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日出

日出

日出和他。

都是人間最美的風景。

但心髒告訴我。

他好像, 更勝一籌。

——《青春記事簿》

淩晨的山風一道一道地吹着，吹動她耳邊的碎發肆意飛揚着，時不時地還飄蕩劃過盛奕的臉頰。

輕輕的, 像是被柔軟的雲朵拂過。

下一秒鐘。

就聽到少年壓着笑嗓說：“你今天很可愛。”

鼻尖是他身上獨有的幹淨清冽的氣息，耳邊除了風聲, 再也聽不見其他。

許清兮愣了一瞬，只聽他立刻又補充了一句：“當然，每天都很可愛。”

求生欲滿滿。

她偏頭，對上了月光下, 少年清澈又含笑的雙眸。

許清兮身體下意識地微微後仰了些許, 聽到心髒在随着樂符跳動的聲音。

她差點有些招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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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聲說道：“花言巧語。”

不知道哄過多少女孩子。

她才不上當不信呢。

“真心實意。”

他喉嚨裏發出笑, 極為真誠地說。

而後，又“體貼細致”地說：“沒誇過別人。”

你是第一個。

也是唯一。

許清兮覺得她快瘋了。

某人怎麽怪怪的，卻總是能不經意間撩動心弦。

她站了起來, 又吹了兩秒鐘風, 擡高嗓音問道：“我……我們繼續爬吧。”

大家也都休息好了，奔着快些上去看到日出, 也加快了步伐。

越往上，人仿佛多了起來。

還有淩晨就過來爬的, 在上面過夜，等着看朝陽初升。

“我要累暈了。”

“以後，爬山這種活動，堅決不能來了。”

蘇輕輕大口喘着氣，人累得都快虛脫了。

其他幾人也不約而同地，額頭出了汗, 衣服也看起來褶皺了些。

比來的時候狼狽。

除了盛奕。

“不是，盛哥, 你怎麽臉不紅氣不喘的。”

周堯驚嘆地呼出聲。

雖然平常打籃球吧，他是挺厲害的。

但這越往上爬，越陡峭，不是一般的雷人，他依舊氣定神閑的，像是去郊游似的。

“哦，可能體力好，天賦異禀吧。”盛奕扯唇笑了聲，怎麽看怎麽激起公憤。

就連許清兮聽到了，都想打他。

淩晨五點五十九分。

一行人終于爬上了山頂。

此時，風呼嘯而至，但人卻很多，顯得一派熱鬧的場景。

最多的還是小情侶摟在一起拍照。

“哎，我們一群單身狗，真可憐啊。”

說這話的時候，周堯不知為何，向蘇輕輕的方向看了一眼。

突然覺得。

他這個同桌，好像挺眉清目秀的。

壞了！

智者不入愛河！

他連忙念了好幾句清心咒，克制住內心這個怪異的想法。

“單身多好啊，想跟誰好跟誰好。”蘇輕輕瞥了他一眼，渣女似的發言了一句。

她的魚塘裏，那麽多帥氣的小哥哥。

怎麽可能為了一棵樹，放棄整片森林。

當然，白月光除外。

“哎，那個人……是不是紀老師啊？”許清兮目光往某個方向随意一看，背影有些熟悉。

瞬間。

五個人都有了精神。

蘇輕輕提出疑問：“噫，他旁邊還有個姐姐，不會是對象吧？”

許清兮下意識地看向陳靜，原本還因為太累泛紅的臉，一下子煞白了起來。

她緊緊握着拳頭，厚厚的劉海蓋住眉眼，看不清什麽情緒。

但許清兮知道，陳靜一定很難過。

她走過去，半摟住好友的肩膀，做安撫狀。

像是在給她即将。

陳靜很輕很輕地說了一聲：“t我沒事。”

“早就想到了會有這麽一天。”

他們什麽關系都沒有。

只有師生。

甚至人家早就忘了她。

又憑什麽要求他守身如玉。

可就是，好難過。

克制不住的悲傷，從胸腔中湧出，一直流向四肢，流到眼眶，很濕很濕。

控制不住地眼淚，在這一刻奪目而出。

好像，人有些時候，大腦是操控不了身體的本能反應的。

“陳靜，你怎麽哭了？”

周堯恰好看過來，瞪大眼睛驚詫地問。

許清兮側着身體，半擋住她，替她回了句：“山上風挺大的，靜靜被沙迷了眼睛。”

周堯：“噢，咱們要不要去給紀老師打個招呼？”

“不然感覺不太禮貌的。”

幾人面面相觑，陳靜也很快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裝作若無其事地說：“山上風确實很大，眼睛都揉紅了。”

山頂上有一塊大石頭，上面刻了幾個古老的字體，他們都不怎麽認識。

紀輕塵剛好現在這兒。

“紀老師好。”許清兮等人過來，有禮貌地喊了一聲。

男人穿了一件長款深色的大衣，面容如玉，溫和地笑着說：“你們好。”

周堯心直口快：“紀老師也來看日出嗎？”

“嗯。”

幾個人偷偷瞄了一下他旁邊的女生，長得是明豔大方類型的。

回過頭走開的時候，還小聲讨論着：“紀老師的女朋友長得真好看啊。”

“個子得一米七。”

“盛哥，你覺得呢？”

盛奕懶懶地輕掀眼皮，沒回應。

只是目光落在了許清兮身上。

他家小同桌。

才是最好看的。

一分一秒過去，太陽逐漸從地平線上冒出了個頭，慢慢地，整片天空開始都被染上了晨光的金色。

燦燦的朝陽籠罩着整座山，仿佛是進入了人間仙境。

不少人發出驚嘆的聲音。

“日出！快拍照！”

“好美啊！”

淩晨六點鐘。

冬日朝陽悄然升起。

很幸運。

此時，你在我身邊。

“兮兮，靜靜，我們快許願，聽說特別靈。”

蘇輕輕興奮地手舞足蹈，心裏默念着：

一求家人朋友平安健康。

二求高考順利。

三求發大財，賺好多好多的錢。

當然，能和他有緣分再見面最好不過。

樸實，又很平淡的願望。

許清兮也彎了彎眉眼，她第一時間看向了盛奕，少年自信又張揚的站在山頂，沐浴着金色的晨光，像是也在默許願望。

“盛奕，你也信這個嗎？”許清兮好奇地問。

盛奕搖頭：“我相信人定勝天。”

所有的他想要的，都可以通過自己的努力得到。

那就沒什麽好祈願上天的了。

“但它确實是一種美好的向往和期許。”

所以，他還是許了。

許清兮若有所思地點頭，也閉上了眼睛。

願人間盛世，歲歲無恙。

所有的愛都有回應。

善良和溫暖都能如期而至。

願他……永遠都這麽的驕傲張揚，明亮坦蕩。

許清兮剛睜開眼睛的那一刻，少年站在她身旁，影子幾乎交疊在一起。

他嗓音中混含着笑，深邃的眼眸泛着光，語調閑閑地問：“小許同學，你有沒有許跟我有關的呀？”

許清兮差點咬到舌頭，下意識地拒絕道：“當……當然沒有。”

他像是也不感到意外，反而低眸認真地說：“我許了和你有關的。”

她心跳在這一刻，停止了幾秒鐘。

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思想：“什……什麽？”

“不告訴你，說出來可就不靈了。”

盛奕笑眯眯的，輕挑眉梢。

許清兮：！可惡！他故意的。

故意讓她抓心撓肺的。

很好，他是去報了什麽速成班嗎？

怎麽一舉一動，都勾着她的心神。

許清兮深吸了一口氣，勸告着自己，不能淪陷，不能輸。

“反正我也不好奇。”

她輕哼了一聲，走到蘇輕輕和陳靜身旁：“咱們去財神廟拜拜吧。”

“人生願望：發大財。”

“好好好！必須去！”

一行人往山頂的財神廟走着，越靠近越發現。

姻緣廟門前冷冷清清，一個人都沒有。

財神廟那兒，人擠人，不停地磕頭默念。

這個懸殊……是不是有點太大了？

許清兮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還是不可置信地喃喃道：“這年頭，大家的思想……都變了嗎？”

她記得小時候奶奶帶着去爬山的時候，樹上全都挂滿了紅色的求姻緣帶子。

蘇輕輕理所當然地點頭：“當然！畢竟男人是靠不住的，只有錢才是王道。”

“兮兮，我跟你說，以後找對象啊，一定得找個把錢都交給你的男人。”

“俗話說得好，男人靠得住，豬都會上樹。”

許清兮面色複雜地點了點頭。

好像也是。

“靜靜，你也是。”

突然被點到名的陳靜，還愣了幾秒鐘，她滿腦子還都是剛才的場景。

下一秒，直接被蘇輕輕拉進了財神廟。

“看，這才是你的真愛。”

“紀老師什麽的，都爬去吧。”

陳靜：……心情莫名其妙的，以極其詭異的方式，變好了。

或許是因為人氣格外地旺，在山頂也感受不到冷的。

歡騰熱鬧的氣氛中，只餘輕松和興奮。

許清兮和盛奕并肩走進去，也拜了拜財神爺。

剛一走出來的時候，恰好迎面撞上一個老爺爺。

賣姻緣牌的。

雕刻成了木牌。

只不過看起來生意很冷清。

“嗨，來買一塊姻緣牌吧，保管你們恩恩愛愛幸福快樂一輩子就完了。”

“帥哥，我看你面帶桃花，跟女朋友一起買一個吧。”

老爺爺舌燦蓮花，邊忽悠邊誇贊着。

“你們命中注定在一起。”

“買了我的姻緣牌啊，長長久久。”

“不是，爺爺我們不是——”

許清兮瞪大眼睛，磕磕絆絆解釋着。

這怎麽就誤會了呢？

她跟盛奕哪裏看起來像小情侶了。

沒牽手沒擁抱的。

多麽純潔的同學關系。

她覺得，為了同桌的清白，應該解釋一下。

許清兮剛要繼續再開口。

卻被盛奕打斷了。

少年笑得燦爛，拿起一塊姻緣牌問道：“爺爺，您真有眼光。”

“這個多少錢一塊啊？”

老爺爺顯然也沒想到能忽悠到人，他摸了摸花白的胡子，開口道：“一百。”

“帥哥，我這已經是最便宜的了。”

“難道，您和女朋友的感情，不值這一百塊嗎？”

許清兮在聽到價格的那一瞬間，就眼前一黑。

什麽黑心商家。

她剛要制止住盛奕，拉着他走。

卻看到他已經打開了手機，準備掃碼付款。

許清兮：？明顯的騙人的，你信？

她默默地看着盛奕一系列操作，他還選了一塊刻着S和X的牌子，上面有顆愛心。

倒真像那麽回事。

“爺爺，付過去了，您還能看出來什麽嗎？”

老爺子眼睛都亮了，張口就來：“當然，您和您女朋友，天造地設的一對。”

“您這麽大方，活該有這麽漂亮的女朋友。”

于是乎，兩人都被哄得心花怒放的，等老爺爺離開了，還飄飄乎着。

最後，許清兮先清醒過來，低頭看着他手裏的姻緣牌，幹啞着嗓子說：“這個……一百塊？”

盛奕“嗯”了一聲，眼角眉梢都蕩漾着如沐春風的笑意，“是不是很劃算？”

許清兮：……

少爺，你高興就好。

她是不是該抱個金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