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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清早起床，太陽穴突突地跳，王初一邊揉着一邊睜開眼睛，下意識摸索眼鏡，卻先是摸到溫熱，再是摸到毛發，驚得他翻身坐起，就着模糊的光線，看到自己在客廳沙發上。

森森被他驚醒，也只是懶懶地伸個懶腰又趴下去。

視線再一轉，陳寶笙竟然睡在地上，下面淺淺鋪了層墊子，連枕頭都沒有。

什麽情況？

王初持續按着酸痛的肩膀和後背，腳剛踩在地上，頓時頭重腳輕，往下倒去。

“诶？嘶……”

“唔……”

王初壓在了睡得正熟的人身上。

“操，你一大早就投懷送抱？”

“誰讓你睡這裏的？”王初四肢并用，重新站直了身子，“我又為什麽睡在沙發上？”

“你不記得了？”

“我該記得什麽？”

“昨晚給你買了粥，你喝着喝着跟我說了很多話，真不記得了？”

“說什麽了……”

王初只記得喝了很多酒，不記得自己喝過粥，還有，他跟陳寶笙又有什麽可說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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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陳寶笙潇灑坐起身，森森誤以為要帶它出門溜達了，也跟着一下子站起來，左右跳腳想要出門。

“別急！”陳寶笙訓斥它，“馬上帶你下去。”然後他看向王初，“去綠森林，我幫你搞定！”

王初沒有戴眼鏡，以為自己耳朵也聾了，“什麽？你說什麽？”

陳寶笙大喊，“去綠森林！我幫你搞定最後一個單子，讓你升高級銷售！”

王初不可思議地睜大眼眸，“你...你怎麽知道？”

“昨晚你自己說的啊。”

陳寶笙笑得得意，昨晚王初喝到粥後很滿足，滿臉通紅，嘿嘿笑着，看起來很好說話的樣子，他便纏着王初說話，王初果然被磨得不行，喃喃說出了讓他耿耿于懷的事情。

于是，陳寶笙不僅終于知道了他的工作，還知道了他正為最後一個單子發愁。

“你……我……”王初還是不敢相信。

“啧，我幫你就是幫我，你升職了我也沾光啊，走走，我先帶森森下去，上來了咱們就出發！”

陳寶笙容光煥發，信心滿滿，是自他來這裏後王初從沒有見過的狀态，只是王初自己頭腦發脹，恢複了不願和陳寶笙多費口舌的樣子。

倆人真的到了綠森林公司門口，王初才覺酒醒一般，認真道，“跟這家公司談的是代理記賬，原本談得差不多了，結果最後老板說聘請財務，不合作了，所以我今天過來就只是簽個到，完成一個拜訪任務，我就不進去了。”

“你見到他們公司財務了嗎？”

“沒有。”

“對啊，萬一這老板诓你呢。”

“就算是诓我，他也明确表達了拒絕，我何必再去問個清楚呢。”

“那我去！”陳寶笙義正詞嚴，“說了我幫你，那就我進去談！”

“你！”王初無語，“你這樣子怎麽談？”

“我怎麽了？”

“我們是莞安數一數二的代理企業，拜訪客戶一工裝，二工牌，三公文包，你有哪個？”

“你的給我不就完了？”

“你！”王初氣急，“你照這個勁頭找工作，哪裏還找不到了？”

“別廢話了！”

陳寶笙抓着王初衣領就往衛生間走去。

要說他為什麽這麽有勁頭，一是昨晚他對王初已經誇下海口說幫他辦到，雖然王初并不記得了，二當然還是為了自己，王初說過，只要他升到高級銷售，工資起碼漲2000，2000啊，呵呵，誠然對于以前的他只是一頓飯錢，可現在，他不得不為了2000折腰。

總歸自己找工作各種碰壁，不如在王初這裏努努力，幫了他也幫了自己。

“脫啊！你哪裏我還沒見過？”衛生間裏，陳寶笙大喊。

“你閉嘴！”王初心驚肉跳，放低聲音，“這是襯衫西褲，不是衛衣衛褲，你穿不上的！”

“啧，你沒看出來我瘦了？”陳寶笙擡起胳膊，“老子躺了兩個多月，肌肉都咔咔掉了。”

王初撇嘴，就算瘦了，明明還是塊頭比他大啊。

“不行不行！”

“你怎麽這麽多廢話？試試不就知道了！”

說着陳寶笙又開始動手。

“诶？你別...別……”

王初左右躲着，卻根本逃脫不開，他們本就縮在逼仄的隔間裏，再一動彈，身體必不可免地碰在一起。

陳寶笙又聞到了屬于王初的松木味道。

近距離聽着他的激烈拒絕和急促喘息，陳寶笙身體越來越熱，他突然有一種和情人在衛生間偷歡的錯覺，可他明明知道，面前的人不是他的情人，他也對他并不感興趣。

此時的王初卻是不合時宜地想起那個只看了一眼的視頻，他開始覺得難堪，更是拼了命的掙紮。

“噓，有人！”緊要關頭，幸好陳寶笙耳朵靈敏，聽到腳步聲，提前示意王初安靜。

果然，腳步聲逐漸逼近。

“哎，這種事，有的人是以淚洗面，一蹶不振，有的人是化悲憤為力量吧，反正日子總得過不是嗎。”

“不是我說，到底不是親兒子，還是沒感情。”

“啧，不能這麽說吧……”

進來的是兩個人，越往裏聲音越小，聽不清在說些什麽。

王初閉着眼睛屏住呼吸，心提到嗓子眼，生怕發出動靜被他們捕捉到。

陳寶笙兩手撐在他身側，看着王初因着剛才的糾纏淩亂的襯衫，下擺被拉出，上面兩顆扣子被解開，此時的他，明明一動不動，卻有着別樣勾人的氣質。

尤其是他閉上眼睛，整張臉無意識前伸，像是邀人親吻。

陳寶笙湊近幾分，更近感受到王初的呼吸，特別輕，跟小貓一樣。

如果親上去了，是不是會發出像小貓一樣的叫聲呢？

時間一秒一秒流逝，空氣逐漸變得灼熱，王初忽然感到不安，他皺緊眉頭，開口詢問，“是不是走了？”

陳寶笙喉結滾動，清醒過來。

他一遍遍告訴自己，面前的人不是他喜歡的類型，不能碰，現在一時的鬼迷心竅只是因為太久沒有做愛，而且當前要解決的問題是錢，錢！

他視線向下，看着王初不算瘦弱的身軀，相比自己輕不了多少，于是，陳寶笙嘴角一勾，扒下王初的褲子。

“你！”王初猛然睜眼，瞪着陳寶笙，罵道，“無賴！”

無賴到底還是搶了他的工裝工牌以及公文包。

陳寶笙站在鏡前用水沾濕頭發，整個向後梳去，一下子就精神了許多。

他輕咳一聲，面向王初，驕傲仰頭，“我去了。”

王初別過臉去撇嘴，這不就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麽，說不定用不了三分鐘他就會被趕出來。

然而，萬萬沒想到的是，十幾分鐘後，陳寶笙紅光滿面地出來了。

“陳老板說財務的确招到了，不過，他還準備弄個新公司，代辦就全交給咱們了，而且可以現在簽合同轉款，怎麽樣？”

“你…真的…是陳志東陳總？他親口說的？”王初根本不敢相信。

陳寶笙得意挑眉，“對，陳志東陳老板嘛，我們本家。”

王初仍站在原地怔愣，陳寶笙已經推着他往裏進，“快進去說一下合同怎麽簽，我這個冒牌貨人家一眼就認出來了。”

“這…這……”雖是不得已，被客戶看穿然後再和他見面，王初實在覺得過意不去。

陳志東倒是沒什麽，還笑着問他們什麽關系。

“他，其實就是我一朋友，今天算是…來幫忙的吧，呵呵。”王初尴尬回答。

“嗯，那麽，寶笙，你要不嫌棄的話，來我們公司怎麽樣？”

王初睜大眼睛，陳寶笙這一趟還順便給自己謀到工作了嗎？

“陳老板你看我适合在你這做什麽？”

“這樣，你們也知道，我是做小本生意的，打着多大的品牌招商加盟，其實也只是個小品牌，賺個加盟費而已，現在弄了個直營店，我怕這直營店再開不起來，我這公司直接就得倒閉，所以，我想找個人幫我盯着直營店，哪怕是做個它生意很好的假象都可以。”

“你覺得我能幹這個？”

“我覺得你可以！”陳志東沖陳寶笙點頭，“你身上的氣質吸引年輕人，說不定就成網紅店了，我的眼光應該沒錯的。”

“可我什麽也不會。”

“诶，你站那就可以了，我說了嘛，你能吸引人，這點就可以了。”

王初進入社會這麽久，從沒有因外在得到過什麽便利，這是第一次，他眼睜睜看着一個人因為氣質得到認可，獲得機會。

雖然說這個機會陳寶笙未必看得上，可卻足以震驚王初。

“行啊，陳總這麽看得起我，我就不推脫了。”

“行，那就這麽說定了。”

于是，8月份的最後一天，王初得到了最後一個單子，陳寶笙獲得了第一份工作。

一切都開始慢慢好起來。

開始工作以來，王初才發現，陳寶笙變了許多。

首先是外貌上，他終于剪去長到肩膀的頭發，留了個比之前還短的前刺頭，其次不知是為了迎合直營店的定位抑或者是吸引對口的年輕人，陳寶笙也很少再穿休閑朋克的衣服，改為最幹淨利落的白襯衫或者白T恤，偶爾戴上鴨舌帽，遮住他過分張揚的眉眼，整個人的氣質幾乎完全改變。

再就是性格上，誠然自從監獄那次回來後，王初便不願對陳寶笙浪費口舌，即使他幫自己簽下單子，王初也明明白白知道，陳寶笙是個無賴。

不過現在這個無賴說話倒是漸漸中聽了許多，并且随着兩人都上班，在家裏相遇的幾率變低，更是相安無事了許多。

王初在等着陳寶笙主動離開，現在他能做的只有日複一日對森森好，期望在分別的時候，他可以無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