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最大的區別
最大的區別
在極近的距離下,短兵器幾乎沒有失手的可能。但奇異的是,刀片紮進奧德修斯頸部,就像紮進冷硬的橡膠中,沉悶而厚重,沒有生命的氣息。
江檀的虎口震得發麻,眼瞳倏然睜大。
奧德修斯蛇蜥一樣的眼珠靜止地對準他。
“難怪,你一點都不設防。”江檀慢慢彎起嘴角,松開刀柄,擦去沾到的幾滴血液,“把身體改造成這樣,沒絲毫副作用?”
奧德修斯移開目光,蒼白的手拂過脖頸,血液像花瓣一樣墜入他的指縫。
“有些東西,只有在最危險的地方才能得到。”
譬如,一個溫柔的眼神相交,一個親密的撫摸。
“這種煽情話不該講給我聽,”江檀拉開距離,低頭看着和服衣領,“我可不是獵狐,我只想毀滅你。”
奧德修斯冷笑:“是麽?”
江檀站在大廳花紋華麗的靛藍色地毯上,寬大高闊的窗戶外立刻探入無數支黑洞洞的槍口,紅色瞄準線像絲網一樣糾纏在屋子中。
“看來你們準備齊全。”江檀擡頭看向王座上的人,眉梢輕挑。
奧德修斯:“對于你的事情,我向來認真。”
江檀:“可惜。”
他朝着地面飛起一腳,平鋪的地毯立刻像海嘯一樣滾動起來,高高彈射到半空中。第一批集中火力盡數被昂貴厚實的地毯吃掉,密集的射擊下,不過幾秒,毯子就被槍林彈雨轟得粉碎,牆壁上、地板上落滿了彈殼和碎片。
憲兵隊舉着重盾進入大廳,搜索過滿屋奢侈的擺設,沒有發現人影。
短短的幾秒,江檀靠着一塊毯子制造出騷亂,冒着被打穿的危險,在屋子裏憑空消失了。
“找到他。”奧德修斯冰冷地下令。
海獅大廈第七十層,一個人影撞破落地玻璃窗,矯健地闖入昏黑的室內,收起鈎索槍。
江檀藏在最隐秘的角落裏,右手摁在襟前平複呼吸,擺脫下墜帶來的失重感。
他似乎吸入了一些東西,眨眼的功夫嚴重影響到了身體機能。
江檀用拇指擦過鼻翼,鼻腔中仍然殘留着一股揮之不去的鐵鏽味。
血。
奧德修斯的血有問題。他比眼鏡蛇更可怕,僅僅只是嗅到,毒液已經滲入了江檀的血循環。
怪物。
江檀拿出打火機,微淡的火苗照亮四周的玻璃櫃,暴露出裏面靜置的動物标本。巨型的猛犸象、高大的劍齒虎、扁平的三葉蟲化石散發着柔和的光輝,幹燥的軀體暫停在某個動作的一瞬間,仍舊帶着遠古的氣息。
奧德修斯似乎很喜歡收集古生物标本。
這家夥對古代生物的癡迷,很難讓人不懷疑,有着某種功利性的目的。
江檀給自己紮了一針腎上腺素,短暫的休息後,身體的機能迅速活躍起來。不巧的是,門口同時響起搜尋的腳步聲。
他松開打火機,輕輕打開門,停在門板後的陰影中,注視着一隊保安模樣的人沖進電梯。其中一個落了單,被隔在鐵門外面,惱羞成怒地跑向安全通道。
江檀看準機會,悄無聲息地潛近,舉起手刀。
“不許動!”對方迅速轉過身,抖抖索索地舉着電擊棍。
兩個人隔着幾步對視數秒。江檀緩緩收回手臂:“反應不錯。”
對方聽見他的聲音,握住電棍的手臂不自然地一沉:“怎麽又是你?”
江檀皺眉:“薩拉查?”
“先知!”薩拉查的嗓音裏壓抑不住興奮。
“你怎麽,”江檀觀察着他紅白相間的保安制服,“越混越落魄了。”
薩拉查明顯漲紅了臉,卻在盯向江檀的臉時奇異地憋住了惱意:“我還想問你是怎麽回事呢。海獅大廈的騷亂又是你惹出來的吧,每次見你都在逃跑,跟德蘭伊過不去了?”
江檀把手.槍別在腰間:“我來刺殺奧德修斯。”
薩拉查瞪大了眼珠。
“你、你認真的?”
“對,”江檀面帶微笑,“幫個忙?”
“這是菲尼克斯建立以來最大的危機,我們可以容許戰死,卻不允許背叛和不忠,”伊瑟俯下身,手臂搭在皮質椅背上,琥珀色的眼珠透着清冷的寒意,“希望您能配合。”
“所以呢,跟我有什麽關系?”Ash端坐在對面,“如果我想毀掉菲尼克斯,根本不需要像你說的竊走什麽防務圖。”
伊瑟的耐心已經到了極限,咬牙切齒地吐字:“你必須跟我走一趟。”
Ash無所謂地拿起茶杯。
房間內靜得可怕,一旁的人都因為凝重的氣氛汗毛直豎。伊瑟揉摁着太陽穴,扯出一個笑,森白尖銳的牙齒像極了野狼。
“就算你不在乎自己,正如我剛才說的,你也不在乎先知嗎?”
Ash喝光了茶水,淡淡撂下一句:“跟你浪費了太多時間,我得走了。祝你們早日找回那張圖。”
話音剛落,全副武裝的雇傭兵擋住狹小的屋門,徹底斷絕他離開的通路。
“你要是就這麽拍拍屁股走了!”伊瑟忍不住激憤地大喊,“我會立刻申請對先知的調查,要求公布他的全部信息,以此來排除他國間.諜的可能性!”
Ash終于停下腳步,回眸望着他。與此同時,伊瑟招招手,雇傭兵們立刻放下武器。
伊瑟面露勝利的微笑,長舒了一口氣。
“您要是早這麽配合,我們何必鬧得這樣不愉快。”他走到Ash肩側,富有風度地伸出手,“請相信,我一開始就打算視你為朋……”
Ash單手反折過他的手臂,另一只手以極快的速度制住伊瑟的咽喉。伊瑟沒料到示好的舉動得到了相反的回應,眼瞳倏然張大,被Alpha強大的力量拎在空中,整個身體朝後倒去,被狠狠地壓在了牆壁上。
“住、住手!你瘋了嗎?你、咳咳咳……”伊瑟用力掰着脖子上的虎口。
“你知道嗎?”Ash垂下眼睛,狀若憐憫,“在你躲在後方猜疑的時候,他正為了你們無視生命危險,前往德蘭伊刺殺奧德修斯。”
“我知道世界上有無私偉大的人在,就一定會有狹隘的蛆蟲,我知道嫉妒是人類的原罪,但不意味着我會幾次三番地容許你在我眼前跳腳。”
伊瑟對上他深不可見的藍色眼瞳,非人類冰冷的凝視讓他頭一次感受到恐懼,張大了嘴巴,卻奇異地無法發聲。
“你不應該用他來威脅我,”Ash探出指節,指甲劃過他的臉龐,輕易割破皮膚,流下一串血珠,“我想殺你,非常容易。”
說完,他扔下驚慌失措的伊瑟,無視包圍走出門去。旁觀一切的雇傭兵呆呆地盯着這一幕,不自覺讓開一條道。
不過幾分鐘的時間,卻像過了一個世紀。
門外的沙暴已經停了,月亮像一顆巨大的橙子,嵌在團雲當中。
Ash站在一輛坦克前,摸出終端,盯着“獵狐”灰暗的名字。
他說的很對。
但是他的孤獨,并不需要執着地去人群中消除。
而是應該回到某個人身邊。
Ash在輸入框裏敲下一串文字。
“等我。”
他重新收起終端,奇異的是,立刻響起消息提示。
獵狐:嗨。
獵狐:希望你還在?
獵狐:報告情況,我這邊暫時很穩定。計劃出了點差錯,不用擔心,遲早會實現的,我手裏沒有過失敗的案例。
獵狐:留在菲尼克斯,那兒需要你。
Ash情不自禁地微笑。
“如果不是因為你,我才不會到這來吃沙子。我受了你的騙,你給我等着吧。”
昏暗的儲藏室,微藍熒光照亮江檀半張臉孔。他定定地盯了屏幕幾秒,從冒着火氣的文字中梳理出信息:Ash和雇傭兵們相處得不太妙。
“怎麽了?你見過弗裏奇将軍了嗎?還有梅塞拉?”
“他們根本不需要我。”
“胡說。”
Ash不耐煩地發問:“你不相信我說的話?”
“我跟他們一直是最好的夥伴,我信賴他們的為人。當然我也信賴你,才認為你們有并肩作戰的可能。”
“……”
“你不只是為了我才留在那,親愛的。”
信息傳輸成功,江檀才看清下意識喊錯的稱呼,祈禱Ash別揪着不放。
“……”
“已經過去三十秒了,想通了嗎?”
Ash的回複突然透着認真。
“我根本沒想讓你走。”
“?”
“當我知道你要去德蘭伊做什麽的時候,有個念頭一直盤旋在腦子裏。我想把你綁起來,鎖在房子裏,再把鑰匙扔掉。”
“你真可怕。”江檀輕輕笑出聲。
“對,我就是這麽一個可怕又随心所欲的人……算是吧。可是我跟在你身邊的那幾天,目睹你所做的一切,讓我這樣一顆邪惡的心對你肅然起敬,我的欲.望和念頭一時間都變得那麽的渺小,它們甘願壓制自我,甘願為了崇敬的事物折服。”
“你好像……”江檀遲疑地回應,“在誇我?但這些措辭,是不是過于誇張了。”
“你覺得誇張,或許因為早就對‘付出’這種事習以為常,”Ash說,“我想,這也是我和你的‘愛’之間,最大的差別。”
江檀頭皮發麻:“別說了!”
Ash配上一個微笑的字符:“我的愛從來都指向一個人,而有的人的愛,宏大到能裝下整個世界。”
江檀匆匆忙忙切斷了信號。
藍色熒光打在面龐上,讓他頭暈目眩。
如果說先前還是猜測,那麽這次,毫無疑問,他露餡了。
他并不是一個完美到發光的人,他同樣存在執着熾烈的欲.望和情感,在某一時刻,它們會突破冰冷的外殼,從眼睛中,表情裏爆出火花。
尤其是遇到Ash之後。
江檀抓緊終端,掌心汗濕,接着又放開,重複許多次。
他的耳根發燒,心髒狂跳,血液上湧。不安的同時,難以掩藏的甜蜜暗流般延伸出來。
“累死我了!”儲藏室門被人一腳踹開,換上便服的薩拉查抱着一大摞過期報紙,氣喘籲籲地站定,“只找到了近兩年的,這東西真的有用嗎?”
“謝謝,”江檀拿起一份,飛快浏覽幾大版面,漫不經心地開口,“百分之八十的準确率。”
薩拉查張大了嘴。
“我不信!拜托,我們可是要去闖海軍港口,你別把事情說得這麽容易啊!憑幾份報紙就能摸清護衛艦巡航時間?”
他在搬運時瞟過幾眼,江檀要的是當地著名的生活類報刊,講的都是些無關緊要的事情,譬如超市大甩賣和列車到站表。
江檀摸起鋼筆,對着幾個時刻表勾畫:“我們要去的太陽港附近只有一條鐵路,海軍基地平日的生活物資只能靠着列車運送。時刻表反映了車站發車的密集程度,常規時間內沒有車次,鐵道很大可能被軍事占用。”
薩拉查聽得一愣一愣。
“每周三,周六,”江檀重重地畫下符號,掩嘴輕咳,“下午六點到九點,車站都沒有車次。”
“……”
江檀轉筆思索:“在這段時間,海軍基地會運送補給,防衛艦很可能随補給船離開港口。”
“你不去寫推理小說真是屈才了。”
“謝謝,”江檀柔和地笑了笑,從椅子上站起身,“但我還是想守護世界和平……”
話沒說完,他的身體一顫,好像就要摔倒,捂上嘴劇烈地咳嗽。
“你怎麽了?”薩拉查擔憂地遞上紙巾。
江檀擦去嘴角的鮮血,默默丢進垃圾桶,輕松地彎起唇角。
“我們的行動得快點,不然,沒時間了。”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