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短暫離別～

短暫離別～

第二天行李果然到了，快遞員大概已經習慣了電話接不通的情況，依舊是門口的大爺打進來讓她下了班別忘了取。金俊熙6點多過來，幫着一起收拾，說是幫着收拾，多數時候何恬恬自己動手，一些貼身的東西，到底還是不方便。吃了飯直接把他趕了回去，終于躺在宿舍的床上，她長舒一口氣，給媽媽打去電話，絮叨一些家常。從上大學起，這些年每天打一個電話已經和吃飯喝水一樣成為她母女生活的一部分。媽媽惦記着她上課自習時間的不确定性，往往先發一條消息，她看到回複電話，或是不方便時回消息。現在回想起來，多數是報喜不報憂，這貌似是每一個中國子女的刻在骨子裏的行為。媽媽倒是在冬季她沒放寒假的時候去過東北，一邊是探望她，更是去東北玩，早些年的話成了真。

日歷一天天往後翻，雙人床送來的那天，何恬恬和實驗室裏的幾個人已經熟絡起來，她貼着何恬恬臉邊問是不是有男朋友了要留宿才想到換大床的。得到的答案是純粹想睡一張大的舒适大床，尚璇羨慕的團團轉，連聲說自己也要換張床。到了下班點，金俊熙準時報道來了，添置了家具的屋子生活的氣息更濃。他用目光掃過每一寸牆面，每一塊地面，比對待自己那小窩更慎重。難得的表現出拘謹，問她這床能坐上去感受下嗎？沒有得到何恬恬的明确反對，當然也沒有的答應，他坐到床角，果然是比自己那1米2的單人床舒适了很多。

101和102所都有自己的保密項目，所以在這留宿壓根不可能，跟去食堂都不合适。何恬恬靠在寫字桌前收拾東西，她琢磨着以後每天早起把茶葉水煮好，拎去實驗室。就聽金俊熙問她：“恬恬，今晚我想要住你這，可以嗎？”當然不可以！她不答反問：“你們所可以随意進出外人？留宿在職工宿舍嗎？”

倒是讓他抓住了話中的空子：“你也不是我們所的外人，我也不是你們所的外人！”她嗤笑，異想天開了吧？戀愛關系，高度上升的可以啊！

“金俊熙，我暫時沒有結婚的打算，這個暫時是三五年之內吧！”說完她便覺得這時間說得有些不合适，到底是長了還是短了自己也鬧不清楚。但是話已經說出口，她不知如何再說下去，自行閉了嘴，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想他能夠把話圓回來。

“恬恬，我和你戀愛，是想要結婚的。”話說出了口金俊熙有那麽一些慌張，他從她的臉上看到了猶豫，更多是決絕，他的目光不敢離開她的眼，仿佛那樣便可以阻止她說出更決絕的話。

一雙人，四只眼睛，視線就這樣纏在一起。

“恬恬，我想我不只是喜歡你，我愛你，很愛的那一種。我想跟你談戀愛，結婚，我想跟你手牽着手一直到老。也許有一天我先走了，或是你先走了，彼此留下的都是美好的記憶，無論到什麽時候都沒有一絲悔意的那種。”一些話在心裏盤旋了很久，又有一些揣度她心意的意思，說出口得真誠，“我也不知道要怎麽表達，就是想和你在一起，生活着。你不想結婚也可以，就這樣談着戀愛。可是～”

何恬恬靜靜等着他可是後面的話，反倒是他，鼓足的勇氣剖析自己，到這裏好像用完了。

“可是什麽，你說完。”

他輕而快地垂頭撇了一眼腳下，再擡臉看她，“可是，沒有婚姻，你會不會離開我？”後面的話，聲音輕到幾乎不可聞。

“你有沒有想過，即使結了婚也可以離婚？”一句話逗得他滿臉慌張，再看她，臉上帶着戲弄，他上前去把她攬進懷中，“恬恬，不論結不結婚，如果你想離開了，一定是我做的不夠好！”

何恬恬的臉埋在他的肩窩裏，鼻尖萦繞着他身上的氣息，剛步入社會還沒有完全被社會蹂躏，幹淨、清爽又帶着他獨有的味道，像雪松，又像水杉木，是何恬恬喜歡的木質香。

“金俊熙，”有氣流在他的肩窩處撓癢癢，聲音悶在那，有些沉。“謝謝你。”

金俊熙撫了撫她半長的頭發，心被她揪住，攥在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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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有哪些地方做得不夠好，你跟我說，委婉些，如果我沒能明白，你再直接說。”悶悶的聲音，像是有一些委屈，又像是撒嬌。

他不說話，用雙唇去找尋她。攥着的手舍不得松開。同時心裏也盤算了一些往後的生活。

何恬恬的雙眼有些濕潤，想要圓回來的話，還是被接住，有一些莫名的感動在心底滋長。她完全沒想到的是金俊熙的思想如此成熟，也沒想到的是他在這段感情中付出的更多。倒是她，在這段關系中是什麽态度，她心下清楚。靠在他肩窩裏這一會，心中早已百轉千回，一些話不必再說，一些事還是要去做。

磨蹭到很晚，二人出門吃飯，吃完照常趕他回去，先前那一番對話，心情倒是輕松很多。晚上給媽媽打電話的時候，李菲聽出她語調歡快了很多，得知緣由後還打趣她，誰當年信誓旦旦說不戀愛，不結婚，看樣子得準備嫁妝了。

兩個研究所的工作和休息時間相差無幾，二人的上班時間幾乎同步，這一點是何恬恬最滿意之處。她有時間的時候，他亦有時間，二人除了沒有近一層的關系，休息時幾乎都窩在一起。都不是太愛鬧的性格，休息時間裏呆在家裏居多，他去打球，她也會跟着。興趣愛好也是相投，金俊熙有一點深得她意，二人在一起的時候，他很少會沉迷手機，有說不完的話要慢慢講給她聽。何恬恬經常不自覺笑，剛覺着他思想成熟時，他又做一些幼稚的事。一些不經意的小事悄無聲息地融化着一些東西，直到有一天何恬恬獨自回家才察覺到他已經完全融入進自己的生活中。

前幾天買了周五晚上的車，下了班趕去高鐵站，坐三個多小時的車到家，何恬恬盤算着那個時間點該是媽媽去接何陽的時候，所以她沒打算把要回家的事告訴媽媽。如今和上大學那會不一樣，大學離家太遠，每年也只有寒暑假才能回家。也就是那會養成的習慣，每天都給媽媽打電話。如今離得近，她打算有時間就回去看看，把之前缺的慢慢補上。只帶了一個書包裝了一些日常用的東西，一個斜挎包背着手機和零碎的東西。金俊熙送她到高鐵站，到嘴邊的話被何恬恬咽了回去，地鐵直達高鐵站，來回一趟得至少一個小時，倒也不必送。他壓根沒給她說話的機會，伸手接過書包背在自己肩上，牽着她往地鐵站去。

何恬恬上了車就有一種不自在，金俊熙暗自後悔，該買輛車。他照舊把她圈在自己和車門的中間，盡量避免她和別人接觸。她依舊是勾着包帶，靠在他身邊，警惕上下車的人。

直到何恬恬檢票進去之後金俊熙才轉身離開，他算着時間給她發消息，“到家了說，路上注意安全。下車打車記得拍牌照。”何恬恬靠在座椅裏勾着頭笑，回他，“好，知道了，你自己回去也注意安全，你先到，告訴一聲。”二人自戀愛之後第一次分開，從他知道她想要回家，就開始算，可惜時間不湊巧，不能一起回。好在她周五去，周日晚上便回來了。

“恬恬，車上人多不多？”

“恬恬，我吃飯了，書包裏也給你準備了吃的。”

“恬恬，我宿舍了，準備洗澡，你不在，我沒啥事做呢！”

“恬恬，你困了也眯一會，我定鬧鐘，快到站給你打電話。”

何恬恬忍不住，心下笑着罵他，大傻子。“不用了，你早點休息，親親。”

金俊熙腦子一激靈，“為什麽，親親為什麽不當面說？”

“恬恬，我也想親你。”話說完，思維跳躍到坐地鐵的那一幕，他問：“恬恬，等你回來我們買輛車吧！”

“為什麽要買車？”

“你不喜歡坐地鐵。”

“我喜歡星星，你架個梯子？”

那邊半天沒有回應，何恬恬也不管，按滅了手機。

“這個稍微有些難，你換個。”

傻！不再回他，車上人還挺多，哪能睡得着，何恬恬想着他這些幼稚的言行，不由無聲地笑。

手機不再有動靜，何恬恬倒也不在意，雖然他每日裏泡在研究所，晚上過來自己這邊，但每晚看書的習慣一直有。床頭一直有翻過的書，全英文編寫，很多地方他自己做了注釋。她翻看過，已經看不懂，何恬恬笑，雖說兩個人當初不約而同地選擇了理工類專業，但到底隔行如隔山，他目前做的工作也可能就是外人接觸不到的原因，覺着那般高高在上，在金俊熙看來那就是一份工作，值得他埋頭一生的工作。他見恬恬翻着書笑，莫名跟着笑。

車上人不少，每停一站下車一波又上來一波，大多背着書包或是拉着小行李箱。何恬恬把目光放空投在車廂內的一處，回想着這一個多月的時間裏發生的種種。大事莫過于兩件，如願去了心儀的單位上班，離家也近了許多，身邊多了個人。實驗室的工作很單調，上幾天又進了一個人，王老師手裏原來的項目分出來三個人，齊曉磊牽頭帶着陳啓和她。又新增了一個項目，王老師帶着餘威和其他三個人一起。上周到這周二她跟着齊曉磊一直在做提取，陳啓比她接觸到時間更長，跟着比對數據。幾乎沒有進展，齊曉磊請示了王老師，這周統統休息，換換腦子。金俊熙那邊據說卡在那，團隊的人正從頭挨個核對校正數據。回來之前她反複盯他，要多休息眼睛，實際自己明白，白說的話，做不到。她還是很久之前見過他學習的态度，猜想如今即便工作了，也不會放松對自己的要求。

金俊熙得知她要回家的消息，有過短暫的失落，不能一起回家一趟，轉臉又把這事放在一邊。這一陣也不見他去打球，吃過飯跟來何恬恬這邊也是半靠在椅子裏說話，疲态明顯。幾次下來，讓他上床躺下休息，分寸把握的不像平日裏的他，倒一次沒躺過。宿舍空間小，不然真有買張沙發的打算。

零零碎碎還有很多小事，一起去圖書館，一起看電影，牽手、親吻，他二人都不是把心思分給一些小事上的人。相處時間裏更多的是關注彼此。何恬恬拿出手機，沒有來自他的消息，料想是看書去了，沒再打擾他。看看時間驚覺這一路想了小半程的事都跟他有關，又自顧勾着嘴角笑。

車将将要到N市，何恬恬手機便震了起來，來電的人正是金俊熙，看樣子是真定了鬧鐘。

“恬恬，沒睡嗎？”反倒是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快到了，東西拿好，沒讓阿姨來接吧？不跟人拼車，到家了跟我說。”

何恬恬的心軟的像一朵棉花糖，被揉捏捂化，一句話在嗓子裏揉了揉說出口：“你也早點休息吧！”二人心下都清楚，她不到家報了平安，他不會休息。

隔壁座位是一個年輕的男人，也在給自己的家人打視頻電話，那邊有奶聲奶氣的孩子沖着手機問：“爸爸，你什麽時候能到家？我等你睡覺！”

年輕的爸爸壓低着聲音回她：“寶寶，你先睡吧，不能熬夜喲，會長熊貓眼。”

“我想要熊貓的眼，爸爸，你什麽時候回來呀？”

“快了，讓媽媽聽。”

“好。”

“你帶孩子先睡吧！我至少還要一個小時呢。”

一個年輕的女性聲音，“等你，她說她想爸爸，等你回來帶着她睡。”

年輕男人沖着手機笑，扭過臉來對何恬恬說抱歉，打擾了。何恬恬淡淡地笑，搖頭。想自己小時候有沒有過等待爸爸回家的時候，媽媽是不是也是這樣帶着她等着。這節車廂裏那些行色匆匆的人有多少是趕着晚班車回家團聚的呢，不清楚。

下車出站，撲面的熱浪包裹着每一個夜旅的人。何恬恬一邊走一邊垂着眼發消息，“我出站等出租車，人特別多，估計得好一會等。”

“不着急，路上怎麽樣？”

“還行，準點到了。家裏好熱！”

“你回家少吃些冰淇淋。”

“嗯，你早些睡。明天幹什麽？”

“吃飯，睡覺，對數據還有想你。”

“金俊熙，我也有些想你。”

說話聲止住，只剩下呼吸。

“恬恬，你什麽時候回來？”問完自己控制不住地笑了，何時返程這個問題自從得知她要回去，已經問了很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