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烤鴨

熱鬧的八月十五過去了，緊接着便是秋收結束，外面什麽情況，吳有為不知道，他在吳家就像是生活在另一個真空的世界。

既不用秋收忙碌，也不用下田勞作。

吳二在秋收過後又來了一趟。

“今年雨水好，糧食豐收，小的按照規矩，收了三成的租子，可要賣掉？還是放在糧倉裏？”吳二站在那裏，穿了一身新衣服，是春天的時候來府裏，吳有為賞的布料做的新衣服。

可能是因為勞作了一秋天，臉龐有些黑，但是氣色好。

“不賣了，都留下吧，你們種的什麽？”吳有為其實還沒問過他們種的什麽呢。

“麥子和谷子，這兩樣最出息。”吳二道：“麥子二成，谷子一成，小老爺想留着那就不用打了，直接收在倉裏，想吃的時候，現打出來即可。

吳有為想了想，哦，這是帶殼兒收着，他曾經參觀過大農場，後代的大農場也是這麽儲存糧食的，收割下來後不脫殼兒，就那麽收着，幹燥環境裏能存放二三年，吃的時候脫殼兒後，跟當年的新糧也差不多。

“沒有稻子嗎？”吳有為在後世雖然也是北方人，可北方也出大米，尤其是五常大米，全國聞名。

有一點兒。”吳二沒想到小老爺竟然問起了稻子：“村子那邊有個莫靈湖，引水種稻子倒是可以，就是費事，而且湖就那麽大，只能在湖邊引些水渠，再遠就不行了，只種了一小片，收上來都留着自家吃了。”

“哦哦，留着吧，種地一年到頭連口白米飯都吃不上可不行。”吳有為一聽就知道産量稀少，北方終究是種麥子的多一些。

“還有您讓養活的雞鴨鵝都長成了。”吳二道：“是不是給您送來點兒？”

“別，留給你們自己家吃吧！”吳有為道：“我在府裏不缺吃的，你們一年到頭也沒個油水。

“這兩年已經過得很好了。”吳二憨厚一笑：“孩子們有新衣服穿，也不餓肚子了。”

小時候吃過苦頭的吳大和吳二，覺得這樣的日子就很好了，沒啥大追求。

且他們的孩子小時後也沒吃過什麽苦頭，現在的孫兒輩還小，正是可愛的時候，所以覺得日子過得挺好。

吳有為想了想：“你們冬天殺雞宰鴨子的時候，将絨毛給我留下來，我又用處。”

“那東.... 好吧，只是，味兒挺重的.....”吳二比劃了一下：“鄉下家禽，不太幹淨，您用毛兒，可要熏香？"

“不用，你只管給我收集，我這邊自己除味。”吳有為道：“等天氣冷了，能凍上了，你們殺個雞鴨的吃點肉。”

“小的們不缺肉，呵呵。”知道主家好，吳二更幸福的憨厚一笑。

昨天他們家還吃了兩只大鵝呢，人口多，一只不太夠，兩只卻吃的飽飽的。

臨走的時候，吳有為又翻出不少粗布細布，讓他帶回去，還賞了十兩銀子，給沒來的吳大也是十兩，都是一兩重的小銀裸子。

這樣的零散，給回去後，他們是想自己留着花，還是分給孩子們都便宜，銀裸子小又不打眼。

又買了一頭肉豬，在吳有為這裏也沒花多少錢，卻讓吳二拉了一頭已經處理好的肉豬回去，足夠他們吃一陣子的肉了。

打發走了吳二，吳有為回頭就清點了一下自己的家財，尚好，他這裏逢年過節就有餘財進來，他送出去十兩銀子，回來百兩。

皆因外人以為吳家對他苛刻，盡管吳俊這兩年對他好了許多，卻是因為吳有為自己的争取，加上外人時常關注。

不過，吳家每個月給吳有為的月錢也不多，要真按照這月錢過日子，非窮死不可。

過了幾日，銀樓來人了，說可以去取托兒了。

吳有為就再次出門了，萱草找了個機會傳信兒，這次卻被苗兒看在了眼裏...

吳有為到了銀樓，見到了一個做成了蓮花形狀的木托，上面用銀絲盤了蓮花出來，又用金絲描邊，将玉球放上去，恰恰好！

就連掌櫃的自己都十分得意。

這個托花了吳有為十五兩銀子。

回到車上，秋高氣爽，既然出來了，就不打算這麽早回去，午飯也準備在外面吃了，這次趕車的是阿大，阿二坐在阿大旁邊，吳有為和小小坐在車裏頭。

“小老爺，去哪兒？”阿大問吳有為。

“找個熱鬧的地方，咱們中午去吃烤鴨！”吳有為興致勃勃的道：“出來了就溜達個夠。”

小小笑容滿面：“小老爺說得對！”

阿二聽了這話抿嘴笑，可不是對麽，小小今天出來可是帶了不少錢，早飯更是就吃了個半飽。

“烤鴨啊！”阿大流口水了。

他只從烤鴨店路過，聞到過味道，據說可貴了，是太祖爺愛吃的美味佳肴。

烤鴨店也的确開門了，只是尚未到午飯的點兒，烤鴨還沒出爐，吳有為要了個雅間，馬車停在烤鴨店專|門停車放馬的地方，四個人雖然是主仆，但是吳有為在外面擺着架

子，進了雅間就都叫他們坐下了。

小小在外人面前都很恪守主仆之別，尤其怕他不給小老爺尊敬，別人也有樣學樣，加上學了些書本，這兩年成長的飛快。

可是吳有為卻道：“這裏，你們三個都是跟着我的老實人，不老實的我也不帶他出來啊！"

三個人聽了這話，心裏倒是更親近吳有為了。

“再說了，門一關，難道要你們站着我坐着，我吃着，你們看着？”吳有為笑道：“咱們四個就是出來玩兒的，別破壞品嘗美食的氣氛，都坐下吧。”

三個人才敢落座，旁邊看着的店小二羨慕不已：多好伺候的少爺啊！

結果三個人一口一個“小老爺”的，店小二心裏偷偷改了詞兒：多好伺候的小老爺啊！

吳有為點了三只烤鴨。

“小老爺，太多了吧？”小小在一邊提醒。

“不多了，你看阿大和阿二，一人一只，咱們倆一只。”吳有為道：“再來點配菜。”

“是，可要酒水？”店小二道：“我們這裏有今年新到的好茶！”

“不要，上一壺大麥茶過來，那個可以助消化，且烤鴨油大，喝點助消化的茶才匹配。”吳有為問道：“什麽時候可以上來？"

“恐怕要等一會兒，這第一爐還沒出來呢！”店小二道：“只要一出爐，小的就給您送上來！”

“行了，麻煩你去盯着點兒，我就是想吃個熱乎的烤鴨。“新鮮出爐的烤鴨最好吃。

小小很有眼色的給了小二一串錢，二十個銅板。

在這裏不多不少，算是個辛苦費，店小二得了賞錢，伺候的更加周到，很快就上了大麥茶和配菜，只是烤鴨須得等一等了。

趁着這個機會，吳有為來了興致，給三個人科普了一番烤鴨的歷史。

烤鴨是具有世界聲譽的北京著名菜式，起源于中國南北朝時期，《食珍錄》中已記有炙鴨，在當時是宮廷食品。

用料為優質肉食鴨北京鴨，果木炭火烤制，色澤紅潤，肉質肥而不膩，外脆裏嫩。

它以色澤紅豔，肉質細嫩，味道醇厚，肥而不膩的特色，被譽為“天下美味”。

後世的烤鴨之美味，讓人吃過一次就難忘，吳有為曾經去過後世的烤鴨名店吃烤鴨，據說那壓制是源于名貴品種的北京鴨，當時它被譽為“當今世界最優質的一種肉食鴨”

導游介紹說，作為烤鴨原材料的特種純北京鴨的飼養，約起于千年前左右，是因遼金元之歷代帝王游獵，偶獲此純白野鴨種，後為游獵而養，一直延續下來，才得此優良純種，并培育成今之名貴的肉食鴨種。

即用填喂方法育肥的一種白鴨，故名“填鴨”。

不僅如此，北京鴨曾在百年以前傳至歐美，經繁育一鳴驚人。因而，作為優質品種的北京鴨，成為世界名貴鴨種來源已久。

而在現在的明朝，老百姓最開始愛吃的是南京板鴨。

據說皇帝也愛吃，明太祖朱元璋就“日食烤鴨一只”。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宮廷裏的禦廚們就想方設法研制鴨馔的新吃法來讨好萬歲爺，于是也就研制出了叉燒烤鴨和焖爐烤鴨這兩種。

而随着明成祖篡位遷都北京後，也順便帶走了不少南京裏的烤鴨高手。

如今的烤鴨已經無限接近後世的烤鴨樣子了，只不過因為已經深秋，都快要入冬了，沒有了黃瓜絲，只有甜面醬，蔥絲，白菜絲以及薄餅。

他說的生動，三個下人聽的目眩神迷，就連守在門口的店小二都自覺漲了姿勢.... 因為是雅間，門口有兩個店小二專門照顧二樓的雅間客人，如今未到用餐時間，倆人都不忙，就守在門口聽着裏頭的動靜呢。

從來不知道，自家的烤鴨來歷這麽大！

吳有為又說什麽“千年的美食傳承”之類的話，更自覺高大上了。

稍後烤鴨出爐，店小二殷勤的不得了，果然第一個給吳有為他們送了上來。

且鴨子被片的特別好，又因為剛出爐，那香味兒，飄的滿店都是。

吳有為親自示範，怎麽吃，放多少蔥絲，還感嘆了一句：“如果有香菜就好了。

“這個時候了，哪兒還有香菜啊？”小小吃了一口，跟着感嘆道：“果然好吃。”

“香菜這東西很容易種的，只不過這家沒想到而已，如果放了香菜，可以緩解蔥絲的辛辣，又能去味兒，還能更解膩。”吳有為談興起來了：“還有這烤鴨，如果用果木烤好的話，會更好....”

後世的烤鴨已經研究出花兒來了，什麽果木烤鴨都出來了。

從選鴨子開始，道後來的制作方法，什麽焖爐法、挂爐法、叉燒法，吳有為是一邊說一邊吃，三個人聽着，吃着。

吳有為在雅間裏侃侃而談，隔壁的雅間裏卻寂靜無聲。

有一桌人在坐着，同樣吃着烤鴨，只是一個個吃飯都沒有聲音，跟吳有為那雅間一對比，特別明顯！

尤其坐着的人，穿着一飛魚服，配繡春刀。

聽了吳有為的話，一直坐着沒開口的人，張嘴了：“讓人，上一碟香菜。

“是。”掌櫃的站在旁邊點頭哈腰，親自出門去張羅。

京中乃天家之所在，繁華異常，可以說什麽都不缺，即便是已經深秋快要進入嚴冬，也能找到新鮮的綠色蔬菜，尤其是香菜，并不難種植。

很快就送了上來。

那人照着吳有為說的，用薄餅卷了香菜蔥絲，白菜絲和一片沾了甜面醬的鴨肉，吃了一口。

然後又卷了一個，這次沒放白菜絲。

吃了一口，閉眼沉默了一會兒，開口道：“去尋果木，明日烤了敬上。”

“是，大人。”掌櫃的束手恭敬的道：“只是不知道尋什麽樣的果木？"

果木可多了去了，果子有多少種，果木就有多少種，如果不問清楚，無疑大海撈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