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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啊啊啊啊！混蛋！大混蛋！

為了不讓他在影響自己的情緒, 她直接将他消息免打擾。

沒有拉黑或者删除，這樣會讓他打更多的電話過來。

而她，這段時間，他的一切她都不想聽, 只想盡可能徹底的屏蔽幹淨。

昨天, 她還在想着為了藝術而獻身打算和孟陽嘉談一下拍完戲就分手的戀愛, 但到了唐景深這裏。

不行。

她做完這個操作後，才發現助理女士還在看着她。

唐意飒莫名有點心虛，她不會看到了吧？

然後在轉頭和她的唐總打小報告？

唐景深可能會來質問她，雖然她可以随便找個理由解釋過去，但她這段時間實在是不适宜和唐景深多打交道。

只仔細觀察着助理女士的表情, 看看是不是能賄賂拉攏下她, 唐意飒十分友好的沖着她微笑了下。

助理女士也很快的回給了她一個友好的微笑。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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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麽招數？

大概是看出了她的疑惑，助理十分貼心的提醒她, “唐小姐, 您的安神補腦液還沒喝。”

“…………”

最後，唐意飒紅着臉，喝完了安神補腦液，做為讓助理完成工作賄賂她的條件。

雖然她完全不知道，助理是非常有職業道德的, 不敢亂看手機一點。

一周後。

第二次完整彩排結束後，武峰看着她眉眼間是止不住的驚訝和贊賞, “你怎麽忽然開竅了？”

唐意飒輕眨了下眼, 神色未動道：“孟陽嘉帶的好。”

震撼于大佬神速的進步, 并且被壓的快要不會演戲的孟陽嘉突然被cue, “啊？”

武峰更加的好奇，“說說, 你怎麽做到的？快給我傳授傳授經驗。”

“我沒有啊，我……”孟陽嘉茫然到不行。

武峰見他這樣，“啧”了聲，“跟你偷個師都不行？別藏着掖着，都是為了造福觀衆。”

“我……”正懵着，他對上了唐意飒一臉肯定的眼神。

那個表情實在是太穩了，看的孟陽嘉自己都有些不确定的撓了撓頭。

然後，他盡量的将這一周裏，他和唐意飒說過的話做過的事，哪怕只是在去超市買東西的路上偶遇，都回憶起盡可能多的細節，講給武峰聽。

武峰最初還聚精會神的聽着毫無波瀾起伏，單調到除了排練就再無其他內容的教學。終于聽了半個小時，他已經提取不出重點，而也終于複盤結束後。

他忍不住看向唐意飒，“就這樣？你就開竅了？”

“是的。”唐意飒很确定的點頭。

“那你，你能具體告訴我，你因為什麽事件或者細節，讓你開竅的麽？”武峰眉心都不由的皺起，開始對自己十來年的教學經驗産生質疑，滿是探究的看着她。

唐意飒睜着眼睛說瞎話，“我喝着奶茶的路上，碰到了孟同學，他非常友好的和我打招呼。我就覺得，有一道光從腦子裏閃過，我就開竅了。唐同學真的非常優秀。”

兩個人聽後，都眨了眨眼，武峰忍不住問：“那他，之前對你不友好？”

孟陽嘉在心裏也狂點頭，是的，他也很想問。

開玩笑，他怎麽敢對大家的神不友好呢。

唐意飒臉不紅心不跳的說：“也很友好，但就是那一刻，嗯，就開竅了。”

武峰聽後，撓了撓頭，眼中帶着思索，半天都沒動。

孟陽嘉看她的眼神，也從“真的麽？”逐漸演變成“我草，老子竟然這麽牛逼。”

三個人之間像是形成了一道小結界，唐意飒倒是很輕松坦然，甚至還能對孟陽嘉點頭微笑，像是無聲的說：沒錯，你真牛。

直到武峰的電話響起，他從中深思中回過神來，看了眼手機，拿去一旁接。邊走還不忘邊和唐意飒說：“唐同學，還想起什麽細節來你随時和我說啊。”

這個案例，甚至可能成為一個專門突破感情戲的教學課題。

之後的很多年，武峰都在這個課題上深入的研究着，直到帶過一批又一批的學生，唐意飒也早已甚至在國際上都取得了很高的成就。

還是再也沒能出現一個，哪怕不用她這樣快開竅的學生，那時，武峰終于切身體會到那句“修行靠個人。”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

-

一個多月很快過去。

唐意飒完全沉浸在排練之中，或許是精力情緒已經全部被朱麗葉和羅密歐占據，她并沒有怎麽想起唐景深。

只是會在他偶爾打電話過來時，有些心跳加速，放下電話後，要花五分鐘時間調整下情緒，才能重新進入到角色裏。

随着演出臨近，她為了不破壞情緒，甚至直接将手機靜音了。

說來也是奇怪，之前她和唐景深之間的聯系其實并不算多。多的是他出差一兩個月，或者她排練一兩個月兩個人一條消息、一通電話都沒有的情況。

這才是他們的正常狀态。

不知道最近唐景深怎麽電話來的比以往都頻繁。

可能是他這段時間很閑，閑到無所事事只能找她逗悶子。雖然唐意飒僅僅只是看了那麽一次他的行程安排，實在不知道他怎麽還能這麽閑的。或許他真的天生精力旺盛，按照他以往在床上的戰況，還能第二天沒事人一樣起床、工作或者出差的情況來看的話。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他就是上天專門派來給她制造困難，來磨煉她的：）

第一次接到唐景深電話的時候，他們一群人剛排練完，一個個跟餓狼似的沖向食堂，電話鈴在兜裏狂響的時候，她都以為是這些人餓的在狼叫。

唐意飒起初還是理解的，畢竟從早到晚餓了一天了，中午飯都沒吃，她也很餓。

但是，他們都坐下來框框開始炫飯了，再叫可就不禮貌了。

“好好吃飯，別狼叫了可以麽？”唐意飒被他們狼叫的頭疼，但咬着牙盡量保持着溫和的說。

衡言無辜的擡起頭，嘴角挂着顆米飯粒，“我們沒狼叫啊。”

頂多好吃的豬哼哼。

他這話一說，大家也都停止了哼哼。狼叫散去，只剩唐意飒兜裏在響。

“飒飒，是你的兜在叫欸。”

不等梁珂的提醒，她話音還未落，唐意飒便已經快速的拿出了手機。也是絕了，不知道怎麽這個鈴聲配着他們剛剛的豬哼，直接發出了別的物種的聲音。

她甚至看都沒看的便接通，“叫叫叫，叫什麽叫？”

吵了她至少半個小時了，像是三百六十度立體環繞一樣，都快搞得她神經衰弱了。雖然這裏，還有旁邊一群好吃的豬哼哼的人的功勞。

豬哼哼聲繼續，唐景深低沉甚至帶着幾分不悅的微怒聲都被襯托的格外悅耳，“叫你去吃飯，你吃槍藥了？”

唐意飒好像已經習慣了這低頻的小豬哼環繞，乍然聽到唐景深的聲音心跳甚至都忘記了不正常的跳動，異常的平靜，“吃什麽飯？”

“你沒看我給你發的消息？”

當然沒看，一直都沒看哦：）

“嗯，沒來及看手機。”唐意飒聲音如常道。

“……那行。”唐景深表示理解，又說，“那你現在出來。”

晚上八點多，剛好避開了用餐高峰期。

“正吃着呢。”拒絕唐景深的邀約，她多少覺得有些別扭，所以連聲音都不像剛剛那樣坦然無畏。

就好像，理智告訴她，這樣很對，就要這樣一直無情的拒絕他。可情感上，有多少有那麽點的小波動。

但最終，理性壓倒了感性，未等唐景深開口，她便又說：“先挂了，他們要把我的飯搶光了。”

唐意飒輕垂着眼睑，讓人看不出裏面的神色，慢慢地輕呼出口氣來。

在擡眸時，便看到梁珂的筷子不着痕跡的從她盤子裏退出的場景。

察覺到她的視線，梁珂沖着她甜甜的笑了笑，試圖萌混過關。

見她不為所動，梁珂立刻舉起兩個爪子，認錯，并且為自己争取從寬處理，小聲說：“我的筷子還沒碰到你的雞排。”

“……”

只剩下鐵板飯這一家還開着，他們一人一份，剛剛電話裏什麽飯被搶了她本來是胡謅的，沒想到啊……

這真是，讓她話不落空：）

之後唐景深也時不時地打打電話過來，不是叫她吃飯就是叫她出去玩，都被她拒絕了。

或許認清了她此時一心一意除了排練再也不會挪窩這件事，也不再叫她出來。唐意飒以為能松一口氣，畢竟每次電話結束，還要花去五分鐘時間調整，也是很麻煩的一件事。

沒想到，他竟然能閑到打電話來讓她別忘了喝補腦液好好補補腦。

那一刻，唐意飒被氣的，是真想直接将他拉黑。

她甚至覺得，在這樣下去，她該直接免疫了，還喜歡個鬼啊，直接殺到他辦公室左勾拳右勾拳将他錘死在地上。

不過唐景深并沒有迎來殘忍謀殺，唐意飒他們卻終于迎來了畢業大戲。

無論排練過多少次，哪怕已經成了肌肉記憶，可在後場時一個個還是忍不住做各種深呼吸。甚至有好幾個人在換上戲服前，去了好幾次衛生間。

不僅是對觀衆和舞臺的敬畏，還因為觀衆席中還有不少影視公司和經紀公司的人，在坐着審視着他們的一舉一動，這部畢業大戲不僅僅是為了給這大學三年多的學習做上一個階段性檢驗。更是承接着，他們畢業後未來的發展。

或許今天以後，便會被那個影視或經濟公司看重，從此人生變得完全不一樣。

“都不是第一次上臺了。”武峰也一直在後臺陪着他們，随着演出時間臨近，他看着大家越來越緊張，安撫着，“平常心一點。”

“你們看唐意飒，她就不緊張嘛，這樣的心态就很好。”

其實唐意飒多少也是有點緊張的，她還記得第一堂課時，武峰告訴他們，要永遠對舞臺和觀衆保持着敬畏之心，如果失去了這種敬畏，你的表演遲早出事。

不過這種緊張，或者更确切的說，是敬畏，會讓她的腎上腺素微微升高，整個人保持在最佳狀态。

但是武峰接下來的話，讓她默默地決定還是不說了。

“我們這行也是個非常考研心态的職業，一夜爆紅、沉寂多年、或者全網謾罵，都是需要一顆強大的心髒去面對的。”離畢業越來越近，武峰就越覺得，好像有無數的經驗無數的叮囑無數的彎路，都還沒來得及和他們說，“你們現在就這樣，哎呦，到時候可怎麽辦吶，我看着你們我就愁。看看，看看，我前幾天照鏡子，發現白頭發都被你們愁出來了。”

武峰微微将頭低下歪了歪讓他們看。

“giao！老武頭你可別瞎說啊，”衡言看着那幾根白頭發，吓得直往後退，“你這樣，你的粉絲會把我們殺死的，毀了他們年近五十卻依舊能打，玉樹臨風搖扇子第一人。”

武峰被他逗得，氣的沖着他直接一個弓步架掌沖拳，衡言“哇”的一聲尖叫着就轉着圈的跑。

大家都沒忍住被逗得哈哈大笑，倒是把大家的緊張都給緩解了。

站到臺上的那一瞬間，他們便不在是自己，而是化身成了戲中人。

她站在有種各種漂亮花朵的陽臺上，看着伫立在月影中擡着頭呼喚着她，對她訴說真情的羅密歐。他看向她的目光是那樣的堅定與溫柔，比一旁的月光還要溫柔。

她看着遠處高大的院牆圓形的拱門，都未能将眼前的少年阻止，阻止來到她的面前，阻止來見她，阻止對她說出那羞澀、緊張、忐忑，卻又是欣喜和激動的再也無法壓抑住的情感。

連帶着她的心髒都跟着他說的話，快速的跳動起來，再沒半點規律可循。

他因為激動和緊張，連聲音都在發抖。

朱麗葉再也控制不住的從旋轉的木質樓梯上，雙手提着已經換好的拖地蕾絲睡裙，一步步的跑向他。她知道這樣是十分失禮的行徑，不是淑女應該做的事。可是此時，再也沒有什麽事，是比告訴他，她的心也是一樣的，一樣的緊張、激動、欣喜、羞澀，還要重要的了。

她迫切的想要告訴他。

讓他的聲音不再顫抖。

她便是帶着這樣的急切，不顧一切的奔向那月光下的少年，眼神如他一樣的熾熱、堅定、溫柔。

一顆晶瑩的淚珠順着眼角飛向空中，在溫柔的月光照耀下，如夢幻銀河。

羅密歐，你也是我生命的全部，沒有你，我的世界也将一片黑暗。[1]

……

舞臺逐漸變暗，人們都在這場酣暢淋漓的演出中沒有回過神來。直到一切燈光再次亮起，所有演出者一同站在舞臺上，向着觀衆席上的觀衆鞠躬致謝，觀衆才回過神來，瞬間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恨不得把手掌給拍斷。

唐意飒也從悲切的情緒中抽離出來，再次擡眸時，眼中已恢複了平靜。

她不是朱麗葉，她不會讓任何人成為她生命的全部，她的世界只能由她自己主宰。

她永遠，都只會更愛她自己。

唐景深也一樣，他更不是羅密歐。他的世界裏，就沒有“愛”這樣複雜美好又純粹的東西。

她在戲裏體驗過一次這樣不顧一切勇敢的雙向奔赴就夠了。

愛情的苦她才不要吃。

唐意飒壓了壓眼角未幹的淚痕，這樣想着。

卻沒發現，觀衆席後排，有一道目光在直直地注視着她，帶着幾分打量和思索。

連手中手機震動了半天都未發覺——為了不影響演出，觀衆都将手機調成了靜音或震動。

“我去，飒飒牛哇，她這幾年進步也太快了。”

唐意飒第一次演出時，溫子瑜非常感興趣的拉着他們幾個一起來看，并自诩業內認識想點評點評。

當時，他的評價是，演的挺好看的。真就除了美貌一無是處。

這才幾年啊，竟然進步成這種水平，他開始後悔之前沒多去看唐意飒的演出了。

溫子瑜鼓着掌咧着嘴激動的側過頭來跟他說話，才發現他有電話進來，拍了拍他的胳膊提醒他，“诶诶，你手機響半天了，你都沒發現？你也被飒飒驚到了吧？我跟你說，就她這演技，不出十年，肯定能拿獎……”

唐景深置若旁聞，連他之後在說什麽都沒注意聽，也看都未看手機一眼，由着它響着。

甚至連後面的劇情都走馬觀花般沒記住什麽。

腦子裏一直在反複回映着唐意飒從樓梯上跑下來，奔向那人時的樣子。

炙熱、堅定、不顧一切，像是滿心滿眼全是那個人，而她穿着一身純白色的法式宮廷質地柔軟的睡裙，整個人更是溫柔的不像話。

她本是有着一雙滿是柔情潋滟輕易便能勾走人魂魄的漂亮狐貍眼，卻不見絲毫的魅惑，一雙眼睛清澈靈動的好似被溫泉水浸潤的寶石，總是盛氣淩人勁兒勁兒的，像是明晃晃的告訴你——你配麽？

又帶着股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孤高倔強，那雙眼睛實在是太清澈明亮，看上去就很銳利不好惹。

也就只有在床上時，整個人會變得有些慵懶，眉眼間染上些情|欲迷離的桃花色。

卻也僅是如此，從未像過剛剛那般。

唐景深恍然發現，她從未用過這樣炙熱、堅定、不顧一切的目光看向過自己。

他看着臺上，那個站在她身旁，甚至牽着她的手，和她一同鞠躬謝幕的小男孩，目光越發的森冷，腦子裏同時回響了一句——你配麽。

溫子瑜聽着電話自動挂斷，複而又打進來，下意識的看了唐景深一眼，只見他滿臉都是駭人的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