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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溪先是對着導演鞠了個躬,然後等着人家開口說話。
“不錯,唱詩是跟誰學的?”
“導演您好,唱詩是我在上大學期間與古代文學專業課的教授學的。”
“研究詩經的?”
“是的。”楚溪往哪裏一站,氣質渾然天成,演戲也比較有天賦,何向直接道:“讓後面的人回去吧,定下來了。”
一個工作人員立刻出去通知了,楚溪在屋內都能聽到外面怨聲載道的,心底暗暗覺得過意不去。
何向高瘦精明,估摸着也有五十多歲了,一雙眼睛似鷹隼一般銳利,他看着楚溪,道:“一會兒把劇本拿走,好好背熟,演員班底你也應該清楚吧,到時候交給你的經紀人聯系其他演員就行了,月底開拍,聽通知入組。”
月底也就只有不到二十天的時間了,楚溪看了看,自己大概有幾十場戲,大多是與飾演曹丕的演員的對手戲,還有剛才入夢吟賦的場景,其他就是當個花瓶坐在曹丕身後就行。還好是正劇,沒什麽太親密的環節。
楚溪答應下來,抱着劇本歡歡喜喜地走了。
這算是她的熒幕首秀,楚溪出門之後轉頭就直奔工作室,先将這個好消息告訴了何平與張其,然後在工作室将劇本熟讀了一遍,把該注意該勾畫的地方預備好了,等到這一切結束,天都黑了。楚溪想起自己新歌的事,扭頭問着何平,“樂隊聯系了麽?”
“聯系了,定金也交了,說是最多五天就能做出完整的編曲。”
“那就行。”這支樂隊向來信守承諾,編曲也不錯,她望向窗外,對着他們倆道:“早點回去吧,哪有那麽多活。我先走了啊。”
“老板慢走!”
楚溪抿唇一笑,“何姐擡舉。”
她到家的時候已經七點了,但是姜秋還是在等她吃飯。吃飯兩個人一起吃,似乎成了約定俗成的事情。姜秋的手藝要比楚溪好很多,楚溪就是那種純粹的做飯為了對付吃點,但姜秋做飯是很有家的感覺的,菜的味道特別合口味,外面吃不到的那種,從小吃到大的那種一家一戶獨有的口味。
這就讓人很好奇了,楚溪開始套話,“真好吃,在哪學的?”
“總自己做就做會了。”
“你那麽忙,還會自己做飯吃麽?”
“小時候在家裏,給他們做。”
他們?家人麽?“怎麽你小時候不是家裏給你做飯,反而是你給他們做飯?”
姜秋夾起一塊蝦仁塞到她嘴裏,道:“食不言。”
套話失敗。楚溪道:“行行行,吃完了再說。”
等到吃好了,楚溪才想起來,好消息還沒有告訴姜秋,正好她有幾處磨不好的臺詞,想讓姜秋教教她,他們就在寬敞的大廳,由姜秋扮演曹丕,楚溪扮演甄宓。楚溪到底是個新手,之後的文戲還好,但她總覺得初見曹丕之時怯中帶羞的樣子演不出來。
姜秋用嘴教了兩次還是覺得差點味,便直接親身上陣,讓楚溪半跪在地上,自己則伏在沙發假裝這是劉夫人的膝蓋,楚溪喊着:“何不擡起頭來?”
姜秋緩緩地擡起頭,眼神先是從順着動作掃過地面,臉上揚之後仍垂視地面一會,然後徐徐張開睫羽,含羞帶怯地看着她。
楚溪的心落了一拍。
——糟了,是心動的感覺。
她捂捂胸口,不自覺喃喃出那句臺詞,“天下竟有這般姿色無雙的美人……”
“啊?”美人忽然發出沉悶的疑問聲,“問你學會了麽,說什麽呢?”
楚溪連忙把他扶過來,道:“學會了學會了,不就是這樣麽……”看一遍就比光說直觀多了,她一板一眼地學着,總算是有那麽點意思了。
正想進行下一步,楚溪的手機忽然響了。她一拍大腿,道:“八點了,吃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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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秋那袋子藥還放在茶幾上,地方都沒動。楚溪給他拿了溫水,把藥分類放好,給他拿出規定的計量,睜着大眼睛看他吃。姜秋從她手中接過藥,像是怕掉了,楚溪把手搭到他的手心,然後才把藥放上去,姜秋的手有她兩個大,因為過瘦,剛才那場景就像是枝丫上開了一朵白花。
“姜老師,你把手機號給我吧,我提醒你吃藥。”以後她出去拍戲,姜秋背着她不吃藥就不好了。
姜秋一一照做。等到吃好之後,兩人窩在沙發裏,楚溪還在喃喃地背詞。永不能小瞧文科生的背書能力,只給她不到一周的時間,她就能把一個學期學的東西全給你背完。所以這種稍微靈活一些的臺詞她現在已經能熟讀了,前兩場也沒啥話,基本能記下來了。
楚溪覺得有些累,她歪着頭去往姜秋,發現姜秋也側着頭在看她,即使與她對視也沒轉移視線。
“……怎麽,想起之前背詞背到淚流的自己了麽?”
“稍微有點。”
楚溪舔舔嘴唇,不要臉道:“姜老師,你給我唱首歌吧,我特別喜歡你寫的《再見了年華》,我不怎麽聽民謠,但是覺得這首特別好聽,我有段時間不聽都睡不着覺。”
……又是再見了年華。那是姜秋剛出道的時候寫的歌,已經被他歸入黑歷史了,不知道怎麽誰說起來都是它。真不想唱。
他一邊想一邊清清嗓子,“再見了年華,小時候的歌謠。水巷的小船悠悠,蕩走了多少離愁,不管我如何頻頻回首,都抓不住時間的軸……”
楚溪晃着腿,搖着身子,十分投入。
姜秋不是北市人,他就出生于一個山溝子,他媽是被拐來的,後來瘋了。山裏都是細細的小溪,他不想在家待的時候,有的時候會去水邊上聽一個瞎子拉二胡。其實他一點也不懷念那個時候,但是學會彈琴之後,腦子裏有的旋律就是這個,有的詞就是這個。
他唱完之後,楚溪還意猶未盡,道:“之前姜老師的演唱會門票三秒脫銷,好多人搶都搶不上,現在免費做第一排聽,感覺很爽。”
姜秋想,當年是何等的熱鬧和盛大,現在又是什麽場景呢?喊得口號都是不離不棄,現在……不過還剩下一個。有這一個就夠了。他活了三十幾年,磕磕絆絆好不容易從最底層走到盛時,再由極盛到極衰,什麽事情沒見過什麽苦沒受過?姜秋覺得自己很多事都看淡了。
其實姜秋沒想到的是,支持他的确實不少,敵不過黑他的罷了,只是這些人中,沒有人比楚溪有錢,也沒有人有楚溪這種運氣。資本的世界就是這麽簡簡單單。
固執的楚溪從沒有放棄過探尋真相,收集的東西很多,但就是理不清脈絡。那時候她才知道自己其實完全不了解姜秋,她所看到的只是熒幕上閃閃發光的青年,而背後的諸多酸楚諸多考慮,都是她看不到的。
如果不是她爸的一家租賃房租的中介公司準備收歸合并,她去幫忙整理資料,她可能永遠都不會知道姜秋準備把房子租出去。
其實合同上寫着是整個屋子,好多年前的,或許姜秋想過搬走,或許他只是忘記了。
楚溪都不得而知。
她歪着頭,清清腦子裏的想法,露出一個天真的笑容,哄騙道:“姜老師,我還想再聽一首,我第二首最喜歡的就是……”
“行了行了,十點了,早點睡覺早點背詞。”他站起來,走了沒兩步,還是沒忍住回了頭,然後就看到楚溪極其可憐地看着他,他要是再拒絕就要哭那種。
我真是服了你了。姜秋走回去坐下,“第二首最喜歡的什麽?”
“耶!”
有了第二次就有第三次,姜秋終于見識到什麽叫蹬鼻子上臉慣得她毛病。
自己保持身材去晨練,拉上他。吃水果喝酸奶,拉上他。背臺詞串戲,拉上他。等到自己玩累了,就讓他給唱歌聽。想當年他姜秋也是去法國參加EF國際電影節都有人管開車門的主,現在跟個陪玩似的。吃藥晚一秒被罵,吃飯剩一口被罵,床單被罩床簾,桌子椅子板凳都換了,院子也找人收拾的幹幹淨淨,搬來好幾十盆花給他種,跟找了個親媽與親閨女的結合體似的。
有的時候姜秋也想跳腳,想問問她,這到底是誰家。
等姜秋但凡有一點要生氣的表現,她又語重心長地說:“姜老師,您身體很不好,不許有太大情緒起伏,尤其不許生氣,懂嗎?”他要是不懂,楚溪就會委屈,就要哭。
真是人生如戲戲如人生,跟她在一起住這一個月,姜秋發現生活這場戲楚溪已經是影後了。
他被楚溪收拾累了,倒頭就睡,一覺睡到天亮。喂得也胖了一些,臉上凹下去的部分終于有了點肉的填充,這下姜秋更帥了,楚溪每天的樂趣就是看着他傻笑。
其實這樣也挺好的。姜秋想。
這天楚溪去錄歌,但是車剛開出一米遠就爆胎了。現在叫張其又有些不合算,楚溪正發愁,正碰上出門澆花的姜秋,他見狀,想起車庫還有他的車。
車庫是有一輛車,一直被罩着,姜秋也沒開過。楚溪看形狀就知道是個帥的不行的跑兒。她站在一邊,看着姜秋小心翼翼地掀開車罩,裏面一輛锃亮純灰的跑車呈現在她面前。銳利的線條和精致特別的設計讓楚溪不知道該做出什麽表情。
其實姜秋是真的理財無能,她一直這樣覺得,尤其看到眼前這輛蘭博基尼Aventador之後。這輛車,少說也有七百萬,他演戲掙錢多是一碼事,但是這五年什麽都沒做就座山吃空也沒把車賣了,應該是真愛吧。
清晨六點鐘,楚溪第一次看到姜秋露出一種近乎憐愛的表情,在他檢查完車,确認完全可以開之後,楚溪被請上了副駕駛。
作者有話要說:
《再見了年華》歌詞我寫的,多擔待_(:з」∠)_
我想了想覺得貧窮真的限制了我的想象,我查這輛車的時候,看了它幾個型號,我就是想知道這個車門是用手開的還是自動開的,後來我也沒看懂配置表視頻裏也沒有,我真的很氣。
另生活會越來越好,兩個人從朋友變得越來越有默契啦!
——
本文已經申請本周周四的榜單,因為有字數要求(三萬)所以等到周四再恢複更新,期間可能會小修一下前面的章節,本文第一個榜單還請多多包涵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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