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章

第 2 章

她還是一如既往的愛上體育課，這樣就有機會和付臨一起漫步在這個嶄新的校園。

她們總是愛談起老師，“我班班主任超級超級好玩，超級好，他已經答應我們了，期末考靠近年級前三就請我們吃雞排！”付臨說這話時得意洋洋的，手舞足蹈，繪聲繪色，把當時的情景一五一十地在現了出來，“這麽棒！不過我們語文老師更棒，你知道嗎，她，在知名刊物上發表過好幾篇文章……”

“那，那，你的小說咧，寫到哪裏了……”

聊的過于投入，都沒有發現身邊的同學都走了。直到付臨順手看了一下表，“快跑啊，上課了，”人已經離她好幾米遠了，跑！

回到班級，發現班主任剛從教室裏出來，示意她趕緊回到座位，老師要開始上課了。還好，那周她就坐在門旁邊，不太顯眼。真是不一樣的回憶呢。

而到了冬天，她對體育課的喜愛減少了一半。

在超市裏的時間就大大增加了，她們在超市裏有一搭沒一搭地閑逛，路過火腿腸貨架，付臨指着一個火腿腸說：“這個我吃過欸，覺得不太好吃。”說完朝前走了。

她走了過去，站在貨架前，背對着後面的冰箱。“我感覺這個……”說到一半，她想轉過身追上付臨，面前有一個黑色的羽絨服，她不自覺地順着衣服往上看，碰上一個男孩的眼睛。

時光好像真的停留了。

對視了三四秒，她感到尴尬，是她現在班級的同學，“……挺好吃的呀。”追着付臨的身影走開了，心裏有一種奇妙的前所未有的情感。

她根本不想去細細體會這情感，希望趕快消失在腦海中，等待着時間發揮作用。

“臨子，最近幾天我晚上總是睡不好，嗚嗚嗚，上課實在困得不行不行得了。”

“哎呀，怎麽啦，我晚上睡得挺好的，不過也困死了，尤其是早自習，噩夢呀。”

“嗯吶，我也是，我就是感覺……”話未說完，她走着走着擡起了頭看向了前方。以往她都是平視或者看向身邊的人，可在那一刻就是莫名其妙的擡起了頭，又對上那雙眼睛，一直互相看着對方，直到走了過去。

“感覺什麽？”

“感覺最近有點，嗯，現在有點，描述的不是很準确，”她做出疑惑的表情，“以後再告訴你吧，嘿嘿。”  她們兩人戀戀不舍地分開了，進入了各自的教室。“六國論！起！”語文課代表雖然看起來瘦弱，但是聲音洪亮，嘈雜的聊天聲轉變成朗朗的讀書聲，“六國破滅，非并不利，戰不善，弊在賂秦……”

語文老師愛穿紅色裙子，擁有獨特的氣質，踩着高跟鞋走進教室，面帶着微笑。“咱們班這次月考考得非常不錯，年級第一！下次繼續保持！”

“哇哇哇哇……”

雷鳴般的掌聲響徹班級，班上積極活躍的同學立馬提議：“老師，請吃雞排！”

語文老師無奈地笑笑，“你們啊，哈哈哈，這次不算，下次期末，咱們保持住這個成績，咱們就吃雞排！”

班級又一次沸騰起來。

語文老師走到教室後面，她的眼神也跟着老師走，“這次咱班語文最高成績是劉雯，117分，很棒啊。”全班同學的眼神都飄向她，包括那個男孩。她把頭轉了回來，看向黑板，心情非常愉悅。

那是她人生中為數不多的高光時刻。至暗時刻不知道哪個更至暗，高光時刻卻僅有幾次，因而印象深刻，成為痛苦時唯一的慰藉。

這一學期她的值日任務是擦黑板，只有她自己一個人。這活其實挺不錯，因為不需要與其他人去溝通，只需要自己做好就可以了。

她感到滿意，誰排的值日表呢，真應該好好感謝。但是這活也有不足，例如必須在第一節課結束後，忍着困意去擦黑板，尤其是看到其他人也很都睡得香，只有自己一個人不能睡。不過不是大問題，她想。

冬日的早上，大雪在窗外飄，松樹還是綠綠的，蓋着層雪。她是第一個到達班級的。放下黑色書包，徑直走向抹布盆，拿了一個看起來順眼的綠色抹布，走出教室，奔向水房。

她對待這事極為認真，來來回回，仔細沖洗，直到滿意。

她剛要走進門口，看到那個男孩在丢垃圾，丢完之後，戴着口罩，只露出一雙眼睛，看向她。她一動不動，腦子裏冒起好多想法。男孩也愣了一下，回到了座位。

她有些搞不懂了，好奇妙的感覺。

那次之後，又經常發生類似的事件，每次都是兩個人一起愣住，一個人動了另一個才動。

她把這件事寫進日記，她覺得這是當下值得記錄的事。“我覺得他是我現在的生活裏很特別的人，我從未與另外一個人發生過一些在我看來很有緣分的事，冥冥之中，我覺得我們有緣，不然怎麽會連坐在公交車上都會看到在路上行走的他呢？”

大雪洋洋灑灑地落下，人們為雪賦予了很多意義。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頭。雯雯，你有沒有什麽故事啊，萬一被我寫進小說了呢，給我提供點靈感。”付臨挑挑眉，眼裏充滿期待。

“嗯哼，當然喽，像我這麽優秀的人……”雖然說這話時一臉傲嬌，但彼此都知道，不過是調侃罷了。

“欸，我就知道，咱倆是一類人，啥都說不出來。咱倆能玩到一起真是有原因呢。”

“哈哈哈，咱倆在一起，只知道哈哈笑，就這話題也是第一次提起吧。”她打心底感受到快樂。

“你知道為什麽喜歡和你一起玩嗎？”

“為什麽，因為我很可愛吧，哈哈。”

“因為和你玩有種逗小狗的感覺，哈哈。”

她笑眯眯地翻了個白眼。

她在猶豫要不要把那個男孩的事情告訴眼前的朋友，想了又想，還是覺得這事還沒什麽眉目。她習慣了每天與他進行眼神交流，有一種埋藏在心底的喜悅，就連自己也沒有察覺，只是每天寫在日記裏。

她的日記，除了與他發生過的故事，就是每天的吃吃喝喝，以及一些勵志文案，所以時常會翻出來回顧一下。她們之間的故事也在回顧着。

“我前幾天背了幾道政治題，我考考你啊……”付臨的聲音将她的思緒拉了回來，她點點頭，“好啊，來吧，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

“哈哈哈哈，我來了啊……”

背題是枯燥的，但是和朋友一起去就不會枯燥啦。你一句，我一句，彼此分享一些經驗和感悟，也會時不時把話題帶得很遠，然後再拽回來。

最近，她倆制定了周密的學習計劃，因為是冬天，前幾天廣播通知最近大課間不用出去做操了。

她倆這小腦袋完全想到一起去了，打算一起背數學公式。在數學這方面，兩人的成績簡直半斤八兩。

計劃的第一天，她帶上自己的《高中生數學公式大全》，一下課就沖了出去，班上打球的男生都沒她跑得快……

“呼，你怎麽，呼，比我還快！明天我要，不是要，必須比你快！”她呼哧帶喘得嘴裏跑出一堆字，旁邊的付臨早就笑得彎了腰。

“哈哈，我不信，給你吃糖，草莓的還是芒果的？”

“芒果。”

一陣嬉笑過後，開始辦正事了。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

第二天，雖然不在同一個教室，但是都已經整裝待發了，周圍的忍不住好奇她們，“雯子，你幹嘛去？”“秘密。”說完沖那位同學笑了一下。

在愉快的下課鈴聲想起來的前幾秒，廣播搶先響了。熟悉的聲音飄了出來，“同學們下課先不要動，等待廣播通知。”

她想，就不能現在一起通知了？

她搞不懂。

下課鈴響了，但是好像沒有那麽愉悅了。

又過了幾分鐘，同學們都等不及了，教室裏一片混亂。

“通知，通知，以後間操時間需要到操場跑操，具體位置請體育委員現在到政教處開會。通知，通知，以後間操時間……”

“啊”

大家的心情都不太好了，沒有一點下課的氛圍。

她的心情更為複雜，倆人一見面，哭笑不得。

“這可怎麽辦啊？”“怎麽辦呢。”

劉雯和付臨的學習計劃剛實施了一天，就中道崩殂了。

人生中的第一次跑操即将開始。女生在前，男生在後。她站在女生的後面，最外面那一圈，跟随着前面的同學跑了起來。跑步的速度是循序漸進的，越來越快，耐力也一點一點下降。

一圈下來，她旁邊的同學已經掉隊了，于是她就往裏面移了一下，跑一個比原來小一點的圈。

跑步過程中，她基本上跑完一圈就沒力氣了，死死地盯着地面，害怕摔倒，全靠意志支撐，堅持就是勝利！重複了這句話幾遍，突然想到有一次她把這句話當成作文标題，語文老師告訴她這是一個僞命題，哎呀，算了算了，不想了……

突然旁邊她原來的位置上出現了一雙鞋，準确來說是一個人。

她把頭擡起來了，用餘光掃了一眼，知道是他，但是不敢朝那邊看。

本來是很累，現在又有一點緊張，又有一點不可思議。

天氣很冷，呼出的氣凝結在前面的頭發上，變白了。

回到教室後，又變回了黑色。

繼續上課，這節是數學課。跑完步回來，上數學課确實沒有那麽困了。為了能夠提高成績，她都在聽課，只是聽着聽着就搞不懂了，聽着聽着就想到，有一次數學老師有點生氣，畫坐标軸的時候把x軸的箭頭畫成了向下的……

下課了，同學們都投入到聊天之中。她還在學習，但不是數學，她看多了數學，會頭疼。後面的同學突然用手拍打她的肩膀，她明白是在叫她。

只見斜後方的同學把手掌伸過來，把手指露了出來，“看，我同桌給我做的美甲，好看不？”她仔細地看看了，是用熒光筆塗的美甲，“挺能整活啊！或許可以拿紅筆在上面畫一個愛心哈哈。”

“哎呦，你這建議不錯。”說完就拿起紅筆興高采烈地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