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7.英雄登場

英雄登場

吳靜怡把掌心貼在陳淼的額頭上，問她，“你沒事吧？”

陳淼搖搖頭。

“沒事？沒事你瞪人家幹嘛！”吳靜怡無語又抓狂，“你不願意去你可以委婉拒絕啊，沒必要那副樣子吧。好在你遇上的是王業學長，要是碰上脾氣不好的人，早就給你兩個大嘴巴子嘗嘗了。”

陳淼掀了下眼皮，很幹脆道：“我讨厭他。”

“你讨……”吳靜怡噎住了，“他哪得罪你了？”

陳淼正猶豫着要不要把那天晚上看見的事和吳靜怡說，自律會的那些男生就出現在了視野裏。

“你們怎麽這麽慢啊？”吳靜怡撇下陳淼，轉身迎了上去。

“別說了。”部長擺了擺手，“那些學弟學妹們太熱情了，圍着我們問東問西，我們想走都走不了……”

一群人聚在一塊，談論各自的情況和接下來要做的事，熱火朝天，不亦樂乎。

陳淼對這種部門活動一向不感興趣，所以留在原地。她把雙手包進上衣的口袋裏，習慣性地仰起頭，臉上并沒有多少情緒，因為她又開始在走神。

葉啓雲倚靠在二樓的欄杆上，悄無聲息地凝視着陳淼的背影。

葉啓雲有着少年人的臉，可身上卻絲毫沒有少年人的氣息。他像條毒蛇，總是喜歡用他那雙眼睛去審視他人，準備随時伺機而動。

她比之前瘦了不少，葉啓雲想，好像還黑了一些，頭發也長長了。

眼見陳淼那個話多的朋友笑盈盈的和那幫男生一起走了，葉啓雲轉身邁向樓梯口。

陳淼獨自走在小路上，不遠處一片燈火通明，只有她這裏，黑魆魆的，連路燈都不願意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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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啓雲學着陳淼将手插進棒球衣的口袋裏，慢悠悠地跟着她，往食堂的方向走去。

陳淼點了腸粉，加了兩份酸蘿蔔絲，挑了個角落裏的位置解決晚飯。葉啓雲緊随其後，端着盤子，很自然地在她對面坐下。

陳淼吃飯的時候一向不喜歡擡頭，而且吃得很快，似乎對于她來說吃飯只是為了填飽肚子，并無任何美味可言。民以食為天，她連這份樂趣都失去了，不知道還能将快樂寄托在何處。

葉啓雲高中時在陳淼的對面吃過無數次飯，發現她每次都是這樣，埋頭吃，吃完馬上走。為了跟上她，葉啓雲不得不加快速度，久而久之，成了習慣。

不到三分鐘，陳淼就吃完了。她收好餐盤，來到了梅園二樓的一家飲品店。

葉啓雲站在陳淼身後，看着牆上的餐牌，心裏暗暗道：酸梅湯，多冰。

陳淼沒看單子，把校園卡放在機子上，說：“一杯酸梅湯，多冰，現喝。”

葉啓雲嘴角含了一點笑，對于自己的猜想得到了驗證，他有些小得意。

如果說葉啓雲屬于老氣橫秋的一派，那陳淼便是其中的佼佼者。年年如一日的相似裝扮，不變的喜好，固執得讓人發指。

葉啓雲樂忠于扮演跟蹤者的角色，只不過在跟陳淼一塊下樓時，他被同班的一個男生叫住了。

“葉啓雲，正要找你呢。”

葉啓雲停在樓梯口，瞧着越走越遠的陳淼，心不在焉地回了句，“怎麽了？”

“也沒多大事，就是小光沒帶鑰匙在我宿舍待着。你們宿舍的另外兩個可能去踢球了，打他們電話沒接，剛好這會兒碰到你，你回去給小光開個門呗。”

葉啓雲敷衍地“嗯”了一聲，掉頭走向宿舍。

***

陳淼在喝下一大口酸梅湯的瞬間，不由想到那句gg詞“透心涼心飛揚”。

在外物的刺激下，她的心情稍微放松了點。

陳淼擡手看了下表，九點三十五分。

張婷婷最近和男友的矛盾逐漸加深，六點檔延遲時間到了九點檔，現在這個時候，她可能還在跟手機吵架。

晚點再回去好了，陳淼拐進了博越樓。

博越樓樓頂有間用來堆積舊桌椅的教室，根本無人問津。

這是陳淼大一下學期發現的防空洞，只要一有空閑她就會來這，看書，發呆，寫東西，睡覺，沒人打擾。

陳淼與旁人難以交談的情況僅僅是在近三年才發生的。在這之前，她還能很好的和他人相處，甚至知道通過觀察表情，來判斷別人的心情，有時還會說些誇張的笑話，做些古怪的表情來逗笑他們。

可是忽然有一天，她累得連笑都不想笑，眼神也會出賣她的不真誠，所以她逐漸喪失了這項僞裝正常人的技能。

陳淼坐在窗戶邊，從包裏拿出了灰色的筆記本。

“烏拉拉坐在高高的城堡上，晃蕩着雙腿，眼神空洞地看着地底上開出的花……”

“啪——”，鉛筆的筆芯突然斷裂，陳淼握着筆，盯着那頁已經寫滿字的紙頁。

也許，故事到這裏就該結束了。

陳淼合上日記本，仍有些六神無主，兩眼直勾勾地看着桌面，思緒已經停留在那個遙遠的星球上無法回歸了。

視線裏隐隐約約出現了一道影子，陳淼下意識猛地一回頭。

王業正站在白牆前面，一臉陰鸷地看着她。

陳淼心中駭然，“騰”的一下站了起來。

王業踢開阻礙的椅子，朝她靠近，口中嘲諷道：“怎麽，害怕了？”

陳淼退了一步，手掌緊緊抓住桌角。

王業捏着陳淼的下颚，逼迫她和自己對視，“手機交出來。”

陳淼沒有潑婦罵街的本事，厭惡地掰開王業的手，急急拿起包往外走。

王業哪會那麽容易讓陳淼離開，他一把按住陳淼的肩膀，将她逼迫在牆角，用自己龐大的身軀壓制着她。

陳淼無法動彈，只覺得頭昏腦漲，呼吸困難。十幾年前的那場噩夢席卷而來，把她緊緊裹在其中，讓她無處可逃。

陳淼聲線顫抖，奮力抵抗，“你想幹什麽！”

“幹什麽？”王業冷笑着，手上一點兒也不空閑，從陳淼的口袋裏摸出手機，他翻了翻相冊，并沒有找到自己想要的，“照片呢？”

“删了，你可以放開了嗎？”

王業用力将翻蓋手機摔在地上，手機立即裂成了兩半。

陳淼咬着牙，“手機你也摔了，可以放開了吧！”

王業深深嗅了下陳淼的頭發，笑道，“等等，先讓我教你一點做人做事的道理，不然你這脾氣到社會上遲早會吃虧的。”

陳淼拼命往後縮，“不需要，你給我滾蛋。”

王業的手指不安分地伸進陳淼襯衫的下擺，慢慢往裏面探去。

陳淼摸着口袋裏的小刀，絕望大喊道：“我會殺了你的！”

王業“呵”了一聲，篤定對方的膽量和力量根本奈何不了他。他得寸進尺，伸手就要摸到那處地方。

“救——救命！”陳淼驚恐地向四周呼救。

王業趕緊抽出手捂住她的口鼻，然而另一只手依舊在騷動。

陳淼閉上眼，她是卯足了力氣，抽出小刀，刺在王業的後背上。

王業先是愣住，直到背部傳來劇痛，他才知道發生了什麽。王業勃然大怒，想也不想，直接掄了陳淼一巴掌。

陳淼被扇得向旁邊跌了幾步，她的臉皮薄，這掌下去，半邊臉很快就浮腫了起來。

王業反手摸了下後背，摸到了一塊黏糊。他又氣又疼，紅着眼，不管不顧地朝陳淼的肚子上狠踹了幾腳。

陳淼神情痛苦，小腿軟綿綿的，已經支撐不住了，她沿着牆壁摔在地上。

王業還要再踢幾下出氣，誰想他剛擡腿，“哐當——”一聲巨響，門突然被人踹開了。

王業還沒反應過來，只見他向後一仰，整個人被踹飛在一堆破桌椅裏。

陳淼費力地擡起眼。

戚成木臉很白，眼很黑，沒什麽多餘的表情，他冷冷地翹起嘴角，随手抓起了把凳子，看他那方向，是要王業的頭上砸去。

陳淼見狀，頓時就變了臉色，慌亂地抓住了戚成木的腳。

王業踉跄起身，看了眼兩人，短短三秒就權衡好了利弊，所以趁着戚成木回頭的那刻，他立馬落荒而逃了。

戚成木在陳淼面前慢慢彎下腰，伸出一只手給她，“要不要我扶你起來？”

陳淼搖搖頭，她看着戚成木，有些恍惚，“你怎麽會來？”

“我有東西落在這，剛上樓，就聽到有人在喊救命，沒想到是你。”戚成木半眯着眼，視線從陳淼紅腫的右臉移到了她淩亂的衣領上，不禁蹙起眉頭，“你還好吧？”

“還好。”陳淼捂着臉，低聲說了句，“謝謝。”

戚成木沉默了片刻，問：“剛剛為什麽攔着我？那家夥打你打得這麽狠，不要我幫你收拾他一頓？”

陳淼深強忍着痛意站了起來，“你那凳子砸到他腦袋上去，不把他砸死也得把他砸成重傷。”

戚成木嗤之以鼻地哼了一聲，“你不會現在還在擔心他吧。”

陳淼閉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輕聲說：“你沒必要因為我這種人惹上什麽麻煩。”

戚成木怔了一下，雙手插着褲兜，俯下身，凝視着陳淼的眼睛，笑道：“原來你是擔心我啊？”

陳淼目光有些躲閃，她撿起布袋包，不吭聲，一瘸一拐地走出了教室的後門。她肚子疼得厲害，連呼吸都很難過，不得不走三步緩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