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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哎喲”蘇淺捂住額頭，她不過是想緩解緊張氣氛，也好分散許夢馨的注意力，結果額頭被許夢馨彈了一個栗子。

原本就紅着眼，又猝不及防被許夢馨彈了一指。蘇淺鼻子一酸，條件反射流下生理鹽水。蘇淺可憐兮兮的揉着額頭，她借着擡手之際偷偷觀察許夢馨的神色。

如墨的瞳孔被雨水洗滌沖掉了所有沙塵，被蒙上灰塵的珠寶露出原本的璀璨耀眼的光澤。長發披散絕美的臉色平添了柔美。

蘇淺閉上眼睛擺了好姿勢摔進沙發裏，她七仰八叉的靠在沙發上閉眼養神。

“眼睛痛，我睡一會兒。”蘇淺拿出耳機塞進耳朵裏，周身放松呼吸逐漸平穩。

許夢馨保持一個姿勢靜靜地站着。她倔強地仰首快速眨眨眼睛，讓眼淚往心裏流淌。哪怕被傷地全身是傷，她還保持最後的尊嚴。許夢馨擡手抹掉臉上的淚痕深深吸氣。

全身像洩氣所有氣力，許夢馨扶着沙發縮地上雙手抱膝，她将臉埋進膝蓋裏沒有接話。

蘇淺半睜開眼掃過蜷縮在地上的許夢馨，她閉上眼睛隐去了所有氣息，将存在感降到最低。

半響，小聲抽泣從腳邊傳來，蘇淺并沒有安慰。現在許夢馨更需要的是獨處，那她便不做打擾默默陪伴。

單薄的背影與多個小世界重影。那個笑容滿面對着蘇淺講着戰争結束後的未來的女孩沒了生機。一夜之間破開的城門下，潔白雪地被血染染紅。萬劍穿心的屍體，以及多少無辜的人也曾這樣無助的抽泣。

蘇淺閉上眼睛安靜的像睡着了。

她曾在戰國雙手沾滿鮮血顫唞與恐慌過，也曾在修真世界感慨過生死離別。見慣了被劇本編寫好的人生，蘇淺慢慢看淡了。人生不過如此。漸漸的蘇淺學會了鐵石心腸冷眼看待一切。

房間裏只有許夢馨的小聲抽泣。

“時間會淡去所有……都會過去的……”蘇淺的嘟嘟呢喃聲在房間裏飄飄蕩蕩。似夢話，又仿佛在安慰許夢馨，也許更多的是麻痹自己。

“宿主大人，多慮傷神，切莫哀思，好好休息吧。”系統233幻化成虛幻的貓蜷縮在蘇淺的膝蓋上叮囑道。蘇淺沒有接話她閉上眼睛放空所有思緒。

許夢馨抿嘴收了聲，她呆呆地注視着牆壁上的時鐘分分秒秒走過。她沒說話，蘇淺也只是閉着眼沉默着。許夢馨知道蘇淺這是在無聲陪着她。

時光在流逝，兩人皆不言語。良久，腳上慢慢布滿快速閃爍的雪花片，許夢馨才踉跄地站起來。她托着麻痹的小腿，小步移進衛生間。

重新擦乾淚痕，許夢馨為細致地為自己化了淡妝，掩蓋住臉上因為哭泣而紅腫的眼睛。

“走吧”再次開門，許夢馨輕聲呼喚正在裝死的蘇淺。

蘇淺朦胧睜開眼睛，鼻音濃重似乎聲音低啞，“嗯？去哪兒？”她打了一個哈欠，張開雙臂慵懶地伸個懶腰。模樣瞧着真像剛睡醒一樣。

“帶你去看看眼睛。”許夢馨提着包走近蘇淺。

雙手雙腳縮進沙發，蘇淺拼命搖頭。“不要，我已經好了。”她不喜歡醫院。“已經不痛了。”

看着許夢馨走上前彎下腰，蘇淺全身後退，奈何背後是沙發，蘇淺已經退無可退。

冷香幽幽靠近，下巴被許夢馨輕輕捏住。蘇淺想偏頭躲避卻被許夢馨強硬的固定住。

“別動，我看看。”因為哭過，許夢馨的聲音帶着濃重的鼻音，聽上去卻意外的吸引人。

許夢馨單手撐在沙發背上在蘇淺的眼神仔細查看。鼻尖噴出的熱氣在蘇淺臉上。兩人距離近到只有一指之隔。

原先發紅的眼睛現在已經恢複。黑白分明的眼珠在左右飄忽不定。似乎又在胡思亂想什麽。果然下一刻，蘇淺的聲音便在許夢馨腦海裏劃過。

“許夢馨該不會為情所傷，從此喜歡上我了吧？”

“……”許夢馨就知道蘇淺的眼睛一轉，小腦瓜裏準是些沒營養的事。

別看她能聽到蘇淺的心聲，其實蘇淺身上還有很多秘密。

許夢馨沒拆她的臺，系統233卻已經看不下去了。“宿主大人，自戀要有限度。”

許夢馨聽到蘇淺心裏“天生麗質難自棄”的感慨徹底鬧無語了。她還沒見過內心如此豐富的人。許夢馨松開蘇淺的下巴起身。“不是要加餐獎勵嗎？走吧。”

告別了過去，她也想像蘇淺這樣沒心沒肺地潇灑一回。

“去的，等我一下。”蘇淺快速崩房間，再出來時手裏已經多了兩件風衣。

一件風衣遞給許夢馨面前。“晚上降溫了，先穿上。”蘇淺笑着提醒。

許夢馨接過風衣低頭換上。腦海裏再次聽到蘇淺的思想“233吃什麽？”“好，就去吃火鍋。”

許夢馨邊穿衣邊注意胡思亂想的蘇淺。蘇淺正穿衣沒有任何不對勁的地方。許夢馨知道蘇淺又在和看不見的人讨論了。

*

蘇淺腳步輕快，殷勤的替許夢馨按電梯。

身後傳來開門聲。蘇淺尋聲望去，只見朱擎宇從自家出來，宋予安就跟在他身後。

兩人見到蘇淺的背影面面相觑啞口無聲。

“哇哦，來的早不如來的巧，現在碰上好尴尬。”許夢馨聽到蘇淺的感嘆聲。她回頭望去，便見蘇淺雙手抱胸扭着腰肢擋在她的背後，擋住了朱擎宇灼灼的目光。

“都分手了，有什麽好看的。”蘇淺內心吐槽，一甩頭發背着朱擎宇翻了一個白眼。

系統233趴蘇淺肩膀上嘆氣“宿主大人，你這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蘇淺禮貌地回它:“你這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許夢馨垂眸扭回頭，她現在不想和這兩個人說話。

“夢馨……”被人無視，朱擎宇低喚了一聲，沒有得到許夢馨的回應朱，朱擎宇內心無比失落。往日許夢馨對他的熱情與現在的冷漠形成鮮明的對比，朱擎宇覺得許夢馨還是愛他的，只是許夢馨現在還在氣頭上不肯和他和解。

“你們這是出去吃飯？”朱擎宇笑着問蘇淺，他知道蘇淺和許夢馨要好，特地和蘇淺套近乎。

蘇淺上下打量朱擎宇沒有接話轉回頭。她不打算和朱擎宇有過多交集。

朱擎宇尴尬地摸摸鼻子，他彎腰從鞋櫃裏拿出一雙球鞋，蹲在門口穿鞋子。朱擎宇盤算着等會該如何搭讪。

宋予安單手靠在牆上，玲珑婀娜的身材因為後擡腿單手扣高跟鞋展現地淋漓盡致。

由於單手穿鞋，宋予安的速度總是慢很多。朱擎宇不得不靠在牆上等她。

電梯門打開，許夢馨進去便按了一樓鍵。全程沒有給朱擎宇多餘的眼神。

門即将關上，朱擎宇急了，他快速上前用手按在電梯門上。電梯感應到有人再次緩緩打開。

“夢馨，你等一下，我有話要說。”還沒想好要說什麽，這只是緩兵之計，他只想再多看看許夢馨。說不定許夢馨會像以前一樣服軟了。

∞

許夢馨抿嘴沒有說話，這幾年的感情不是說斷就能斷的。許夢馨有點猶豫。

身後被人撞了一下，腰間環來一雙手。梅花落滿肩頭，許夢馨不用側頭都能聞到來自蘇淺身上的香味。

“姐姐～我好餓～我們快走吧～”蘇淺從背後抱住她，撒嬌地靠在她的肩膀上搖晃。

此時此刻蘇淺的聲音格外嬌氣軟糯，沒有隐藏氣息，蘇淺一下子吸引的朱擎宇的注意。

溫吞嬌媚的容顏令人眼前一亮，朱擎宇的注意力完全被她吸引。剛才想說的話頓時遺忘在腦海，朱擎宇就這麽攔着電梯口呆呆愣愣地站着。

許夢馨也被蘇淺嬌柔造作的聲音震驚到了。平日裏甜美的聲線被蘇淺刻意壓低，許夢馨竟然從裏面聽到了蠱惑人心的韻味。許夢馨懷疑這個女人絕對是故意的。

她接過蘇淺的戲臺，側頭在蘇淺鼻子上輕輕擰了一把“好，我們走吧。”聲音裏帶着寵溺與無耐。

緊接着她便對電梯口攔着的朱擎宇說道:“朱擎宇，我想我剛才說的很清楚了。我們之間結束了。你若是還沒收拾好就等下一班電梯。不要占用別人的時間。”

許夢馨說話乾脆不夾雜任何感情。她已經學會更加堅強。

朱擎宇的臉色很難看，以前許夢馨從來沒有如此落他面子。她甚至會掏心掏肺地對他好。

“我……”聲音卡在喉嚨裏，朱擎宇不知道該說什麽。

身後的衣服被人拉扯，朱擎宇收回心思轉身便見宋予安柔弱地對他微笑。

“擎宇哥，你在這裏等我一下。我有東西落你家了。”

沒等朱擎宇回答，宋予安便踢掉拖鞋朝房裏跑去。

朱擎宇皺眉收回手。女人事情真是特別多。他收回手靠在門口默默等待。

電梯門緩緩關上，将割斷兩個相愛多年的緣分。

電梯下行，許夢馨拍掉腰間的手，她慫肩把蘇淺的腦袋頂回去。

“站直了。不許這樣沒臉沒皮。”

蘇淺站直身子，臉上又重新挂上甜美無害的笑容。“我很乖的。”

宋予安在廁所裏不緊不慢的地摸索了半天，直到門口傳來電梯運行的聲音，宋予安才随意翻動包慢悠悠的出來。

“擎宇哥，我好了，走吧。”

已經沒有許夢馨的身影，她暗暗松了一口氣。說實在話，現在讓她和許夢馨共乘電梯，她就感覺吞了一只蒼蠅一樣惡心。

況且她還也不想讓朱擎宇和許夢馨有過多接觸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