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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醫生來了,楚溪和程良越便乖乖退出屋子。
因為來的匆忙,姜秋并沒有帶病歷,或者說他也沒有正規的病歷。因為是當時負責治療的私人性質的心理醫生,姜秋并沒有在正規的醫院接受精神科醫生的治療。
來的田恒也大夫是國際知名的研究治療抑郁症的專家,昨天才回國,是程良越大晚上軟磨硬泡半天才給求下來的。因為并不知道自己的治療對象就是姜秋,這位看起來溫潤敦厚的中年醫師也露出了短暫的驚訝。
“你好,我是田恒也。”他伸出手來,姜秋輕輕握住,回道,“你好,我是姜秋。”
田恒也在他對面坐下來,翻開了記錄本,道:“還請放心,談話內容與患者身份都是保密的。”他笑着看姜秋,道:“這也是我第一次見到明星,原來我女兒還很喜歡你的作品。”
姜秋垂着頭有些沉默,他的注意力難以長時間集中在對話上,現在他正盯着桌子上的玻璃杯發呆。
“剛才程公子給我看的藥物,已經服用多長時間了?”
姜秋緩緩道:“大約有七年了。”
“是按時按量服用麽?”
“起初是,後來因為頭痛就不怎麽服用了。”
“藥确實沒有太大問題,除了價格昂貴。這種進口藥與國內賣的已經注冊醫保的國産藥在藥效上并沒有太大的區別,而且這些藥沒有與時俱進,還保留着嚴重的後作用。”
至少沒有吃假藥。
田恒也又詢問了有關睡眠和情緒管理等問題,然後便在電腦上打出需要檢查的項目,打印好後遞給了姜秋,道:“還請讓人陪伴做完以下檢查,然後把檢查結果帶給我,怎麽樣?”
讓人陪伴麽?姜秋推開門,就看到楚溪端坐在樓道的長椅上,見他出來也騰地站了起來。
“好快……已經結束了麽?”
姜秋搖搖頭,道:“還要做各項檢查。”
程良越看來是已經料到,就将自己的挂牌借給她,讓她能快點做完檢查。果然一路流程下來,只花費了不到一個小時。今天的周六,八點醫院開門時就有許多人來看病,檢查的隊伍并不短,楚溪直接走了vip通道并沒有接觸人群,她還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在等結果的時候,姜秋忽然問她:“你不覺得害怕麽?”
楚溪疑惑:“怕什麽?”
姜秋沉默一會兒,才道:“我是神經病啊。”
要是誰罵兩句你神經病啊,楚溪還覺得好笑,現在她一點也笑不出來。
我是神經病啊。他垂着眼睛,跟做錯了事的孩子一樣,手指繳着化驗單。
楚溪笑了笑,“我為什麽要害怕,我覺得很心疼啊。”因為諱疾忌醫,他這幾年也沒有得到好的治療,因為莫名其妙的指責,他身邊一個人都沒留下。當年爆出醜聞的時候,全網鋪天蓋地的罵名,因為那年全世界都發起了#me too#的話題,再加上女權主義的上升,沉默的姜秋立刻被所有人從心內除名。
她相信他的人品,只是不理解,姜秋為什麽不為自己解釋。
“為什麽?”他問。
楚溪毫不猶豫答道:“因為你是我的偶像啊。你跟我說讓我好好學習,別在劇組混了,你說你十幾歲的時候就開始在圈內打拼,日子不好過,也後悔沒能力上個好學。我就覺得你說的有道理,當時我都快辍學了,還是回到學校,最後我考上b大了呢。”
楚溪的眼睛裏帶着細碎的星光,看他的時候尤為明亮。都五年了,還有個人把他這個沒什麽文化的演戲的人當成偶像尊敬着,姜秋就覺得心裏有什麽東西融化了些。他揉揉鼻頭,把兩只手放在膝蓋上,端端正正地等待着結果。
其實做的大多是常規檢查,看看藥品對身體的影響程度等,等到姜秋再進入田恒也的辦公室,他又問了一些別的問題,并做了一些測試,林林總總合起來,田恒也基本确定,姜秋這七年是被誤診為單向抑郁症了。
知道結果的時候姜秋雖然震驚,但是又無可奈何,他別過臉去盯着窗戶,手不自覺地攥緊了椅把。
姜秋似乎對玻璃制品特別敏感。或者是窗戶,或者是杯子,這一段時間,姜秋大部分都在盯着這兩樣東西發呆。田恒也行醫多年,什麽樣的患者都見過,也感覺姜秋或許是受過極大的心理創傷。像正兒八經的演員這個職業,壓力真的不小,何況姜秋做演員這些年塑造的角色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工作壓力大頻率高,很容易加重病情。
而且姜秋很難掌控突然爆發的情緒,最開始的時候他會砸東西,甚至會兇人,然後又是長久的疲憊,往複循環,自從不再工作後,大多是以自殘或是劇烈運動強行化解。
——他是得了雙相抑郁症,也就是躁郁症。
也難為他用着完全不對病的治療方法強撐了這麽多年。田恒也末了,表達了自己的敬意,“一般患者在劇痛和頻繁地情緒爆發之後大多走上不歸路,但姜先生的意志力确實很強,抗壓能力也非同一般,但凡事不是忍忍就能過去的,相信這些年受的苦也讓你明白這個道理。這是市精神衛生院的一位心理醫生的聯系方式,這是一個月的藥量,要嚴格按照我所寫的計量和時間服用,因為病情比較嚴重,大約一兩月會見效,三四個月能有所緩解,配合心理治療,相信最後就會康複的。”
姜秋拿着幾張單子,覺得跟感冒一樣,檢查問話開藥,謹遵醫囑就會好,倒也沒有什麽複雜的。他這些年,都在做什麽無聊又浪費時間的事啊?
他想,可能是知道外面有人在等他,他才有勇氣過來。
“對了,姜先生,請問有人跟你一起住麽?”
姜秋猶豫地點了一下頭,“有。”
“有陪同來醫院麽?”
“有。”
“請讓她進來一下。”
姜秋只好去叫楚溪。她在長椅上昏昏欲睡,聽到聲音激靈一下,看到姜秋在對她擺手,便走了過去。其實叫她進來,無外乎交代一下用量,要監督吃藥,此外改變家中的擺設、裝修樣式還有食譜等對病人有好處之類的。
等着田恒也交代完,他一邊簽字一邊問:“一會兒小姑娘給我簽個名吧,最近我女兒挺喜歡你唱歌的,行不行?”
楚溪覺得這位田醫生的女兒太有品味了,然後洋洋灑灑寫了些寄語最後才簽上一個楚溪。程良越正好辦完事,幫他們兩個從藥方拿了藥,估摸着十二點的時候,兩個人才到了家。
姜秋覺得身上輕松多了。他之前一直覺得走路費力,但現在邁開步子,輕巧許多。他在廚房徘徊一會,洗洗涮刷開始做飯。楚溪剛把藥放好就發現姜秋在廚房忙來忙去,心情不錯的樣子。
“姜老師,冰箱有菜有肉。”她提醒道。
姜秋回道:“知道了。”
其實姜秋雖然長期沒什麽食欲,但平時還會自己弄些東西對付着吃一口的。現在他是想真正地好好做一頓飯,于是接着問道:“你想吃什麽?”
“西紅柿炒雞蛋。”楚溪脫口而出。
姜秋笑了:“你還敢吃點好的麽?”
雖然這樣說,姜秋還是做了炖肉與西紅柿炒雞蛋。
下午楚溪就準備拿着簡歷去試鏡了,因為沒什麽正規的表演經驗,在大學演過話劇,當過沒有臺詞的群演,說實話她有些緊張。姜秋交給她幾個快速融入角色的小技巧,得到影帝真傳,楚溪雄赳赳氣昂昂的便奔向《曹氏春秋》的劇組。
一邊在緊張籌拍,一邊則一個個過前來面試的女演員。
好死不死,孟青也在隊伍裏。姜秋到不是怕她,只是覺得孟青跟口香糖一樣難纏,嘴巴又大,招人讨厭,她來得并不算太早,所以排在了隊伍後面,有些有點腕兒的明星都躲在助理的傘下,更誇張的還有預備着高板凳和冷飲的。
楚溪打了一把防曬傘,畫了個稍微古韻一些的妝容,因為她長比較向古典美人靠攏,在她不太裝甜的時候,就這樣安靜垂眸伫立,眉眼低垂的樣子是有些仕女圖的感覺的。
楚溪身高不算太高,一米六八,細長的雙腿坐在視覺效果上來說,是還能給她拔個兒的。現在已經有工作人員給她們分發劇本了,今早楚溪在等姜秋的時候就看了一下有關這部劇的內容,了解的比較全面,再加上她本身文化素養就比較高,分到她表演的部分正好是甄宓化成洛神入夢,臺詞雖然短,但基本是洛神賦的一些原句,短時間背下來是有一定難度的。
果然,旁邊一些拿到同樣劇本的果然臉色都不太好。
這确實挺難為人的。楚溪替她們打抱不平。
——然後她把洛神賦整篇從腦子裏過了一遍。
孟青面試完回來就就看到她了,即使楚溪的傘打得再低,她看到楚溪那兩條肌肉勻稱的雪白的腿就能瞬間認出她來。
“呦,也來試鏡啊!”
楚溪心裏“啧”了一下,然後露出一個淡淡地笑容,她聲音很柔,語氣也輕緩了些,“挺巧的。”楚溪這是提前給自己入了戲,真把自己當古典美人了呢。孟青嗤笑一聲,剛才試鏡她緊張忘了兩句詞,本來心情就不好,看到楚溪就更煩了,立刻甩了臉子邁開大步走了,她的助理在後面拿着傘追着,樣子滑稽。
輪到楚溪了。屋裏是一處簡單的小橋流水的設施,還打着幹冰,有些仙境的意味,楚溪回憶着剛才的臺詞,先将材料交了上去,然後上臺表演。
她這次穿了藕色的連衣裙,上面有一些花紋偏淡的刺繡,站在那橋上還真的是有飄飄似仙的意境。楚溪學着唱詩的方法,将洛神賦內的辭句改編的七言詩歌用吟唱《詩經》的方式表現出來,此外動作步伐都行雲流水,或垂目或擡眸,轉換之間,目光盈盈似水,絕對是甄宓本宓沒錯了。
楚溪把這段表演完之後,幾位主創交換了目光,再看看這個也正是顧北先生推薦那位,基本是定下來了。
楚溪表演完後,收好儀态,對着評審員鞠了一躬便準備走,讓她沒想到的是,何向導演剛剛拍完一段回來看看選角的情況,此刻正站在門口,對她鼓了鼓掌。
作者有話要說:
有關躁郁症、抑郁症的內容大多是查的資料,如果有不對的地方還請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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