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王喜

王喜

第二幕

大兖一百年。

鳳歸回西域的那天，你抱着懷裏的狐裘猶豫了很久，當年你就是用這張狐皮裹住她，将她帶回皇宮。一別十五年，再次見面，你甚至沒有勇氣與她相認。

你讓內侍将狐裘送去城門處給鳳歸。

既然決定不再見她，那就還給她吧。

鳳歸回西域後，你便全身心放在了薩仁身上。

讓你意外的是，原本陳昭對姜禾的偏愛更多一些，但薩仁入宮以後，陳昭卻一直留宿薩仁的寝宮，不僅封了薩仁貴妃之位，還下令赦了薩仁的請安。

初次見到薩仁的時候，她只帶了一個婢女，坐在禦池旁觀魚。梳着簡單的發式，一身墨衣，神情哀婉，眉目間像極了王歡，只是印象中，王歡是個性子開朗的人，從不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聽宮裏的人說，薩仁很喜歡看魚，每天都坐在禦池旁，經常一看就是一整天。

你走近了問她魚有何好看的？

薩仁沒有看你，也沒有回話，反倒是一旁的婢女急忙向你請罪，你擺了擺手，不甚在意。

你支走了那個婢女，向薩仁說明了你的身份，起初薩仁還不願意相信，但你又說了一些關于王歡的事情後，薩仁才開始重新審視你，相信你。

與薩仁相認後，你叮囑她不要洩露出去，同時也開始暗中派人保護薩仁。

或許是因為薩仁太過得寵，很快就引起了姜禾的嫉妒之心。

姜禾經常用各種理由給薩仁降罪，責罰她，你提醒過幾次後，姜禾雖然明面上不再找茬，但暗地裏卻做得更狠。

那次姜禾懲罰薩仁數禦池裏的魚，你将這件事告訴了陳昭，當晚陳昭就随便編了個理由罰姜禾抄聖經。

之後不知為何薩仁病倒了，整個人面色慘白，連寝宮都出不了，禦醫去看也查不出是什麽原因。

陳昭為此大發脾氣，責令禦醫們必須查出薩仁的病因。

然而禦醫們日夜進出貴妃殿，藥水也魚貫似地端進寝宮，卻絲毫不見薩仁有好轉。沒過多久，陳昭甚至發了皇榜，只為尋天下的名醫，救治薩仁。

民間都在傳，皇上對貴妃情根深種。

但你卻覺得這件事有蹊跷，這段時間禦醫除了頻繁出入貴妃殿外，還經常出入陳昭的嘉明殿，起初你以為他是召禦醫了解薩仁的病情，直到你隐隐能夠在嘉明殿中聞到絲絲藥味，才驚覺似乎有什麽是你所不知道的。

于是你詢問禦醫，陳昭近日的情況，禦醫猶豫了許久才吞吞吐吐的拿出一張藥方說，他感覺陳昭的身體裏像是有個東西，不斷地在汲取他的生命，但他也不知道具體是什麽，所以一直在給陳昭開補氣血的藥物。

禦醫的話讓你十分詫異，你又問禦醫如何才能根治，禦醫則惶恐地搖頭，他們連是什麽在作祟都不知道，如何去根治？

你居高臨下地看着他，面色陰鸷，聲音冷峭：“若是治不好，陛下還有多少時日？”

“這......怕是撐不過兩年......”

此刻寒冬已經過去，雖未轉暖，天氣卻極好，陽光如潑似濺，穿透窗棂徑直照進來，房內還燃了炭火，但你卻感覺不到絲毫暖意。

得知真相的你只是讓禦醫盡力醫治陳昭，但之後的日子裏你明顯感覺到陳昭的性情越來越暴躁。

一直到這日，你的人告訴你，陳钰近段時間有些小動作，經過他們的調查，發現陳钰在城外的一個別莊養了一支陣容不小的軍隊，并且還在讓人打造兵器。

說着，他們遞給你一塊鐵片，鍛造得精煉，上面還烙了專門的烙印，你将鐵片置于掌心，細細摩挲。

看來陳钰要反了。

你挑了個日子悄悄來到陳钰的府上，你将之前得到的鐵片擺在他面前，胸有成竹：“旁的話咱家也不說了，相信王爺自己也明白。”

看着陳钰假裝鎮定的模樣，你表明了你的來意，你告訴他，你已經知道他在私養軍隊，還打造武器，但你願意幫助他登基。

陳钰自然是對你持有懷疑的，于是你又說，陳昭得了不治之症，已經沒有多少時日了。并且你知道他現在手上沒有能用的人，答應會幫助他聯絡姜家的人合作，如此他的勝算也會大一些。

在陳钰依舊持懷疑的情況下，你又向他提了事成後讓你安全離開的條件，你明确表示，自己不過是個宦官，無論如何也只能是個宦官。

盡管陳钰沒有立馬表态，但你深知不論陳钰相信與否，至少他現在不會放棄跟你合作。

與陳钰見過面之後你便開始想着以何理由去說服姜禾，也是這個時候，你在一次看望薩仁的時候，發現了薩仁宮中居然有城防圖和一些僞造與陳钰溝通的信件，恰巧當時薩仁的婢女其其格在，于是你旁敲側擊的問她近日可否有其他人來過這裏。

其其格回憶了一番，說曾經看見皇後宮中的曉紅來過。

聞言你若有所思的點頭，想來，姜禾應該也知道陳钰有謀反的心思了吧，所以想借着陳钰來陷害薩仁通敵。

于是你帶着那些僞造的信件找到姜禾，又當着她的面将信都燒了。

你告訴她，你會幫助陳钰造反，若姜家的人也加入，勝算會更大。面對姜禾的疑問，你說出了自己的真實目的。

在陳昭病重，陳钰造反的情況下，他們想要活下去，便只有一條路可以走。假意幫助陳钰造反，取得他的信任，待事成的那天，反咬陳钰一口，擁立姜禾的兒子，陳弘登基。

陳弘本就是太子，登基是理所應當的，陳弘又是在你的影響下長大的，今後依舊被你掌控着。

這是一個對雙方都有益，且皆大歡喜的選擇，姜禾也沒有拒絕你。

那日之後，你便開始和陳钰一起商榷起兵的事宜。同時薩仁的病情愈漸加重，陳昭也整日陰晴不定，連帶着太醫署的禦醫們大氣也不敢出，生怕一個不留神就沒了命。

終于你們在立春前準備好了一切，打算在立春那天發動兵變。

立春這天，日落酉時（晚上六點）是宮中守衛交接的時候，那時你們會全部換成自己的人，然後将陳昭的嘉明殿包圍。

但嘉明殿還有陳昭的親衛，他們會一直跟着陳昭，因此你們需要一個人将陳昭拖住，以便順利調換分配人手，你将這事攬了下來。

你找到姜禾，将你們的計劃告訴了她，她也将號召姜家軍的令牌給了你。

看着手中的令牌，你告訴自己，今天一定要贏。

戌時（晚上七點），陳钰帶着準備好的軍隊準時發兵，你則帶着太子陳弘靜靜的站在昭明殿前。

遠處有隐隐火光，并且還有兵器相撞的聲音，伴随着“嘭”的一聲，夜色中炸開一朵碩大的火花。

“王公公，你說九皇叔會成功嗎？”耳邊傳來陳弘稚嫩的聲音，你閉上眼感受着冰涼的夜風：“殿下只用知道，最後勝利的一定是我們。”

良久，你見時辰已經差不多，便帶着陳弘往嘉明殿的方向而去，卻撞上了之前你派去保護薩仁的護衛：“大人，安王反了，已經派人包圍了嘉明殿，貴妃也在殿內！”

“什麽？！”你一把抓住護衛的衣襟正要問清楚，漫天的羽箭，流星一般從夜空中射出，又急速落下，拉出一道道火光。

來不及了！

你朝着嘉明殿的方向疾步奔去，腦子已亂作一團。

趕到嘉明殿的時候，熊熊烈火吞噬了整個大殿，照得寂寥的夜空恍若白晝。你垂坐在地上，指尖嵌入白石砌成的地板，留下洇洇血跡。

為什麽？薩仁為什麽會在裏面？為什麽沒有人告訴你？

“王公公，陳昭已死，何必再裝模作樣？”

身後是陳钰輕快的聲音，面前的火燃得熱烈，好似燃進了你的心底，讓滿腔的憤恨像攀爬的藤蔓，沿着骨血密密實實地爬上來、爬上來，終于攀爬到了某個頂點......

“姜家軍聽令！”你拿出之前從姜禾那裏拿到的令牌，高聲道：“叛賊陳钰，膽大包天，圍城弑皇，捉拿叛賊者，封侯拜相，賞黃金萬兩！”

令牌一出，站在陳钰身後的軍隊皆将劍矛指向陳钰，只一瞬陳钰便被包圍。

立春，萬物起始，也是一朝更替之際。

天明時分，陽光灑在被烈火熏黑的宮牆上，昔日輝煌不再，只剩滿目瘡痍。

如大兖八十五年擁立陳昭登基一般，你在大兖一百年立春這天将陳弘送上皇位，姜禾被封為大兖太後，你依舊還是那個王喜公公。

陳弘登基之後，留了陳钰一命，将他終生關押在天牢，陳钰的母妃則發配去青龍寺代發修行。

陳昭按帝王葬禮葬入皇陵，薩仁追封為皇貴妃，一同葬入皇陵。

那場大火燒毀了大半個皇宮，一番修繕後，已經到了夏至。

這天夜裏，你熟睡時突然聽見窗戶處有一陣輕響，睜眼的瞬間便感覺喉嚨傳來刺痛，只見一個黑衣人站在你的床前，手提長劍，不斷有液體流在地上，而你的意識也模糊起來，直至黑暗徹底将你淹沒。

不知過了多久，你在黑暗中醒來，環顧四周，一片黑暗，你甚至不能确定自己是否醒着。之前的一幕幕，席卷而來，一會是杜從宜的記憶，一會是王喜的記憶。

這兩種不同的記憶不斷充斥着你的大腦，讓你感覺頭痛欲裂。

突然，四周亮了起來，你的周圍出現了五個人，在他們之中，你一眼就發現了鳳歸的身影，她正朝你走來。

似乎是感覺到她會問你關于你們之間的事，你心中不由得有些慌亂。你不知道自己是否應該告知她，又或者說，現在說出來是否有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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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讀完劇本後私聊主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