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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一大清早,謝重山剛走出家門，就看到一個疲憊的身影從電梯裏走出來。

謝重山：哇哦，感覺好慘。

“早,你這狀态,沒事吧？”出于人道主義，謝重山還是關心了一下受害者。

“沒事,就是熬了幾個夜而已......”黎輕舟氣若游絲地回應,費力睜開昏昏欲睡的眼睛，“今天不是周末嗎？你這麽早去哪兒啊？”

“哦，今天是聯盟機甲展覽會，我就想着去湊個熱鬧。”

黎輕舟的大拇指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撐着一口氣道：“好巧,我也要去。”

“你等我換件衣服，我有車，可以捎你過去。”

謝重山欲言又止，最終還是點了頭：“好,謝謝。”

感覺自己的良心有一丢丢不安。

不過等黎輕舟走出來後，謝重山那點良心不安,忽然就煙消雲散了。

只見黎輕舟穿了一身精致的白西裝，高昂的面料被裁剪得優雅完美,流暢的線條勾勒出當事人的自信潇灑,僅僅是站在那裏,就自帶不可忽視的氣場。

“一個機甲展覽會，有必要穿得這麽隆重嗎？”謝重山看了看黎輕舟，又低頭看了看自己,覺得他們兩個之間肯定有一人對正常的社交禮儀出現了認知偏差。

“這可不是普通的機甲展覽會，”黎輕舟對着電梯門認真地打好領帶,“重山你知道吧，他前幾天答應我會過來看展。”

“對臨滄戰隊來說，能不能招攬到重山，就看今天了。”

“必須得隆重接待啊。”

看着一臉嚴肅折騰頭發的黎輕舟，謝重山憂愁地嘆了口氣。

也不知道如果黎輕舟知道自己就是那個重山，會是什麽反應。

不過他想了想，好像問題也不是很大。

畢竟是黎輕舟想把他招進臨滄戰隊，他又沒什麽損失。

走到地下車庫，黎輕舟拽開副駕駛的門，探頭問謝重山：“你會開車吧？有駕照吧？”

謝重山愣在原地：“哈？不是你開嗎？”

“我熬了好幾個大夜，怎麽可能開車啊，”黎輕舟把車子上的智網連通到手機上，“算了，自動駕駛得了。”

導航确定完展覽會地點，黎輕舟舒舒服服地躺在膨脹後變得柔軟的椅背上，閉着眼睛招呼謝重山：“謝哥，我睡會兒，到了記得叫我啊。”

謝重山認命地坐上駕駛位，看着車子進入都市的車流中。

窗外陽光明媚，五層車流從高到低分布在天空，整齊地像是玩具中的積木，飛快地穿梭過高樓和吊橋，去往各自的目的地。

謝重山出神地注視主星上的一切，很多人都說星際時代的底色是冰冷的，物質越富足，精神越孤獨。

智網帶來的科技颠覆，把社會治理得井井有條，有人享受安逸的一生，有人卻被這樣的日子逼瘋。

所以他們去虛拟網追求截然不同的一生，聲稱現實已死，精神上的體驗才是真實的代名詞。

謝重山從來都不這麽覺得。

能擁有這樣冰冷的底色，已經是太多人前赴後繼想要守護的世界了，他怎麽可能還會苛責這一切。

在茫茫人海中偷得清閑片刻，還不夠彌足珍貴嗎。

耳邊的窸窣聲把謝重山拽回神，他轉頭看去，是黎輕舟皺着眉頭，下意識縮在一側。

陽光刺眼，睡夢中的黎輕舟不滿地嘟囔了什麽，謝重山無聲地笑了笑，點開面板調整窗戶的透光率。

車內暗下來，謝重山一手撐着下巴，指尖點在方向盤上，借着模糊的光線細細打量黎輕舟。

眼尾是向上挑的，睫毛挺好看的，鼻梁筆直高挺，亞麻色的頭發原來并不張揚，而是可以溫軟地貼在額角。

謝重山的目光一路溜達到唇角，繞了一圈又回到耳垂和鋒銳的下颌線，最後在挑染的一抹殷紅發梢上收回視線。

這小子不說話、不鬧騰的時候，顏值真是過分的賞心悅目。

很快，兩人就到了聯盟機甲展覽會的展館。

和黎輕舟只需要待在他自己的展位不同，謝重山今天的任務重得很，要測試的機甲實在太多。

測試場地在專門的展館內，謝重山出示自己的證件後，一個紮着丸子頭的女子笑着迎上來。

“謝助你好！我叫恩戈拉，今天的測試由我進行全程記錄。”

“測試過程不會很複雜，按照我的指令進行操作就可以。”

謝重山點點頭，跟着恩戈拉來到第一架機甲面前。

“雙尾蠍機甲，速度測試，力量測試，地下速度測試，土場預備......”

“人魚型機甲，四號水缸預備，魚雷測試，防水測試，氧氣測試......”

“圓球型機甲，瞄準測試，急停測試，空中磁場預備，防禦測試......”

測試完一大半機甲後，恩戈拉攔住剛從八條腿的蜘蛛型機甲上下來的謝重山：“謝助，休息會兒，先吃飯，剩下的機甲今天肯定都能測完。”

謝重山來到休息的帳篷，接過恩戈拉遞來的盒飯，随便找了個地方坐下。

“你們這工作挺不容易啊，”謝重山對坐在自己對面的恩戈拉說，“這些機甲的操作難度太大了，我都操作失誤了好幾次。”

恩戈拉失笑搖頭：“謝助謙虛了，今天如果不是你過來，這些機甲根本沒法測試。”

謝重山擡起埋頭幹飯的臉，露出一個疑惑的表情。

“我也不瞞謝助，其實這裏的每一架機甲，在上報參加展覽會的時候就已經提供了第一版機甲模型。”

恩戈拉的語氣很平淡，就好像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所以當時我們就已經進行過第一輪機甲測試。”

“分給謝助你的機甲，都是我們根本無法進行操作的。”

“軍隊裏找了好幾輪，無一不是失敗告終。”

恩戈拉聳聳肩：“我當時都以為這幾架機甲會像往年一樣，出于各種原因被刷下展覽會資格。”

“畢竟總不能讓別人知道是因為我們的駕駛員能力不夠，才測試不了機甲吧。”

“沒想到啊，”恩戈拉感慨地搖搖頭，“将軍居然能找來謝助你這麽優秀的駕駛員，實在是太感謝了。”

“聽将軍說，你已經退役了，結果還要麻煩你過來......”

謝重山擺擺手：“沒什麽麻煩的，既然是将軍委托的任務，我肯定會完成。”

恩戈拉笑了起來，忽然湊近謝重山，低着聲音問他：“你是不是還沒有加入戰隊啊？”

謝重山一僵，用眼神表達了他的驚愕。

恩戈拉笑嘻嘻地朝謝重山擠了下眼睛：“謝重山，重山，星陌裏把黎輕舟打得落花流水的那個人就是你吧。”

“咳咳咳......”

謝重山被嗆得喘不上氣，他忙轉頭環顧四周，還好附近沒什麽人，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這麽心虛。

“怕什麽，”恩戈拉努了下嘴巴，“黎輕舟又不在這兒。”

“嘶，不對，他有一架機甲也在今天的測試裏，說不定等會兒會過來。”

謝重山抽了張紙，擦完嘴角後，掩住聲音，語氣很是震驚：“你是誰？你為什麽會知道星陌的事情？”

恩戈拉正了正衣領，伸出右手：“自我介紹一下，我是莫尼斯星球，南希戰隊的隊長，恩戈拉。”

謝重山茫然地看着恩戈拉伸出的右手，擡頭對上恩戈拉挑起的一邊眉毛，動作不自然地和她握了一下。

“你不是軍方的人嗎，”謝重山不能理解，“部隊裏怎麽會讓你私自使用虛拟網，甚至是在星陌組建戰隊......”

謝重山的聲音忽然頓住，既然軍方不會允許恩戈拉擅自進入虛拟網，那麽結論只有一個。

星陌聯盟機甲賽，有軍方的參與。

“怎麽可能是我私自使用虛拟網，”恩戈拉忍不住皺眉，“星陌的存在，本來就是聯盟五大星球，各軍方的博弈。”

之前種種浮上心頭，西西裏安、巴諾、奧古希汀......還有面前的恩戈拉，謝重山終于反應過來了。

這個星陌就是徹頭徹尾的軍方戰鬥！

怪不得他一來星陌，就碰上這麽多老戰友，搞了半天，還是一場五大軍方的局部戰争。

想明白這點，謝重山就一陣頭疼惡心，他是真的不想再回到戰場了，甚至是不想聽到和這個有關的任何事情。

恩戈拉吓了一跳：“你沒事吧？”

謝重山忍着胃裏的灼燒感問她：“輸了會怎麽樣？錢？無人星球？還是技術封鎖？”

恩戈拉一臉懵：“你在說什麽？”

愣了幾秒，她猛一拍手：“哎呀！不是真的戰争啦！”

“這是游戲，真的游戲！”

恩戈拉急匆匆給謝重山拿了一瓶水：“你想多了！星陌出現的初衷，是為了迎合未來十年要出現的軍事機甲放開。”

“所以我說的各軍方博弈，其實是提前吸引人心，用軍方的形象引導移民、機甲産業鏈、土地移置等一系列問題。”

說到這，恩戈拉清了清嗓子，目光鄭重地看向謝重山：“接下來的話，是将軍讓我帶給你的。”

“謝重山同志，莫尼斯星球，需要你加入星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