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美人敘事

美人敘事

我在給謝清钰沐浴更衣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他的傷，當即血流如注。

我驚慌失措，他痛呼了一聲。

這樣也好，省去了我的糾結和猶豫。

我将手從他身上挪開擡起來。

他用手摸索着我，抓住我的肩膀，低沉沙啞地說：“你不必害怕，我不會責怪你。”

我看着他，眼中滿是愧疚。

但我并不打算說些什麽。

他卻不肯松開我，仍舊固執而緊張地拉扯我：“今日就勞煩姑娘細心照顧了。”

我微愣：“姑娘？”

那倒也是，我的臉不僅被毀容，聲音也變得粗糙，自然只能叫做姑娘。

回想起來，謝清钰為了我，挖了自己的眼睛，受盡苦楚。我卻始終沒有向他坦白過，自己究竟是誰。

想到此處，我心頭又是酸澀難言。

我點頭應道：“公子放心，奴婢定會竭力照料您。”

謝清钰露出笑意：“多謝。”

随後，便松了手。

Advertisement

我将他安置好在床榻上，拿熱毛巾給他敷眼，讓他休息。

他阖目睡去，長睫輕垂，唇角帶笑，十分恬靜。

我坐在旁邊看了許久，直到天色漸暗，才收拾妥當離開。

走出門口時，恰巧見着蘇淳拂柳而來。

我連忙朝她行禮請安：“蘇淳。”

蘇淳擺擺手，示意我免禮。

我跟在她後面，一路默默無語，直至她停下腳步，我也只是站在原地等待吩咐。

她忽然轉身，對我招了招手。

我疑惑地湊近了些。

蘇淳指尖捏起我的下巴，仔細端詳了片刻，她松開手，拍了拍手，掀開了我的面紗：“果真不同往昔，現在的模樣，已經配不上太子了。”

*

我聽懂了她話裏的嘲諷之意，于是順勢解釋道：“太子殿下仁厚愛民，并非那種膚淺的男子，還望蘇淳莫要誤解了我。”

她似乎覺得很有趣：“哦？那若是本宮誤解呢？”

我恭敬道：“那請太子妃恕罪。”

她挑了眉梢，問道：“若是本宮非要罰你呢？”

我遲疑了片刻，答：“太子妃要罰我，我也認了。”

蘇淳勾起嘴角，冷笑着反問：“本宮要怎麽罰你？”

我想了想：“太子妃要怎麽罰我，都可以，只要不去傷害殿下。”

她眯起眸子，審視我片刻後，忽的伸出右手，給了我一耳光，，狠戾地打在我臉頰上！

我捂住臉，退了兩步。

蘇淳居高臨下地睨着我，冷哼道：“太子為了你，偏偏要了謝清钰的眼睛，毀了你的容顏，還将你留在宮裏，真是讓人見了惡心。”

我咬住牙關，忍着疼意。

“你以為你是誰？憑什麽占據太子的心？”蘇淳怒吼，“你不知廉恥，不知羞恥！”

我垂眸不語。

她見狀，愈發惱怒。

她再次揚起手，欲打我，我急忙躲開，卻忘記了我背上有傷，重重跌落在冰涼的地磚上。

這一摔讓我渾身劇痛，額頭滲出冷汗。

但蘇淳仍不依不饒，揪住我的衣領，憤怒地質問我：“說啊，你不服氣嗎？”

我搖頭，艱難地吐字：“太……子妃教訓得極是……”

她冷笑：“你知錯了？早幹嘛去了？別忘了你現在是個什麽東西！一個卑賤的奴婢罷了，敢忤逆本宮，活膩歪了吧？”

說完，她猛推我一把。

我踉跄着往前撲了幾步，險些跌倒在地上。

“賤人！”她厲聲喝罵，“既然你存心想要勾引太子，我就讓你生不如死。”

說着，蘇淳從袖子裏抽出匕首，毫不留情地刺進我胸膛！

鮮紅的液體噴湧而出，濺了我一身，染紅了雪白的衣裳。

我睜大了眼睛。

蘇淳将刀子拔了出來，扔在地上。她踩在刀柄上碾壓，冷漠地俯視我：“我警告你，若你還能活下來，以後最好夾着尾巴做人，少來招惹太子，否則……本蘇淳絕不會放過你！”

說完，她轉身離去。

我癱倒在地上，喘息了半晌，方才緩過神來。

我低下頭，看着胸口的刀傷。

為何自己還不死，這麽茍延殘喘的活着，又有什麽意義？

思及此，我撐起身子，蹒跚着離去。

我不甘心。

但眼下，也唯有茍且偷生了，才能逆風翻盤。

我的傷養了整整三月。

期間蘇淳未曾踏足過我所居的屋子一步，每隔三天會派丫鬟送藥，送飯。

我的臉上、身上已經痊愈，皮膚雖比不得少女柔嫩，卻勝在健康。

我不知道蘇淳是如何想的，恨我牙癢癢，卻又不殺我，每次拿匕首刺我，都刺在要害處，但就是死不了。

我猜測，她或許是擔心我死了，畢竟謝亓寒是皇族宗室，我若死了，謝亓寒一定會找她算賬。因此，蘇淳故意留下我一條性命，以防萬一。

這些日子，除了蘇淳外，宮內也沒有其他人踏入過這間屋子。

我回到钰祥宮時，謝清钰衣冠不整的摔在地上。

我連忙跑過去扶住他：“殿下，你怎麽了？”

他的臉色慘白，額上布滿薄汗，顯然正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我慌了神：“殿下，您怎麽樣了？哪裏不舒服，我幫您叫禦醫……”

謝清钰摸索着我的臉頰，溫潤的掌心覆蓋住我的雙眸，“太好了，你……回來了！”

他一哭，流的不是眼淚，而是血水。

我驚恐地睜大眼眸，卻還是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我吓壞了，顫抖着手擦拭他額上的冷汗，焦急地喚着他的名字：“殿下，殿下！”

謝清钰虛弱地抓住我的手臂，勉強穩住呼吸。

我急切道：“快傳禦醫！”

謝清钰抓緊我的手，沙啞着嗓音說道：“不用，我想好好的看看你，記住你。”

我鼻尖酸澀。

他終究是怕了，害怕自己突然昏迷，再也醒不過來，便用這種辦法牢牢抓住我。

我捧住他蒼白的俊臉，哽咽地說道：“我陪着您，我會一輩子陪着您，殿下。”

他笑了笑，唇齒間滿是血腥味。

我慌了神，忙不疊地說道：“來人，把太醫院的太醫都給我召集起來！”

太監應聲而去。

他握緊我的手：“春兒，我真是個廢物，讓你受委屈了。”

我搖搖頭，眼眶中含着淚水：“不委屈，只要你在。”

他伸手摸我的臉，指腹輕撫着我的眉毛，我微仰着頭，任由他的觸碰，眼淚卻控制不住地掉落了下來。

謝清钰閉上眼睛，輕輕撫着我的臉頰，低喃：“春兒......我好愛你，真的好愛你，你知道嗎？”

我眼底泛着潮濕的霧霭：“我……殿下，您快起來吧。”

謝清钰微笑起來。

我擡手為他拂去額上的汗珠，心中充斥着濃烈的幸福感。

我出宮尋人，又被太子妃蘇淳逮了個正着。

我們在宮門口相遇。

蘇淳冷嘲熱諷：“喲，這不是那個不要臉的小賤人麽？”

她對我冷嘲熱諷，言辭尖銳，我聽得一陣刺痛。

此時此刻，我還不敢頂撞她。

蘇淳聞言，頓時氣炸了肺。

她上前，伸手朝我扇去。

我躲閃不及，被她狠狠扇了一巴掌。

蘇淳瞪圓眼眸，惡狠狠地威脅道：“再胡言亂語，信不信我割掉你的舌頭？！”

我咬了咬牙，沒說話。

蘇淳見我安靜下來，冷哼了一聲。

“你這個醜八怪！”蘇淳罵咧咧地，“等着瞧，總有一天，本宮遲早要把你給弄死，你就等着吧！”

身後傳來聲音，“太子妃，這是要弄死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