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你什麽意思？

你什麽意思？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直到何恬恬到家，跟他報了平安，媽媽接何陽沒在家。她拍了張家裏的照片發給媽媽，電話很快進來，是何陽，“姐，你在家？你回來都不說一聲？你剛到家的？你吃飯了嗎？你想吃什麽？從樓下給你帶！”何恬恬笑，這個家只有何陽會一股腦說一串話，沒人能插進話的那種。“什麽都不要帶，別打擾媽媽開車。我先洗澡了。”“嗯，我們一會就到家。”

何恬恬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媽媽和何陽已經進門了，果然還是他倆了解她，除了冰淇淋什麽都沒帶。何陽把剛才的問題又問了一遍，她告訴他們以後多是這種情況，周五晚上下了班趕回來，在家過個周末，周日下午回去。她問何陽，爸爸呢。媽媽跟她講爸爸出門吃飯沒回來，照樣也沒人打電話催他。三個人湊在餐桌前說了一會話，何陽還有作業，第二天還要上課，被催着去洗澡。

“恬恬，你跟金俊熙住在一起嗎？”李菲問得直接。

“沒啊，你怎麽這麽問？”

“随便問的，你長大了，這事潦草不得。”李菲的話點到即止，但又說到很深的一層。“我看見你發的朋友圈，這算是告知所有人了？”

“媽，我到現在為止還不知道究竟為什麽要談戀愛，戀愛給我帶來什麽也不清楚。更沒想到要結婚。”這确實是一直困擾她的問題。

“金俊熙人怎麽樣？”李菲問她。

這倒不用想，張口即來的，“挺好的，心細，有責任感，工作的事我不太清楚，不能說。”

李菲笑，不自知的傻孩子，“談戀愛開心嗎？”

“挺開心的。”

“那就行，你需要戀愛帶來什麽呢？如果不是金俊熙，換個別人可以嗎？”李菲接着問。

何恬恬倒真認真思考媽媽的問題，她搖了搖頭，“不知道，沒想過。”

“好好享受戀愛，有不開心的事再說。如果住在一起，一定要做安全措施，不想要孩子的話。”

“媽～”

“一切都是有可能的，當初你還抱定單身思想呢。談什麽戀愛，搞錢最重要。是不是你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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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

“錢夠花嗎？你跟他一起出門不能事事都讓他付錢。”

“這個我知道，我除了依附你，不會依附任何人的。”

“我你也不需要依附，你是獨立的人。單位有年假嗎？”

“不清楚，怎麽了？”

“沒什麽，想着以後何陽上大學去了，你要是工作忙，我過去看你，不用這樣辛苦的來回跑。你那現在不是現成的大床嗎？”

“都可以，我來回跑也不耽誤事。”

“想過在那買房子嗎？”

“錢不夠啊，媽～”

“你有多少？”何恬恬老早之前就攢錢想要買個小公寓的事，全家都知道。李菲這樣一問，她頓了幾秒之後，說了個數字，心下當真盤算起買房的事。

“你現在住單位，有沒有想過就在那附近買？回去打探打探房價，想買趁早。”

“嗯，金俊熙說想買輛車，我沒答應。”

“跟你商量的？”

“嗯，派不上用場。”

李菲對金俊熙的了解還停留在上大學之前，她了解恬恬，她要是覺得好，那總該是錯不了。孩子的事随他們去吧。眼下确實分不出太多的精力，何陽下學期升高三，最後階段都不能掉以輕心，等何陽考走了，才算徹底松口氣。

聊了一會爸爸還沒有回來，媽媽讓何恬恬先睡，她打電話給他，還是淡淡的幾句，“不早了，要睡了，打車回來。”

何恬恬睡前看手機，金俊熙大概是睡了，最後一條消息還是問她什麽時候回去。

周六晚上何陽放學早，一家人難得在一起吃頓飯，爸爸把昨天媽媽和何陽的問題又問了一遍，何恬恬挑着回答了一些。

何恬恬在家住了兩天，返程時李菲送她去高鐵站，交代了一句，好好談戀愛，如果戀愛到了想要結婚的時候，那不要拿喬。但也不要覺得是應該結婚的時候，沒有什麽年齡是應該結婚的時候。何恬恬認真聽完笑不止，打趣她如果不是閱讀理解能力滿分選手都吃不透她這句話，到底是結婚還是不結婚呢。

她想起周五晚上和金俊熙聊天時，她說等周末回去有話要跟他說，特意賣了個關子，那頭也說周日去接她，有話跟她說，同樣的關子還回來。這兩天二人都沒在多說一句關于要說的話題，在手機上嘻嘻哈哈的說上幾句，多數是金俊熙說何恬恬聽着。媽媽問到的一句話她覺得非常貼切，跟他戀愛開心嗎？是開心的，很開心。以前從不知道談戀愛是這樣的，有心動的感覺，閑來無事會想起他，想到他都是美好的回憶。兩個人的興趣愛好和對待工作生活的态度幾乎相同，有些話即便是沒有說出口，但內心對于他的認可只增不減。這次回去她要把一些話表達出來，上大學那會她的朋友談戀愛，雙方來回拉扯着，那會她不明白有話為什麽不說清楚。

金俊熙去車站接她，提前聯系過，下了車除了站臺遠遠就看到他，天色已晚，六月的天氣已經完全進入夏天，她坐了一晚上車，只覺得渾身都不自在，短T黏在身上，薄棉的半身裙褶皺明顯。他湊上來接過書包，低着頭問累不累時，何恬恬安靜地點頭，确實不太想說話。

照樣是坐地鐵，剛上來車內的人不算多，二人找座位坐下，很快兩只手纏在一起，緊緊牽住。幾站路下來，車廂裏人漸漸多了起來，多是晚加班回家的面帶倦意的年輕人。何恬恬用手攏了攏頭發，把裙子往腿下壓了壓，向金俊熙的方向靠。

“你想跟我說什麽？”何恬恬問他，在家那會倒是猜了幾種情況，也無非就那幾件事，這會兒想聽他親口說。

“等會說，車裏人多，我怕你生氣。”

何恬恬被氣笑了，“我生不生氣跟車裏人多有什麽關系？你要是覺得我會生氣的話題就不用提了。”話是半玩笑語氣說出來的，倒是金俊熙的反應讓她疑惑，他果然不再吐半個字，臉上的表情變了又變，攥着她手的力度更大了些。

“說啊！”何恬恬本不是喜歡追問的人，可眼下這人不是別人，是金俊熙啊。她特想知道她不在這的時候，他又有什麽新鮮注意，倒也不是她不在的時候有的，周五那天就預告了。

“你累不累？肩膀借你靠下！”金俊熙沒接話。

“你幹什麽了？”還真是，一點沒變，就不能直接點嗎？

“沒幹什麽，在所裏兩天沒出門，核數據，睡覺，吃飯。接你這趟才算是出來透口氣。”

“你累了就不用特意來接我，這到處燈火通明，有什麽好擔心的。”他不說她也知道這兩天他不會閑着的。

“你不是說有話跟我說嗎？想說什麽？”

定是他疲倦的表情軟化了她的心，一打岔把話題扯開了。何恬恬笑得恬淡，“沒什麽，回家了才知道很想你。我媽問了些關于我倆的事，說完更想你了。”說完靜靜地看向他。只見他眉眼間的疲态被慢慢化開，勾着嘴角笑得燦爛，只是那燦爛中仿佛有一絲隐隐不安。他仰頭不語，脖頸處的喉結上下滾動着，再看向何恬恬時眼睛裏有點點星光。

“恬恬，我的博士錄取通知書來了。”

何恬恬以為自己聽錯了，她歪着頭，靜靜等他把話說完。金俊熙預想過她得知這個消息後的态度，他把手握得更緊，仿佛手一松眼前的人就會原地消失。他抿着唇看着她的神情變了又變，”恬恬～”

“金俊熙，你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何恬恬扯了一抹刺眼的笑，“你剛才的話，重複一遍，你什麽意思？

這話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總歸要攤開來說。金俊熙心下明白，她聽得真切，只是不願承認。

“恬恬，對不起！”

“對不起什麽？對不起我？不必了！”短暫的沉默過後，何恬恬端正了坐姿，目光投在車廂內的某處，她抽回了手，站起身，轉頭，“金俊熙，不必跟着我！”不顧身邊有人，越過去，朝車門方向走去。

“恬恬！”金俊熙有一種預感，這一次要是松開手，可能再也沒機會再牽住，他跟在後面，車廂內站着的人被塞了一口瓜，倒也讓了空出來，他才得以到了她身邊。

“金俊熙，我下車或是你下車！”何恬恬抱臂，不再看他，壓着聲音說，“我數了1001、1002，你下還是我下？”她聲音冰冷，聲線平緩，給了一道沒法選擇的選擇題。

金俊熙貼着她站，盡量不讓身邊人接觸到她，心下判斷自己不會主動下車，如果她下，他跟着下。橫豎是不能分開。

說來這事完全怪他自己，他考博這事不是今天或是這個月決定的，錄取的事也早已定了下來，早在他跟她在樓頂相遇的那晚就該把這事說清楚，只怪那晚月色太美，一些話被掩蓋住。

何恬恬看出他的心思，只是不想理會。她向車廂的另一端走去，想着去人少一些的地方。

金俊熙亦步亦趨的跟着。

“恬恬，對不起，我們好好說，行不行？”果然多說多錯，一句話倒是引來何恬恬的側目，只是眼中沒了點點星光。她甚至不願接話，只是那樣看着他，腳下并沒有因此停步。

車到站停了下來，金俊熙不管不顧地拽住她的手臂下了車。

“你幹嘛？松手！”

“不松！”

何恬恬見狀，兀自哼笑了一聲，半拖着他向前走。

“恬恬，恬恬！”幾近哀求的聲調，“算我求你，聽我把話說完。我有罪，你也聽完再判，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