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講話
講話
聽說人在唱歌的時候, 會下意識地看向喜歡的人。
他……應該不是吧。
但還好不是。
又可惜不是。(劃掉)
——《青春記事簿》
“盛哥,你買了什麽?”
周堯看到他手裏的東西,撓了撓頭好奇問道。
一行人都聚集了過來, 目光落在他的身上,神色各異。
盛奕坦然又自在道:“一個紀念品。”
“走, 待會下山。”
山風徐徐吹來,裹挾着涼意,太陽從地平線往上升,大片朝陽燦爛的光芒籠罩整片山頭, 越來越耀眼, 仿佛鍍上了一層金光。
許清兮看着盛奕的側顏, 心神微動,同時也松了口氣。
幸好他沒說出是什麽。
不然肯定尴尬。
“咱們去唱歌吧。”蘇輕輕提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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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都沒什麽異議,除了陳靜身體有些不舒服先回家了。
KTV裏彩色的暖光不停地閃爍着, 在走廊間隐約還能聽到各個包廂裏唱歌的聲音。
許清兮想起五音不全的自己。
默默地在想, 待會怎麽樣才能不丢人。
包廂裏坐了四個人,還顯得十分寬闊, 許清兮坐在了偏向角落裏的一側,還有些緊張。
待會不會真的要唱吧?
周堯和蘇輕輕正唱得歡快, 盛奕走過來,在她旁邊坐下,嗓音勾着笑意:“小許同學。”
“啊?”
許清兮依舊是坐得板正,一副好學生的坐姿,睫毛t輕掃,擡頭看他。
少年五官極為優越, 燈光落在他柔軟黑短的頭發上,又蹁跹往下, 深邃的眉眼裏像是閃着星光。
許清兮一時間仿佛被吸引進去了,走神了好幾秒鐘,直愣愣地看着他。
他的眼睛裏像是有星辰大海。
分外蠱惑人心。
她突然覺得……盛奕的校草之名,确實名副其實。
許清兮以前是不怎麽顏控的,甚至對這些自發組織的校草校花也不感興趣。
她的世界裏只有學習,沒有其他。
可盛奕,像是一輪熾熱的驕陽,燦爛地闖了進來,光芒萬丈,怎麽也忽視不了。
“一起唱首歌?”
他刻意壓低了幾分嗓音,顯得低沉又性感,讓人耳根子酥酥麻麻的。
半明半暗的氛圍下,氣溫好像在無形之中升高。
耳邊是嘈雜的音樂,眼前卻只剩下他。
她剛要點頭說好,後知後覺意識到,她跑調。
要是唱豈不是丢大發了。
許清兮後撤了一步,推辭道:“我……不唱了,五音不全。”
音樂這種東西,仿佛跟她犯沖。
她是真的覺得自己不跑調。
直到初中一次軍訓,倒黴地被抽中了唱歌,跑調跑到整個連隊都在笑。
她才意識到。
當時同學還說,是她給了他們唱歌的勇氣。
許清兮怕他誤會自己不願意跟他合唱,又小聲補充了一句:“我唱歌會唱死人的。”
盛奕沒忍住彎唇笑出了聲:“我不怕。”
“但我同桌不想唱,我來吧。”
他點了一首很甜的情歌。
從微啞低磁的嗓音中,都能聽到蘊含的情感,極為投入。
在唱到高潮部分的時候,下意識地目光落在了許清兮的臉上。
灼灼又直白。
讓人忽略不掉。
而後,只是拿着話筒随意一笑,像是百花萬物都不及他。
“啊啊啊兮兮!嗚嗚嗚不愧是我的牆頭!”
“盛奕帥炸了啊!這聲音這臉!”
“嗚嗚嗚我理解了,為什麽那麽多人喜歡他。”
“姐妹,你近水樓臺先得月啊!”
許清兮被她挽着手臂激動的樣子感染了幾分,但表面還算是鎮定。
此時此刻,全世界都黯然失色,只剩下他。
隐約間,她借着光,看到了他唇語說的話。
“送給你的歌,聽到了嗎?”
只給你。
許清兮突然覺得臉燙的有些嚴重,她用手冰了冰,躲開他的視線。
在盛奕結束後向她走過來的時候,她落荒而逃道:“我……我去趟洗手間!”
語罷,打開門就急沖沖跑了出去。
看得周堯都有些疑惑。
“盛哥,你這怎麽把人唱跑了啊?”
“還是第一次見許大學霸這麽慌張呢。”
盛奕眼底流淌着幾分笑,看着門的身影,沒說話。
好像最近,是有些操之過急了。
但少年人的喜歡,永遠是熱烈的,不可控制的。
情不自禁地想要靠近她。
想要逗她笑。
他擰開一瓶礦泉水,仰頭喝了好幾口。
水珠浸潤了唇,還有幾滴往下流動,滑到微微凸起的喉結處,又往下陷入鎖骨,幾乎看不見。
但他的腕骨有力,脖頸修長,喝水的時候,也讓人移不開眼。
許清兮回來的時候,一打開門看到的就是這幅場景。
尤其是,在KTV裏燈光忽明忽暗的情況下,這種暗戳戳的感覺,更加明顯。
像是突然沖撞而來的流星,肆意劃過天邊,最後砸在了人的心口。
許清兮咬了咬舌尖,平複着情緒,不去看他。
最近的心有些莫名其妙地亂。
仿佛超出了她的計劃範圍。
未知的領域,讓她想要退縮。
—
傍晚,盛奕送她回家,一路上,許清兮一直在想措辭,問他為什麽要買那個姻緣牌。
甚至連上面的字母,還是他們兩人的縮寫。
SX。
月涼如水,清澈皎潔。
許清兮握緊了衣擺,終究還是鼓起勇氣問:“那個姻緣牌……”
她剛說了五個字,大腦就一片空白。
盛奕偏頭看了過來,若無其事地說:“這個啊,我看挺好看的,買來收藏紀念。”
許清兮說不清楚是松了一口氣,這個東西跟她無關。
還是心底有種淡而不哀的失落,但是微乎其微。
“那字母……”
有什麽含義嗎?
盛奕眼眸微動,瞥了她一眼,而後随意地說:“這個啊,縮寫起來不就是數學嗎?”
“我挺喜歡數學的。”
“挺喜歡數學的。”
他又重複了一遍,視線看往別的地方。
他這個同桌,表面看着脾氣很好,雖然性子冷。
但內心的防備很強,目标很清晰。
只要前進一步,她就會後退縮回去。
盛奕深呼了一口氣,默念了幾遍“朋友”。
“哦,這樣啊。”許清兮沒再往深處想,他明亮高高懸挂在空中,看起來也不像會是墜入凡間的人。
是她,多想了吧。
唱歌,也只是為了調動氣氛。
許清兮呼出一口氣,沿着黑暗上了樓。
床邊的仙人掌依舊茂綠繁盛,仿佛在迎接着她的歸來。
—
周一的升旗儀式,許清兮作為學生代表發言。
少女穿着一身黑白色的校服,戴着臨禾一中的校徽,紮着高高的馬尾,清麗的面容上寫滿了認真,脊背挺直地站在話筒那兒。
“大家好,今天國旗下我的講話主題是《心之所向,素履以往》。”
“轉眼間,我們已經步入了高二,距離高考越來越近,身邊有的同學還沒有适應節奏,有的同學忙碌焦灼,迷茫不安……”
“但我們正值青春,有‘詩酒趁年華’的蓬勃朝氣,有‘銀鞍白馬度春風’的潇灑,有‘日月星辰皆我攀’的意氣風發,奮鬥是青春最閃亮的顏色。”
“心所向往的地方,就是前途和未來。也祝願我們大家能在今後的考試乃至人生中,步步高升。可以做燦爛驕陽,做皎皎明月,做千千萬萬朵肆意閃亮的星。”
少女吐字清晰,正對着國旗,清透澄澈的眼眸裏寫滿了奮發上進,堅定不移的信念。
仿佛從她身上,看到了無窮無盡的力量。
而許清兮,也又在年級裏小火了一次。
長得漂亮聲音好聽,成績也好。
以至于大課間的時候,門口來了一個吊兒郎當的男生。
手臂上還有紋身,看着就一副不好惹的模樣。
“高二七班是吧,我找許清兮。”
他閑閑散散站在那兒,半倚着門,身形壯碩。
隐約間聽到有人說:“他好像是高三的,之前還打架,不太好惹的樣子。”
“卧槽,這個學長之前看上一個女生,人家拒絕了,還找人圍堵,仗着他爸是副校長欺負人。”
“那許清兮豈不是完了?盛奕去打球了也不在。”
林心悅的好友見狀,還悄悄地過來說:“這下你的情敵倒大黴了。”
“嗯?”
“她被龐虎盯上了,誰讓她那麽出風頭。”
以前許清兮這種活動,幾乎是從不參加,她在年級裏人也低調。
所以不少人都只知道有個學霸,成績跟盛奕并肩一直在榜首。
這次也是,班主任老師說,希望她上臺,也鍛煉一下個人能力。
在那麽多人面前不緊張。
許清兮想了一下,便答應了。
內心隐秘的角落裏,也想讓他看到。
依舊是并肩而立。
“哎,心悅你幹什麽?”
林心悅皺了皺眉:“幫人。”
“哎,你不是讨厭她嗎?”
好友極為納悶地問,卻沒得到答案。
林心悅的身影已經消失在教室裏了。
涼風習習,時不時地吹過來讓人心生寒意。
此時,許清兮正站在龐虎的對面,面無表情。
“有什麽事嗎?”
“學妹。”龐虎笑眯眯地摸着下巴:“老子看上你了,正缺個女朋友。”
許清兮轉身就想走,卻被他兩三步攔住了:“別走啊,能被我看上,是你的榮幸。”
“許清兮是吧,你知道我爸是誰嗎?”
許清兮看着他那副全天下我最厲害的樣子,陷入了沉默之中。
為什麽,現實中也會有這麽狗血又中二的人設。
那不是蘇輕輕看的小說中才會出現的嗎?
龐虎卻以為她怕了,笑得得逞又自信:“怎麽樣,考慮好了嗎?”
許清兮在他身上打量了好幾秒鐘,才神情淡漠地說:“不好意思,我不談戀愛。”
也不喜歡你。
會分走精力。
她想上北清大學,想離家遠遠的。
“你他媽拒絕老子?”
龐虎被她惹惱了,面色都變得猙獰了起來。
甚至想要動手動腳。
“龐虎!住手!”林心悅跑過來大喊了一聲。
“這是我朋友,你想幹什麽?”
林大小姐一向目中無人,甚至因為家底豐厚又是獨生女,被嬌慣得幾乎沒有人能入她的眼。況且學校的圖書t館和兩座教學樓,都是林家投資建立的。
一般也很少有人敢去觸她的黴頭。
龐虎眉心幾乎快要擰成一個結了:“林心悅,你別多管閑事。”
“我還就要管了。”
“許同學可是學校重點培養的學生,奔着理科狀元去的,你以為學校會不出面?”
許清兮面色一直冷冰冰的,沒有笑容也沒有波動,仿佛壓根沒把他放在眼裏。
這樣的她,才是符合大家傳言中的性格。
又冷又冰。
龐虎見無望了,冷笑了一聲離開了。
他就不信了,憑借他的魅力和家世,會有女生不心動。
“謝謝。”許清兮聲音帶上了幾分溫情,真心實意地向她道謝。
雖然她不來,她也有辦法逃脫。
但畢竟幫了她。
林大小姐耳朵一下子紅了,嘟囔地說:“我才不是為了幫你!打抱不平罷了。”
“你……你是盛奕的同桌,我幫他而已。”
她扔下幾句話,轉身就跑。
許清兮看着她急忙慌張的背影,沒忍住笑了聲。
仿佛冰雪融化,萬物複蘇。
右臉頰旁邊的小梨渦若隐若現。
明明很可愛很善良的同學。
哪裏驕縱了。
而另一邊。
龐虎剛要回高三樓教室,就在拐彎處被人攔住了。
是個非常不陌生的人。
也是學校裏的名人。
就盛奕那張臉,沒人不認識。
他校服松松垮垮地搭在身上,看得出來是很急跑過來的,額前的短發也有些淩亂。
甚至連心愛的籃球,都抛之腦後了。
“龐虎。”
少年語調慵懶,卻讓人聽出那麽幾分危險的意味。
“盛奕,你要幹什麽?”
壯碩的少年往後退了一步,顯然是極為害怕。
一年前,他曾經威脅一個女生的時候,就是被盛奕撞見了,打了好幾下。
那疼痛的滋味,現在想起來還心有餘悸。
偏偏,還什麽都做不了。
盛家,不比他們弱。
龐虎有些害怕,肥肉都哆嗦了一下。
他從小就沒人管,性格惡劣,以欺負人為樂。
但還沒碰過壁。
“你……你要幹什麽?”
“我……我這次可沒惹到你!”他說得磕磕巴巴,差點直接摔倒。
可見,盛奕上次帶來的陰影有多大。
沒想到,少年只是微微彎了彎唇,眼底卻沒有任何溫度。
幾個字慢悠悠地壓了下來。
“你惹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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