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章

第 26 章

任琬凝接到唐意飒電話時, 剛給舒揚打開門,還未來得及說話。

這個時間節點,兩個人都有些反常,她隐約覺得有什麽事情發生。

唐意飒在知道舒揚也在時, 抿了下唇, 只說自己這就過去。

任琬凝越發不安, 看向一旁的舒揚,“到底怎麽了?”

舒揚其實自己都不明白,只簡單的和她說了下現在的情況。

半個小時後,唐意飒提着行李箱姍姍來遲。

“飒飒……”任琬凝看着她身側銀色的小箱子,“你這是?”

唐意飒沒回答她這個問題, 只是對着舒揚道歉, 又說:“你換過人,他或許就讓你拍了。”

“為什麽?”舒揚到現在都弄不懂。

唐意飒垂着眸, 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

是說, 是他忽然變态的類似主人頑劣的掌控欲麽?

她輕笑了下,笑的有些勉強,“一個瘋子,又怎麽會有行為邏輯。”

全憑喜好的折磨人罷了。

“……”

任琬凝聽得也是一頭霧水,可卻又疑惑着忍不住問:“可是, 你哥哥平時,不是挺寵你的嘛。怎麽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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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過的那幾次, 她都覺得唐先生對飒飒很好啊, 不但她覺得, 甚至其他人私下都說, 羨慕飒飒有一個這樣的哥哥,順便再把自己的哥哥罵的一文不值。

唐意飒內心苦笑, 看,唐景深真的好大的本事,不但迷惑過了她,連她身邊的同學都被騙了。

可寵愛,也分很多種不是麽。

是發自內心的縱容,還是對掀不起什麽風浪的小寵物随着去,等小寵物不乖時,沒按自己的想法走時,甚至只是自己心情不好,想拿小寵物撒撒氣,就會變得惡劣,把小寵物的生活搞得天翻地覆。

唐意飒深吸了口氣,擡頭看着兩個人,“總之,這次真的很抱歉。”

她真的很清楚一個作品,會傾耗多少精力心血。

任琬凝一聽就不樂意了,“飒飒你說什麽呢!”

舒揚也還是不死心,“我再想想辦法。”

“別浪費時間了。”唐意飒知道他在業內有些關系,家裏也有些背景,可是和唐景深比起來,還是杯水車薪,“有更好的解決方法,你為什麽不用呢?”

氣氛有些沉重,舒揚沉着眉,一時間沒說話。

最後還是唐意飒笑着說:“好了,雖然我知道我很優秀,但也沒優秀到不可替代吧,你再多挖掘挖掘,一定能找到合适的人的。就是這段時間浪費了,不好意思了啊。”

-

任琬凝見她連行李箱都帶着,估計是處理的非常不愉快,便要留她。

唐意飒其實現在心裏有點亂,也有點愧對他們兩個,只不着痕跡的笑着說:“不了吧,不打擾你們。”

“瞎說什麽呢!”

任琬凝再次被逗的臉有些發燙,這房子是她這兩天才租的,學校雖然還沒開始清宿舍,但也要提前準備,一個小單間,在北城能租到這樣的房子,已經非常難得了。

過了會兒,她又轉頭去看舒揚,“你還不走啊?”

舒揚反應過來,知道她們兩個女生需要些時間,雖然不知道具體到底怎麽回事,也覺得,這樣子的結果,應該不會太好。

唐意飒大概也需要些空間。

“啊……”他回過味來,“那我先走了。”

同時又看了眼任琬凝,又将視線睇到唐意飒那。無聲的說着,安慰一下。

任琬凝點頭。

唐意飒對此毫無察覺,處在一種類似宕機狀态裏。

任琬凝小心試探着問:“飒飒,你還好吧?”

過了幾秒。

“還好啊。”唐意飒漫不經心的擡眸。

她只是,覺得自己這二十來年的人生,有些可笑。

之後的幾天裏,唐意飒一直在看自己手中的小卡片,查每個經紀公司的資源和主抓的方向。她走時,幾乎沒帶什麽東西,給寵物的東西,她拿什麽。

只帶了幾件衣服,和畢業大戲那日後,大家往她手中塞的明信片。

她本來想出去随便租個房子,但任琬凝不讓她走,“你陪陪我嘛,我一個人在這怪無聊的。”

“可以啊,都學會撒嬌了。”

唐意飒調侃着,“那讓舒揚來陪你啊。”

“我為什麽要他陪啊,”任琬凝羞的眼神都有些飄,“我就要你陪。”

唐意飒知道,她其實只是不放心她一個人。

畢竟,在他們的視角裏,她這也算是被掃地出門了,多可憐。

雖然事實,也确實可以這樣理解。

唐意飒也沒太堅持,等過兩天,她确定簽了哪家公司,到時再搬到附近好了。

沒兩天就是畢業典禮。

有些人已經在劇組,實在抽不開身,便沒有來。

但唐意飒作為優秀畢業生發言,還是去了。

無論是她這幾年在學校的成績,還是畢業大戲上精彩的表現,其實當時幾個老師主任幾乎都偏向唐意飒來當這次的畢業生發言。

直到看到她的論文,幾個人大晚上就直接敲定了。

就她。

除了唐意飒,沒人更合适了。

這天,除了應屆畢業生,還有幾個優秀校友前來助陣參觀,學校直接開了個直播。

有了這些校友的到來,幾乎直播間才開,便有不少人湧入進來。

除此之外,莊靓穎的粉絲也早早等在屏幕前。

已經在各大群中聊的火熱。

[好久沒見到女鵝了]

[對啊,拍戲好忙,幸好今天能看到新鮮的啦!]

[啊啊啊啊!微博生圖!這什麽清純女大,我真的愛死了啊!]

[天吶天吶,還以為要到直播才看到,沒想到現在就發照片了,嗚嗚嗚什麽寵粉第一名啊,我真的愛死了]

[我們家寶寶站在那,就是優秀畢業生的樣子啊,啊啊啊我都不知道等會是聽她發言還是看這張初戀臉]

[恨自己不能一心二用]

[嗚嗚嗚主要是這張臉真的美的讓人移不開]

直播開始,鏡頭不偏不倚的輕掃着臺下的每一個人,記錄着青春洋溢臉上最美好的互動。

校領導們講話也并不冗長,還帶着幾分诙諧幽默。

群衆有人預告着。

[啊啊啊來了來了,馬上就優秀畢業生演講了,記得錄屏截圖!@全體成員]

[嗚嗚嗚好激動啊,我手不夠用了啊]

[來了!]

下面就把舞臺交給我們的優秀畢業生,唐意飒同學。

[?]

[誰?]

[我沒聽錯吧?這誰啊?怎麽不是我們家女鵝啊]

在掌聲中,無數人的目光和機器的注視下,唐意飒從容的走上臺。

她洋洋灑灑的做着自己的陳述,幾分修飾幾分真誠抑揚頓挫又言之有物。她只穿着簡單的學士服,帽子遮擋下來,顯得她的臉越發的小巧精致,卻又不失華貴美豔。

對于這個橫空出世的名字,不但莊靓穎的後援會粉絲群們震驚了,就連湊熱鬧來看直播的人也都被這樣的美貌震撼到。

[我草,這是誰啊?這麽絕的一張臉我怎麽今天才見到?]

[剛剛搜了一下名字,好像只演過話劇诶]

[我就說,這樣的臉我一定沒見過,見過不可能忘記啊啊啊啊]

[啊啊啊真的美失語了啊老天]

[一分鐘,我要知道她的全部信息!]

唐意飒講的內容也不長,八分鐘,可卻不知道,這八分鐘,她已經在各大軟件等上了詞條,并且不斷的往上爬。

“——最後,感謝這幾年來,老師們的悉心栽培,同學們的陪伴和包容,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我們下個故事再見。”

唐意飒勾起抹淡淡的淺笑,剛要下臺時,忽然感受到一道很不同的視線,讓她下意識地看過去。

便和坐在中間一排,西裝革履,仍未戴領帶的男人視線,在空中搖搖相碰。

——畢業典禮時,我一定通知你們。

唐意飒心口有些發澀,可卻又神色平靜的隔空和他對視着,過了兩秒後收回視線,走下臺。

臺下,任琬凝和梁珂都在,左一個拉着她說“飒飒好棒”,右一個拉着她說“飒飒美翻了。”

她只淡淡地笑,總覺得背後有一道灼熱的目光。

嗯,來看看自家寵物表現的怎麽樣,多正常的操作。

然而這個畫面,被鏡頭偏愛的捕捉到,網上的人頓時不淡定了。

[天啦,這是什麽淡然一笑好蘇啊!]

[但是,怎麽還有一點破碎感?我人都沒了]

[畢業難過吧,果然美人破碎起來最要命,剛剛那個表情真是可以封神了]

網上還在讨論着,但是唐意飒一行人已經開始研究去哪裏吃散夥飯了。

畢竟以後應該很難這麽多人再聚在一起。

熱鬧散去,是轉瞬即逝的空蕩。

莊靓穎依舊沒有和他們一起去聚餐,她本就是抽空來的,但沒想到熱搜已經被唐意飒全部占據,明明她打點了一切,可那些野生營銷號開始各種為唐意飒整理文案和圖片。

熱度已經遠遠超過她。

她從洗手間出來,臉色變有些不好,甚至懶得再刷手機。

剛将手機放回,擡眸後,過了兩秒眼底便溢出了幾分驚喜。

正要走過去,一道聲音從耳旁傳來,“欸,那不是飒飒哥哥麽,怎麽沒和飒飒一起。”

“誰?”莊靓穎有些不敢置信的側過頭來,“你說他是唐意飒的哥哥?”

“是啊,還一起吃過飯呢。”這人一臉“你怎麽不記得”了的表情,說完又想起,上次吃飯時她沒在。

莊靓穎幾乎瞬間改變了主意,“诶,你一說我還真餓了,我們快點走吧。”

那人一愣,你不是說不來麽?

但莊靓穎已經将人直接拉走。

-

到了酒店,莊靓穎等半天,卻沒能等到唐意飒的哥哥,倒是暗搓搓借機想和唐意飒靠近乎,但都被唐意飒給無視了。

于此同時,在兩個小時過後,唐意飒終于在各大網站憑借着幾張學士服的照片,徹底爆了,出現在大家的視野之中。

網絡的另一端,有兩個中年男人在有些雜亂的堆滿紙張和照片的辦公室中,崩潰的抓着本就不怎麽茂密的頭發,桌上的手機有消息進入在不停的響着,而他們置若旁聞只不停的翻看着桌上一沓沓助理送來的照片。

個頂個的美女,可他們翻閱的速度卻極快。不怎麽停留的就放到一邊,神色也越來越凝重。

終于,有一個頭發稍微多一點的,幾乎放棄的往身後椅子上一靠,在心中閃過那個不願意相信的事實——沒有人能演的了小狐貍。

但他沒說出來,怕旁邊那位受不了。

兩個人合作多年,他出劇本旁邊的禿頭來拍,配合的十分默契,也出了很多爆火電影。他以為自己親爹眼,對選角已經很認真,但其實禿頭比他還精益求精。

其實他寫這個劇本最初,就擔心,沒人演的了女主角,但他想突破一把自己,也因為這個人物越來越活的在自己腦海裏,讓他控制不住的将它寫了出來。

現在好了,放眼整個娛樂圈都沒一個适合的。

鄭山開始自曝自暴自棄的玩起了手機,只等禿頭也放棄後,跟他說退而求其次的找前兩年得過最佳新人獎的那位來演算了,畢竟他打磨了兩年的本子不能就這麽浪費掉。

正想着,頁面上忽然跳出了個新聞,他本無意點開,只想自暴自棄玩幾把吃雞痛快殺人,要麽被人殺,毀滅吧。

但是,不知道怎麽一下子有那麽多的消息推送,直接卡機點了進去。

鄭山看着上面的圖,眼都直了,手抖着說不出話來,顫顫巍巍沖着禿頭伸手。

禿子還在聚精會神的看着照片,本着不到最後一刻絕不放棄的精神,忽然餘光就隐約看到一道擺動的影子,起初他還沒在意,但那影子抖的越來越厲害,他下意識擡頭。

“卧槽!”張禿子看着抖成帕金森的人一驚,“老鄭你怎麽了?!你這是心梗了麽?你堅持住啊,我這就叫救護車。”

他說着,就撥電話,手也抖的不像話,邊撥還邊說:“你堅持住啊,早就說我們這行應該随身攜帶速效救心——”

鄭山說不出話來,直接将手機怼到了他的面前。

“丸”字在看到照片後,徹底卡住,他一把搶過面前的手機,死死的盯着,力氣大的,後挫力直接将滑輪椅子推跑,他“當”的一聲直接坐到了地上,甚至還将桌子上的各種照片文件不小心滑掉,文件噼裏啪啦的砸到他的臉上,他都沒将手機松開,仍舊緊攥着,恨不得将照片盯出個窟窿。

鄭山十分理解他的心情,也沒管那麽多,直接蹲到他旁邊,和他激動的握着手,一手指着照片,同時看向他,想無言的表達的彼此的情緒。

誰知張禿子絲毫不和他激動對視,仍舊直勾勾看着照片,目光甚至帶着幾分空洞。

鄭山這就有點子不樂意了,這是滿意還是不滿意?

還沒等他想明白,只見地上的人,忽然“叭”的一下兩眼一閉。

“老張頭!”失去的聲音終于被吓了回來,鄭山用着仍舊都成帕金森的手,急忙做着心髒複蘇。

-

“什麽?!”

溫子瑜放下酒杯,聲音都忍不住提高了幾分,“你就讓她這麽走了?”

唐景深神色淡淡,沒說話。

連喬斯年都眉心微皺,不贊同的說:“你這事做的,難怪飒飒生氣走了。”

唐景深平淡的臉上聽到這話,挑眉,輕嗤着,“她生氣?我又不是沒和她說,除了這個什麽都行。”

“所以這個到底怎麽了?”喬斯年聽出了重點。

唐景深眸色有些發沉,“看那小子不順眼。”

溫子瑜不管那套,主打一個幫親不幫理,“那你收拾那小子就行了,氣着飒飒幹什麽啊?”

唐景深喝了口酒,沒說話。

喬斯年看着他的目光,不由得深了幾分。

溫子瑜見他不說話,以為他是脾氣上來,覺得唐意飒當時肯定頂撞了他,所以連飒飒也一起給了教訓。冷哼一聲,“你就等到時候飒飒不理你吧。”

唐景深沒說話,可心裏卻在想,她生氣,他就不氣麽。

一頓飯吃的不痛快,最後草草散場。

回到家時,一片漆黑的房間開燈後,仍舊安安靜靜的,落針可聞,只有一個拼好了的純銀模型被擺放在玄關處,和他無聲對視着。

幾秒過後。

唐景深輕垂眼睫,目光終于變得有些深。

他忽然想起那日,唐意飒拖着行李箱平靜離開後,他在沙發上沉默的坐了很久,情緒都在起伏着。

被她這句話,氣的胃都有些發疼。

她竟然會問出這樣一句話來,是不是從來就沒把他這裏當過家。

所以才會,一次又一次的,想要飛走搬出去。

也不知這樣坐了多久,到天幕徹底暗沉,房間一片漆黑,只有微風時不時輕拂的聲音,他才起身。

而後垂下來的手指不知碰到了什麽,他擰着眉有些煩躁的打開燈,看過去。

就看見躺在沙發上的這個玩意,旁邊還有幾塊沒拼上的小銀片。

-

“老張頭你可算醒了!”鄭山按出了一身汗,失力的屁股往後一坐,“你可吓死我了。”

張禿子劇烈的咳着,邊咳邊掙紮着爬起來,“草,快被你按死了。”

“……”

這人怎麽不識好人心呢,他怎麽會和狗共事了這麽多年?

還沒等他說話,張禿子便不顧摔下去時屁股的疼痛,給助理打電話,“幫我立刻找到唐意飒的聯系方式。”

那邊又問了句什麽。

張禿子非常驕傲的說:“對,就是熱搜上那個。”

鄭山反應了過來,在一旁不确定道:“就是不知道演技怎麽樣。”

“放心,有你我在,木頭都能被磨出來。”張禿子眼底泛着亮光,再也不見多日的疲廢,頭頂上不多的幾根毛都在輕輕地飄着,“再說,人家可是優秀畢業生,優秀,懂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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