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謝長眠

謝長眠

第二幕

回西域那天，你與鳳歸剛到城門口，一個內侍拖着一個木盤來到鳳歸面前，你認出他是王喜身邊的人，內侍說：“這是大人送給将軍的，将軍就收下吧。”

內侍掀開木盤上的襯布，顯出一張純白的狐皮，飛雪飄落在狐皮上。

回到西域後，鳳歸每天除了去軍營就是到國師府找你，你也如之前那般，不管做什麽都會給她留一份。

突然有一天，鳳歸向你問起孟和，她說薩仁之前經常向她提起孟和，但為什麽她來國師府這麽多次也沒見到孟和？

你想起自從那次你拒絕孟和的請求後他便離開了，再也沒有回來過。你知道他是在怪你沒有幫他，但他卻不知，若不是為了報仇，你何必做這些？

于是你輕描淡寫道：“他已經離開國師府了。”

此後的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薩仁去大兖後不久，陳昭就發布了尋醫的皇榜，世人都說他是深愛薩仁，但只有你知道，他之所以愛薩仁，不過是情咒在作祟，他發皇榜尋醫也不過是借着薩仁的名頭，實則是給自己尋醫。

國師府有一處別院是旁人不能進來的，你時常獨自待在別院，一遍又一遍地在紙上描繪姜禾的模樣，試圖畫出她最好的模樣。

就這樣，地上的畫紙已經堆積了厚厚一層，也不知過了多久，終于畫出了一幅你滿意的畫像。

你小心翼翼地捧着畫行至窗棂，将畫舉到光源處，光線透過潔白的紙張，為畫又添了幾分顏色。

恍惚間，畫中的人好似走了出來，你看見楓樹下揮劍的少女，有着男兒一般的意氣，葉随風落，劍氣所到之處，枝離葉碎。少年就坐在樹下，任由楓葉落在書頁上，早就不知紙上所寫為何物，目光跟随少女翻飛的身影而流轉。

又見少女快速舞動長劍，空中的楓葉仿佛被她的劍所牽引一般向她彙去，忽地，劍脫手飛了出去，彙聚在一起的楓葉瞬間在你們上空推開，漫成一片，飄飄灑灑，環繞在你們之間。

只是轉眼，少女已經束起了發髻，端坐在黃花梨木的美人榻上，頭戴璀璨金釵，鳳冠在陽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輝，一件大擺寬袖的淡青色上衣，一條千綴百褶的金花紅裙，堆出了一個活色生香的貴婦人。

然而歲月抹掉了她原本的靈動灑脫，只留下了周身的冷傲。

她擡起手來，指尖灼灼似火，幾乎要燒進你心裏，待眼前的畫面全部消失，你将畫抱在懷中，緩緩蹲下蜷着身子。

良久，你将畫裱好，挂在了牆上另一幅畫的邊上，那幅畫上的姜禾還是少女模樣。

離開別院後，遇上了來找你的鳳歸，你将之前的情緒全部隐藏，神色平和。

鳳歸拿出一張紙遞給你，你淡笑着接過，卻在撇到上面的字時變得不平靜起來。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這應該是長生藥的藥方。

你盯着藥方正出神，又聽見鳳歸雀躍的聲音：“師兄可是認得這個？”

對上鳳歸的目光，你不答反問：“這張藥方你從何而來？”你的聲音很冷，眉眼間的意味也很冷，但說的很輕。

鳳歸也斂去了眼中的笑意，言語有些緩慢又略帶小心的答道：“無意中得來的，師兄認得嗎？”

問完後她亦緊盯着你，此刻你的心中只有一個答案，那就是鳳歸在找這些草藥，并且很有可能是給薩仁的。

也對，陳昭早就發了皇榜要尋醫，既然你得到了消息，鳳歸自然也能得，而她和薩仁關系要好，替她尋藥也合乎常理。

不過鳳歸似乎并不知道這是什麽藥方，想來也是別人給她的，到底是誰給的呢？

你眸色沉了沉摸棱兩可道：“曾經在無虛門的藏書樓中見過，但記不請了。”說着，你将藥方還給了她，又問：“你在尋這些藥？”

鳳歸将藥方收好，長長嘆了一口氣：“是的，但并不好找，很多草藥都找不到，所以才想着問一下師兄是否認得。”

鳳歸離開後，你立馬派人去打探她是否已經找齊了藥材，同時你也在想到底是誰給的她藥方。

長生藥的藥方被收藏在無虛門的藏書樓中，只要是門中的弟子都可以去閱讀，不過這樣一張小小的藥方藏在成海的書架上，并非那麽容易就能找到。

回想你在無虛門求學的時候，因為急着早日出師，沒日沒夜的待在藏書樓，才在書海中看見了這張藥方。

不過有可能其他的弟子運氣好，也無意中看過這張藥方。

你坐在屋檐下思索了一下午沒想到會是誰給的藥方。

夜色降臨的時候，你的人回來告訴你，這段時間鳳歸放出了重金求藥的消息，同時也派了好幾批人，分不同的方向出發，就在這幾天，已經回來了一些人了。

聽到這個消息的你心中升起了一股強烈的不安，若被鳳歸煉出了長生藥，那麽你之前做的一切都變成了徒勞，你又算了一下啓動情咒的時間，是立春那天，那麽在立春到來之前，絕對不能讓鳳歸找到藥材。

于是你讓人喬裝繼續盯着鳳歸，有任何情況立馬彙報。

但在這之後，鳳歸那邊便沒了動靜，也沒有人送藥回來，你猜測應該是剩餘藥太過難找。想來也是，這張藥方之所以随意讓人查看，必定是有原因的。

你也曾看過那張藥方，清楚的知道，裏面的大多數藥都是聞所未聞的，就算有聽過，其生長環境大多苛刻，能夠被人采到保存下來的，少之又少。

立春這天，你來到飼養蠱蟲的庭院，掐算着時辰布置陣法。

戌時，夜幕中灑滿璀璨星點，漫成一條長長的星河，映襯着潔白的明月。

你撚着符紙放上燭臺點燃，與準備好的蠱蟲一同擲入碗中，透過火焰，符紙和蠱蟲交織在一起，宣告着一切的結束。

幾日後，從大兖那邊傳來消息，立春那天安王陳钰起兵造反，率精兵占領了皇宮，用火箭射向嘉明殿，彼時陳昭與薩仁都在殿內，大火燒了整整一晚才熄滅。

那場大火燒掉了大半個皇宮，陳昭和薩仁都死在了烈火中，而陳钰則被王喜帶領的姜家軍所制服，關進了天牢。

陳昭死後，作為太子的陳弘登上皇位，追封薩仁為皇貴妃，與陳昭一同葬入皇陵。

姜禾作為陳弘的母妃，又是一國之母，成為了大兖的太後，輔佐陳弘理政，王喜作為此次鎮壓叛賊的功臣，繼續服侍新皇。

面臨這樣的結果，你陷入了兩難，想當初你們替陳家人打天下，陳家人卻屠你滿門，你本想借着西域除掉大兖，萬萬沒想到，幾經輾轉後，即位的人是姜禾的孩子。

如此一來，你繼續和大兖作對，傷害的就是姜禾。

那天之後你在別院，在姜禾的畫像前坐了一夜，次日晨光灑進窗棂時，你已身心俱疲。

晃眼到了夏至，你收到回信：王喜已除。

你擡手，神色淡漠地看着信紙在燭火上一點點燃盡，最後化作灰燼，被風帶走，過去的一切也都伴随着一起随風揚去。

之後，你向國君辭行，改頭換面再次回到了大兖京師，你買下了距離大兖皇宮最近的宅子，每每想起那個你心系一生卻無法相見的女子時，就會坐在閣樓眺望皇宮，直到慢慢老去。

不知過了多久，你在黑暗中醒來，環顧四周，一片黑暗，你甚至不能确定自己是否醒着。之前的一幕幕，席卷而來，一會是潘月的記憶，一會是鳳歸的記憶。

這兩種不同的記憶不斷充斥着你的大腦，讓你感覺頭痛欲裂。

突然，四周亮了起來，你的周圍出現了五個人，在他們之中，你一眼就發現了姜禾的身影。

她滿臉的不可置信，你下意識的摸了摸臉，當手指觸碰到肌膚的時候，你才反應過來，此刻的你并沒有戴面具。

看着朝你走來的姜禾，多年的思念讓你放下了一切，你将姜禾拉入懷中，如當年你出師後，在皇宮見到姜禾時一樣，緊緊抱住她，生怕你們會再次分開。

在你們相擁的時候，一個蒙面男子從黑暗中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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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讀完劇本後私聊主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