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和真正的沒法比
第5章 和真正的沒法比
教會它張嘴這個簡單的小動作讓我成就感爆棚,那天晚上睡得比以往都更香甜,一夜無夢。
翌日醒來,人偶還保持着睡前我給它擺的姿勢,占據着半邊床榻,手臂環着我的腰,我窩在它懷中,彼此看起來親密無間。
人偶不需要睡覺休息,它的眼珠不能轉動,自然也不會眨眼閉眼,不管白天黑夜我都能看到它兩個清澈明亮的漂亮眼珠。
最初是有些不習慣的,我覺輕,一點動靜就會醒,有時半夜醒來突兀地看到身邊兩顆大眼珠子在我近在咫尺的地方亮着,着實是有些吓人,但我卻不想把它關進衣櫃裏,我花錢買的東西,總要派上一點用場吧,不然就太浪費了。
這麽忍了一段時間,慢慢就習慣了,也不覺得別扭了。
一睜眼看到這般誘人美色,難免心猿意馬,我湊過去親在它鼻尖上:“早。”
它不能說話,唯一能回應我的就是它一分鐘後才擡起的手臂,從我的後腰,緩緩往上滑到後頸,指尖輕輕在我發上摩挲了一下。
再無其他動作。
起床洗漱這段時間,它都跟在我身後,成了一只合格的黏人跟屁蟲,動作慢吞吞卻一步不落。
我做什麽,它都盡收眼底。
洗完臉,水珠沿着臉頰淌流到下巴,滴落池面,我剛要動手去扯一旁毛巾架上的毛巾,手擡起又放下了。
鏡子裏,人偶此時就站在我身後,我試着使喚它:“毛巾。”
它不動。我指了指牆壁上的毛巾架,又重複了一遍:“毛巾,拿給我。”
它依舊沒動靜。
奇怪,昨天不是有些成果了嗎,過了一晚上就又退化了?
為了确認它是不是忘了,我道:“張嘴。”
話音剛落,它就緩緩地張開了嘴。
沒忘啊,那怎麽沒反應。
思考片刻,我抓過人偶的手,把它僵硬的五指放在毛巾上,道:“這是毛巾,”我把手包裹在它的五指上,帶動着它讓它把毛巾攥住拿在掌心裏,然後我再從它的手指間把毛巾扯出來。
整個過程像是在教一個生活不能自理的殘廢一樣,我冷着臉說道:“這就是‘拿給我’的意思,明白嗎。”
昨天的成功讓我的耐心多了一分,也就只有一分,我不想浪費大把時間來反反複複教它做一個簡單到無聊的動作。
我把毛巾重新挂到毛巾架上,有些不耐煩地說道:“毛巾,拿給我。”
半分鐘後,它擡起了手臂,扯過毛巾架上的毛巾,遞到了我面前。
這下是真的把我驚愣住了。
這東西好像……比我想象的要聰明得多。
之前我讓它做什麽它要麽沒反應,要麽就是呆頭呆腦地杵在原地半天才動彈,我一直以為自己買到的是個蠢笨如豬徒有外表的垃圾,沒想到是我自己不識貨。
原來是要手把手地教它,它才能學會。
也是,一個沒腦子的東西,什麽都不認識,自然沒有常識,可以理解。
人偶師的「悉心教導」方案看來十分可行。
我開始一點一點手把手地教它認物,敬業的如同一位房地産推銷,把屋裏所有能看到的東西擺設都一一給他帶過去,介紹着各個東西的用法。
在我堅持不懈鍛煉它差不多一個多月之後,它已經徹底能理解我的指令,我叫它拿什麽東西它就會乖乖幫我拿來。
我不再羨慕人偶師身邊那個會端茶倒水的破人偶了。
分明我的人偶比他那個要聰明多了。
磨合磨個十多年才學會端茶倒水,那我這個豈非是天才中的天才人偶。
歸根結底還是我這個主人教得好。
屋子裏的東西有限,我還想教它更多關于其他方面的東西,白天不方便帶它出門,晚上只能在小區裏晃悠也沒什麽能教的。
我就開始給它放電影。
專門給它放各種各樣的愛情電影。
我不确定它能不能看懂,甚至不知道它到底在不在看,但沒關系,耳濡目染,總有一天它會學會的。
屋中昏暗,沒有點燈,我和它一同靠在床上,小小的房間裏只有電視屏幕上的光影時亮時暗。我躺在人偶懷裏,枕在它肩上,它面朝着電視屏幕,藍色的光影投射在它精致的五官上。
房間裏響起了暧昧的動靜,是電影裏的男女主到了一場床上戲份。
我看了會兒,興致缺缺,瞥向人偶,它眼眶裏的兩顆玻璃球正直直地對着屏幕。
樣子這麽認真,難道它真的能用那人造眼珠看到東西嗎?
我伸手去捂它的眼睛,它一動不動,我手掌移開,它的一雙眼睛依舊盯着電視的方向。
電影裏的主角漸入佳境,喘息聲回蕩在我小小的卧室裏。
就這麽感興趣?
那我這個老師看來必須得好好教它才行。
我掰過它的下巴,讓它對着我的臉。
我湊過去一口親在它的嘴唇上,唇面接觸一觸即分。我履行着主人的本分教它:“這是接吻。”
我道:“表達愛意就要接吻。”
它定定地「注視」着我。
我伸出一根食指,指尖從它的額頭滑到鼻梁,再由鼻梁落到鼻尖,嘴唇,下巴,最後覆在了它的胸膛上,若有所指地撓了撓。
指腹下是它完美的肌肉輪廓,我輕聲道:“愛到濃時還可以進行下一步的親密行為,你要乖,要聽我的話,只能當我一個人的狗,把我哄高興了,我會給你獎勵。”
電影裏的兩個人完事後抱在一起互訴衷腸。
我也毫不留情地對它灌輸着我心裏對梁枝庭的癡妄:“你是我一個人的,我也只屬于你。”
“我們永遠也不分開。”
“我是你最愛的人。”
我捧着他的臉頰,問:“懂了嗎?”
良久過後,它動了,微微俯身過來,帶着涼意的唇瓣落在我的嘴唇上。
我心情大好,笑着勾住它的脖子,贊揚道:“對,就是這樣,你做得很好。”
它一天比一天聽話,不用吃飯也不會生病,只需要安安靜靜的做一個花瓶,比狗好養活。
雖然它聽話了很多,以防萬一,我上班時候還是習慣把它關掉,放在衣櫃裏,回家再把它打開。
但某天卻出了意外。
那日我回去,一開門,它竟然就大喇喇地出現在我門後面,站在玄關處,似在迎接我回家。
我明明記得出門前關掉了它,它怎麽會從衣櫃裏跑出來?我緊張地在家裏漫無目走了幾圈,沒有發現什麽特別的痕跡,不像有人偷偷進過我的屋子。
難道是它自己打開的?
這個想法一出現就被我打消了。它這麽一個沒思想沒神志的呆玩意兒,怎麽可能啊。
大概是我今天出門匆忙走得急,以為自己關了它,其實并沒有。
是我記錯了。
可這次意外的疏忽反而讓我着了迷。
有人在家等我回去——這對我來說是從未有過的待遇,我迷上了這種滋味。
于是這天開始,我出門後就不會再關它了,讓它自己在家自由活動。房門我會反鎖,确保它不會跑出去,也不會有人闖進來。
回家的時候看到有人迎接自己很開心,也是一天裏我最期待的事。
因此白天上班的時候就變得格外難熬。
我每時每刻都等着下班。
如果只是熬着下班就算了,最讨厭的還要屬那個莫名其妙的下午茶時間。
公司樓下有一家連鎖的咖啡店,賣樣子精致味道也很好的小蛋糕,他們家生意很好,每天都能看到穿着工作服的店員在工作臺那邊瘋狂做咖啡瘋狂打包。
這家店是我們公司裏那位禿頭老板最喜歡的一家店。
他幾乎三天兩頭就要點單,一點就連帶着公司裏全部員工的份,二十杯左右的分量,咖啡店不支持配送,都是要去自取的。
我不喜歡喝咖啡,平日裏在公司也是個透明的爬蟲,沒人願意搭理我,但每次只要去取咖啡,這些人就都會準确無誤地看到我。
人在屋檐下,我不得不低頭,只能認命地每次都去拎那一大堆咖啡上來。
今天和我一起的是個小姑娘,瘦瘦弱弱的,一到咖啡店突然捂住了肚子,臉色發白對我丢下一句:“我去趟衛生間。”
我不打算等她上完廁所,只想着趕緊離開這家滿滿當當都是人的咖啡店。身處在哄鬧的人堆裏讓我精神和身體上都感到十分不适。
我默默走到櫃臺前報號取咖啡,店員遞給我兩袋摞得整整齊齊的咖啡,居然還有一杯裝不下落了單,我一手拿一個大袋子勉強夠用,那單獨落單的一杯實在沒辦法,只能委屈我的小拇指去勾住那一杯的袋子口,這才盡力提了起來。
我知道我現在的樣子很滑稽,也無法顧及周遭傳來的低笑聲,轉身就想離開,猛然和站在我後頭的人撞了個正着。
對面不知道是什麽東西做的,撞得我鼻子生疼,酸痛得幾乎當場就要流出鼻血,眼鏡也掉在了地上。
沒了眼鏡我就是個瞎子,視野瞬間模糊一片。我低着頭去找眼鏡,卻怎麽都看不到東西,慌亂下,我的小拇指一抽筋,那杯單獨的咖啡哐當落了地,褐色的液體澆了我一褲腿,浸透了我的鞋襪,我動了動腳趾,黏糊糊濕漉漉的別提多惡心。
離我近的人哄了一聲散開,生怕被濺到。
我只覺得倒黴透了。
“哎呀真對不起!”
似乎有人在和我道歉,應該是撞到我的人,我沒搭理他。沒了眼鏡,我眼睛看不見,連帶着耳朵也嗡嗡的,又聾又瞎,頓感無助,知道沒人幫我,只能自己費力地彎着腰去找我那不知道掉哪裏的眼鏡。
就在這時,一只手遞了一樣東西過來:“你在找這個嗎?是你的眼鏡?”
我條件反射擡頭,面前只是一個模糊的輪廓,不知道是誰。
我想伸手接過來,才意識到自己竟然下意識還拎着那兩袋咖啡,騰不出手。剛想放下一個手,眼鏡就回到了我的臉上。
是對方幫我戴上了。
眼鏡回來之後,看清面前的人是誰時,我立即僵了身體,可能臉上表情失控,但我控制不了,只知道傻愣愣地看着他。
梁枝庭的面上是錯愕夾雜着些微意外的表情,随即一閃而過,對着我笑問:“你沒事吧?”
“……”我不止又聾又瞎,我還啞巴了。
我說不出話。
喜歡了六年的人在自己最狼狽的時候出現,是會先感到丢臉還是開心?
我覺得難過。
梁枝庭一如既往儒雅斯文,翩翩有禮,而我,還是當年那個只會在下水道裏窺看他的過街老鼠,現在我這只老鼠還沾了一身的污水。
我的頭埋得更低了。
梁枝庭突然說:“對不起撞了你,你的咖啡灑了,我幫你重新買一杯吧。”
我哆嗦着,鼓起勇氣想說不用:“不……”剛說了一個不字,就被自己怪異尖銳的語調吓住了嘴。
更丢臉了。
這是我時隔六年真正意義上和他第一次說上話,也被我自己不争氣地攪黃了。
他給我重新買了一杯咖啡,站到我面前時,我只敢盯着他的鞋子。
“你身上都濕了,去洗一下吧。”
“不……不用。”我努力保持着自己音調平靜,手指死死扣着袋子,聲如蚊蠅般道謝,“謝謝。”
簡簡單單幾個字被我說的磕磕巴巴怪聲怪氣,我想我的臉此時大概是紅透了,不去摸也知道很燙。
梁枝庭體貼地裝作沒看到我的窘迫,問道:“你是哪裏的員工?我幫你一起送過去。”
我愣神時,他已經強行提過了我左手上的那大袋咖啡,道:“走吧。”
坐上電梯的時候,我還沒反應過來。
我站在電梯角落,偷偷去看離自己只有一步遠的梁枝庭,他背對着我,從我這個角度,正好能看到他的側顏。
我離他好近。
像做夢一樣。
一只手的重量得以解放,我輕松了許多。梁枝庭分明也提着一個裝滿咖啡的大袋子,可他絲毫不見吃力狼狽,一舉一動還是那麽優雅自若。人和人之間果然還是有差距的,他和我完全不同,我哪有資格和他比。
小小的電梯廂裏很是安靜。梁枝庭沒有說話,我自然也不敢開口。
悄悄吸了口氣,我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是從梁枝庭身上傳來的,是他的味道。
我又忍不住小鹿亂撞,心跳聲大到我都害怕被他聽見。
希望電梯能慢一點,再慢一點,要是出了什麽故障停下就更好了。這樣我就能和他多待一會兒了。
電梯質量很好,很快到了我的樓層。
他幫我把咖啡提了進去,我傻傻站在公司大門口遠遠看着他。他一進去,登時吸引到辦公室裏所有人的目光,很快被圍得裏三層外三層。
梁枝庭的存在就是即便大家不是同一個公司,也總會有人認識他,憧憬他。
他就是這麽有本事。
我遙遙注視着他的一舉一動,知道是沒有再和他說話的機會了。被咖啡打濕的褲腿黏在皮膚上,走動的時候恨不得要撕下我的腿皮,愈發讓我難受。
咖啡送到,梁枝庭告別我的同事,走了出來,我以為他要離開,趕緊側身給他讓道,誰知他卻在我面前站定,還遞給我一方手帕。
“去洗一下吧,今天真是對不起。”
我反應半天才游魂似的接過手帕,呆滞地搖了搖頭。
他對我揚起一抹淺笑,笑得眉眼彎彎,随後進電梯離開。
電梯門關了,我的視線還死死地黏在上面。
我和梁枝庭說上話了。
!
和他說上話了!!
手裏的帕子是藍色的,角落繡着一個logo,應該是某種大牌,我不認識,但我回去查一查就能知道了。今天又有一樁意外之喜,我知道了他喜歡什麽牌子。
帕子散發着淡淡的清香,和梁枝庭身上的味道一樣。
我回到工位把帕子用塑封袋裝好,生怕上面的味道散了。
如果能和梁枝庭說上話,我寧願天天被潑咖啡。
回到家,人偶一如既往在門後面迎接我,我一開門就看到了它。
可是今天見到它卻沒以往那麽高興了。
我有更高興的事情。
我無視它從它身邊走過,它默默跟在我身後。
我回到卧室,把帕子從塑封袋裏拿出來,放在鼻尖下貪婪地嗅聞上面的香味。
不知道是什麽香水。
我一個激靈,翻箱倒櫃找起了衣服,今天梁枝庭穿的是一件黑襯衫,從後面看的時候能隐隐看到他漂亮的背肌。
我記得我買過一件!終于,我在衣櫃角落找到一件黑襯衫,急吼吼地遞給人偶:“穿上。”
它乖乖穿上,動作很慢,套了兩個袖子之後它就不動了。
它手指不靈活幹不了細活,沒法系扣子。
但這樣也好,襯衫大敞開,能看到它腰腹上勻稱的肌肉線條,別有一番風味。
我圍着它轉了幾圈,樣子是挺好的,不過……
我湊近它的胸口聞了聞,可惜,什麽味道也沒有。
“果然,和真正的他還是沒法比。”
我嫌棄地嘟囔一句,沒再管它,自顧自躺到椅子裏,帕子攤開,蓋到了臉上。
視野裏頃刻間只剩下薄薄的藍色,霧蒙蒙的,我閉上眼,任由自己沉浸在梁枝庭的氣味裏。
許久過後,我被香味包裹幾乎昏昏欲睡。
這時,一陣風從沒關緊的窗戶縫隙中鑽了進來,卧室牆上的照片被吹得嘩嘩作響,我臉上的帕子也被風卷走。
我條件反射連忙伸手去捉,好在及時抓住了帕子一角沒讓它逃離。
将手帕緊攥在手裏,松了口氣的同時,我一扭頭,冷不丁發現身邊立着一道黑色的牆,雞皮疙瘩剎那爆了一整條胳膊。
剛剛還站在我卧室門口的人偶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悄然走到了我的身邊,默默立在椅子旁,僵硬地垂下它帶着接縫的脖子,沉黑的眼珠裏泛着濃濃的深藍漣漪,正直勾勾地盯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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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