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章
第 5 章
直升機停滞在半空,往下眺望只能看到一片綠色的海洋,這裏沒有适合降落的地點。軟梯被扔出機艙,穆裏向我和波本比了個手勢,示意我們下去。
穆裏是組織安置在金三角的情報員,他在這一帶待了近十年,和各方勢力都有些交情,先前遭到緬方軍隊的打擊,還留存下來的人員被一個名叫杜蘭的大毒枭收攏掌控。
現在我和波本正要去見的,就是杜蘭。
與被緬甸軍方抓捕的前任老大不同,杜蘭謹小慎微,不愛外出尋歡作樂,終日生活在金三角的雨林裏,建立起自己的王國。
我牢牢抓着軟梯向下攀爬,波本和穆裏緊随其後。成功落地後,由穆裏帶路,我們在雨林中走了十來分鐘,看到了一棟極具本地特色的竹屋。
“這就是杜蘭的住所。”穆裏的日語帶有濃重的口音,不仔細分辨根本聽不出來他在說什麽。
波本的目光四處逡巡,落在了四散在附近的小孩身上,他開口:“我聽說杜蘭養了很多童子軍?”
“對。”穆裏點頭,“就是那群小孩。你可不要小瞧他們,那群孩子看着矮小年幼,卻個個都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鬼。”
我看着那群本應該在學校裏讀書的孩子,此時正圍在一起,玩俄羅斯輪盤賭,手槍抵在太陽穴上,沒有恐懼,只有興奮。扳機按下去,空的。那個孩子臉上不是活下來的輕松,而是得意。他摟過身邊的鈔票,大笑着和坐在他對面的孩子說着什麽。
……瘋狂,貪婪,殘忍。
我在這群孩子身上看不到任何人性。
哪怕之前聽聞過再多,也不如親眼目睹來得更令人震撼。我忍不住握緊了拳頭。杜蘭這個畜生。
我們很快來到竹屋門前,穆裏用泰語高聲說了什麽後,我們推門進去。
杜蘭正坐在寬大的座椅上抽着水煙,他很瘦削,半長的黑發夾雜着銀色的發絲,臉上有瘡,一雙眼睛黑沉沉的,像是隐藏在地溝的老鼠。
他旁邊立着一個身體強壯的高大男人,腦後梳了個小辮子,臉上有兩道猙獰的疤痕。這是雷奧,穆裏給我們看過照片,是杜蘭手下負責經銷和洗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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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暫地寒暄介紹後,雙方開始談生意。
主要是穆裏和雷奧在談,我和波本到此處來的目的,一個是為了監視穆裏,将談話內容記錄下來告知組織高層;一個是進行武力威懾,給穆裏撐場子。
我不着痕跡地打量四周,将細節記下。這裏未必是杜蘭的老窩,但必定是他的一個重要據點。看來組織和杜蘭的關系,比我想象的要更親密。
穆裏和雷奧雙方都很有誠意,流程走的極快,兩人很快就敲定了合作方式,約定先出6噸的貨運到日本,權當試水。
合作定下來後,氣氛緩和了下來,穆裏和雷奧仿佛好兄弟似的勾肩搭背起來,約着去哪裏玩一把。
我拍拍波本的肩膀,示意他我去窗口透氣,這屋裏一股臭味兒,讓人實在難耐。
竹屋下方懸空,踩在上面有種咯吱咯吱的不安全感,有個陽臺向外延伸,扶欄遠眺,能看到很遠的地方。我注意到這裏有好幾處哨崗影影綽綽,藏在樹影裏。
身後傳來腳步聲,我轉過身,看到了杜蘭。他沖我一笑,腐蝕的黑牙讓他看起來仿若可怕的鬼魅。
“美麗的小姐,你在看什麽?”他用英語向我問道。
“沒什麽,不過是想透透氣。”我不動聲色地回答。
他的手伸過來,作勢要攔住我:“這邊可沒什麽好風景。我知道一個好地方,保管讓小姐你大開眼界。”
他那邪淫的目光讓我作嘔,幾乎維持不住冷靜想給他一槍。正當我蠢蠢欲動時,一條胳膊橫插進來,是波本。
波本把我攬進懷裏,冷冷地質問杜蘭:“杜蘭先生要對我的女朋友做什麽?”
杜蘭聽到這話停住了動作,眼睛危險地眯起來,波本不甘示弱,以兇狠的目光回瞪過去,火藥味逐漸濃厚。
還是雷奧發現這邊的狀況,打了個圓場,把自家老大勸走了。穆裏也是出了一身冷汗,他點頭哈腰地過來賠罪,說這是他的失誤讓杜蘭誤解了我的身份。
我冷笑。這個蠢貨真當我看不出來他隐藏在惶恐下的審視與輕蔑嗎?
我本以為他只是氣不過我和波本這樣從總部來的代號成員摘桃子,所以才在剛才介紹我們的身份時耍了個小花招,沒想到他竟是想借着杜蘭的手來惡心我。
是想着我和波本同杜蘭交惡後,組織就只能仰仗他了嗎?以組織的手段,哪怕吃了的東西都能讓你吐出來,更別提還沒吃下去的東西。
我拿出根煙,穆裏極有眼色地給我點火,徐徐吐出一口煙圈,對他說:“你這次做的很不錯,我會向組織上報你的功勞的。”
穆裏的臉色僵住了。
因為我是用泰語對他說的。
回程時波本問我對穆裏說了什麽,為什麽在我說完後穆裏的臉色變得那麽難看。
我說沒說什麽,只是告訴他做得不錯,我會把他的功勞上報給組織。
這句話聽起來并沒有什麽問題。可要是真沒有問題,穆裏的表現不會是那個樣子。所以問題并不在那句話上?波本思索片刻,有點恍然道:“他之前以為你不懂泰語,說了什麽冒犯你的話?”
我哼笑一聲:“冒犯算不上,不過是在介紹我們的用語上耍了個花招。他在介紹我說說得是‘組織派遣來的專員’,乍一聽沒有問題,但這個專員細究起來可是有講究的。”
波本作出洗耳恭聽的姿态。
“杜蘭原來是那位被緬甸軍方抓捕的boss的手下,我聽說過他,他長居雨林不出,各項物資都需要從外界運輸進來,這個物資,也包括女人。”我說。
波本一點就通,“所以穆裏故意讓杜蘭認為你是被帶進來貢給他的‘禮物’?”
“應該是這樣沒錯了。”我嫌惡道,“一開始我沒明白他為什麽那麽說,但看到杜蘭的表情我就懂了。他是故意的,估計是想讓我們和杜蘭一方産生龃龉,再由他從中斡旋,然後漁翁得利吧。”
波本笑着說:“現在他的妄想落空了。他沒想到你懂泰語,還看穿了他的手段。”
飛往日本的航班要後天傍晚才能出發,我和波本空出了兩天的休息時間,為了讨好我們,穆裏特意找了地陪帶着我們游玩。
這裏賭場和情/色場所盛行,是出了名的銷金窟。我不感興趣,從白天聽到隔壁的動靜來看,他也沒有出門,想來波本對這些活動也興致缺缺。
反正閑着也是閑着,我去敲隔壁的門,問他:“要不要一起看電影?”
“好啊。”波本想了想,說,“去你的房間吧。”
我無所謂。聳了聳肩,刷卡開門讓波本進來。
“要喝點酒嗎?”波本打開酒店套房內的小冰箱問我。
我搖頭拒絕:“不了。”
波本表情遺憾地作罷。“幹嘛?”我斜眼看他,“你想把我灌醉啊?”
他彎着眼睛笑看着我:“你猜?”
嘁。我撇撇嘴,內心痛斥他無聊。
酒店的高清大屏電視可以點播。我按着遙控挑挑揀揀,選中了一個片子。
拉上窗簾,關上燈,只有屏幕散發出熒熒的白光。屏幕暗下又亮起,一束粉嫩的鮮花出現在屏幕上,花叢中插着一張卡片。
鏡頭拉遠,畫面中出現一個動畫小人。
波本:“……電影?”
我理直氣壯:“動畫電影也是電影。”
波本嘴角抽了抽,“……你說得對。”
這部動畫電影是日本一家非常有名的動畫工作室出品,講得是一個少女誤入奇異的世界展開一系列冒險的故事。
雖然波本很想吐槽他們倆這麽大人了還看幼稚的動畫,但這确實是個好作品,他不知不覺就看進去了。
空氣一時安靜下來,只有光影在閃動,演繹出一幕幕的悲歡離合。
電影逐漸走向尾聲,女主人公跟着爸爸媽媽穿過長長的隧道,真誠的朋友、愛慕的男孩、友善的長輩,離開後再也無法相見,但她沒有回頭。
人生就是這樣吧,一條無法回頭的單行道,父母也只是陪你走上一段路,最終還是要自己走完。所幸女主人公已經有了獨自前行的勇氣。
這不是我第一次看,但每次看完心裏頭都有種說不出來的悵然。
我轉頭看向波本,不知道他看完這部電影會有什麽感受呢?
察覺到我的目光,波本看過來,眼中的情緒也有些微的惆悵,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周身銳利的氣質被消弱,微微下垂的眼角讓他看起來有種無害的柔軟。
我忍不住湊過去親了親他。
他的呼吸一窒,過了一會兒聲音低沉地問:“……為什麽親我?”
“嗯……為什麽呢?”我逗他,“要不你猜猜?”
他閉上眼,神情顯而易見地煩躁起來,相識這麽久我頭一次見他變臉。我忽然想笑,于是真的笑出聲來。
他聽到笑聲,氣勢洶洶地張開眼,瞪着我說:“我不是你能随意玩弄的男人。”
“看出來了。”我笑嘻嘻地說,擡手碰了碰他紅透了的耳朵,“還以為你有多游刃有餘,結果是純情派啊,波本。”
天地良心,我沒有任何嘲笑他的意思。但波本顯然誤解了,他的神情冷下來,狠狠把我推開,起身走了。
碰上門的聲音超級大。
哦豁,完蛋。
我想,他真的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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