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chapter22
第 69 章 chapter22
這個選擇是不是對的,曲惋是真的分不清楚。其實每每回首,就好像是一場飄不進市井,蕩不進荒漠的塵埃。
四月初,于九薇買了承德寺邊上的一間四合院,白牆綠瓦,院外栽種了幾顆桃樹,正好末過圍牆,這時的桃花開得正盛,風吹時落了一地桃瓣。
曲惋搬進去那天還拍了兩張照片,她喜歡這個地方,她問于九薇是怎麽找到這兒的。
于九薇說這是明素以前的房子,後來搬到明區大院,這裏就空下來的。
很多來寺廟上香的,路過小巷子口都會停足看上好一陣。
曲惋說差一只貓,所以707工作室外的那只流浪貓,至此有了一個家,隔壁住着一個奶奶,和明素認識,剛搬進來她便做了餃子,送到了院裏。
在這裏的這段時間應該是了高樓,城市應物變得暗淡無光。
“南城。”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沒問她為什麽在南城,反倒說起了正事。
“鄰國第二波戰争打響,局勢緊張,國際人道組織開設了專道接醫生入戰區,你的申請為什麽還沒有遞交?”
這一次,于安不是再詢問她去不去,反而是直接了當的詢問為什麽不去。
于九薇順着曲惋的方向看一眼,繞開那個嬌小的影子又能見到蒼涼,風刮過,那是陣陣悲痛地哭聲拂過耳畔。
…
曲惋已經記不清那天在原地站了多久,回想的時候已經忘記了,當時的她好像大腦是空白的。
唯一記得的是,注意力從這畫面中抽出來時,她下意識回頭去看于九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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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所站着過的上。
曲惋問:“你冷不冷?別老是問我,我身體挺好的。”
“披着。”于九薇只是這麽回,身上穿着一件襯衫,其實已經夠了。
于九薇帶着燈泡出來的,好像料到了今夜的燈不會亮,不遠處還有好幾聲狗吠。
曲惋扶着凳子,擡頭望着于九薇換燈泡,白牆的綠瓦正好到于九薇胸腰的位置,藤椅被踩的咯吱作響。
“你小心點。”曲惋一只手拉着于九薇的衣服角,另一只手接過換下來的燈泡,還散着餘溫。
院牆在她的聲音中亮了,光照着于九薇的輪廓,将發絲照得柔和,于九薇半紮的頭發随着下椅子的動作散開。
剛剛路口的狗吠越來越近,她伸手勾下于九薇的發繩:“我幫你紮好。”
于九薇微附身讓曲惋夠着耳後的發絲,沾了塵土的雙手半擡着在兩側,而這個姿勢正好側首便能碰到曲惋的耳垂。
“要紮緊一點嗎?”曲惋問。
“都行。”于九薇帶着故意的感覺,說話似有似無的貼着曲惋。
熱呼吸慢慢鑽入耳廓時,曲惋心髒跟着一抖,逐漸紅了耳廓。那盞燈下,雙影交疊,皮筋在她指尖一圈圈地繞着,最後彈到于九薇發上。
也在那瞬間,道路上一條狗飛快竄過,好似帶出一陣清風,未掃的桃瓣揚了揚。
她們目光順着那頭看去,夜沉了。
天邊挂着幾顆星星,暗得很,時不時被飄過的雲層蓋住。
曲惋坐那兒擡頭看天,于九薇就在她邊上給她拆零食袋。
她在念之後的生活,聲音有種娓娓道來地滋味:“我們可以在院裏弄個圍爐,把東側的那棵樹砍了,種花怎麽樣?”
“哪種花?”
于九薇在回應她,也不會敷衍。
“明奶奶院裏的那種,薔薇。”
于九薇将零食遞給她:“好啊,春季和秋季是最好的栽種季節,最近正好。”
于九薇懂這些完全是之前在明素那兒打整花園,了解的花卉栽種。
曲惋想了想:“最近你不是工作挺忙的嗎?”
“種花又不難。”于九薇拿過紙擦拭着手心,笑了笑,“用不了多少時間。”
“沒關系,來日方長。”
來日方長,明明是很普通的四個字,不特別,但讓于九薇的動作漸慢了下來,沒有逃避,卻又像極了在逃避世事。
不知道為什麽,說這話的是曲惋,最先低落的也是曲惋,在矛盾的個體中反複徘徊。
于九薇察覺後,問:“怎麽了?”
“沒什麽。”曲惋抿出一個笑,很牽強。
于九薇也不繼續追問,岔開了話:“明天有煙花秀,要去看嗎?”
京華市禁煙花,故而特定的游園有煙花秀的時候,人總是格外的多,尤其是孩子。
“我不太喜歡煙花炸開的聲音。”曲惋将薯片喂到于九薇嘴邊,“有點吵。”
那種聲音很像是她在塔和裏見過的炮彈轟炸,炸開的時候沒有形态上沒有太大的區別。
于九薇懂她的意思,也不會繼續往下說,慢嚼着薯片,問了一句什麽口味。
“草莓,還有巧克力你吃嗎?這兒。”曲惋在袋子裏找,“在塔和裏你沒口福,一個牌子的,我從小吃到大。”
于九薇聽笑,在微弱的光線下看着曲惋手心的巧克力,是一樣的,她還記得。
“我不吃。”
還是一樣的回答。
“真不吃還是假不吃?”
于九薇看她,眉頭輕動:“你喂我就吃。”
“行啊,于醫生。”曲惋拆開包裝紙,捏着一頭遞過去,在于九薇準備接時,她皮得将手縮了回去,咬下了前段。
勝者在皮的時候,總帶着些自豪感。
但沒等曲惋将巧克力含穩,于九薇便從旁邊的椅子上站起來,扣住她調換了位置,讓她坐到了自己腿上。
“你做什麽?”曲惋說話含糊不清。
音色一落,後腦勺被扣住:“你不是打算這麽喂?”
“沒!”
桃樹下只聽到了一個字,于九薇吻了上去,含着她的唇瓣撬開唇齒,探出舌尖勾她嘴裏的那塊巧克力。
風起時她的心跳怦然,呼吸跟着加速了。
舌尖的溫度化了那塊巧克力,那晚的風逐漸在零落的桃瓣中變得溫和。
于九薇就抱着她,也沒有再坐回自己的位置。
披肩所帶來的溫度遠遠不及現在這樣,如果彼時多上幾顆星,她們大概率會想到在塔和裏同床那一夜。當曲惋提到那時候,她說出了自己的慌張。
于九薇慢慢回:“那一晚,我比你還慌。”
她像是在窺探于九薇的心事,順坡往上爬追問:“你慌什麽?”
“我也不知道。”于九薇到現在也沒想明白,如果非得要一個解釋,應該是,那時候産生了一點不為人知的心動。
“我回國後時常在想,你的日記為什麽會影響我的情緒,我那時不明白想我找到你出發點是什麽,只是會偶爾想起被困西城郊外,會想起你将唯一的頭盔交給我,以及那次我做醫療物資轉移任務時,在酒吧你的毫不猶豫。而恰好那篇日記是在點醒我所産生的感覺,我遇見過世界上的一切,卻只喜歡你。”
平靜的情話往往讓人産生的觸動更為所震撼,至于這話的真假,于九薇是騙不了曲惋的。
曲惋這人包不住淚,她轉頭看于九薇:“我希望的是,我們能好好溝通,就像現在這樣,我爸跟我媽每次吵完架以後,和好的特別快。”
她視線慢慢放到了遠處,對街有一顆楊樹,正值四月天,散了柳絮出來。
“小時候,我聽媽媽說,她們有約定,吵架不過夜,即使吵得再厲害,都在遵守這一條約定。我希望我們也這樣,可以吵架,但要和好。”
于九薇眼裏。”
此生對于她來說,最浪漫的時候,并不是江麗汽車爆炸,也不是大橋上于九薇所給的那一槍。
是尼塞爾的機場,于九薇附身摘下自己的項鏈,将自己身上唯一具有保平安的意義的東西戴到了她的脖子上。
…
從有了種花計劃以後,院子裏東側的那一塊地方很快就被打整了出來。
于九薇沒有等到下一個花期,嘴上說來日方長的曲惋先她一步買好了種子。
此時正值薔薇盛開的時節,明素院裏的薔薇開得正好。
四月十八號,于九薇帶着明素回了院裏,老人虛弱地看着滿園大朵粉色,還有初綻的玫瑰點綴在角落。
“那間院子後方晚上能聽到貓叫嗎地方是一片寂寥,于九薇走了。
她忽地一慌,頻頻張望,視線開始搜尋周圍,眉心出了她們為數不多的安穩。
夜晚,曲惋拉了椅子坐在桃樹下,有種與世隔絕的惬意。老舊的燈總是會滅,閃了幾下,院外忽地一片黑。
于九薇步子頓在門口,手裏的盤子角撞在門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她望向剛黑的燈泡。
“明天真得找個人修一下。”曲惋的聲音從外面傳了進來,這裏有蟲鳴,聲音不大,隐隐約約在夜裏鬧騰。
于九薇看到一束光,從外面折出棱角,是曲惋開的手機電筒。
“換個燈泡就好了。”她借着光走到曲惋身邊,盤子遞到曲惋手裏。
屋子裏的燈還亮着,給院內短暫地投射了一些光亮,角落點了香,于九薇說有安神的效果。
但曲惋沒什麽感覺,聞着味道還不錯,也就讓它這麽燃着。
京華這個時候,夜間還是有點涼,路口的風往裏灌的時候,于九薇問她冷不冷。
問歸問,還是将身上的一件披肩搭到了她身?”
明素的聲音弱到險些聽不見,于九薇站在輪椅後,收了視線。
“惋惋将工作室的流浪貓養在了那兒,它很乖,晚上不會叫。”
明素繼續說:“以前關琳住的那間屋子,她總說夜裏能聽見野貓打架,吵得她睡不着。後來,她就搬到了我那屋。”
說到這兒,明素笑了笑,聲音低沉沉的。
四月的陽光明媚,不會灼眼,明素在擡首去看時,總是有種滄桑感,她問于九薇接下來有什麽打算。
于九薇說:“惋惋想在院裏種滿薔薇,不知道今年我還能不能見到花開。”
“心中栽桃樹,灼灼映桃花。”明素呼了一口氣,手慢慢搭在大腿上,眼皮半遮瞧看滿院紅,最後又将目光放置在天邊的太陽上,陽光順着她的眼皮往眼內走。
她用手慢慢擋住光,但胳膊始終只擡到了一半。
于九薇就幫她,用自己的手掌擋住了陽光:“今天的陽光很刺眼。”
明素說:“只不過平時,它是被雲遮住了。當你仰頭見光輝時,那種刺眼又灼燒的力量能讓你雙眼刺痛。”
“而低頭凝視深淵,漫無止境的漆黑蓋住了深淵望向你的目光。”
于九薇在明素低頭時,收了手,手掌被太陽曬得微燙。
“人道主義是要在肮髒的現實中運作的,他們不能指望醫生來結束戰争。昨晚,我夢到關琳了,她說她此生只有遺憾,不曾後悔。”
那尾音是重重的嘆息,到最後,聲音卷入清風,連帶着手指也慢慢卷縮在一處,于九薇哽咽着一口氣,慢慢看向明素。
滿園的薔薇伴随着這個院裏最後一絲生息。
…
明素走了,留了薔薇在,見了院角的玫香。
處理完後事以後,于九薇才發現那些關于明素和關琳的秘密。
她在想,或許這些東西從人消散的那一刻已經變得不太重要,它們是這世間的塵埃,就像明素說,熱愛到底能有多大的力量?
關琳是熱愛事業,但比起那些,她擔的更是責任。
她不受任何指派,不用肩負任何責任,她的每一步選擇都是熱愛。
無悔的是熱愛,遺憾的是明素。
四月末,薔薇種植好了,桃花謝了。曲惋說想帶于九薇回家,五月初的時候提上了日程。
那個五一節她們不用去擠人流,吃了一頓奚雯做的飯菜。
奚雯問道後面怎麽打算,問的是她們的未來。
不知道是默契還是什麽,曲惋只是說明年就結婚,于九薇當時就淡淡地笑了,對于明年的故事會有很深的期待。
五一後,于家老太太叫了曲惋到家裏吃飯,這算是正式對她們的關系有進一步的打算,一切都好像在順理成章的進行。
那一天,曲惋在工作室加班,多耽誤了半個小時。
也就是那一天,易筱的電影首映,大街小巷全是宣傳海報。那個戰地攝影師好像在大衆眼裏真真切切有了形象。
黎堇一請假走了,要去參加易筱的活動,那個嘴上說不會去的人,終究還是沒按照自己說的走。
曲惋沒有過問關于她們之季盛開的薔薇。
但起碼這座小院帶給她短暫的安穩是真實的,絢爛的煙花和炸開的炮火顏色相近,她沒辦法只賞前者,不問後言,如果是愧,此生,她只有對曲惋。
曲惋讀到這裏,手腕開始顫抖,在她急促的呼吸聲中漸慢下。天大亮,但陽光卻印得這本日記灰暗。
這是她放在于九薇包裏的日記本,最後一頁,是于九薇留下的,這裏面有一只千紙鶴。
她試着平穩呼吸,在日升的最後一刻忍不住将眼淚夾入日記本中。
身後的電腦屏幕還亮着:七月十八日京華醫療隊前往鄰國援助。
…
北國機場開設專道前往鄰國,國際救援隊各地的志願者每天都齊聚在此,沒有辦法長久駐紮。
灰頭土臉中冒出幾聲禱告,那是教堂才能聽見的聲音,那是應該有白鴿做配才能開展的畫面。
身後有人在打電話。
“對,尼塞爾,從尼塞爾坐船到鄰國。”
那個男聲雄厚,越來越近,蒼藍下能回憶生者,緬懷死者。
曲惋看着那個方向入神了,直到男人碰上她的包,手間的故事,或許這一段故事的記錄者另有其人。
下午,曲惋剛離開工作室的時候,黎堇一回來了,人沒有之前那般精神。有種沮喪感夾在眉宇間。
“你現在過去算不算晚?”黎堇一拉開她的凳子,坐上了還帶着餘溫的地方。
曲惋問:“你不是請假嗎?怎麽回來了?”
“結了尾款,結束了。”黎堇一抱着雙肘,頭往後仰撐了懶腰。
這段假的感情,營銷了半年,結束了。
“哦,那……你早點回家。”曲惋不知道要怎麽說,好像這些事也用不着她來安慰。
臨到門口時,黎堇一對着她喊:“東西,你放在哪兒了?我明天一早提交了再過來。”
曲惋往後看她,愣了兩秒後:“左腿邊第二個櫃子,在那本《薩番種族記》書本裏。”
…
曲惋在去于家的路上,是于九薇來接的她。
在車上時,于九薇問她緊不緊張,這個答案顯而易見,曲惋會有一點,于老太太不兇氣度儀态極好,在老太太面前總有種被壓迫的感覺。
那天應該是五月九號。
曲惋在飯桌上,于老太太久說,于家親戚多,事情将就不得。不管怎麽說,場合要撐足。
至于這日子到底是定在明年的哪一天,沒人提過。
後來的時間裏,曲惋聽說方檀詩來京華出差和于焉見了一面。
再後面的事情,她就不知道了,于九薇沒有說,只是這其中她隐約覺得好像不太對勁。
總而言之,那些關于于家的恩怨情仇都不在她今年的計劃範圍內。
院裏的貓取名叫小白,一只橘貓白毛少得可憐,不過小白很喜歡這個名字。
于九薇總是在空下的時候幫它梳理毛發,而曲惋在廚房研究新的貓食。時不時就喊于九薇的名字,她會說:“于醫生,能幫我拿一下碗嗎?”
或者是:“薇薇,幫我切一下胡蘿蔔。”
再者:“快快,水燒開了。”
于九薇每次都是笑笑,嘴裏說:“能不能商量一下,你去給它洗澡,我來做吃的。”
“那不行。”曲惋朝她擠出一個笑。
五月二十八號,易筱的爺爺去世了,同時戰地攝影師的電影票房大賣。
曲惋跟于九薇去看過一次,一家私人電影院裏,在看到攝影師倒在廢墟邊上撕下衣服給自己止血的那一刻,她會産生前所未有的共鳴。
只有歷經過的人才會知道,即使戰争過去了,幸存者衆生不會被和平治愈。
六月三號,她們在承德寺做了一天的義工,打掃一間老佛堂,聽聞佛堂初建時,有軍閥曾到此處上過香。
老主持讓她們打掃結束後,給佛像前的九盞油燈添上香油。
那間佛堂不對外開放,裝修老舊,雕花窗透着夏日的滞悶。
曲惋說:“第九盞燈代表的是平安,在北夏時,女皇出征,天後都會為其點上九盞神燈在古廟,女皇也能每次大獲全勝平安回朝。後來啊,在大戰東臨時,女皇戰死沙場,皇朝被奸臣所控四分五裂,天後前往戰場收了屍,被鎖在古廟,廟裏還是燃着女皇出征前點的九盞燈,照亮了她第一個夜晚,也是那晚,她便不信這神燈,拆了神像,給了東臨鏟除北夏的借口。”
“她不是不信,她是知王朝覆滅,女皇薨世,這世間再無能讓她點燈的人。”于九薇從她手裏接過油桶。
她擦了火柴,将油碗的燈芯點着。
于九薇繼續說:“如果是女皇戰敗東臨占了王朝,成者為王敗者為寇,東臨編排北夏女皇的生平,與太史又會鬧得血雨腥風,為自己求個名正言順,但如果是天後惹怒神佛造就女皇戰敗,這個理由遠遠比前者來得更劃算。”
這個故事不是秘密,如今的世道對于歷史也參透得更深一些。
“所以記載也會引得後世人思考。”曲惋目光內印着那盞燈。
“記錄是有意義的,歷史應該被真實的記錄,天後所做的才能沒讓這一段被更改。”
曲惋視線從那盞燈上移到了面前的佛像:“對啊,有意義。”
最後她看向于九薇,暗淡的眸光流轉:“我們再去一次陶藝館吧。”
“好,你想去哪兒我都陪你。這一次你想做點什麽?”于九薇的聲線總有種故事感。
“給小白做一只吃飯的碗。”曲惋眼底帶笑,清清淺淺。
那個有記憶的地方,有回憶的地方,都不問為什麽,曲惋只是在後來說,她很喜歡現在這樣,不問世事,不管凡塵,想活得自私一點。
就像是關琳有的遺憾,她不想有。
所以那天晚上,她就做了一個夢,深夜忽然從床鋪上驚醒,整個人驚恐地攥着被子,發絲額頭都是汗液。
于九薇問她:“怎麽了?”整個人睡眼朦胧,絕不會因為被吵醒而有半點不耐煩。
曲惋當時一頭紮進她懷裏,下一秒哭成了淚人。
“做噩夢了?”于九薇嗓音帶着笑,摟住了懷裏的人。
“我夢到我在戰地見到你了,醫院全是人,一眨眼的功夫你就不見了,我找了你很久很久,然後爆炸聲一直在外邊,火光炸碎了玻璃,我看到你就在窗邊。”
曲惋渾身都在細微抖動,說到這兒,她抱緊了于九薇。
于九薇那時候在沉默,剛剛有的笑意漸漸收了,低眸看着懷裏的人安慰:“我不是在這兒嗎,夢是反的。”
“你跟我說過,不會再去的。”曲惋撐起身子看她,臉上還挂着眼淚,她哽咽的說,“你知道嗎,我真的特別害怕你出事,我甚至不敢想,我只要一想到,我就會難受到……”
于九薇忽地抱住她:“我不會有事,你別怕。”
這句話,曲惋也沒想到一記就是一輩子的光那瞬間變得暗然,她就這樣看着曲惋,慢慢地應了下來,就像在臺階上,應下那句終此一生。
“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麽不信于焉說的話?”
“嗯?為什麽?”
京華市終于能見一絲彎月,旁側卧着北鬥七星,院門口的貓就蹲在于九薇腳邊,偷聽着她們的談話。
曲惋看她,吸了一口氣笑了笑說:“因為西城外的雷區。她沒有經歷過,所以憑什麽斷定我擁有的不是真愛。”
這話酸酸的,浸濕了內心的幹澀,于九薇在那一刻腦子裏印出的是西城外的赤陽,炮彈侵吞黃土震耳欲聾,她下意識捂住曲惋的耳廓。
算起來,她們相識的地點不算是太過唯美,但沁人心脾。
于九薇說了謝謝兩個字,具體是謝什麽,她沒辦法用只言片語全部說透。
最後,曲惋手搭在她的手背上,抿着笑岔開話題,問她:“我們還要不要種點別的花?”
“你想種什麽?”
“比如說,玫瑰,很浪漫。”
于九薇笑了笑,繼續問:“有多浪漫?”
曲惋想了想,沉吟半刻後從衣兜裏拿出項鏈:“就像這個,她當真了。
六月十九號,中旬。
鄰國的戰地采訪視頻傳到了國內的新聞網,一個孩子的視頻掀起了網友的慈悲。
曲惋在三金園區拍的照片因為電視臺的節目,在網絡上火了。
707工作室走入了大衆視野,還是一樣的,沒有特別起眼,但有人知道了,這個國家的某個角落,有一位個人戰地攝影師。
七月初,于必須得學。”
于九薇以妥協的姿态無奈點頭。
攝像機架的位置有一塊石板,那是曲惋刻意放的,這裏能采到最佳的角度。
她站在攝像機前,曲惋就環着她,慢慢講怎麽找角度,怎麽調整讓光線好看。
那個傍晚,是因為有了這一座四合院還有她們,才變得更加美好。
她會借着光主動去吻于九薇,然後打開攝像機拍下來,就在未開的薔薇前,讓綠植給美好做配。
夜晚,曲惋還在電腦前備份今天的視頻,于九薇和往常一樣切了水果給她。
七月份氣溫升高了,夜間不再适合在燈下喂蚊子。
于九薇進來的時候,曲惋沒關頁面直接合上電腦轉向她:“我囤了貓糧,在側屋裏,罐頭零食都有,你看到了嗎?”
“嗯?看到了。”于九薇用叉子叉好蘋果遞她嘴邊,“貓呢?怎麽沒見着。”
“隔壁。”曲惋說,“它很粘隔壁徐奶奶,基本都在那邊。小白現在懷孕了,奶奶昨兒問我,要是生了小貓,她想收養。”
“挺好啊。”
“這個是照料孕貓手冊,我整理了一下。”于九薇拿了個小冊子給她,字跡工整,流程詳細。
“還有,曲奶奶腰疼,我安排了禮拜一的面診,地址我發你。”
“怎麽了?”曲惋笑,“怎麽一下都安排好了,奶奶那邊我可以的,貓的話,每天都往隔壁徐奶奶那兒去,徐奶奶經驗很足的。”
“你現在越來越忙,我自然得多分擔。”于九薇就這麽回了,人靠在桌邊,從盒子裏摸出便簽紙,刻意挑選了一張白的,在手上玩了起來。
“以後晚上水果不要過量,對身體不好。”于九薇一邊疊着卡紙。
曲惋坐在椅子上,摁了臺燈,屋子裏更亮了一些,她擡起頭看她:“不是你切好的嗎。”
“是。”于九薇疊好了一只千紙鶴,慢慢放置在盤子旁。
“我習慣了,你總不能讓我立馬改掉啊。”曲惋有點委屈,随後又露出笑,“我自己切。”
“不要食用過量。”于九薇又一次交代。
她們就像往常一樣,但總覺得又和哪裏不一樣,比如于九薇疊了一只千紙鶴。
于九薇上床前将那只千紙鶴放在了曲惋枕頭下,這些動作是在對方沒有察覺的時候做的。這個家總是會有着溫馨,她們也過過很平穩的生活。
恰如這幾月,是從未有過的輕松感。
如果可以選擇,那一定是她希望下輩子還能遇見曲惋,她希望她們是真的普通平庸。
是十點,曲惋入睡的時間。
是十一點,她躺下的時間。
時鐘像是生鏽的鐵環,轉出了聲音,随時提點着她時間,手機屏幕亮的時候,她最後一次看了消息。
【東西收拾好了,防彈衣在車上。】
于九薇那晚沒能舍得睡覺,壁燈開了一盞,曲惋還是和往常一樣,躺在她懷裏,做夢的時候眉頭颦蹙。
到最後,其實她終于想明白了,清風明月和責任擔當是不能在同一個天秤上衡量的。
如果說最初是因為沒有選擇促使她去了第一個戰場,那第二次便是讓她尋到了追逐。
她算不得是個完整的理想主義者,歷經江麗時,她在看大家的理想。
就像是明素所說,肮髒的現實到底是什麽,是自相殘殺、是深淵和明媚相對、是硬幣的正反面永遠無法同時朝着一個方向走。
而這些終究只是會變成書上一墨,會逐漸被埋沒在交織的互聯網絡。
很遺憾,她沒能見到秋裏的筆記本“啪。”撞到了地上。
對方道歉,曲惋低身去拾從筆記本中掉落的千紙鶴。
恍惚間,一道光就落在千紙鶴上,不偏不倚侵吞了紙鶴的雙翅,它像是硝煙下的落日,像是那天在廟前點上的第九盞燈。
八月二日。
國際視野新聞:
【鄰國關閉專道,無國界醫生阿薩被捕,前區醫院陷入恐慌。】
炮火忽地撞上白塔,一陣騰飛的烏鴉在空中染上火焰,九薇取回了陶藝館做好的碗,她在車上包裝的特別好。
四合院外早是一片斑駁,光是金色,順着樹葉爬到門上,那裏有曲惋繪的小矮人,塗了一層防水料,下雨的時候不至于一片狼藉。
于九薇将車停在外邊,在後備箱拿東西的時候,手機叮咚一聲響了,是微信消息。
她低眸掃視一眼,随後将會話框删除了。
曲惋在拍薔薇,還沒有開花,只有綠杈橫七八扭搭了半面牆,閃光燈和陽光來了個碰撞,同時大門被推開。
“拍好了嗎?”于九薇聲音溫和,提着盒子進屋。
曲惋說:“我要記錄它每一天的變化。”
“我看看。”于九薇順手将東西擱一邊,現在是最佳拍攝時間,放大了陽光的溫馨感,光束順着半邊葉形成了一個弧度。
“要分工的。”曲惋擡了擡下巴,“我拍了這幾個月,後面開花就你來記錄。”
于九薇眉頭動了動,看她一眼,繼續往前翻着照片:“我拍的不好怎麽辦?”
“我教你啊。”
于九薇又說:“我怕我拍不好。”
“你怕什麽?”曲惋嗤一聲,她是第一次聽到于九薇怕什麽,“過來,你最後聞不得一聲慘叫隕落至佛塔下。
“快,撤走。”士兵吹響了哨子。
難民顧不得血跡,驚慌失措,大灰掩蓋住空地,混沌的迷茫讓人分不清方向,緊接着又是幾聲炮火的聲音。
大地劇烈顫動,遠處傳來一陣火光,所有人頓了一下步子,朝着那個方向看去,那是領事館的方向。
落日餘晖被慘敗蓋住,哭聲、喊鬧聲、驚恐聲在炮彈槍火中停下。
曲惋顧不得額角的鮮血,抱着孩子從即将塌陷的破牆逃出。
她一手還拎着書包,将孩子交給了維和兵。
“你受傷了?”
“我沒事。”
她用手背擦拭着眉骨上的血珠,目光是在交戰區的戰地醫院,那個位置已經慌亂。
…
“于醫生,前面塌陷,那邊。”
于九薇抱起哭鬧的孩子,裝上車後對着說話的同事點頭,身上的衣服已經瞧看不出樣式和顏色,是幹掉的血跡染髒了這一身。
雲層在炮火下倏然分開,她的眼眸染了一片紅,在混亂中朝着塌陷地方奔去。
心跳越來越快,好像是某種力量驅使她。
忽然,一股力量重重地跌進她的懷裏,她一把扶住滿身是血的女子,緋紅的火光中,低眸時她看清面前的人心髒猛地漏掉一拍。
在炮火傳達第二聲時,她将人緊緊護在懷裏。
直到聲音掙破天際,驚了雲霞,擾了塵埃。
在餘音中,她詫異而又緊張地問:“你怎麽來了?”
曲惋驚恐的神色終于有了溫度,她沒哭,只是抱緊了于九薇:“我來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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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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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