考慮一下。”
聽見他說要“考慮”一下,陳晨和付一笑的心裏都涼了幾分。
陳晨在想:莫非白伯伯是嫌棄付一笑是個孤兒不對啊,他都說了收徒不問來處,只看資質的。
而付一笑心裏在想:他是不是覺得我是孤兒,不能給他師門增光啊畢竟這年頭,沒個牛逼的頭銜,就連上學都要被欺淩。
白石在屋裏頭踱步,越踱步他眉頭皺得越緊,而且看他那樣子,應該是在糾結什麽事情。
他想來想去,竟然有些煩躁起來,最後索性說道: “哎,這樣吧,本來我是想收你的,但是……”
聽見“但是”兩字,兩人心又涼了幾分,跟涼粉似的。尤其是一旁的陳晨,想着自己好不容易把付一笑給帶過來了,他要是連付一笑這種天生資質特別好的人都看不上的話,那還真沒有什麽人能讓他看上眼了。
白石思考了片刻,說: “你們這樣吧,就銅板。我這裏有枚乾坤銅錢,一面寫着‘乾’,一面寫着‘坤’。你是個女孩兒,如果中了‘坤’,那我就收你為徒。如果中了‘乾’,那就只能說我們無緣了。”
此時也沒有什麽更好的辦法,一切都由白石說了算,畢竟是他在收徒。兩人就點了點頭,看着白石從口袋裏摸出了一枚銅錢。這銅錢上綁着一根紅繩,果然如他所說,一面寫着乾字,另一面寫着坤字。
白石将銅錢遞給付一笑,說道: “你來扔吧。”
付一笑接過銅錢,還有些不敢動手,拿眼瞟了瞟陳晨。陳晨見沒辦法了,只好對她點頭說: “扔吧,反正二分之一的概率呢,說不定就中了。”
白石也在一旁說道: “這枚乾坤是有靈性的,我每次用它來測吉兇,從未有過失手。你就大膽扔吧,冥冥中自有天意。”
這一番話說完,付一笑只好捏着那銅板,合攏放在手心。她搖晃着高高舉過頭頂,又在頭頂使勁晃悠了一下,随後松開了手。
那枚銅錢在地上滾一會兒,竟然立起在地上轉了轉,随後終于安定了下來,露出了頂上那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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