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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餘思量裝醉只是一時興起,想看看薄子衡會做什麽,根本沒想過要怎麽收場。

直接睜眼嗎?會不會尴尬?

一點點睜眼假裝自己轉醒?他的演技能搞定嗎?

感覺到唇角的柔軟退開一點,重新落在唇上,餘思量心一下提了起來,剛想睜眼,就聽見一道有些陌生的男聲問了一句:“小少爺,要回你那邊去嗎?”

薄子衡“嗯”了一聲:“開慢點,別弄醒他了。”

司機應了一聲,發動車子。

聽見引擎聲,餘思量暗暗松了口氣,差點忘了,車上還有別人在,薄子衡應該不會那麽明目張膽了吧……?

這個念頭才冒出個尖,餘思量就感覺自己被薄子衡扶着往一旁放倒,直到腦袋枕在上了某個柔軟又帶點硬度的枕頭。

餘思量:“……”

雖然很體貼,但車子空間不太夠,這樣半邊身子坐着上半身趴下來反而很難受。

好在車裏還有司機,他從後視鏡看了一眼後頭的情況,笑道:“小少爺,回去還很遠呢,這樣睡久了不舒服的。”

“是嗎?”薄子衡想了想,發現好像真的是,于是又重新扶着餘思量坐起來,讓他靠在自己肩上,低頭親了親他的頭發。

餘思量松了口氣,同時也有點想笑,又怕被發現,于是只能硬忍着,靠着薄子衡養神。

但那麽多酒并不是白喝的,他靠了一會就開始困,沒一會倒真的睡着了。

等他再醒時已經到家了,薄子衡抱起他的動作雖然輕,但還是把人弄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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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思量皺着眉迷迷糊糊地問了一句“到家了嗎”。

“嗯。”薄子衡低聲應道,“醒了?”

餘思量沒有回答,依舊閉着眼,在他懷裏很輕地蹭了蹭,直到聽見狗叫聲才想起來一點點自己睡着之前在做什麽,頓時整個人一僵。

“雪橇,別鬧。”薄子衡的聲音從頭頂傳來,緊接着是司機問了一句:“箱子放這裏可以嗎?”

薄子衡“嗯”了一聲,然後餘思量就感覺薄子衡抱着他走了幾步,放下了。

從距離跟觸感判斷應該是客廳的沙發。

餘思量有些不解,一般不應該抱他回房嗎?放在客廳做什麽。

然後下一秒他就知道了,因為雪橇不滿的聲音在旁邊響了起來,還舔了一下他的手。

雪橇的确纏人,餘思量有時候走路都會被緊跟在腳邊的它絆到,要是薄子衡抱着他上樓的時候也發生這種慘禍,那他倆就得醫院相會了。

“過來。”薄子衡的聲音遠了一點,很低,聽上去像真的生氣了。

雪橇平時雖然鬧騰,但不傻,聽見他這語氣就明白再造作要挨揍了,立刻夾着尾巴跑過去,嗷嗷嗚嗚地蹭了一下薄子衡的小腿以示讨好。

薄子衡拍了拍它的腦袋:“乖一點。”說完便走了回去。

餘思量聞聲頓時緊張起來,現在沒人了,而且到家了,薄子衡還會那麽正人君子嗎?

他感覺自己被薄子衡抱了起來,熟悉的香氣瞬間将他的嗅覺完全包裹。

但薄子衡只是那樣抱着他,沒有動。

餘思量心裏再次生出疑惑,正糾結着要不要悄咪咪看一眼,就感覺薄子衡抱着他又重新坐下了,也沒放下他,而是将他放到了腿上。

餘思量:?

“思量。”薄子衡很輕地叫他,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臉。

餘思量立刻想到剛上車時薄子衡的小動作,頓覺好笑。

這人真真是很幼稚。

果不然,薄子衡又叫了他一聲“老婆”,然後伸手捏住了餘思量的鼻子,只是不同于剛才,他這次沒有松手。

餘思量:?

他正懵逼,就聽見薄子衡笑道:“我看你能裝到什麽時候。”

餘思量:??

“本來我是沒發現的。”薄子衡道,“但是剛從車上下來的時候,你整個人都很放松,現在有點僵了……所以我接你的時候,你也是在裝醉。”

帶着笑意的低沉嗓音用不快的速度一點點拆穿那層幼稚的僞裝,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餘思量實在沒繃住,睜開了眼,正好對上薄子衡同樣笑意盈盈的眼睛。

餘思量感覺耳根一麻。

“我就是裝、裝醉怎麽了。”餘思量理不直氣也不壯,短短幾個字還磕巴了一下,原本就因為不好意思而微微發熱的耳根頓時燙了起來。

“沒怎麽,只是好奇你在期待什麽?”薄子衡道,“你希望我做什麽?”

餘思量沒想到這事還能這麽解釋,眼睛都瞪圓了:“你別污蔑我,我就是想看看你會做什麽。”

“有區別嗎?”薄子衡笑道,“你說你都看不見,就不怕我真做點什麽,到時候是不是晚了?”

餘思量不解:“我只是看不見,又不是真的睡死了,你能做什麽?”

薄子衡低低笑了幾聲,湊到他耳邊小聲說了兩句。

餘思量臉上一熱:“你變不變态?”

“你不就是想看到這個?”薄子衡道,“不夠變态怎麽對得起你的期待?”

餘思量臉都紅了:“誰期待了?明明是你自己變态!”

“誰先裝睡的?”薄子衡道,“誰開的頭?”

餘思量哽住了。

的确是他開的頭。

“那你……你不管我就好了。”餘思量道,“就把我放在客廳……”

薄子衡還是笑:“就把你放着也太浪費了。”

浪費……?

餘思量被他的用詞噎住了:“那你覺得怎麽樣才不浪費?”

“真的想知道?”

餘思量遲疑地點了點頭。

下一秒,他就被薄子衡吻住了。

溫柔的,熟悉的氣息。

如果只是這樣,那好像不是睡着也行吧?

餘思量想着,試探着回吻過去,但薄子衡卻在得到回應後放開了他。

“你現在睡着了,不會有反應。”薄子衡用指腹輕輕壓了一下他的唇。

餘思量無語:“這算是你的癖好?這有什麽意思?”

“有,怎麽沒有。”薄子衡道,“你不會知道也不會回應這一點就很有意思。”

餘思量愣了一下,他還是沒明白這有什麽意思,腦海中浮現的都是一些虐心的暗戀。

但薄子衡顯然沒有跟他解釋的意思,只是又在他唇邊親了親,問道:“想試試嗎?”

“試……什麽?”餘思量茫然。

“試試你睡着的時候我會對你做什麽。”薄子衡道。

餘思量遲疑了一下:“可你知道我醒着。”

“我可以假裝不知道。”薄子衡道。

餘思量總覺得哪裏不對,盯着薄子衡的笑臉看了幾秒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要怎麽形容這種情況:“所以你就是想跟我玩扮演是吧?”

薄子衡一愣,随即笑了:“要這麽說好像也是。”

餘思量:“……”

“就一次。”薄子衡低聲道,“好不好?”

明明是在征求他的意見,語氣也是軟的,但餘思量就是從薄子衡身上感覺到了一點危險的味道。

這種危險并不威脅他的求生本能,卻讓他感覺自己如果答應了,會發生什麽讓他受不了的事。

但看着薄子衡那雙帶着讨好的笑眼,餘思量又實在說不出拒絕的話,于是遲疑地點了一下頭。

“那閉眼。”薄子衡伸手蒙住了他的眼睛,将人放到沙發上躺好。

餘思量眼前頓時只剩下黑暗,他兩只手有些不自在地抓了一下,但什麽也沒有抓住,心裏的不安再次升騰起來。

但這種不安只是一瞬間,薄子衡很快就握住他其中一只手,說:“你躺着就好,什麽都不用做,暫時也用不到它們。”

餘思量還沒品明白這句有些怪異的話,薄子衡的另一只手已經掀開了他上衣的下擺。

餘思量一愣:“你做什麽?”

“噓,睡着的人不會說話。”薄子衡說着,手指抵上了餘思量褲子的紐扣,手指靈活地解開了。

餘思量終于明白了薄子衡到底想幹什麽,立刻掙紮着要坐起來。

薄子衡按住他的肩膀,重新将人壓了回去,輕聲道:“又不是沒幫你弄過,怕什麽?”

“但是……”

“噓,乖乖睡覺,然後做個舒服的美夢。”薄子衡低頭親了親他的眉心,語氣像在哄孩子,但手上的動作卻沒停,甚至加速了,三兩下就把他褲子除了。

餘思量不過懵了兩秒,就聽見布料落地的聲音,腿上也有點涼。

但薄子衡的手是熱的,隔着布料輕輕揉他,溫柔的,細致的,像是在照顧一株多肉,等它長大了,便拿出來放到外頭去。

想到接下來會發生的事,餘思量忍不住咬了一下唇。

薄子衡的手藝他是體驗過的,這次他做好準備,總不會再跟上次一樣交代得那麽快了吧?

但他做好了心理準備,卻沒料到薄子衡根本不按套路出牌,多肉被放進溫室的時候他大腦都懵了。

“你嗯哼……”餘思量剛想說他,薄子衡嘴就動了。

像是泡進溫泉裏,水溫分明不高,但只是泡一會,他就感覺自己要被燙傷了。

水聲清晰地響着,身體和心理的雙重刺\激讓他大腦很快就一片空白,連什麽時候出來的都不知道,呆滞地盯着天花板好一會才慌慌張坐起來,去拉薄子衡:“抱歉我沒控制住,你……”

到嘴邊的話在看見薄子衡拿着紙巾擦嘴的動作時全部咽了回去。

薄子衡臉上沒有任何不悅和不喜,甚至帶了點餍足的笑,坐在那裏像是下一秒就要對餘思量說一句“多謝款待”,看得餘思量臉上燒紅了一片。

他低下頭,避開薄子衡笑吟吟的眼睛,目光卻落到他某個精神的地方。

“我、我幫你吧。”餘思量小聲道,“用手也行,或者跟上次一樣……”

他說着,咬住了下唇,不敢繼續說下去了。

按理說應該禮尚往來才對,但薄子衡這次做得實在太出乎他的意料,也超出了他能做的心理準備,他實在回不了一份同樣的“禮”。

薄子衡也沒有抓着他這點的意思,笑道:“我不用你幫我。”

餘思量看了他那一眼:“那你要自己來?”

薄子衡沒有說話,只是道:“你應該還在睡。”

餘思量:?

“你還惦記着這個呢。”餘思量耳根又開始發熱,“本來就是演的……應該說讓你那麽弄,就算我真的睡着了也該醒了。”

薄子衡說:“你今天累了一天,應該睡得很沉,什麽都不知道。”

餘思量:“……”

他真的很想罵薄子衡一句,但目光落到他帶笑的嘴角時腦海中又不合時宜地出現了一些沒有親眼看到卻憑着豐富想象力出現的讓他面紅耳臊的畫面。

最後他還是抿着唇躺下了。

“閉眼。”薄子衡又把他的眼睛抹上了。

餘思量在一片黑暗中緊張地攥着手,惴惴不安地等着薄子衡的動作。

他聽見薄子衡站了起來,以及皮帶解開的聲音。

然後是布料落地的聲音,以及……沙發被壓下去一塊地方的動靜。

薄子衡跪在沙發上,将餘思量并起的腿攏在兩膝之間,乍一看像是坐在了他腿上。

這個姿勢讓餘思量生出一種危機感,他下意識伸出手,攥住了薄子衡的衣角。

薄子衡握住他的手,輕聲道:“別怕,不會做。”

餘思量這才松了點手上的力道,但覆在手背上的溫熱卻沒有消失,而是引着他松開抓在手裏的布料,往上摸了摸薄子衡的臉。

薄子衡臉上出了點汗,掌心觸及時有些黏,但并不讨厭。

緊接着是覆在掌心溫軟的觸感,應該是一個吻,以及緊随親吻而來的一點濕癢,是舌尖輕餂過掌心的感覺。

然後薄子衡抓着他的手順着臉往下,落在頸側,他的拇指正好搭在他喉結上,能清晰地感覺到薄子衡的每一次吞咽。

雖然看不見,但這種觸摸卻更能讓他感覺到薄子衡此時的狀态,比如他有些難受,比如這種難受是源于煩渴的慾望,比如這種慾望讓他此時的心跳得很快。

餘思量感受着掌心下的躍動,一時有些分不清這快到像随時要停擺的速度是到底是薄子衡的還是自己的。

雙手再往下是精心鍛煉過的肌肉,随着薄子衡的每一次呼吸在他掌心極小幅度地彰顯着自己的存在感。

但真正有存在感的,還要在更下面的地方。

餘思量兩手握住的時候心髒重重跳了一下,但已經沒有那麽緊張了,他并不介意幫薄子衡,尤其這也不是第一次了。

他手指動了一下,握着他的手就警告似的捏了他的關節一下。

餘思量不解:“不是要我幫你嗎?”

“噓。”薄子衡低聲道,“你又忘了,你在睡覺,睡着的人不會說話,也不會亂動。”

餘思量越發不解,但還是聽話地沒有動。

但他不動,薄子衡卻會。

掌心的驚人的熱度緩緩動了起來,速度慢得像在被他仔細撫摸,緊貼的皮膚還能在這極緩的動作中感受到上面的脈絡。

但這種速度只是極短的一會,就像起步的汽車,總要有一個加速的過程。

餘思量好幾次都想自己上手幫忙,但每次他一動,薄子衡就會警告地捏一下他的手讓他安分。

起初他還不太明白薄子衡到底想幹什麽,直到掌心的速度快得像要着火,他下意識想縮回手,卻被覆在手背上的手緊緊把握住,只能被動地承\受這種讓他心慌的速度。

他終于明白為什麽薄子衡不讓他動了。

因為這不是他在幫薄子衡,更像是薄子衡在艹他。

想明白這一點後,餘思量越發想逃,但薄子衡的力道太大,他如果掙紮得太厲害可能反而會傷到他,于是只能閉着眼僵着身體煎熬着。

大腦逐漸混沌,大概是明白了薄子衡的意圖,恍惚間他竟然有種他們真的在做的錯覺,心髒急速跳動,血液沸騰,體溫似乎也跟着不斷上升,熱得他幾乎無法思考。

直到屋裏響起“滴”一聲,空調緩緩運轉,餘思量才回過神。

薄子衡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結束了,正拿着紙巾在幫他擦手。

他很輕地叫了一聲:“薄子衡。”

薄子衡看過去。

此時的餘思量兩頰酡紅,眼尾和睫毛上都泛着水光,額上的碎發被汗洇濕,胡亂地貼在額上臉上,看上去淩亂又漂亮。

薄子衡忍不住低頭親了親他的眼尾尚未流下的淚珠,小聲“嗯”了一聲。

“你變态。”餘思量聲音帶着鼻音,聽上去很軟,不像在罵人,更像在撒嬌。

薄子衡笑着,又應了一聲:“嗯,還熱不熱?”

餘思量踢了他一腳:“走開。”

“給你擦幹淨。”薄子衡道,“別亂動。”

很普通的三個字,換作往常餘思量就安分了,但有了剛剛的事,餘思量總覺得這三個字都染上了點情澀的意味,于是掙紮着抽回手,把薄子衡給他擦手的紙巾在手裏狠狠地揉搓了幾下,說:“這樣就好了。”

薄子衡笑了:“好,那再休息會?還是我抱你回房?”

餘思量道:“我自己能回去。”

他說着推開薄子衡坐起來,這才發現自己衣服也濺到了一些,臉都黑了:“你怎麽還弄到我身上。”

“這我真控制不了。”薄子衡無奈道,“我賠你一件新的。”

餘思量皺眉:“賠我一件?”

“十件,十件。”薄子衡抽了張紙巾胡亂擦了一下他身上沾到的地方,“走吧,回房換衣服。”

餘思量推開他伸過來的手,擡手用手背抹了一把臉。

他只覺得熱,但這麽一抹才發現自己臉上全是汗,連眼睛都是濕的。

他愣了愣,試圖回憶了一下剛剛發生的事,但腦海中浮現的都是些讓他臉熱的事,完全想不起來後發生了什麽。

薄子衡看他呆呆的,很輕地笑了:“嗯,你是哭了。”

餘思量面色一僵。

薄子衡本來想說很可愛,也很漂亮,但看餘思量一臉崩潰的樣子,猶豫了一下,還是改了口:“是我過分了。”

嘴上這麽說,語氣裏卻沒有半分反省的味道。

餘思量又踢了他一下:“褲子。”

“髒了,回去再換吧。”薄子衡說着直接把人抱了起來,見餘思量還想掙紮,便道,“今晚累了。”

餘思量這才安分一點,但還是有些氣不過,于是揶揄了一句:“你這樣就累了?”

但薄子衡不僅沒有生氣,還笑了:“我也可以不累,看你。”

餘思量後知後覺自己剛剛的話好像是有那麽一點點作死,于是不說了,攀着他的肩膀湊過去在他肩上重重咬了一口。

薄子衡無奈:“你怎麽這麽喜歡咬人。”

餘思量沒有回答,而是又咬了他一口。

等薄子衡抱着他回到房間,肩上已經多了好幾個牙印。

他把人放到單人沙發上,問道:“要我幫你洗嗎?”

“我又沒殘疾。”餘思量立刻推開他,“出去,今晚不想見到你了!”

薄子衡低笑了一聲:“行,那……晚安。”

他說完,又冒着多一個牙印的危險彎下腰在餘思量發上落了個吻,在餘思量暴走之前飛速撤了回去,給他開了空調便走了。

餘思量又小聲罵了一句,這才起身去洗澡。

他本來想洗完澡就睡了,但躺在床上,腦子卻亂糟糟,總是忍不住想起剛剛發生的事,一想就臉紅心跳呼吸困難根本睡不着。

躺在床上烙了一會餅,毫無困意的餘思量還是起來了。

樓下燈已經關了,客廳薄子衡也打掃過了,看上去跟平時沒有區別。

但餘思量看着那沙發總覺得發虛,糾結了一下還是沒坐過去,而是溜達去了廚房。

雪橇本來都睡了,聽見動靜立刻從窩裏站了起來,踩着小步子跟在餘思量身後溜進廚房,朝他叫了一聲。

餘思量被吓了一跳,轉頭就拍了一下它的腦袋:“噓,別吵。”

雪橇“嗚嗚”了兩聲,用腦袋蹭了蹭餘思量的小腿,然後走他的零食櫃前坐下。

餘思量好笑道:“你也想吃宵夜?”

雪橇:“汪!”

“噓。”餘思量做了個噤聲的動作,走過去打開櫃子,拿了個罐頭出來,“別把你爸吵醒了。”

雪橇有聽沒懂,尤其看見罐頭,尾巴都快搖成幻影了,眼巴巴地跟在餘思量身後等他給自己加餐。

餘思量把罐頭給它倒進碗裏,這才回去翻冰箱。

然而之前他不在,家裏不會有人做飯,所以薄子衡的冰箱依舊空空如也,只有一塊不知道準備什麽時候用的午餐肉,還有一些解饞的小零食。

再就只有酒了。

餘思量盯着那瓶只喝了一點的酒,猶豫了一下,還是拿了出來,又去挑了個漂亮的杯子,抱着小零食去了客廳。

他還是沒辦法面對那張沙發,便沒坐過去,而是往地上一坐,打開電視開始無聲看劇。

而他睡不着,薄子衡也睡不着。

回答房間後他就洗了個冷水澡,但只要想到餘思量,血液就會開始躁動。

越是接近,越想觸碰。

越是觸碰,越不滿足。

莊雲旗說過讓他溫水煮青蛙,他拒絕了。

但在親密的事上,他發現這種做法其實不錯,盡管手段實在有些卑劣。

因為餘思量不擅長拒絕,尤其是面對他時,只要他主動給出什麽,餘思量就更不會拒絕他的要求了,只須尺度把握得當,他就可以一寸一寸地,把餘思量徹底占有。

但在那之前的确有些難熬。

這法子簡直是自讨苦吃。

“汪汪!”

樓下雪橇的叫聲打斷了薄子衡的思考,他很輕地皺起眉。

這個點傻狗應該睡了,好端端的吵什麽?

“汪汪汪!!”

薄子衡眉頭皺得更緊,拿過手機調了監控出來,就見客廳的電視不知什麽時候打開了,前面有一個熟悉的人影,一只手勾着雪橇,一人一狗并肩坐在一起,看上去關系很好地在看劇。

他笑了一聲,起身下樓。

客廳裏沒有開燈,黑暗中電視無聲播放着,餘思量就那麽呆坐在電視機前,看上去有些許詭異。

“思量。”薄子衡小聲叫他。

餘思量沒有動,反倒是坐在他旁邊的雪橇扭頭朝他叫了一聲。

薄子衡微微蹙起眉,走過去又叫了一聲:“思量。”

餘思量這才有了點反應,他緩慢地轉過頭,半眯起眼盯着薄子衡看了幾秒,随即緩緩露出了一個柔軟的笑。

“子衡。”餘思量叫他,尾音拖得軟綿綿的。

薄子衡眉頭皺得更緊,目光在客廳轉了一圈,最終落在餘思量腳邊的酒瓶上。

那是別人送他的酒,度數不高,但後勁很大,他有時候睡不着就會喝上一杯,多了容易醉。

他走過去拿起瓶子看了一下,裏頭大半的酒已經沒了,至于怎麽沒的,一目了然。

薄子衡無奈地搖搖頭,把酒放到茶幾上。

餘思量見狀立刻把酒搶回來,瞪他:“我口渴。”

“那我去給你倒杯牛奶,別喝這個了。”薄子衡說着要去拿酒瓶,但餘思量把瓶子抱得死緊,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動了點蠻力搶了過來,免得他繼續喝。

好在餘思量雖然不願意把酒瓶交出來,但被搶走了也沒有鬧,只是抿着嘴一臉不開心地看着他。

“我去給你倒杯牛奶,乖。”薄子衡說着站起身,拎着酒瓶去了廚房,把酒放回去後,順便倒了杯牛奶出來。

看見餘思量還坐在原地沒有動,薄子衡感嘆了一句餘思量酒品還挺好,喝多了居然這麽乖,結果走近後才發現餘思量居然在哭。

薄子衡吓了一跳,放下牛奶抽了兩張紙給他擦臉,輕聲問道:“怎麽了這是?哭什麽?”

“沒哭。”餘思量一邊說,眼淚一邊嘩啦啦地流,“下雨了嗚嗚嗚——”

薄子衡頓時被逗笑了,一邊給他擦眼淚一邊說道:“這是在屋裏,下雨也淋不到。”

“是嗎?”餘思量說着擡起手,摸了摸的自己的頭發,“嗯,沒有下雨。”

說完,又嗚嗚哭起來,說沒有下雨。

薄子衡被可愛到了,拿出手機點開錄像對準餘思量,說:“沒下雨為什麽要哭。”

“沒有哭。”餘思量抽抽鼻子,繼續稀裏嘩啦地流眼淚,看上去像是喝的酒都變成淚水從眼眶裏流出來。

“都這樣了還說沒哭。”薄子衡用紙巾給他擦臉,“喝點牛奶就睡了好不好?”

“不好,我要出去。”餘思量不情不願地拒絕,但他嘴上這麽說,人卻沒有動。

薄子衡聞言問道:“出去哪?”

餘思量想了想,說:“我要回竹溪村。”

薄子衡一愣:“回去幹嘛?”

“看星星。”餘思量答道,“夏天了,要看星星。”

薄子衡有點哭笑不得:“在這裏也能看。”

“不要,就要回去。”餘思量道。

薄子衡無奈:“但是很晚了,等你回去天都亮了,沒有星星了。”

餘思量一愣,随即點了一下頭:“那不去了。”

“真乖。”薄子衡松了口氣,生怕他真的鬧着要往外跑,連忙繼續哄他,“那我們回去睡覺了好不好?”

“不好。”餘思量抹了一下眼睛,轉回去繼續看電視。

“思量。”薄子衡繼續哄他,“不然這樣,我們先回去睡覺,等睡醒了,我送你回去看星星。”

餘思量沒有回答,而是繼續對着電視機流眼淚。

薄子衡:“……思量,聽話。”

他這話像是戳到了什麽開關,原本只是無聲掉眼淚的餘思量忽然“哇”一聲開始嚎啕大哭,把薄子衡跟雪橇都吓了一跳。

“怎麽了?”薄子衡愣愣地伸出手去,想摸摸餘思量的頭。

但餘思量卻是一偏頭,躲開了他的手,轉身抱住雪橇,繼續嗷嗷地哭。

雪橇被吓得整個狗都呆住了,懵逼地看着薄子衡。

但薄子衡比他更懵,輕聲問道:“怎麽哭了?”

這回餘思量沒再說“沒有”,而是抱着雪橇嚎:“我好可憐嗚嗚嗚嗚——”

薄子衡:?

他算是看明白了,餘思量喝醉了不是不鬧,只是鬧的方式有點不一樣。

他看了一眼還在錄像的手機,哭笑不得:“你怎麽可憐了?”

餘思量沒有回答,只是反反複複地重複那句話,說他好可憐。

一開始薄子衡還覺得好玩,但多聽幾次,臉上的笑容就淡了。

他并不相信什麽酒後吐真言,也知道喝醉的人其實沒什麽邏輯可言,但喝酒對一部分人來說,的确是釋放壓力的一種途徑,而餘思量無疑是需要釋放壓力的,只是不知道他現在這樣究竟只是喝多了發酒瘋,還是……

想到這,薄子衡放下手機,伸手摸了摸餘思量的頭發,問道:“心裏難受?”

餘思量沒有回答,抱着雪橇繼續哭。

他哭起來嗷嗷嗚嗚的,雪橇便也跟着嗷嗷嗚嗚,搞得薄子衡剛淡下去的笑又憋不住浮了起來。

他無奈地扒了一下他抱住雪橇的手,說:“你再對着雪橇的耳朵哭它就聾了。”

餘思量立刻收緊了手臂。

薄子衡吓了一跳,連忙抓住他不斷收緊的手臂掰開一條縫隙來,免得痛失狗兒子。

“乖,放開。”薄子衡靠過去,把他的手從雪橇身上扒下來,往自己的方向帶。

餘思量有些不大樂意,還掙紮着想回去抱雪橇。

薄子衡只好說:“你那麽抱着,雪橇會難受。”

餘思量聞言皺起眉,眼淚又開始吧嗒吧嗒掉:“雪橇也不喜歡我。”

薄子衡一愣,立刻道:“沒有,雪橇最喜歡你,我也最喜歡你。”

餘思量眨眨眼:“真的?”

“嗯。”薄子衡輕聲道,“但是很晚了,雪橇要睡覺了,你也回去睡了,好不好?”

餘思量乖巧地點了一下頭,伸手抱住薄子衡。

他忽然這麽乖,薄子衡反倒愣了一下,兩秒後才回抱住他。

客廳空調打得低,餘思量身上的睡衣又薄,也不知道在地上坐了多久,身上都是涼的。

薄子衡只好把人攏進懷裏,低聲道:“跟我回房間好不好?”

餘思量點頭,緊緊抱住了薄子衡的腰,整個人靠在他懷裏,乖得不像剛剛抱着狗嚎啕大哭的人。

薄子衡這會也沒心思去琢磨餘思量為什麽忽然乖了,關了空調便抱着餘思量回了房間。

餘思量房間裏的空調同樣開得很低,薄子衡把人放到床上,拉過被子把人裹好,起身要去拿空調遙控。

但他剛站起來,就感覺背上一沉,剛剛被他放在床上的人不知道怎麽又爬了起來,整個人壓到了他背上。

薄子衡有點無奈:“不是答應了要睡覺嗎?”

餘思量沒有回答,只是抱着他的脖子不讓他走,像塊甩不掉的牛皮糖。

薄子衡只好重新坐回去。

于是餘思量也跟着坐好,但還是摟着他的脖子不肯松手。

薄子衡輕聲道:“乖,放開。”

餘思量聞言皺着臉:“不要走。”

薄子衡“嗯”了一聲:“不走。”

餘思量這才松開手,整個人軟綿綿地靠到薄子衡身上。

薄子衡伸手摸了摸他的頭發,輕聲問道:“睡覺了好不好?”

餘思量點頭。

薄子衡重新将人按到床上,拉過被子給他蓋好,只留了一只手在外面握着,說:“我在這陪你。”

餘思量點頭,但依舊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看上去完全沒有睡覺的意思。

薄子衡只好道:“那我們說說話?”

餘思量還是點頭,但沒有說話。

薄子衡垂着眼,輕聲問道:“為什麽不想我走?”

餘思量沒有回答,只是拉着他的手緊了一些。

“不想說嗎?”薄子衡道,“那說說為什麽忽然這麽乖?”

餘思量依舊沒有回答。

看這樣子應該是問不出什麽了。

薄子衡嘆了口氣,伸手摸摸他的臉。

餘思量微微側頭,蹭了蹭他的手心。

“你喜歡我嗎?”餘思量忽的問他。

薄子衡一愣,随即點點頭:“喜歡。”

餘思量又問:“那明天早上我還可以看到你嗎?”

“能。”薄子衡道,“我今晚就在這陪你,睡吧。”

他以為這次餘思量大概也不會睡,但出乎他意料,餘思量這回閉上了眼睛。

餘思量今晚本來就喝了不少酒,加上剛剛又是哭又是鬧的,是真的累了,閉上眼沒多久就睡着了。

薄子衡見他似乎睡熟了,便試探着叫了幾句,見餘思量沒什麽反應才起身去拿遙控器,把空調溫度調高後回便又回到了床邊坐着。

如果說剛剛只是猜測,那現在薄子衡幾乎可以确定餘思量的确是在釋放壓力。

他不是鬧,也不是忽然變乖了,只是單純的不想離開喜歡他的人。

在他的潛意識裏,雪橇應該是唯一一個能确定的、喜歡他的“人”,所以他才會纏着雪橇。

所以才會在聽見他說喜歡的時候變的那麽聽話。

餘思量在讨好他,而且是無意識的,已經養成習慣的讨好。

就算他跟餘思量告白了,餘思量心底最深的地方其實還是不相信他的話。

餘思量不相信自己會被喜歡。

所以要反複确認他的心意,要确定他不會離開。

他在不安。

想到這些,以及這一切的源頭,薄子衡就覺得心髒很疼。

他不知道要怎麽做才能給餘思量哪怕一點安全感,但至少他答應了餘思量要留下來陪他,那他就會履行承諾,就算餘思量明天早上醒來可能根本不記得今晚發生的事了。

想了想,薄子衡在餘思量身旁躺了下來,伸手将他攬進懷裏。

睡着後的餘思量很乖,靠在他懷裏自己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就繼續睡了。

他這一覺睡得還不錯,就是第二天起來有點受罪。

剛醒來的瞬間他感覺腦袋都要爆炸了,思考起來也很困難,所以完全沒明白為什麽薄子衡會睡在自己床上。

他倒是不擔心薄子衡會半夜摸進來幹壞事,所以也沒跟電視劇裏那樣掀開被子看一眼,而是揉着太陽穴慢吞吞回想着昨晚發生的事。

他記得自己睡不着下樓了,喂了雪橇一個罐頭,還拿了冰箱裏的酒,那酒度數并不高,按理說不會喝多才對。

但很明顯他估計錯誤了,後來喝多了,他就坐在客廳裏跟雪橇一起看電視,再然後薄子衡就下來了。

想到這,餘思量表情一僵,臉色肉眼可見地開始變綠。

他!昨!晚!到!底!幹!了!什!麽?!

餘思量簡直要崩潰了,不是說喝醉了會斷片嗎?他怎麽還記得一清二楚?這也太丢人了吧?!

他這邊在崩潰,那邊薄子衡也醒了,看他表情幾轉,很輕地笑了,坐起來伸手摸摸他的頭,問道:“頭疼不疼?要不要吃點解酒藥?或者我去給你沖杯蜂蜜水?”

餘思量聞言僵着臉轉過頭去看薄子衡,在對上薄子衡笑眼的那一刻,心态徹底崩了。

他現在就去買一張離開地球的船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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