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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一行人先去後臺換好衣服。

站在鏡子前整理時, 唐意飒才發現自己左眼角的眼妝花了,應該是剛剛随手擦了下眼淚時碰到的,雖然暈的還沒有太過嚴重,離成為國寶還差一點, 但湊近看也已經非常明顯了, 有點像被打一拳後, 淤青剛起的狀态。

“!”

唐意飒忽然想到了什麽。

原來剛剛那個狗男人,他在看自己的小熊貓眼麽?竟然還不提醒她!

指不定在心裏怎麽嘲笑她。

啊啊啊真的好狗的一東西啊。

出去時都沒給他好臉色,還對他冷哼了一聲。更是直直路過司機已經為他們開好的車門,直奔溫子瑜的車走去。

還未來得及上車,便被人從身後抓住了手腕。

“走開走開, ”唐意飒邊說邊不耐煩的甩着胳膊想要掙開他, “懶得和你坐。”

唐景深半拖着調子,最後一個字被他刻意咬慢加重, 意味深長的問:“那你想和誰做?”

“?!”

唐意飒的頭皮都麻了, 臉瞬間紅了起來。

如果不是看到他漆黑的眸子眼尾微蕩,帶着幾分不正經,她甚至以為自己會錯了意。

周圍站着的全是她的同學,正在讨論着等一下要吃幾把串,滿眼清澈純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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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他怎麽敢的!他怎麽敢在這種情況下, 說出這麽不要臉的一句話?!

唐景深看着面前原本雪白的一對像是小兔子一樣,這個距離看還能看到上面細小絨毛的耳朵, 此時卻慢慢變紅的人, 微怔。

也不知道是羞的還是氣的, 這個反應實在是有些超出他的預料, 他不禁又看了一眼,那顏色似乎還在繼續, 從淡淡的粉變成了滴血般的紅。

他腦子裏閃過的第一句話便是——好他媽可愛。

這個樣子的她,他也還是第一次見。

他的眼底忍不住染上了些淺淺的笑意,那股發現她竟然可以有那樣熱烈的眼神看着別人、再到人群中都聚精會神的看着、直到剛剛她視他于無物的轉身只留給他一個背影,而逐漸上升的躁意終于慢慢散了下去。

而唐意飒的眼睛都跟着臉蛋一樣紅火,霹靂吧啦的冒着火花。

你到底喜歡他什麽?

他這麽狗你竟然還喜歡她?

唐意飒,你是不是腦袋進水了?

本來,唐景深車裏還能放下兩個人,溫子瑜自己開車來的,還能再帶四個,剩下的自己打車過去。但同學們看唐意飒這樣,愣生生的沒人敢和他們同行的。

他們這段時間和唐意飒朝夕相處的,可太知道她現在的反應簡直是要暴走了——雖然他們也不知道問一句和誰坐有什麽好值得暴走的。

但大家還是默默選擇了打車。

而唐意飒,便這樣處在僵硬的石化中,被唐景深拉進了車裏。

看着又乖乖坐在自己身邊的人,他心情不錯。但沒忘記她剛剛的那聲十分不滿的冷哼,饒有興致的問:“你又沖我發什麽脾氣?”

這句話,成功的将唐意飒從石化中拉了回來,他竟然還敢問?

眼睛像是要噴火的看着他說:“我妝花了不告訴我,還故意看那麽半天,你是想免費欣賞國寶麽?”

“……”

“……”

唐意飒說完就差點咬了自己的舌頭,她怎麽還自己把自己罵了呢?

熊貓眼長國寶身上很可愛,可長人身上可就太他媽災難了啊。

她是腦抽了麽?

唐景深表情也有些許疑惑。

兩個人便這樣面面相觑着,難得安靜了幾秒。

最後還是唐景深先開口,“什麽妝花了,什麽國寶?”

他問這話時,還下意識地看了看唐意飒的臉。

她有一雙十分漂亮的狐貍眼,外眼角上翹,輕易便勾出妩媚勾人的韻味,可偏偏眼神清澈剛傲,尤其是此時帶着幾分質問他時的樣子,更加充滿了蓬勃的生命力,明豔到不行,卻絲毫不見任何的谄媚。

如果她是一只狐貍的話,那也一定是上古成神的狐,明明掐一下手指便能讓人俯首稱,可她連被人臣服都不屑,直接讓人灰飛煙滅。

臉很小,還沒他巴掌大,是标準的瓜子臉,線條十分的流暢,膚白勝雪,明明應該是很柔軟的長相,可偏偏山根高挺,鼻尖卻是小巧的,十分的立體,給人的感覺越發的剛強倔強。

唐景深看來看去,只得出一個結論來,明豔精致漂亮到沒有一點瑕疵。

啧,他家小豹子怎麽美成這樣了。

他向來知道她長得很好看,但這樣認真的端詳她,好像還是第一次。

唐意飒被他不加掩飾的打量看的越發不自在,微微錯開了視線,同時不着痕跡的側了下頭,她怕在這樣看下去,臉又會沒出息的紅起來。

她不知道第多少次的,再次對自己産生鄙夷。

已無力吐槽。

她不知道為什麽,為什麽只是喜歡上一個人而已,就會變得這麽不像自己。

“那你剛剛在臺上,為什麽一直盯着我看?”她又轉回之前的話題上,先發制人,好讓自己的內心微微占據上風。

唐景深眸色微怔。

他也不知道,他剛剛為什麽一直想盯着她。大概是她的表演,那樣的她,那樣的目光讓他覺得陌生。又……有些震撼,可除了這些,好像還有些別的什麽,他說不好那是什麽。只是想盯着她,讓人一直處在自己的視線之中,不再被任何人靠近、窺探、觊觎。

就像是森林中的王,不許任何生物踏進自己的領地,不慎進來一步,都會被殘忍獵殺。

唐景深眉心不由的輕皺了下,他并不想對她有這樣強的控制欲,這些年來一直都沒有過。這個忽然的發現讓他的心有些微微發沉,不知改天是否需要約一下Abbott醫生。

唐意飒并未有發現什麽異常,只以為他此時的沉默是心虛。

啊啊啊果然他就是在看自己的小熊貓眼——原諒她加了個“小”字,這樣或許會可愛一點。

雖然扳回一局,占了上風,可心理上,并沒有很開心呢:)

唐景深覺得自己必須要思考些什麽,來轉移下自己的注意力。一個細小的問題,便主動跳了出來,來到了嘴邊,他幾乎不費力的便開口道:“為什麽不邀請我來你的畢業大戲,不給我留票?”

“……”唐意飒莫名有些心虛,這些心虛便轉變成了幾分不耐煩來掩飾,“那你們不也進來了麽。”

唐景深聲音不輕不重的反問:“那能一樣麽?”

卻像是當頭一棒的敲到了唐意飒的頭上,讓她的心髒都有些微微澀。

确實不一樣。

她本以為,故意不去想和他的關系,暫時處于一種冷凍狀态也好了。

可是她忘記了,除了她感情莫名變質外,他們還是彼此的家人。

她竟然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悄悄把“喜歡”的這一層關系,淩駕到了“家人”之上。

不但對他,甚至對溫子瑜和喬斯年都被牽連。她知道他們對她都真的很好,真的就像對待妹妹那樣。

她應該給他們留好票,然後親自邀請他們來參加的。她忽然覺得自己很過分,很沒良心。

“對不起。”她輕聲說。

是她沒處理好自己的感情。

唐景深看着面前有點垂頭喪氣的人,愣了下,微微俯身想要看着她的表情,但她眼睑低垂着,拒絕了和外界的溝通。

他擡手,揉了揉她的頭,“你怎麽了?我又不需要你道歉。”

這個時候的他好溫柔,大手也很溫暖,就像是小的時候她剛到他家,還對一切都保持着防備時,他也曾這樣溫柔的揉着她的頭。

所有人都說他冷血可怖不近人情,可不是的,她見過他溫柔的樣子——很多次。

唐意飒鼻尖忽然有些發酸,她閉上眼睛,唯恐裏面的那些溫熱要争先恐後的流出來。

明明只要你不喜歡他,你們就可以像從前一樣的。

而後,她無聲輕嘆了口氣,放縱般的靠在他寬大又溫暖的肩上,“沒什麽,就是排練排忘了,發票的時候要了三張但是忘記給你們了。我有點困了,到了告訴我。”

她的嗓音還帶着些啞,卻剛好佐證了她确實是困了。

同時在心裏默默承諾,畢竟典禮時,她一定一個一個的正式邀請他們參加。

唐景深看着肩上的人,沒再說話,只是輕攬住她肩,又揉了揉她的頭。

-

溫子瑜不愧是游走于各種party的頂級玩咖,融入大學生之間也毫不費力。其實他比唐景深才小半歲,但坐在這群才二十歲出頭的大學生中卻毫不違和。

在第三次逗得梁珂哈哈大笑後,唐意飒看着那口若懸河的人,暫時收起了對沒有通知他來畢業大戲的愧疚感,忍不住拿起手機給他發消息。

[唐意飒]:我警告你啊,別打我同學的注意

其實如果她強硬不帶他們過來,轉身就走,溫子瑜他們也來不了。主要是想着這些同學可以在溫子瑜面前刷刷臉,畢竟他的嘎林影業在業內确實很打,萬一他看重了誰想簽呢。不過他們嘎林這些年來能長宏并且持續上升,也是因為從不搞裙帶關系那一套。不管誰介紹的,都會經過專業人士的層層考核,然後判斷要不要簽,适合走什麽路線等等。

但有這樣的機會還是好的,畢竟要是想單純自己投簡歷進去,還是非常難的。

可這并不表示,他可以亂來啊!

溫子瑜是那種嘴上聊的火熱還不耽誤吃,甚至還能回複多個妹妹消息的時間管理大師。

沒兩秒鐘,消息便回了過來。

[溫子瑜]:哇,飒飒,真是冤枉,我為人友善替你招待同學,也要被警告[我可太委屈了/jpg]

[唐意飒]:你少來!你要是真敢對我同學下手,你信不信我跟你翻臉[當頭一棒/jpg]

唐景深确實對這樣的活動沒有興趣,他沒有溫子瑜那麽閑,甚至今天白天他都是才參加完一個商務活動後,才趕來她的畢業大戲。

甚至為此,多喝了兩杯酒,為提前離開謝罪。

一般人也便罷了,但陳局也在,他的面子多少還是要給點。

那局才開一半,甚至都沒怎麽吃東西,他兩杯直接下了肚,只在車上随便咬了兩口馮廣準備的簡餐,到現在也不怎麽舒服,并不是很想吃。

他過來,只是想看看唐意飒平時和同學相處時的樣子,因為剛剛她在舞臺上的表現,讓他忽然意識到自己似乎不是完全了解她。

至少那一面的她,是他從未見過,并且更不想因別人而才有幸見到的。

想到這,他不禁的擡眸,再次淡淡掃了眼那位坐在他對角處的羅密歐。

孟陽嘉這段時間也累的夠嗆,此時終于可以放松,直接炫了一盤烤肉,溫先生說的真沒錯,這家烤肉真的好好吃。

但吃着吃着,他忽然感受到了一道目光,他下意識地擡頭,卻發現所有人不是在吃飯就是在聊天,只有坐在唐意飒旁邊的哥哥,正戴着手套,漫不經心的剝着蝦。

竟然已經剝了一盤,沒想到一腳能将兩百斤踹飛的哥哥竟然這麽有耐心。他給他女朋友剝蝦都沒這麽有耐心過,剝完五六只就忍不住自己悄悄吃一只。當然他的女朋友,也不會等到蝦被擺滿一盤,通常他剝的速度都趕不上她吃的。

不愧是哥哥,真是又有耐心又有定力,他一定是想等一下一口氣享受美食,享受不間斷的極致快樂。

他下次也要和女朋友商量一下,全部剝完再吃——這樣,他也可以悄悄吃一點。

孟陽嘉低頭繼續炫着盤裏的肉,沒太管又莫名有些疼的眼睛,不知道是不是最近有些用眼過度,他決定明天去醫院檢查一下。

唐景深淡淡地收回了視線,繼續剝着盤中最後一只蝦,剝完後,将整盤推到了唐意飒面前。

卻見她看也未看,手指紛飛的在手機上打着字,似乎在給人發消息。

她又一次無視了自己。

甚至因為他将盤子推過來時,微微碰了下她的胳膊,大概打擾到了她打字,她還眉頭微蹙了下,有些不滿不耐,而後躲了躲。

“……”

在給誰發消息這麽認真?

連最愛吃的剝好的蝦都不看一眼。

那個羅密歐麽?

唐景深再次擡眸,目光仍是很淡,但卻帶着股說不出的威壓。

就像是,如果發現是他,他會直接将他丢出去,連帶着,他那雙看過太多煩人的眼珠子。

但好在,孟陽嘉正在沒心沒肺的啃着雞翅,絲毫不知道自己的眼睛和自己逃過了一劫。

唐景深收回目光,下一秒,卻聽自己的右邊“叮”的一下,傳來消息進入的聲音。

而坐在自己的唐意飒,也停止了打字。

然後同時,擡起頭,表情挺急切的看着自己右手邊的溫子瑜。

“……”

溫子瑜也看了過來,臉上還帶着點無奈地笑。

他是那種精致又張揚的長相,天天像個花蝴蝶一樣,但這麽一笑,多少帶點浪蕩寵溺的味。

——你把我當什麽人了?

——你自己清楚!

兩個人你來我往無聲的對着話,完全沒發現坐在他們中間的唐景深臉已經黑了。

甚至在唐意飒激動時,還因為他有些擋視線,直接一邊往前探身,一邊用手往後扒拉了下他,甚至還怕他再起來,手都沒離開的直接按住了。

“……”

“用不用我直接給你們讓地兒?”他聲音沉到不像話,說到最後,幾乎是咬牙切齒的。

“好啊。”唐意飒快速點頭,剛好她可以坐近了看着他。

就溫子瑜這個情場老手,梁珂根本無力招架好吧,一個眼神都能把她哄的五迷三道的。

“……”

唐景深看着沒有絲毫猶豫,并且已經要起身的人,他“啪”的一下站了起來,看都沒再看他們一眼,轉身就走。

唐意飒原本以為只是要換位置,但看着直接走出包廂的人愣了下,和溫子瑜面面相觑着,“他怎麽了?”

“不知道啊,”溫子瑜也有些茫然,“可能是坐不住了吧。”

确實。

唐意飒認為他說的很有道理,畢竟唐景深已經坐在這種對于他來說無聊又糟擾小孩子過家家般的局将近一個小時,她都覺得神奇。

她沒再多管,收回視線,死死盯着溫子瑜的一舉一動。

-

一月初的北城夜晚,寒風凜冽的能将人的耳朵凍掉。

唐景深微微側身,點燃了一根煙,猩紅的焰火在指尖忽明忽暗,吐出的薄薄煙霧瞬間被吹散。

嗆辣的煙草混着刺骨的寒風一起吸入肺腔,勉強壓下了他胸腔中快要噴薄出來的躁意。

一根煙燃盡大半,他才徹底冷靜下來。恍然意識到,他對她的控制欲竟發展的如此迅猛,才不過兩個多小時過去,他竟已經不止想将她禁锢在自己遼闊的森林之中,甚至開始想要幹涉她的交友。

哪怕那個人是自己的朋友。

唐景深的眸色越發的深,像是要和這無盡的深夜融為一體。

看來他需要盡快去找一下Abbott醫生。

-

他裹着一身寒氣再次回到包房,只見穿着白色軟糯毛衣的人把剝好的蝦用筷子穿成一串,正一口一口吃着。

倒是不客氣,換了位子,還不忘把蝦拿過去。

吃幾口,還不忘看看溫子瑜一眼。

怎麽?怕少看一眼他會自己跳進油鍋麽?

唐景深臉色寒的,似乎比外面的夜還要涼。

過了幾秒,他的衣袖忽然被身旁的人輕扯了扯。

他不緊不慢的微微側頭,輕睇了她一個挺冷淡的眼神,無聲問:有事?

唐意飒正眼巴巴看着他,眼底還帶着幾分關切,“你是不是不開心啊?”

怎麽?

終于舍得你的羅密歐,話說不完的溫子瑜,以及那盤蝦——

餘光恰好掃看到放蝦的盤子已經光光。

他目光微頓,徹底将視線全部放到她的身上,卻也心中微霁,至少還知道關心他。

他挺矜貴的微微颔首,還帶着那麽點散漫。

而後,他便見面前的少女忽然亮了亮,聲音都是壓不住的激動,“那你趕緊回去吧。”

“……”

唐景深覺得,自己胸口中那股才被壓下去的燥意一下子,直接燒了起來。

氣的。

氣的他想直接把面前的人打包接着窗戶扔出去。

唐意飒完全不知道此時自己正處于随時可能被從二十四樓丢下去,成為自由落體的危險之中,只是經過剛剛車上的事,她越發覺得,兩個人需要撥亂反正。

才能維持住他們之間十分寶貴又純粹的不是親人但勝似親人的感情,怎麽可以是愛情可以玷污的呢!

所以她急需和他保持距離,讓人消失在自己面前。

唐景深眼睛微眯,眼底都不能用寒意來形容了,那是帶着冰碴開了刃的鋒刀,“你很想我走?”

好讓你可以無法無天羅密歐李密歐王密歐麽?

是啊是啊!

唐意飒想也沒想的便想答,但在看到他的表情時,到了嘴邊的話又悻悻的換成了,“怎麽會呢,我不是怕你,不喜歡這種活動麽,真的,你不用勉強。”

她說的情真意切。

唐景深看着她,忽然輕笑了下,很淡,但兩邊唇角都勾了一個十分對稱的弧度。

看上去心情不錯,很好說話。

唐意飒眼睛亮了亮,快走吧快走吧。

她屁股已經坐不穩,甚至期待的搓着小手。

誰知下一秒,他在這樣的弧度下,半拖着調子用一種很欠揍的語氣說:“不勉強。”

“……?”

啊啊啊!就真的很欠揍!

唐景深看着她明顯僵愣住的表情,收回了嘴角的弧度,哪還有半點笑意。

唐意飒被男人變臉的速度驚到,看着他,真心實意的說:“或許你才應該當演員的。”

這天賦,真的吊打一票人,他們班都沒他這個水準的。

唉——

唐意飒無聲的長長嘆了口氣。

他們連吃帶喝四個多小時,直到散場,唐景深的屁股就像被黏在椅子上一樣,唐意飒都沒能将他勸走。

又不敢表現得太過太明顯,一頓飯吃的她後半程簡直坐立難安,到最後幾乎破罐子破摔。

愛走不走吧,最好直接吃到明天白天,她就不用回去了。

耶。

但別人還是要回宿舍的,結束時已經晚上十點鐘。

平時不太靠譜的梁珂在此時格外的給力,大概是壓着好幾個月的畢業大戲終于結束,也可能是被溫子瑜逗開心了,喝的有點多,醉醺醺的人都有些站不穩的靠在任琬凝的懷裏。

任琬凝小小只,扶起來有些費勁。

天吶,再也沒有比這更絕佳的機會了。

她眼角眉梢都是壓不住的喜悅,她甚至想高歌一曲——感謝天,感謝地,感謝命運降臨到她身。自從有了梁珂,生命都變得美麗~

她就知道天無絕人之路!

唐意飒小跑了兩步,邊跑邊頭也不回的說:“梁珂喝醉了,琬凝一個人搞不定的,我和她一起照顧,就不跟你回去了。”

她雀躍的,像是只在陽臺上曬着太陽蹦蹦跳跳的小鳥。

——啊,要起飛了。

——啊,再見了媽媽,今晚我就要起航。

“不用飒飒,我一個人可以的,你跟你哥哥回家吧。”任琬凝溫溫柔柔的聲音響起。

唐意飒腳下一滑,差點把自己絆倒。

她拼命的使着眼色,“你一個人不行的!你很需要我!”

也不知道是因為天黑,還是因為任琬凝也喝了些酒看不清她的眼色,向來靠譜的任琬凝非常不靠譜的說:“沒關系的飒飒,你都好久沒回家了,快跟你哥哥回家吧。”

啊啊啊啊我不要跟他回去啊!

我現在就算是住天橋,我都不能跟他回去啊!

其他女生也說着,“對啊飒飒,你快回家吧,要是不行我等會直接住到你們宿舍去。”

你們……

你們!

我平時也待你們不薄啊,嗚嗚嗚為什麽要這麽搞我?!

同學們坐在車上,看着唐意飒都快哭了的水汪汪的眼睛,車子開出去後還不忘感慨,“想不到飒飒還是個性情中人,咱們不就是幫着照顧下珂珂嘛,都是同學,都是應該的嘛,你看她都快感動哭了。”

“還不打算回家麽?”

唐意飒看着一輛輛已經走遠,再也不可能回來的車,身後忽然響起這麽一句。

她的脊背都不由的繃緊,像是惡魔低語,對他們珍貴又純粹感情的死亡召喚。

原本悅耳的低沉嗓音,變成了邪惡的低語——

摧毀它,摧毀它,毀掉一切,嘻嘻。

嘻嘻你媽哦。

唐意飒收回視線,目光變得鋼鐵般堅毅。只要她還活着一天,只要她的意識還在,她就不會允許惡魔得逞。

“走吧。”

唐景深看着拿出董存瑞炸碉堡時堅定革命步伐,一步步走向他車子的人,眸色微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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