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發燒

發燒

辛菀雖然嘴上那麽說,但最後跟着應淮回去的時候,所有買吃的錢都是他付的。

原因無他,應淮回去的路上又一次燒了起來。

他一路上整個人都快燒迷糊了,別說付錢了,連認人都有些糊塗。

——更不可能有精力把辛菀趕走了。

“到家了,小師弟,”辛菀打開車門,皺眉将手放到應淮的額頭上,“怎麽燒這麽高,你都不吃藥的嗎?”

他絮絮叨叨說了半天,終于看到車內的人眼睛微微睜開一條縫,打量了他幾秒,又倏然閉上。

——不僅如此,他還欲蓋彌彰地将手蒙到了眼睛上,試圖掩蓋已經醒了的事實。

辛菀:......

他差點被氣笑了:“小師弟,我知道你醒了,你跟我裝沒用......”

他話還沒說完,忽然聽到應淮輕聲開口:“再讓我睡一會兒,梁士寧,錄制不還沒開始呢嘛。”

辛菀:??

他這回不是被氣笑,而是直接被氣懵了。

“你說什麽?應淮?什麽錄制?”辛菀咬牙,“你說我是誰?嗯?”

他伸手想要直接把應淮從車裏拽出來,下一秒,一只手忽然伸了過來,直接按住辛菀的手腕。

辛菀吃痛,他下意識收回手,下一秒,便看着梁士寧半身探進車內,将自己的外套披在應淮身上,半扶半抱地将人穩穩地帶下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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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菀眉心跳了跳。

他迅速跟下了車,上前一步直接攔在了梁士寧身前:“梁老師怎麽還在這兒跟着,不用回公司嗎?”

因為剛才那段記憶的緣故,辛菀對梁士寧莫名有些排斥: “多謝梁老師照顧小師弟,剩下的交給我……”

他話音未落,便聽梁士寧頭也不擡地開口:“車是我的,我送應淮回家,關你什麽事?”

他用外套将應淮緊緊裹住,擡頭看向辛菀:“你為什麽跟過來了?”

沒能坐上梁士寧的車自己打了個出租跟過來的辛菀:......

——他發誓他絕對從梁士寧平靜的聲音裏聽出了隐晦的嘲諷。

梁士寧扶着應淮向前走去,辛菀咬了咬牙,擡腳準備繼續跟着,卻見梁士寧忽然轉頭看了他一眼。

辛菀動作一頓。

因為剛才腦海中莫名出現的那段記憶的緣故,辛菀現在對梁士寧帶着下意識的恐懼。

他腳步不由自主地慢了下來,眼睜睜看着梁士寧扶着應淮快步向前走去。

梁士寧也不在意辛菀怎麽想的,懷裏人燒的唇色發白,偏偏臉頰上慢慢透露出一抹薄紅,氣息也越來越急促起來。

梁士寧皺了皺眉,扶着應淮快步向前走去。

但偏偏燒迷糊了的人并不想好好配合。

“我走不動了,梁士寧。”應淮走了幾步忽然推開梁士寧,搖搖晃晃地站在了原地。

他燒得整個人暈暈乎乎的,睜眼環顧了一圈四周,蹙了蹙眉,神情間似乎有些茫然:“你帶我去哪了,梁士寧?”

應淮發燒時容易迷糊,梁士寧一時間也不确定應淮燒到什麽程度了。

他伸手想先将人扶過來:“快到你家了,你先過來......”

他話還沒說完,忽然聽到應淮低聲開口:“是要去錄總決賽了嗎?”

梁士寧愣了一下。

他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應淮說的是什麽事情了。

——是他們之前一起錄跨界歌手節目的時候。

那個節目每個導師要帶很多學員,應淮又比一般人更負責,從來親力親為,他的經紀人又不怎麽管他,到了後期便開始經常生病。

梁士寧為了讓應淮多睡一會兒,主動承擔起了叫他起床和給他帶飯的任務。

應淮本來對這件事嗤之以鼻,他作為一個導師,雖然平時吊兒郎當沒個正經,但也并不覺得自己需要被自己的學生照顧。

但不出一周,應淮不但學會了賴床時和梁士寧讨價還價,還開始逐漸要求每天要吃什麽早餐。

此時,梁士寧看着面前燒的迷迷糊糊的人,垂在身側的手顫了顫。

他看着應淮,低聲開口:“不是要去錄總決賽。”

應淮怔了怔,梁士寧慢慢上前一步,沖着應淮伸出手:“總決賽時間還早,不着急,是我要帶您去休息了。”

應淮垂下眼,他盯着梁士寧伸出來的手幾秒,忽然輕聲開口:“你為什麽不叫我‘師父’了?”

梁士寧微微一怔。

“你為什麽在總決賽前抛棄我?”應淮擡起頭,他明明是笑着的,卻比哭還難看,“你也覺得是我害了樂玺嗎?”

梁士寧倏然擡起頭:“不是。”

他望着應淮,有些艱難地開口,似乎想要說什麽:“是因為......”

他話還沒說完,忽然被應淮直接打斷。

“那現在這件事已經澄清了,你為什麽還不叫我‘師父’?”

應淮神志迷迷糊糊,他腦海中一時是上輩子節目的事,一時又是這輩子梁士寧蹲在他床邊,低聲求他相信他的事。

他擡頭看着梁士寧,桃花眼間慢慢蒙上了一層水霧,不知是因為發燒還是什麽緣故。

梁士寧無聲地張了張口。

他盯着應淮,忽然開口:“那你上輩子為什麽後來要騙我那麽多次,師父?”

梁士寧清楚應淮已經燒暈了,壓根不會明白他在說什麽。

但他還是顫聲開口:“這不會又是一次‘狼來了’的故事吧。”

應淮神情茫然。

他半靠在梁士寧肩頭,半阖着眼,呼出來的熱氣一點點噴灑在梁士寧頸間,也不知是昏是醒。

周圍一片寂靜,過了幾秒,應淮忽然輕哼了一聲,似乎回過了神:“唔......”

梁士寧的身子一瞬繃緊,但下一秒,他卻聽着應淮低聲開口:“我餓了,梁士寧。”

他剛才積攢的那些力氣終于消耗殆盡,身子控制不住軟倒下來。

梁士寧将人一把接住,繃着的那口氣瞬間洩了下來。

——應淮果然沒有清醒,也果然不記得他剛才問了什麽。

梁士寧閉了閉眼,再開口,聲音又恢複了一如既往的平靜:“嗯,我帶師父去買吃的。”

——不過那些也沒那麽重要,只要應淮還活着就好了。

梁士寧細心地替應淮攏了攏領口,低聲開口:“師父想吃什麽?”

他低頭看向應淮,卻見下一秒,面前的人瞬間笑開:“我要吃薄荷巧克力冰激淩。”

梁士寧眉心跳了跳。

·

應淮家住的地方相對偏遠,但不知什麽緣故,對面的商業街內剛好開了一家進口冰激淩店,還剛好賣薄荷巧克力這個口味。

梁士寧面無表情地按着燒的神志不清的人,快步向前走去。

“你現在發燒了,不能吃,”梁士寧試圖像從前一樣,和應淮講道理,“等你燒退了再買。”

但應淮很明顯和從前賴床一樣有自己的一套邏輯:“上次在公司你也這麽說的,直到後面回家了我也沒吃到。”

梁士寧:……

——這人燒的時間概念都混淆了,卻還記得沒吃到冰激淩的事。

應淮一邊說一邊扭過身子,試圖往商業街那邊走去。

梁士寧想要把人拉住,但又顧及着應淮的身子不敢使勁。

他神情難得有些頭疼起來,下一秒,卻聽身後一個氣喘籲籲的聲音傳來:“小師弟要買什麽?”

做足了心理建設的辛菀緊趕慢趕終于追了上來。

他看着面前兩人的動作,瞬間明白了什麽:“你要吃薄荷巧克力冰激淩是嗎?”

腦子裏突然多出來的記憶讓辛烷莫名想要對應淮好一點。

——同時也想在應淮面前把梁士寧比下去。

辛菀看了梁士寧一眼,戲谑開口:“沒事,梁大影帝不給你買,我給你買。”

但他話音剛落,便聽應淮瞬間笑眯眯開口:“還要炸雞、薄荷糖、茉莉奶茶......”

辛菀:“......你點菜呢,應淮?”

應淮擡眼看向他,神情似笑非笑:“你不想去我家了?”

辛菀咬了咬牙,決定不和一個燒迷糊的人計較。

他倏然轉過身,下一秒,卻突然想到了什麽,狐疑轉過身:“你知道現在是誰要給你買冰激淩吧,小師弟?”

應淮盯着辛菀看了幾秒,桃花眼慢慢彎了起來:“知道,辛菀。”

辛菀滿意地點了點頭:“知道就好,你在這等我,我馬上回來,然後扶你回家。”

他一邊說一邊轉過身,沒有注意到身後的應淮慢慢悠悠又補充了一句話:“辛菀——提款機。”

應淮扶着梁士寧的手臂轉過身,笑眯眯開口:“好了,他被我趕走了,咱們快回去,別等他。”

梁士寧:......?

——他有一瞬間懷疑,應淮剛才其實已經清醒了。

·

發燒給應淮心髒到底帶來太大負擔了,即便吃了藥,還是要走一會兒就休息許久,等兩人終于走到家門口時,已經過去了快十分鐘了。

但門口卻莫名多了個不速之客。

“好久不見啊,應淮,”應淮經紀人吳天站在門口,慢悠悠轉過身,“最近過的風生水起啊。”

應淮走了一路,腦子終于清醒了些許。

吳天是他的經紀人,也是上輩子一直被樂玺收買,把他一步步逼向深淵的人。

他慢慢站直身,勾了勾唇:“經紀人是為了樂玺的事來的?”

吳天得意地一挑眉:“你知道就好,我的要求很簡單,你去澄清樂玺這件事,讓他重新參加綜藝。”

“這是是公司的要求,而且件事也是因你而起的,你要負全責,如果你解決不了,那樂玺的違約金就由你來解決——”

吳天話還沒說完,忽然被身後一個暴躁的聲音打斷。

“小師弟你為什麽不等我?”

辛菀提着兩大袋子東西,咬牙開口:“算了不重要,怎麽還不進門,老子要提不動了。”

他見應淮盯着他不動,以為應淮有什麽想吃的東西沒買到,再次迅速開口:“小師弟你還想買什麽都行,一會兒我再給你買,先讓我把東西放下——”

下一秒,辛菀便看着,應淮側過身,露出身後的吳天。

“剛好,”應淮笑眯眯開口,“你幫我把樂玺的違約金付了吧。”

辛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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