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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現場久久地沉默了。

周圍的職業選手也是面面相觑,或許有人猜測過會是重山贏，但沒人能想到他會贏得這麽迅速。

清脆的掌聲忽然響起，黎輕舟踏着步子走來,笑呵呵地對謝重山說：“恭喜啊！不愧是重山哥！”

“加入戰隊的事情考慮得怎麽樣了？”

“要不要先來我們臨滄的線下考察一下？”

西格回過神,趕忙看向謝重山：“重山，你這樣的選手,完全可以自己帶領一支戰隊！”

“我和臨滄不同,我非常願意為你專門打造一支隊伍！”

“你值得用最好的隊伍去比賽！”

謝重山伸手打斷了西格，抱歉笑笑：“不好意思，我不會加入你的戰隊。”

“為什麽？”西格急了，“重山,你要考慮清楚！像臨滄那種戰隊,是無法匹配你的能力的！”

“無論是戰鬥意識還是機甲操作，他們根本跟不上你！”

“那樣的團隊只會拖累你，浪費你的才華！”

“浪費”這個詞讓謝重山忍俊不禁，不過他很快擺擺手,裝作什麽也沒發生：“沒事，你繼續說。”

西格眯起眼睛：“重山,我是認真的，我不覺得這有什麽好笑。”

黎輕舟把胳膊肘靠在謝重山肩上,笑吟吟地介紹：“你不用理他,西格他就是一個機甲狂魔,覺得全世界都應該熱愛機甲。”

西格把黎輕舟扒拉下來：“我在和重山說話，有你什麽事啊？”

“怎麽沒我的事啊，”黎輕舟清了清嗓子,“我這叫為群衆排憂解難，多麽善良的我啊。”

謝重山、西格：“......”

這人的臉是真無敵了。

強行忽略黎輕舟的存在,謝重山對西格道：“嗯，這麽說吧，我其實對冠軍沒什麽想法。”

“之所以想打聯盟賽，無非是對星陌有興趣而已。”

“剛才的單挑裏，我看得出來，你是位非常優秀的駕駛員。”

謝重山撓撓頭，嘆了口氣，實話實說：“你應該也看得出來，我駕駛機甲很多年了。”

“我來星陌吧，其實沒那麽多想法。”

“甚至可以說，我已經不太想駕駛機甲了。”

“之所以現在突然說想參加聯盟賽，無非是星陌給了我不一樣的駕駛機甲的感受。”

謝重山并不是看不懂自己內心的人，僅僅是一個晚上的時間，就足以讓他搞清楚自己為什麽會這麽糾結。

精簡成一句話，就是一分不甘心。

對，就是那麽一分的不甘心。

不甘心機甲在自己這是保命的工具，卻成了無數人眼裏消遣的樂趣。

不甘心那些花裏胡哨的技術，抵不過真正将士的厚重經驗。

不甘心多年的厮殺搏命，無法被人看見和承認。

這點不甘心，說多也不多，就只有一分而已。

但說少也不少，竟然能讓他有一分的不甘心。

而且，還有更些微的可惜吧。

可惜自己沒有純粹地享受過機甲。

可惜自己早早忘了機甲帶來的憧憬和向往。

可惜......自己終于回到主星，回到夢寐以求的正常世界，卻還是選擇低調地平靜生活。

憑什麽呢？

他是不喜歡争搶、不喜歡出頭、不喜歡改變自己的節奏。

但不代表當機會來臨時，他會眼睜睜看着機會離開。

人啊，這輩子總該張揚一次。

想到這裏，謝重山不禁對自己搖搖頭。

也不知道這點早該埋葬在無名角落裏的少年意氣，是什麽時候冒出來的。

“總的來說，我參加聯盟賽，只是試試而已。”

“不需要別人為我犧牲，沒那個必要。”

“只要戰隊合适，我就會加入。”

“你的打法是傳統的火力碾壓，這和我的打法不太匹配，就算我真的加入你的戰隊，也不會合适的。”

“所以，抱歉。”

西格還想再說，黎輕舟側身一晃，擋在他面前：“哎呀，重山已經很給你面子了。”

“沒聽出來嗎？重山的意思就是說，你的打法太老古董了，跟你配合一點都不刺激、不好玩。”

“所以嘞，你也就別死纏爛打了，死了這條心吧。”

謝重山：“......”

小子，你是從哪裏解讀出我有這一層意思的？

西格難以言喻地看了黎輕舟一眼：“死纏爛打？黎，你能不能認真審視一下你們臨滄目前的配置。”

“就你們現在的樣子，怎麽好意思提出讓重山加入？”

“你，一個機甲維修工，喬治，來星陌不到半年。”

“嘉士伯，和你一樣，星陌的游客路人水平。”

“古冬稍微好點，但也談不上有多優秀。”

“就這種戰隊，你也敢讓重山加入？”

“黎輕舟，不要臉也得有個界限。”

“你問問你自己，臨滄配得上重山嗎？”

黎輕舟的臉色變了，淺褐色眼眸陰沉下來：“你什麽意思？”

西格好整以暇地笑了笑：“沒什麽意思，就算你真把重山騙過去，也掩蓋不了你們剩下四個人是廢物的事實。”

話音未落，黎輕舟冷着臉一把抓住西格，右手握拳直接就揮了上去。

西格反應也很快，早在黎輕舟出手前，手肘就已直沖對方胸口而去。

“啪”！

兩人的動作同時停住，黎輕舟的手腕被人卡住，竟是一點都掙脫不出，西格的手肘也被迫停下，壓在一張寬厚的手前。

“雖然星陌不禁止鬥毆，但當着我的面動手，是不是有點不尊重我？”

謝重山連腳步都沒動，只是手上簡單兩個動作，就令二人動彈不得。

黎輕舟詫異地看向謝重山，他剛才可沒有收力，完全是攢着全部力氣揮拳，竟然就這麽被對方攔下了。

确定自己真的掙脫不出後，黎輕舟收回手，瞪了西格一眼，對謝重山道：“重山哥，你別聽西格的話。”

“你給我一個聯系方式，我明天就可以帶你來我們臨滄戰隊總部，親自和我們每個隊員單挑，好好實地考察一番。”

謝重山盯了黎輕舟幾秒，忽然提起一個不相幹的問題：“剛才西格說你是一個機甲維修工？”

黎輕舟：“......”

該死的西格，早不提晚不提，偏偏這個節骨眼上提！

“咳，我其實是一個機甲設計師，”黎輕舟難得覺得有點尴尬，“我們戰隊的機甲都是我設計的。”

不過黎輕舟很快想起上次說的話，表情振奮起來：“哥，上次的問題你還沒回答我呢！”

“你喜歡機甲嗎？想擁有一架只屬于你的機甲嗎？”

“我非常願意為你造一架獨一無二的機甲！”

西格在一旁冷哼一聲：“這有什麽稀奇的？哪個戰隊沒有機甲設計師？”

“重山，你不用理他，無論你去哪個戰隊，你都會擁有一架适配的機甲。”

謝重山并沒有接話，他的目光有些怔愣，像是陷入了回憶。

黎輕舟、機甲設計師......

他怎麽感覺這兩個詞在哪兒見過？

謝重山猛一轉頭，震驚地看向黎輕舟。

他想起來了！

當時他在看聯盟機甲展覽會資料時，那架操作難度最大的機甲的設計師，就叫“輕舟”！

謝重山的目光太過直白，黎輕舟小心翼翼問：“怎麽了，重山哥？”

“你說你是機甲設計師，”謝重山斟酌了一下語句，“有什麽代表作品嗎？”

“什麽？”黎輕舟有點懵，“目前還沒有......呃，但是過幾天的聯盟機甲展覽會上，我會有一架機甲參展！”

“你要是對這個有興趣，我可以自掏腰包給你買張門票，現場解說我的設計思路什麽的......”

黎輕舟越說越不自信，他也不知道這個話題怎麽就扯到了自己設計的機甲上。

但既然重山對這個有興趣，他就得抓住機會，投其所好！

不過，為什麽重山的眼神那麽奇怪？

謝重山實在是沒想到，他和這小子的緣分簡直跟蜘蛛網一樣，哪裏都能粘一塊。

先是鄰居，後是單挑，現在又牽扯到展覽會。

真是能給我增加工作量啊。

“你不是想讓我去實地考察嗎？”謝重山索性攤牌了，“聯盟機甲展覽會，我一定會去，希望你的機甲不要讓我失望。”

說完，謝重山就下線了。

留下一個目瞪口呆的黎輕舟。

不是，什麽情況！？

怎麽就取決于我設計的機甲了！？

西格拍了拍黎輕舟，和善道：“加油，黎設計師。”

然後他也下線了。

黎輕舟：“......”

他剛剛是在嘲諷我吧？是在嘲諷吧！

退出星陌，打開傳感艙，黎輕舟的表情依舊茫然。

但是很快，他抓上桌上的智能眼鏡，一邊調出車間的控制面板，一邊向屋外狂奔。

反手甩上大門，黎輕舟靠着牆，焦急地等待電梯。

“呦，這麽着急，是出什麽事了嗎？”

黎輕舟擡頭一看，是謝重山單手抱臂站在門口，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

“不是什麽大事，不，确實是一件大事，”黎輕舟煩躁地抓着自己的頭發，“就是我一個工作，本來已經搞定了，結果現在還要去返工。”

謝重山恍然點頭，微笑着對黎輕舟道：“既然是工作那就沒辦法了，加油啊，別讓老板失望。”

黎輕舟總感覺對方話裏有話，但他此時此刻實在沒時間琢磨這個，電梯一到就鑽了進去，悲嘆出最後的哀怨：“我盡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