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第39章
“救、救……”紗帳厚重白霜因朱珠奮力掙紮, 猶如枝葉雪花般簌簌撒落,場面詭美。
司藍并未因朱珠的掙紮的而停止自己, 手上力道越發緊。
朱珠漲紅小臉,呼吸困難,就連說話都極其困難,更別提掙脫束縛。
情急之下,朱珠擡手運氣試圖封住司藍穴位,制止她近乎癫狂般的動作。
沒想, 令人意外的是司藍竟然沒有松懈力道的跡象,似乎不受半點影響。
這下朱珠真是瀕臨窒息邊緣,眼前黑白颠倒, 天旋地轉,連同反抗力道亦逐漸減弱, 手臂緩緩垂落,漸而失去掙紮氣力。
如此情形, 朱珠只能絕望等死。
正當朱珠因窒息而險些停止心跳時,頸間力道卻忽然減緩,稍稍給予喘xi的機會。
朱珠張嘴猶如脫水魚兒般用力呼吸冰冷空氣, 咳嗽不止, 狼狽念叨:“咳咳、真是差點就要投胎轉世了!”
一番調整, 朱珠疲倦不堪的撐起身,視線後怕的看向僵住身形的司藍,目光落在那如冰封般秀美面容,才發覺她已昏了過去。
寒冰訣, 真是邪門毒術, 莫非還能幹擾司藍的心智不成?
過去朱珠沒少惹司藍不高興,從來沒見她真對自己痛下殺手。
就算是偷親, 司藍她最多痛打自己一頓,實在沒必要同歸于盡啊。
更別提,先前司藍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讓朱珠更是摸不着頭腦。
現下朱珠見如此情況,不得不想法子防着司藍。
午後至傍晚時日,廂房內填設數盆炭火,浴桶周邊彌漫熱霧,稍稍緩解司藍周身寒意。
待天色見暗,寂靜屋內有些不甚明亮,司藍隐于暗處,似籠罩濃霧的森嚴山林,不可窺視。
直至浴桶水紋輕泛,原本側頭昏迷的司藍,皺眉醒來,墨眸輕展,只見自己正赤身浸泡在浴桶之中,目光陡然間淩厲,巡視四周,已然不見朱珠身影。
沒想到,朱珠她還是逃了!
司藍欲起身動作,卻察覺雙手束縛重物,低頭察看,竟然是鐵鏈!
此時司藍亦察覺自己內力混亂,無法斷掉該死的鐵鏈,神情更是陰郁難平。
無奈,司藍只得閉目盤坐,試圖調理內息,暗想朱珠應該沒走遠,自己抓緊時間,應該還來得及抓住她!
屋外夜幕無聲吞噬殘餘光亮,廊道之外,卻傳來匆匆腳步聲。
司藍皺眉,并不喜被人打擾,更不想被人窺見自己如此狼狽模樣。
待房門被來人推開,司藍皺眉,欲出聲呵退時,沒想入目卻是咬住肉包的朱珠,神情凝重,展露自己纖細腕間鐵鎖,出聲質問:“師妹,這是作何?”
朱珠被司藍看的心有餘悸,将手裏提的兩桶熱水以及食盒放置一旁,遠遠的不敢靠近浴桶,探手點燃燈盞,方才拿下包子猶豫的應話:“我這是以防不測嘛,師姐今天差點弄死我,這事不記得了嗎?”
司藍墨眸幽幽看向防備警惕自己的朱珠,冷笑道:“師妹,當真覺得區區鎖鏈就能困住我嗎?”
許是朦胧熱霧緣故,讓司藍冷峻疏離面龐,此刻竟然顯露出些許妩媚風情。
可惜此時的朱珠吓得心肝顫,哪裏還顧得及欣賞司藍美色,身形連連後退,解釋道:“師姐你就算生氣,至少也得給個理由吧?”
偷親而已,最多就是輕薄無禮,犯不上死罪吧!
司藍不解朱珠牛頭不對馬嘴的話語,皺眉出聲:“師妹曾再三答應不得獨自出谷,可如今出谷,師妹便欲與我分道揚镳,背信棄義,實在不可原諒!”
朱珠傻眼的看着司藍困惑道:“等下,我什麽時候要跟師姐分道揚镳了?”
“昨夜師妹分明有意疏離防備,難道還有假不成?”
“昨晚、我那是……”
朱珠一時竟然不知該如何解釋,無奈的看着司藍,弱弱解釋應:“昨晚我只是睡覺保持些距離而已,可沒說分道揚镳啊。”
誰知道司藍會胡思亂想猜忌成這個鬼樣子啊?
如果直說自己是想按耐住偷親司藍的念頭,無疑是火上澆油啊!
“師妹承認存有疏離之心,接下來必然就是要重蹈覆轍背棄我,而後私自逃走。”司藍窺見朱珠心虛,更是不信她的辯解,峨眉輕挑,滿是怒意,“既然師妹不仁,那就休怪我不義!”
上一世朱珠就是如此,先是鬧性子,而後私自逃出天恨谷,從此便再也沒有回來。
司藍恨朱珠的沒良心,更恨自己上一世沒能提前察覺她的異心,否則怎麽都不可能讓她在眼皮底下消失不見!
朱珠錯愕的怔住,一時竟不知該如何應答。
因為此時此刻朱珠無比清晰的感受到重生的司藍對自己滿心猜忌與怨恨。
而這一切,似乎都是因為自己上一世私自出谷造成的惡果。
朱珠沒法向司藍逃避,自己上一世的莽撞任性和不負責任。
兩人在天恨谷一直相依為命,結果自己一聲不響的離開天恨谷數年,以司藍的性子,她怎麽可能不恨自己。
“師姐,你聽我解釋,好嗎?”朱珠心懷愧疚,反倒沒那麽害怕司藍的武力,探手提着熱水桶,邁步走近倒水,目光掠過她冷漠神情,心間略微刺痛,低低出聲,“如果我真要離開師姐,現在何必回來呢,對吧?”
難怪每當司藍找不到自己,她都會滿面緊張。
司藍甚至總是恨不得去哪都一直帶着自己。
因為司藍心裏對自己已經非常的不信任。
浴桶裏司藍面容并未顯露柔和,墨眸盯着朱珠蒼白的面色,視線落在她那泛着青紫淤青的纖細頸間,視線略顯停留,薄唇抿緊應:“師妹休想再賣乖糊弄,我不會再信你的一句話。”
朱珠,是最不值得信任的小騙子!
“既然師姐不信我,那為什麽又不許我走呢?”朱珠指腹試探水溫,目光打量司藍冷淡面色,卻已經察覺她話語裏的別扭不坦誠。
早知司藍只是因為昨晚自己疏離警惕牽連上一世恩怨才置氣生怨,自己何必白挨揍啊。
司藍見朱珠提及要走,頓時擡手欲逼近朱珠,誰想鐵鏈卻狠狠牽制動作,掌心離朱珠觸手可及處,動作戛然而止,冷冽道:“師妹,果然還是想要走!”
朱珠見司藍分明在意自己,卻又嘴硬的很,眉眼帶笑的應:“沒有,只是逗師姐玩呢。”
說話間,朱珠稍稍彎身,将臉頰主動貼近司藍溫涼掌心,清晰感覺她掌心執劍的薄繭,明眸笑意淡去,難得正經道:“師姐最後相信我一次吧,我發誓以後再也不會離開你,如果違背誓言,千刀萬剮都随師姐處置,好不好?”
這世上別的人,朱珠都可以不相信不在乎,可司藍是唯一的例外。
哪怕司藍的在乎,像鋒利無比的冰錐,像奔湧而來的水潭,有時甚至像不可窺測的萬丈深淵,稍有差池,便是萬劫不複,可怕而危險。
朱珠知道自己逃離司藍,或許不會過的太差。
但是司藍她一定會傷心難過,這不是朱珠樂意看見的場面。
更何況司藍此時已經是系着朱珠的風筝線。
朱珠早就習慣司藍的存在,若是沒了風筝線,風筝縱使獲得遼闊自由,卻永遠都不會有歸處。
這樣,還不如沒有自由呢。
司藍纖細而修長的指腹徘徊朱珠臉頰,神情仍舊嚴肅,卻不似先前冷冽,墨眸浮現遲疑,薄唇抿緊,目光直直打量提防應:“這莫不是師妹新想出來的糊弄說法?”
話語間,司藍探手用力攬住朱珠後腦,将其拉近浴桶,而後身形随同一道沉入水中,隐有同歸于盡的心思!
朱珠的跌落太過于突然,浴桶水面漫出不少水,地面激起暗色濕潤,似深潭一般吞沒所有。
燭火靜谧搖曳,廂房屋內重新陷入死寂,就連浴桶水面亦漸而平緩,全然沒有任何掙紮打鬥跡象,好似一切都只是幻想。
黑暗水下,朦胧只透進些許燭光,司藍察覺朱珠反常的安靜順從,墨眸困惑的看向她。
只見朱珠仰頭逼近而來,無聲張嘴說着什麽,月牙彎眉,笑意盈盈,宛若爛漫春花,乖巧的依偎着自己。
如此燦爛而絢麗的花骨頭,司藍不禁心生遲疑,當真要忍心将其溺亡,見其腐爛凋零嗎?
嘩啦水聲突兀響起,兩人從水中冒出濕漉漉的腦袋,司藍因功力緣故,氣息不甚平穩。
朱珠亦是有些吃力,呼吸不平,探手擦拭臉頰水珠,笑彎眉眼出聲:“師姐不是不信我嗎?”
司藍任由水珠自臉頰滴落至水面,墨眸看向懷裏的朱珠,指腹替她擦拭滑落眼角的水珠詢問:“師姐,剛才在水裏說什麽?”
“哎呀,不記得了,好像沒說什麽吧。”
“看來師妹還想再嘗試溺水的滋味。”
司藍挑眉,指腹捏住朱珠臉蛋,眼露不快。
朱珠怕疼的連忙改口應:“別別、我說就是了!”
“我剛才說最讨厭師姐了。”朱珠說話間,想要從司藍臂彎脫身,沒想被她識破意圖,一把結實摟住。
司藍面露不善,明顯當了真,神情受傷,皺眉出聲:“你再說一遍?”
先前朱珠言語唇形,按理不應該聽錯。
朱珠眼見司藍情緒不對,深知此時開不得玩笑,恢複正經解釋應:“好吧,我剛才說的是最喜歡師姐了!”
“師妹,當真?”
“我要是撒謊,明日就變成一頭香噴噴的烤乳豬,怎樣!”
司藍目光狐疑的打量朱珠信誓旦旦模樣出聲:“師妹的最喜歡,是只喜歡我麽?”
朱珠不解的看着固執探究的司藍,一時有些摸不清她的心思,點頭應:“應該、算是的吧。”
反正這麽肉麻的話,朱珠這輩子都不可能再說第二遍!
“師妹,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哪有如此模糊回答?”司藍不喜歡模棱兩可的答案。
朱珠見司藍繃着臉,一幅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模樣,心想她可真沒有情趣啊!
偏生巧舌如簧的朱珠拿一根筋的司藍沒半點辦法,只得厚臉皮,極盡恭維應:“是,您就是我唯一的姐,我不喜歡您,還能喜歡誰啊,對吧!”
現在朱珠可算是明白,為什麽都說女人難哄了。
司藍要是再不消停,自己還不如被她掐死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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