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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可那只是第一次的唐意飒, 之後的她,從不喜歡被動。
其實第一次時,也只有開始時,她有些茫然的不知道怎麽做, 後半程她便不安分了, 雖已是殘血轉态無法再扭轉局勢, 但也沒有就此躺平任由他掌控着一切。
現在,便更不會了。
身上濕漉漉冰冷緊貼着自己的衣服已經褪了下來,躺在柔軟的毛茸茸的地毯上,很舒服。
而唐景深卻忽然掐住了她的脖子,很輕, 但仍舊有股禁锢感, 但她卻沒有反抗,她看着面前他快要滴水般漆黑的眸子, 意外的發現自己并不排斥這樣的感覺。
唐景深感受着掌心的溫度, 她脈搏因為撞擊而一下快過一下的頻率。
他垂眸看着掌中的人,眼底明明已經濕潤一片,可仍是倔強的輕咬住唇。
她似乎一直不愛發出聲音來,像是在和誰較勁兒,出聲便是輸了一樣。
他忽然下沉, 又深了幾分。
讓她不由得悶哼了一聲。
唐景深那張連欲念都沒徹底淡下去的沉郁的臉,此時終于勾起了淡淡的笑意。
可他偏偏喜歡她的聲音。
-
唐意飒醒來時, 忽然就懂了梁珂那樣一個貪吃鬼, 為什麽可以下定決心滴酒不沾。
喝醉的威力也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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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都睡了一天一夜了, 沒想到還能再次睡着。
雖然一天一夜沒吃飯, 又消耗了大量的體力,但也不至于還能睡吧?
可偏偏, 她睡得太挺舒服。
再次在熟悉柔軟的大床上醒來時,她都覺得有些詫異。
她揉了揉額頭,也不知是宿醉感還未緩過來,還是為又成了這樣的局面而感到頭疼。
好在身邊位置已經空了,唐景深應該是去公司處理業務了,一般每年的昨天,他都會消失,不處理任何工作,等第二天再去加班處理掉堆積的工作。
昨天,是他父母的忌日,他會很不開心。
所以她還是忍不住擔心他,跑了回來。
她只是身為親人的關心。
這樣想着,唐意飒坦然了很多,可是轉頭,便見到男人站在門口。
“你怎麽還在?”
唐景深挑眉,看着她驚訝的像是見到鬼的表情,漆黑的眸子裏看不出喜怒,“你很不希望我在?”
“……”
怎麽有點陰陽怪氣的。
“沒有。”唐意飒幹癟癟的說着。
唐景深聽到她的回答,眸色微深,“那就是希望?”
“?”
這怎麽這麽二極管呢……
看着她微微張嘴,漂亮的眸色中還帶着幾分茫然的錯愕神情,唐景深心情忽然變好,“怎麽回來了?論文寫完了?”
唐意飒覺得他是在陰陽她,比之剛剛的更加陰陽,她擰着眉看過去,發現人正十分松散閑适的看着自己,絲毫沒有任何找茬的意思。
她斂了下眉眼,覺得自己好像有點太敏感了。
不着痕跡的輕咳了一聲,“啊,還差點。”
唐景深沒說話,他剛剛明顯看到她有些情緒在,但下一秒便又收回了。他不由得看着面前的人,未施粉黛才睡醒,整個人站在陽光下,看上去很柔軟。還是那個熟悉的樣子——也不應該說是熟悉,她這些年還是有在一點點變化,很細微,但眉眼逐漸成熟,出落的越發豔麗。
可他也似乎,越來越看不清她在想什麽。就像此時,她眼睑微微低垂,讓人看不出裏面的情緒。
唐意飒察覺到面前的這道視線,起初還能強撐着若無其事,可是他打量的目光實在是太過明顯,讓她還是有些撐不住,佯裝自然的走向浴室。
可浴室在中間位置,她不得不迎着那道視線,一步步走近他。
随着走近,那道視線的存在感,似乎更加的明顯與灼熱。
天吶,他在發什麽神經?
唐意飒甚至覺得,是不是自己衣服穿反了——可衣服是他幫自己穿的。或者是,臉上睡出了印子,口水、還是眼屎?
她不太确定的,在路過牆壁挂着的一張相框時,用金屬的相框邊照了下,模糊有些變形的臉像是老舊的電影,有種複古的不真實感。
——還好啊。
沒有任何不正常,唐意飒松了口氣的同時,又越發覺得奇怪。
正想着,忽然一道聲音落在身後,“我怎麽覺得,你最近有點奇怪。”
是肯定句,不是疑問句。
“……”
唐意飒全身一僵,艱難的轉過身去,佯裝如常的問:“我怎麽了?”
唐景深看着她,看她眉眼清亮,還帶着幾分狡黠,他說不出,但那是一種很細微的感覺。
就是覺得,有些不一樣。
唐意飒見他眼中情緒的波動,漸漸松了口氣,又不着痕跡的轉移話題,将問題抛給他,“是你自己奇怪吧,你一直看着我幹什麽?”
因為好像,太久沒看了。
唐景深輕眨了眼睛,“看看不行?”
唐意飒卻不打算這種無聊的對話,轉身去了浴室。
唐景深看着人的背影,眸色深了深。
本以為這次回家只是一個小的不能再小的小插曲,直到第二天下午,再次接到唐景深電話時,她才感到驚訝。
當時她和梁珂正在盤問着任琬凝這一天兩夜未歸發生了什麽事,圍巾哥有沒有欺負她。
任琬凝紅着臉說:“沒有啊,他第二天請我陪他一家電影公司,他最近寫好了一個劇本,打算拍。然後又和那家公司的人吃了個飯,時間太晚了,就沒回來。”
唐意飒直接問重點,“幾間房?”
“……”這真的是太直接了,任琬凝本就紅了的臉瞬間紅透,“當、當然是兩間。”
唐意飒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梁珂平時大大咧咧,但嚴刑逼供時毫不手軟,“琬凝你一點都不會說謊,你每次說謊都會扣手,說,到底幾間,他是不是——”
“沒!”任琬凝紅着臉,羞的聲音都打顫了,忙否認着,又将抓在衣服下擺的手松了下來。
然後,她就看到了一張面無表情但像是看透一切的臉,一張你不說今天就別想幹別的了的臉,正都直直的看着她。
“就是——”任琬凝剛開口,下面的話便被手機鈴聲打斷,她下意識低頭,視線才掃過那人名字一個朦胧的影兒,還未看仔細,手機便被人搶走。
她難得的急切,“你給我。”
梁珂看了眼上面的名字,正正方方兩個大字——舒揚。
她隐約記得那日那個男的說的就是這個名字,其實不看也知道,能讓任琬凝都這樣急失了分寸的還能有誰。
梁珂手往後一背,十分頑劣的說:“不給,不從實招來就不給你。”
任琬凝急的直接去搶,梁珂非常雞賊的躲到了唐意飒的後面,唐意飒直接将人一攔,也和梁珂站在一條線上,她可還沒忘記那天那個圍巾哥對她的保證,她要是發現他敢言而無信,唐意飒心中一個冷哼,已經想到怎麽讓他死的很難看了。
電話鈴聲仍舊在響着。
任琬凝看着兩個人這樣的陣勢,只得實話實說,她眸色輕眨看向別處,有些不好意思和她們對視,支吾的說:“就,第一晚,我喝醉了他怕我一個人會出事情,就一直在來着。”
唐意飒神色變得有些凝重,“他有沒有——”
“沒有!”她還未說完,任琬凝便紅着臉急忙打斷,“就坐在沙發上陪着我來着。”
唐意飒對于這個答案還是很滿意的。
梁珂更是忍不住“哇哦~”了一聲。
唐意飒覺得,要不是這裏沒有洞,任琬凝現在已經鑽進去不出來了。
梁珂終于将手機遞給了她,但她已經被這兩人搞得,不敢當面接了,直接跑進了廁所了。
梁珂聽到鎖門的聲音,轉頭無語的和唐意飒說:“你看她防我們防的。”
唐意飒睨着她,半拖着調子道:“到時候你被這樣拷問,你也別防。”
“……”
過了兩分鐘,任琬凝從洗手間裏走出來,眼神有點飄的說:“我出去一下。”
梁珂直接吹了口流氓哨。
唐意飒直接半拖着調子帶着幾分打趣的問:“晚上還回來麽?”
“回……”任琬凝聲音低的都快聽不見了。
電話鈴聲再次響起。
梁珂“啧”了一聲,語氣暧昧道:“他還挺急。”
任琬凝臉一下就紅了,同時也有些詫異,她垂眸看了眼手機,屏幕黑黑的,很安靜,她有些茫然,“不是我的啊……”
鈴聲仍舊響着。
這時,幾個人順着鈴聲,垂眸看着唐意飒的手。
唐意飒自己都沒反應過來,她看着上面的名字,不知怎麽就想起梁珂剛剛說的那句話——他還挺急。
忽然就有那麽一點不自在。
“怎麽了,誰啊?怎麽不接啊?”梁珂奇怪的問。
唐意飒輕了下嗓子,在兩個人的面前,若無其事的将電話接通。
“喂。”
“今天寫完了麽?”熟悉的聲音隔着電流響起,快兩個月沒聽過,唐意飒忽然覺得有些陌生,她的手指不由得蜷縮了下。
她幾乎下意識地“嗯”了聲。
“那就出來。”
“什麽?”唐意飒的心髒輕輕跳着,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唐景深非常自然的,如催促家裏小孩回家的兄長那般,“寫完了還不回家?”
“……”
唐意飒忽然就有些清醒了,可心口卻又像堵着些什麽,想要拒絕找不到理由,想要靠近又帶着些苦澀。
最後,她還是和任琬凝一起走了出去。
不過走到宿舍樓下,舒揚便以老校友的身份等在門口,梁珂目送着他們一行人,忽然覺得這個場景有些怪怪的。
或許是礙于唐意飒在,兩個人相當的矜持,甚至連話都怎麽說,舒揚倒是出于禮貌的和唐意飒打了個招呼,唐意飒也是嗯了聲。
腦子裏想的都是,她怎麽就答應又回去了。
而那個近兩個月沒找她的人,怎麽就又忽然打起了電話。
是昨晚沒吃飽麽?還是開了葷就懶得戒了?
這麽想着,竟也一路到了門口。
任琬凝和她告別,而後跟着舒揚離開。
她不由得去看他們兩個人的背影,很登對。
雖然還稍顯青澀,但在這個年紀裏,也算的上沉穩,又溫和,難怪任琬凝會上頭成那個樣子。
一道聲音忽然從頭頂上方響起,“喜歡那樣的小男孩?”
唐意飒聽着他聲音裏淡淡地不屑和高傲,擡起頭來看着他,“這樣的男孩也沒什麽不好。”
至少,是可以平視的。
唐景深聽到她這個回答,眸色沉了下來,而後,又聽她帶着幾分譏諷和挑釁的問:“你知道什麽是喜歡麽?”
一個連喜歡都不知道是什麽的人,又憑什麽問這樣的問題。
她也沒想得到什麽回答,也知道他答不出,問完只看了他一眼,便轉身向着停在路邊的車走去。
唐景深看着她的背影,眉心微皺。
-
上了車後,兩個人誰都沒說話,莫名得進入冷戰。
司機在前面開車都小心翼翼,氣氛降到了冰點。
沉默的氛圍,等車子停下來,唐意飒那股憋氣感達到了頂峰,甚至在想,她為什麽要回來。
這樣想着,她坐在車子裏未動。同時沒什麽語調的和司機說:“送我回去。”
唐景深冷冷的看着她,“回去幹什麽?去找那個小男孩?”
唐意飒轉過頭來,仰着下巴問:“我找誰關你什麽事?”
唐景深輕挑眉,“我現在管不着你了?”
“我已經成年了,再說你又不是我監護人,憑什麽管我?”她和他唇齒相譏着。
這話一出,唐景深目光沉沉的看着她。
唐意飒說完也微微冷靜了下來,剛剛話敢話的,其實這句話說的很沒良心,吃人家的住人家的,無論從哪個角度,其實他都管得着自己。
她被心口那股氣沖的亂七八糟,如今平複了下來,嗓子有些發幹,張了張嘴,低聲說:“對不起。”
“唐意飒,你還說最近沒有不對麽?”唐景深漆黑的眸子逼視着她,“我之前就問過你,你現在,還是同樣的答案麽?”
唐意飒心口酸澀的,她看着面前居高臨下帶着幾分審問的男人,忽然不甘心的想告訴他一切。
對,我很不對。
我喜歡上你了。
然後呢?
然後她或許應該收拾行李走人,繼續自己無家可歸獨來獨往的生活,這本來就應該是她的人生。
就在她要開口時,突然聽見男人說:“算了。”
他看着面前眸色動蕩來回轉動的人,忽然就不想再逼她,“你不想說,就算了。”
唐景深下車,走到她那邊,親自将她的車門打開,将她從裏面牽了下來,沉聲說:“我只是……”
他頓了下。
唐意飒擡眸看向他,想知道他要說什麽。然後就聽他說:
“無論你遇到什麽事,我都能幫你解決。”
她的心口忽然猛然震動了下,有些倉惶的錯開了視線,怕下一秒自己就會哭出來。
到現在,他都在想着為自己解決問題。
唐意飒,你剛剛的話是不是有點太混蛋了。
-
第二天一早,唐意飒洗漱過後,看着鏡子裏的自己,覺得,至少要對他像以前那樣。
他又沒做錯什麽。
她深吸了一口氣,調整好自己的情緒走下樓。
唐景深正坐在廚房吃早餐,看到她下來,沖了伸了伸手。
唐意飒走過去,他像之前那樣将她抱在腿上,忽然側頭親了親她。
“……”
唐意飒的指尖有些發麻。
他之前也愛這樣,偶爾抱抱她親親她。她忽然有些還念,那些感情還未變質時,純粹的樣子。
而後擡起胳膊,攀住他的肩,索要一個擁抱。
唐景深埋在她頸肩的唇不着痕跡的微勾。
-
唐景深順路将她送去了學校,吃飯時,不知道怎麽他玩心忽起,非抱着她不松手,她便這樣艱難的吃完早餐,有些遲到,只急匆匆上去換了身衣服。
她們三個約好了去圖書館,唐意飒直接在宿舍和圖書館間的路口等她們。
幾乎她才到,兩個人便到了。
梁珂看到她,帶着幾分調侃的暧昧道:“報告,昨天我們琬凝沒有夜不歸宿。”
任琬凝又羞又氣的睨了她一眼,剛想說話,餘光卻不小心瞥見了唐意飒有些寬松的、随着風而微微起伏的領口。
她張了張嘴,有些驚訝的小聲問:“飒飒你,你談戀愛啦?”
梁珂也順着她的視線看了過去,而後眼神暧昧的沖着唐意飒眨了眨眼,一臉“哇喔,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表情看着她。
唐意飒微愣,下意識拿起手機來照了下,而後眸色微頓。
只見一個淡淡的吻痕在鎖骨微上,脖頸處。
是唐景深早上拉着她時弄出來的,難怪她出門前急匆匆想要照一下鏡子,他催促着說來不及了,沒讓她照。
有那麽兩秒的時間,唐意飒确定,他是故意的。
他的惡趣味竟然升級了。
任琬凝只見面前的人神色複雜,一會兒似是震驚一會兒又像是生氣,最後好像還有點無語。
一想到,自己頂着這個玩意走過了大半個校園,臉就有些發燙。
啊啊啊啊她就不應該因為昨天而感到抱歉。
狗東西!
再看到任琬凝好奇的看着自己的目光,想到她剛剛問自己的問題,她的心又跟着沉了沉。
其實,一直以來,她都不知道如何定義他們之間的關系。
大一下學期的那個雨夜,是一場意外。
當時,她看着梁珂推薦給她的漫畫,不知怎麽,越看越覺得不對勁。而後她放到了一邊,又在那個雨夜中無聊打開,一切便順理成章。
就像唐景深當時告訴她,成年人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
她當時并不覺得,這有什麽好負責的,她想體驗一下,她看的很想要。所以,她幾乎沒做第二人選的,便和唐景深試了。
說實話,初次體驗并不是那麽美好,痛苦比快樂多。
但那之後,他們便也維持着這樣的狀态。除了多了床上環節,其他的似乎和之前也沒什麽改變。
知道她最近,對他的感情忽然變質。
她不需要這樣的感情,所以努力克制着,想讓一切回歸正軌。而且,她也從不覺得,唐景深會知道“愛”是什麽。
如果非要定義他們的關系,有着親近關系的炮友麽?
一時間,她覺得自己比任琬凝也沒好到哪裏去,一樣的懦弱。
甚至連喜歡,都不敢像她那樣坦然,甚至下意識地不想去探究,更不想去探尋唐景深在想什麽。
往好聽說,是潇灑随性,享受當下的快樂。
可其實,她不過是個不相信以後,連喜歡都不敢喜歡的小可憐。
她突然,很讨厭自己,這樣的自己。
唐意飒沒說話,任琬凝也便沒再多問,她知道飒飒向來很有主見。
倒是梁珂忍不住趁任琬凝去接水時小聲問:“你昨天不是被哥哥接回家了麽,怎麽悄悄出去的?你也不怕被發現啊。”
“……”
唐意飒敲着鍵盤的手頓了下,含糊不清道:“嗯,趁他睡着。”
“那他睡得很挺沉。”
……确實很沉,一晚她耳邊都是均勻清淺的呼吸聲。
“刺激啊飒飒,”梁珂沒注意到她的表情,誇完她之後又忍不住小聲問,“還是上次那個麽?他技術是不是超好啊,能讓你連夜偷偷跑出去。”
他的技術好麽?
唐意飒不太确定,畢竟她沒有什麽對比參照物,但确實,每次都讓她很快樂。
梁珂看着她的表情,“嘿嘿”笑了下,“你在回味麽?”
唐意飒的臉瞬間有些發燙,“寫你論文吧話那麽多,馬上就要交稿了,你寫多少了?”
梁珂被暴擊的“嗷”了一聲,在鍵盤上猛敲着。同時,腦子裏精準的閃過了一個詞——“惱羞成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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