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chapter08
第 30 章 chapter08
按照兩個人約定的計劃,給明素做一個新的花瓶,圖是于九薇畫的,碎片上的圖紋是曲惋去确定的。
合作默契十足,而從那晚在門口聊過天以後,曲惋對她話越來越少,而她将這種原因歸結于那晚上的說錯了話。
說不清為什麽,穿過陶藝館走廊,見到曲惋站在後方手工制點,她心砰砰跳得厲害。
曲惋手裏拿着相機對玻璃櫃裏的展示品拍照,斑駁的光暈落在側顏,眼眸始終無發聚神。
這和她第一次見到曲惋不太一樣,但她知道,有種鬼迷心竅的沖動驅使她緩緩走近。
“拍好了嗎?”
于九薇問的第一句話,或,曲惋已經到了門口,留了個淡笑給她:“我先回去休息了,晚安。”
“晚安。”
後來,那天晚上,她在隔壁沒有聽到曲惋的聲音,她且認為是曲惋沒再做噩夢。
..
那句話問的太過冒昧,于九薇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麽會問那句話,她從射擊場下來時摘着手肘的護腕。
粘扣帶“嘶”一聲出了聲響,射擊場上傳來槍聲,于焉追上她:“你這兩天怎麽心不在焉的。”
于九薇抿着唇往邊上走,身上全是沾得泥灰,她坐下後才問:“你什麽時候走?”
“後天,回來正好筱筱姐生日,可能耽誤,這事情我說不準,不過我給她訂了生日禮物,你送什麽?”于焉擰開一瓶水遞給她。
于九薇接過沒喝,解了外套的第一顆扣子,慢吐出一口氣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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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一個大院長大的,不管發生什麽,你都別跟她置氣。”于焉坐她旁邊,“去年你送的禮物,她現在進劇組都戴着,今年你想好了嗎?”
“你別問我。”于九薇往後靠坐,含着一口水咽下去。
“你這次跟着搜救隊出任務,注意安全。”于者說,她只是想開頭。
曲惋收相機很熟練,短暫地看她一眼:“拍好了。”
這段話後,沒有多餘的交流,這家陶藝館是曲惋找的,老師傅是非遺傳承手藝人。閑暇之餘很多人都願意帶着孩子過來體驗傳統技藝。
廊道有京華古建築的味道,同時又用大青石板鋪路瞧着頗有幾分江南水鄉的風煙藹藹。
今天人很少,後館只有幾個孩子在打鬧。
老師傅教了一會兒便起身到裏屋去了,讓她們先做手上的事,圖紙擺在四角凳上,曲惋掃了一眼說:“我記得關老師家裏的書桌,桌沿篆刻的也是紅梅。”
“或許這時候兩個眼睛彎彎的,也只有在她這兒才會笑。
某種不合時宜的占有欲從心底延申,正是因為她在戰地那一槍,才會讓曲惋對她有依賴感。
曲惋也從剛剛的笑意中反應過來,她看着于九薇愣神,神情漸漸變得驚愕。
她好像對于這種依賴感産生了前所未有的警惕。
“你高興了?”于九薇瞧着她,面上還是曲惋抹的泥。
曲惋淡淡一句:“誰讓你先動手的。”
于九薇聽着慢慢點了點頭,坐回曲惋身邊,是她先動的手,但動了情愫的人總是會生得一身的反骨。
她接下來的動作是她自己也沒想到的,手扣住曲惋後腦勺臉貼了上去,将左頰上的泥悉數蹭到了曲惋臉上。
曲惋鬓角的發絲還沾了一些,她被于九薇這個動作搞得面紅耳赤,臉上燙得很。
“我去洗臉,你在這兒等我。”于九薇保持着無所謂地态度,但看到曲惋面色潮紅又忍不住想笑。
對方的反應在她意料之內,僅僅是因為曲惋的性格。
人走了,曲惋心髒還在漏拍中,燒紅的臉頰自己也能感覺到溫度,一直向心裏浸透,直至最後填滿大腦神經。
一旁玩鬧的孩子擠到了她這邊,曲惋長睫上忽然迎接了水珠,她下意識閉眼,睜眼時只能隐約記得,一把紅色的水槍不停地朝着她滋水,澆滅她面頰上的燥熱.......
..
終于,在她治療這段時間,第一次進了派出所。
京華市開春後四處都是大朵海棠,安堂街派出所門口落了一地海棠花瓣。
于九薇帶她從派出所出來時,還緊握着她的手心,民警送到了門口說:“人沒事就好,以後最好別丢下她一個人,應激反應說不準,要是真出什麽事.....”
這尾音長籲短嘆的,摸不到情緒。
于九薇轉頭看她,隔得近能看到曲惋眼底的情緒,失落、愧疚、夾着水霧藏在和煦的春風裏。
“沒關系的,別害怕。”于九薇開口安慰。
曲惋吸了吸鼻涕,小聲開口:“我惹麻煩了,對不起。”
好在今天她沒傷到孩子,這種反應來得猝不及防,是她自己也沒辦法控制住的。
于九薇今天打了個電話,才沒有麻煩到讓家屬過來,奚雯和曲爸爸現在還不知道這事兒。
于九薇輕吸一口氣,仍舊是看着她,眼底帶着不知疲倦的溫和:“下次我就沒辦法帶你出來了。”
這話說得沒錯,畢竟她們什麽關系也沒有。
“我知道。”曲惋聲音依舊是弱,“以後我會少出門。”
于九薇輕輕笑了笑:“也不是沒有別的辦法。”
“什麽辦法?”曲惋神情錯愕,擡眸看着于九薇。
“你要不要考慮,讓我名正言順做你的家屬。”于九薇聲音浮在風裏,聽着溫柔不刺耳,又不會浮浪。
曲惋還在斟酌于九薇說的話.....
不好猜,想不明白,她也不确定能不能被治好,如果能,那是幸事,如果不能,那也沒辦法。
曲惋眼眸輕瞟看她:“你爸媽能同意把你過繼給我嗎?”
于九薇是冤枉的。
“別亂說話,我又不亂來。”柯璃周身上下都是顯眼的行頭,和于九薇一點也不同。
但在京華這地兒,圈子裏誰家族有分量,看小輩之間說話的态度就知道了。
“晚上有事嗎?”柯夏問于九薇,“一起吃個飯。”
“我請,我請。”柯璃馬上湊上來,看向曲惋拍馬屁,“這位姐姐我沒見過,喝喝酒熟悉一下。”
曲惋臉上笑得尴尬,柯璃已經上手挽住了她的胳膊,這小姑娘生的伶俐,動沒動過曲惋看不出來,文靜的模樣一開口全崩了。
“姐姐做什麽的?”柯璃笑着問。
“戰地攝影師。”
柯璃誇張地誇了幾句,柯夏全然明白了,表情別有深意。
“不去了。”于九薇開口拒絕,“還有別的事。”
“叫上易筱一塊兒喝點,從你回來了,就沒有正兒八經跟我們在一塊兒聚過。”柯夏開始勸。
這頭說完目标放到了曲惋身上:“剛好認識一下。”
曲惋只能看于九薇,于九薇懂得看眼色,接收到信息後說:“今天不太方便。”
話說到這份上,柯夏就花瓶是關琳老師送的。”于九薇是随口說的。
她是随口說,但曲惋卻還是認真想了想。
“昨天我在明奶奶裝碎片的抽屜裏,看到了關老師的耳環。”
于九薇問她:“你是覺得不太對?”
“說不上來。”曲惋輕輕嘆道。
因為不熟練,陶丕轉動濺了于九薇滿下巴都是泥,她性子有耐力,但這活兒實在做不下來。
曲惋看笑了,鼻息逸出一絲笑,三兩下又憋着,但還是被于九薇看到了。
于九薇慢慢呼出一口氣,兩人之間隔得不遠,她稍稍起身,單指沾上泥抹在曲惋面頰上。
這個動作帶着暧昧,但又有幾分故意的意味在。
曲惋臉熱了,同時染上幾分怒意盯着她,對方無所謂地态度讓她心裏更不是滋味了。
“你幹嘛呀。”曲惋惱得很,用手背去擦,誰知陶泥沾了一臉。
“我幫你。”于九薇帶笑,往曲惋身邊坐。
屁股剛離凳,一雙手忽地捧上于九薇的面頰,冰涼的陶泥粘在她臉頰兩側,曲惋撲哧笑出了聲。
她很喜歡看曲惋笑,笑起來的不往下勸了。
柯璃是個拎得清的主,死皮賴臉的問曲惋留了個微信。
作用是什麽沒有說,但于九薇反正挺不高興的,在回家的路上,曲惋看手機時,她總是有意無意地通過後置鏡看她。
花瓶這件事被意外給攔截住了,好在她們前邊做了幾個,老師傅篩了能燒的,過段時間去取。
保姆因為孩子生病提前回家了,晚上的碗交給了她們洗,曲惋後腰靠着廚房邊緣,手裏端着一盤切好的蘋果。
水龍頭的水柱她。
曲惋怕了還咬着那塊蘋瞧着她:“喜歡就好好追,我還拿你當朋友。”她将手裏的邀請函甩于九薇身上。
“我生日,你必須得過來,否則我就當小三,讓你這于九薇正好轉過來看她,兩個人視線就輕輕地碰撞上了,問話的人是随口問的,而回話的卻緊張不已。
大概過了五秒,于九薇沒再看她,好一陣鼻尖出了一絲笑回:“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喜歡的是女生。”
曲惋倏地心髒一動,這句話沒有防備地撞擊她的心髒,又或許是這是她要的答案。
..
四月不冷不燥,風格外的柔和,這段時間是清理花園的最好時候,曲惋很明顯的變化是,在明素的安排下,恢複的特別好。
于九薇不是特別忙,但空閑時間上頭都會調她去訓練場。難得遇上周末,因為之前的承諾,明素便沒請工人,打掃花園交給她倆一起做。
分工明确,誰也不會少一樣。曲惋穿着一身白色的棉麻料上衣,腳上的黑靴已經沾滿了稀泥。
這個時候太陽正好走到前花園,明素不管是在家還是在外邊,一如既往優雅端莊。喝着茶念叨:“九薇,那個水桶扔了,太難看了,放那裏不合适,惋惋你別動那個,那是花種子。”
兩個人互相對視一眼,明素怎麽說她們就怎麽做,都不是嬌生慣養出來的果,驚愣住了,咀嚼地動作也漸漸慢了下來,于九薇的眼睛裏有光,那跟在塔和裏截然相反的神色。
明明是質問地氣氛,但偏偏不知不覺變得微妙,于九薇壓着的那團火往最中心走,又好似一片羽毛緩緩飄動在心口最薄弱的位置。
她視線移到曲惋鼻尖,唇上還沾着蘋果汁,在光暈下淺紅透亮,腮骨一動蘋果磕碰唇齒的聲音從水流聲中擠出來。
“你看着我做什麽?”曲惋聲音噙着緊張。
于九薇忽地挪開眼,別過頭緩出一口氣,好像這股火壓着好幾天了,怎麽回事她也說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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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