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受傷

受傷

其實, 不疼的。

我一點兒都不怕疼。

可是一看到有人這麽緊張地擔心我。

就想當可以委屈撒嬌要抱抱的小孩。

——《青春記事簿》

“說你，特別特別好呀。”

許清兮說這句話的時候，清澈透亮的眼眸裏像是閃着星辰, 真誠而笑意盈盈地看向他。

仿佛——

像丘比特射的箭，直入心口。

酥酥麻麻的。

又甜得渾身冒泡。

盛奕竭力壓下嘴角的笑意, 故意矜持道：“還好，一般而已。”

但你說我特別好。

我就特別高興，像是蝴蝶撲棱着小翅膀飛不停。

兩人在夜色下，乘着晚風, 聊了一會兒, 仿佛心靈之間的距離, 不經意地又靠近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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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前是沒有理想型的。

甚至不理解，喜歡一個人會是什麽感覺。

直到，盛奕出現。

在她原本無波無瀾又平淡的青春裏, 繪上了最五彩斑斓的一筆。

讓人難以忽視。

“許清兮。”

他突然低聲輕喚她的名字。

許清兮回過神來, “嗯”了一聲，只覺得周遭突然有些熱。

一陣微風吹來, 席卷着他身上好聞的清香，讓人想要埋進他胸膛裏, 輕嗅一下。

“怎麽了？”

盛奕低笑，終究是沒忍住，手掌在她腦袋上摸了一下，輕輕拂過，卻又帶着幾分溫柔在。

許清兮完全愣住了，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 被他碰過的地方，仿佛還在徜徉在雲朵中。

反應過來之後, 她輕哼了一聲：“盛奕，再摸下去不長個子啦。”

她本來就比他矮一頭，從初二就是這個身高，四年了，沒動過。

許清兮還時常幻想着，自己什麽時候能長170大長腿。

現在看來，遙遙無期。

盛奕嗓間壓着笑意：“這樣就正好。”

“不矮呢。”

他說着，還故意彎着腰，把自己的身體放的很低，最終，甚至都低于她，讓她呈俯視的姿态。

“嗯？現在高了嗎？”

許清兮被他逗得沒忍住笑出了聲：“盛奕同學！你好幼稚啊。”

只不過，許清兮還是第一次看這個視角的盛奕。

他的臉仿佛360度無死角，怎麽看都好看。

銀白色的月光輕輕灑下，落在他如玉精致的臉上，襯得五官更加立體。

下颌線優越又流暢，唇形也是網上說的那種，很适合——接吻的。

以他的體力。

不會把人親斷氣吧。

或許是夜晚的銀紗，本就渲染了旖旎的氛圍，氣溫也在逐漸升高。

心頭略微有些熱。

許清兮盯着他的唇，不受控制地就胡思亂想到了，曾經蘇輕輕點評過的。

盛奕這張臉，看起來就蠱惑人心，天生适合接吻。

也一度在表白牆底下的評論區，引起一衆讨論。

甚至有人曾經說，親不到盛奕的人生，還有什麽意義。

“在想什麽？”他刻意壓低的嗓音，顯得低沉醇厚，不似少年的清朗，卻愈加像一根根弦，勾纏住人的心。

許清兮心髒不受控制地又錯亂了一拍，未經思考呆呆道：“接吻……”

盛奕：？？？

盛奕第一反應，是她被奪舍了。

等再看到少女被清風皎月迷離的雙眸時，耳尖迅速爆紅。

緊接着，立刻站好後退了一步。

紅着耳朵聲音也不流暢：“許……許清兮。”

他眼神沒敢直視她，而是竭力讓自己看起來清明一些：“太……太快了。”

還不合适。

盛小狗也沒想到，某人會語出驚人。

雖然心頭是萦繞着雀躍的歡喜，可——

沒名沒分的。

她親完之後，始亂終棄了怎麽辦？

畢竟，許清兮心裏，最愛的永遠都是學習，他最多只能當個妾室。

校園裏芬芳桃花氤氲着清淡的香氣，迷惑了人的大腦。

許清兮反應過來之後，差點咬到舌頭：“不——不是！”

“盛奕，我沒有。”

“我胡言亂語的。”

“我真沒有想……那什麽你。”

在她欲蓋彌彰的解釋一下，氣氛更加詭異了。

甚至越說越顯得有那麽一回事兒。

許清兮覺得自己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她幹脆自暴自棄道：“你——剛才什麽都沒聽到，我什麽都沒說。”

“回教室，學習。”

說完，少女落荒而逃的背影，顯得格外心虛。

而留在原地的盛奕，輕笑出了聲。

低聲喃喃：“其實，你想的話，也不是不可以。”

可聲音很微弱很輕，幾乎被風帶走，沒有人聽得見。

—

在班歌比賽的前一周，各個班的閑餘時間，幾乎都一直在練，下午就要進行第一次彩排。

他們班的班服也都來了。

許清兮和兩個舍友一起，回宿舍試了一下。

民國風的淺藍色上衣和半身裙，穿上之後的效果，難得的好。

完美地勾勒出少女清瘦的身形，有幾縷碎發偶爾調皮地飄起來，更加增添了幾分清純的感覺。

“哇！好漂亮啊。”

“快來，兮兮，我給你化個妝。”

中午午休的時間，幾乎各個宿舍都在試穿着班服，想着下午的彩排演練。

女孩子天生就愛美，大家在照着鏡子，看着妝容和衣服合适度。

蘇輕輕作為宿舍的專屬化妝師，給兩人都化了一個适配的妝容，又編了個頭發。

各自有各自不同的美感。

為了不破壞發型，她們甚至都沒有午休，接近時間的時候，就徑直去了教室。

陳靜比她們慢了一步。

在進入教學樓的時候，卻倒黴催的好巧不巧的，碰到了紀輕塵。

他手裏拿着書，像是要去哪個班上課。

依舊是一身白色的襯衫和黑色褲子，很簡潔的裝扮，卻總能讓他穿出不一樣的感覺來。

逆着午間太陽的光，陳靜難得地又恍惚了一瞬間。

也就是這一秒鐘，紀輕塵也停了下來。

看着她，眼神清明地誇了一句：“你們班歌比賽班服嗎？很漂亮。”

僅僅一句話，看過來的眼神充滿了溫和。

陳靜差點沒忍住心底的狂風暴雨，她在別人看不到的角落裏，捏着手心，露出一個大方的笑，“謝謝紀老師，那我先回班級了。”

“嗯，好。”兩人交錯而過，進而越來越遠。

陳靜在進入教室之前，給自己又打了一下氣。

有很大進步了，已經能面對他，坦然而自在地說話了。

少女懷揣的心事在這個年紀，總會顯得無限地多。

有時候，很多次的下定決心。

再次見到那個人的時候，徹底地崩塌瓦解。

情感會不受大腦理智的控制。

何況，是這麽多年的執念。

另一邊。

許清兮穿着這種風格的衣服進教室的時候，還有幾分不自在。

尤其是看到正坐在位子上的盛奕那一刻，下意識地就轉過了身。

不知是害羞還是不好意思。

但預備鈴還是響了起來，許清兮只好慢吞吞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心跳還有幾分加速。

眼角的餘光依稀瞥見，他穿的同樣風格的衣服，是從未見過的模樣。

既不失少年蓬勃生機，又帶着幾分正式和溫雅。

仿佛真的是從民國時期走出來的貴公子。

一言一行，一舉一動，皆彰顯着獨屬于他的氣質。

而班裏其他同學，也有往這個方向頻頻看過來的。

很多男生穿的有幾分不倫不類，和氣質不搭。

能把它穿到極致的，也就只有盛奕了。

他仿佛是行走的衣服架子。

勁瘦有力的雙腿被包裹住，帶着力量感，指尖白皙如玉，骨節分明，随意地t坐着，手臂放在桌子上，就分外吸睛。

而許清兮在偷偷瞄他的時候，盛奕的目光也落了過來。

少年眸色中流淌着笑意和光芒，毫不吝啬地誇獎：“誰家同桌這麽好看？”

“哦，我家的。”

他略微幽默又帶趣味性的自問自答，讓原本有些緊張的少女，神情也逐漸放松了下來。

她輕聲說道：“你今天……也超級帥的。”

盛奕聞言，眼角眉梢仿佛都蕩漾着春風得意，輕咳了一聲，壓住唇角的弧度。

排練的時間在第一節課下課。

蘇輕輕從口袋裏掏出口紅來，要給兩人補一補。

但不知道是不是太過不好意思，還是怕被人看到化妝，許清兮和陳靜都極為不自在。

甚至躲在角落裏，讓她給補。

而另一邊，她也看到了林心悅，打扮得光鮮亮麗，唇色是鮮豔的正紅，很符合她明豔的氣質。

她身形高挑，看起來有一米七多，露出白皙的脖頸和直角肩。

看起來就是家庭幸福氣質很好的女生。

其實，若不是陰差陽錯，可能他們更為相配。

許清兮看着林心悅逐漸朝向盛奕走過去，少年慵懶散漫地站在那兒，似是在和朋友談笑風生。

“盛奕，我們的班歌，你看這裏……怎麽樣？”

她還挺慶幸，是文藝委員，跟他能有交流的機會。

這次班歌比賽要選出一個指揮和領唱。

恰好老于定了他們倆。

不知道什麽心理。

許清兮看到他們站在一起，有種微弱的不舒服。

是檸檬味的。

“林大小姐竟然還沒死心。”

“其實也能理解，我聽說，林心悅這麽狂追盛奕是有原因的。”

“啊？什麽瓜我錯過了？”

“只是聽說哈，林心悅高一那會有一次差點被非禮，是盛奕熱心見義勇為。”

“難怪，是我的話也執着。”

長得帥家世好，還曾經救過自己。

誰不淪陷啊。

許清兮默默地聽着周圍同學讨論，一時間五味雜陳。

但唯一能确定的是。

她喜歡的，正是這樣有勇有謀，敢于面對各種不公，永遠一腔熱血的少年。

他就該被很多人喜歡。

老于今天也特意換上了一身正式西裝，走過來說：“咱們班抽中了五號，第五個上臺彩排，班長領隊注意了。”

“還有這兩天，大家多喝點水，別因為練歌嗓子啞了，影響發揮。”

“成績不重要，唱得開心最重要。”

大家集體回應着他。

看着一個個班進來出去，也不免有幾分緊張。

彩排的地面是大禮堂，右邊有很多層樓梯，燈光昏昏暗暗的，一不容易就會踩空。

不知是不小心還是故意。

林心悅突然“啊”了一聲，緊接着，整個身體都在往一個方向倒過去。

眼看，馬上就要摔倒了。

許清兮站在離她不遠處的幾步，眼疾手快地立刻扶住了她。

只不過，自己卻被受力沖擊得往後倒退了一步。

而後，一條腿半跪下撐着，在地面上摩擦了一瞬。

很明顯的血漬流了出來。

許清兮也疼得“嘶”了一聲，吸氣聲不斷。

但顧及到馬上彩排，她強忍着腿上的疼痛，面色平靜地堅持站了起來。

大家也都連忙過來問：“怎麽樣？沒事吧？”

“心悅，你剛才差點摔倒了，幸好沒事。”

“對啊，不然咱們的領隊就沒有了，萬一影響比賽班級成績。”

大家第一反應都是在關心，在這場比賽中發揮作用更大的林心悅，除了幾個朋友在問許清兮，其他人幾乎沒有。

而盛奕，無視所有人的目光，直接走到了她的面前。

少年聲音帶着幾分克制的啞意，目光落在她身上：“許清兮，沒事吧？”

其他同學這才意識到，許清兮剛才為了幫助林心悅，摔倒了。

許清兮素來不是矯情的人，她忍住腿上火辣辣的痛，搖了搖頭，蒼白的臉上還露出淺笑：“沒事，我們快上去表演吧。”

而此時，主持人拿着話筒，恰好喊到了高二七班。

所有人都沒注意到的是，盛奕壓住心頭的擔憂，眼眶急切地泛着紅，卻被他強制壓了下去。

兩人都是那種，對待工作學習，極其認真，甚至一定時候可以犧牲自我的人。

這場彩排進行了快十分鐘，除了林心悅中間卡殼了一秒鐘，被盛奕及時補救上了，幾乎堪稱是完美。

也引得臺下的老師不停地鼓掌。

在主持人喊可以下臺的那一刻。

盛奕用跑的速度，在人群中直接奔到的許清兮身旁。

“許清兮，騙子。”嗓音蘊着輕顫的沙啞，長而卷翹的睫毛微動。

半扶着她，要去旁邊坐下，誰知許清兮腿疼的一抖，直接沒站穩，撲進了他的懷裏。

盛奕見狀，直接把人打橫抱了起來，還是公主抱，回過頭來對着老于喊了一聲：“老師，我帶她去醫務室！”

而後，少年狂奔的身影逐漸消失在所有人的視線裏。

許清兮被他抱起來的時候，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直到感受到少年胸腔處傳來的強而有力的心跳聲時。

才從怔愣中清醒過來。

“盛……盛奕。”

“別說話，嗯？”

“許清兮，你挺倔啊。”

“腿都受傷擦破流血了，還逞強。”

他嘴上雖然是這麽說，可黑曜石般的眸子深處滿是心疼。

好像……更加深刻理解什麽是喜歡了。

是看到她受傷，你心髒深處的疼痛，不會少半分。

許清兮聽到他的話，雖然能讀懂他是在心疼，可一時間還是有些委屈，吸了吸鼻子：“你……你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