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第32章

第二天早上, 江嶼被一陣狗叫聲吵醒,還不止是一只狗在叫,他在心底罵了傅修時幾句才出去。

松樹扒拉在他家和傅修時家中間的圍欄上, 和那只白狗對叫。

江嶼一陣頭疼, “松樹, 回來。”

他不知道松樹怎麽會開門的,也不知道這兩只狗趁着他睡着的時候達成了什麽樣的革命友誼,松樹回頭看了他一眼,沒聽他的話,繼續扒拉在那裏和白狗相望。

江嶼頓時有了想把狗送回去的念頭。

但狗叫成這樣, 傅修時也沒什麽動靜。

江嶼在門口站了一會兒, 幹脆也不理了,轉身回去, 隔了片刻,還是拿了點狗糧出來。

“傅修時是不是不給你吃飯?”江嶼靠在松樹身上看着小白狼吞虎咽。

小白大概聽懂了他的意思, 費勁地伸過腦袋想要蹭江嶼的手。

江嶼還沒那麽小心眼,和一只狗斤斤計較, 狗是無辜的。

他摸了摸小白的腦袋, 小白居然就不吃了, 就那麽擡着頭看着他。

那一瞬間, 江嶼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

好像他和小白真的認識, 好像小白曾經也用這種渴望的眼神看着他。

愣了片刻, 江嶼回過神來,捂住松樹的狗臉問小白, “我就說傅修時養不好你, 他從哪裏把你弄來的?”

傅修時果然自私自利,明明養不好, 還學他弄了條狗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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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當然聽不懂,只是坐在那兒乖乖地看着江嶼,看得江嶼心悸,偏過頭直起身來嘴裏念叨着:“走了,各狗有各命。”

結果剛一轉身,看見站在他家門口的傅修時。

傅修時穿了一身運動服,胸口起伏着,看上去像是運動回來。

不知道在那裏站了多久了。

江嶼眉頭一皺,拽住松樹的狗頭就想往屋裏走,沒想到傅修時推開院門走了進來。

江嶼連忙制止他,“你要私闖民宅?”

傅修時腳步一頓,直勾勾看着江嶼,“我給你買了早飯。”

視線下滑,江嶼看見了傅修時手中那個碩大的袋子。

傅修時似乎注意到了,“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麽,就都買了,我會學。”

經過上次的事情之後,他好像不僅沒有放棄,反而還學聰明了,但是有什麽用。

江嶼哦了聲,“在一起那麽久都不知道,現在來學什麽?”他摸着松樹的大頭,金毛腦袋上的毛快被他撸得飛起,眼神都開始逐漸疲憊,江嶼渾然不知,“還有,你家狗打擾我家狗。”

傅修時垂下眼,“是它早上敲栅欄。”

這個它指的是松樹。

江嶼不信,看了松樹一眼,傅修時說:“我知道你不信,但如果是事實,你把我的早餐吃了。”

他說得斬釘截鐵,搞得江嶼都開始沒辦法不信,不由忍不住去瞪松樹,但他死不承認就行了。

似乎猜到他的意圖,傅修時突然掏出手機點擊了播放視頻。

江嶼不知道傅修時居然還有這種錄視頻的習慣。

視頻裏,小白根本不在院子,反而是松樹一直扒在圍欄那邊,用爪子去敲,鏡頭慢慢挪近,江嶼聽見了傅修時的聲音,傅修時問一只狗:“你找它?”

于是傅修時轉身了。

他進屋的時候小白還窩在門口睡覺,是被傅修時揉腦袋揉醒的,站起來的時候腳底板打滑,還差點摔倒,看起來是真的完全沒睡醒。

鏡頭重新回到院子外,掃過門口鞋櫃的時候,江嶼看見鞋櫃上面貼了兩張玉桂狗的貼紙。

小白被帶着出來和松樹彙合,在松樹的帶領下,小白終于叫了起來。

視頻到這裏戛然而止。

江嶼:“……”

江嶼一腳抵住松樹的腿防止它又要幹出這麽丢臉的事情,一邊擡頭看向傅修時,“那又怎麽樣?”

他在心底暗罵松樹才來第一天就欺師叛祖,面上不顯,氣勢十足。

然後他看見傅修時居然笑了下,笑容稍縱即逝,但這種笑出現在傅修時臉上實在是奇跡。

傅修時依然是那個要求:“把早餐吃了。”

江嶼氣得心梗,搞不懂傅修時繞這麽一圈就為了讓自己吃他買的早餐圖什麽。

他深呼吸幾口,“給我看看有什麽。”

最後,江嶼選了一盒小籠包和一盒生煎,拽着松樹頭也不回地回去了。

傅修時回到家裏,摸了摸小白的腦袋。

小白歪了歪腦袋。

傅修時卻心情很好。

今天江嶼接過他的食物了。

中午的時候,宋勝拎着一個狗窩和一袋狗糧上門,江嶼補覺剛醒,看見他大包小包進來,半眯着眼睛問他幹什麽。

宋勝直奔松樹,“你不是知道嗎我以前就想養狗但我爸媽不讓。”

江嶼:“……”

好在宋勝還算有點良心,一邊撸狗一邊問江嶼:“午飯吃了嗎?”他視線掃過垃圾桶裏兩個空的打包盒,“生煎?”

“那是早飯,午飯沒吃,你請客,上門撸狗的費用。”

為了狗,宋勝答應得特別爽快。

但吃過飯,宋勝就要回去上班了,“我是趁着午休逃出來的。”

宋勝在家裏公司天天摸魚,他爸媽對他要求也不高,只要他好好上班就行,現在還不指望他繼承家業。

宋勝一走,松樹戀戀不舍。

江嶼看出來了,齊松說的什麽松樹很聽話都是表面現象。

好在它和江嶼單獨在家的時候不吵不鬧。

吃過午飯,江嶼窩在沙發裏看了一些周前給他發來的其他人拍的沙漠的照片。

很荒蕪,但氣勢磅礴。

看得江嶼十分向往。

周前說:“其實我還是不太建議你去。”

江嶼回複他:“高風險高投資高回報。”

“那地方陰晴不定,誰知道會發生什麽?”周前不信這套。

從這段時間相處來看,他算是看出來了。

江嶼确實是不差錢的那類人,不然他也不能從蕭堅那件事上全身而退,反而是蕭堅,如果娛樂圈都快查無此人了,上次出現還是在一次小型商演活動上。

不差錢的人确實可以自由自在追求自己的夢想。

但沒必要搭上性命。

江嶼看得很開,“那人生老病死還有個意外呢,難不成你每天活得戰戰兢兢?”

他現在是自由的,想做什麽做什麽。

話了,他又補充,“但你放心,我怕死。”

周前自知勸不動,也就沒再提,只問他什麽時候回來上班。

江嶼窩在沙發裏捂住突然犯疼的肚子,手機差點從手裏滑下去。

江嶼身體一直挺好沒什麽毛病,他在沙發上緩了一會兒還是沒什麽緩解,去翻了藥箱吞了止痛藥,連回房間的力氣都沒有,直接就縮在了沙發上。

松樹蹭了蹭他的手發現他沒什麽反應,急得汪汪直叫。

好不容易要睡着,江嶼費勁地撐開眼皮捂住狗嘴,“安靜。”

松樹應該是聽懂了,果然沒再叫了。

江嶼難得誇了它一次,但沒多久,迷迷糊糊之間,江嶼聽見了開門聲。

他沒什麽力氣擡頭,這個時候要是家裏出現什麽小偷他可能真的毫無還手之力,就像剛跟周前說的那樣,人的生老病死都會出現意外。

但和江嶼想的不一樣。

門被打開之後,傳來的是另一道狗叫聲。

很耳熟。

像是小白的。

小白沒有進來,就在門口叫了幾聲,松樹像是在回應它,也跟着一起叫了幾聲,緊接着,兩道狗叫聲越來越遠。

江嶼無奈地笑了一下,随即又抿上了嘴。

太疼了,連笑一下都感覺在耗費自己的生命。

止痛藥沒用,總不能一個人喪命在家裏,江嶼還是費勁地爬起來去撿掉在地上的手機,正準備打救護車,兩道狗叫聲又開始此起彼伏,狗叫聲中混雜着急促的腳步聲。

江嶼眼皮顫了顫,疼痛讓他的反應變得很慢,一直到他人被傅修時打橫抱起來。

下意識抓住傅修時的衣服,江嶼喘了幾口氣,“你、你來幹什麽?”

他說話都有些發抖,身上都是冷汗,面色蒼白可怖,讓傅修時有種自己再晚一秒江嶼就會昏過去的感覺。

“別說話。”傅修時已經很久沒在江嶼面前這麽兇過了。

江嶼沒忍住氣笑了,“你在命令誰?”

這句話已經用盡了他剩下來的力氣,接下去的時間,江嶼記不太清自己到底做了什麽。

只是迷迷糊糊間感覺有人抱着自己在跑。

不知道是他在發抖還是對方在發抖,也不知道是他身上的汗還是對方手心裏的汗。

他感覺自己躺進了一個很熟悉的懷抱。

人大腦的記憶可以被忘卻,可身體的記憶卻很難那麽容易被忘卻。

那個懷抱是他無比向往的,又令他無比安心。

可是懷抱的主人把他從懷抱中推開,又逐漸遠離。

一直到對方的臉都看不清。

即使他清楚地知道,那是傅修時。

手被溫熱的另一只手牽住,江嶼猛地睜開眼,胸口劇烈起伏了幾下,朦胧的視線裏看見坐在床邊的那個熟悉的人,不是傅修時又是誰。

江嶼緩了片刻,視線落到自己和傅修時牽着的手上。

是他的手把傅修時的手握住了,而傅修時的另一只手大概為了讓他的手不在動彈,又握住了他的手腕。

牽在一起的手掌心是濕潤的。

不知道是誰的汗。

江嶼手指動了動,皺起眉命令傅修時,“松手。”

傅修時保持着剛剛的坐姿,送了一只握着他手腕的手,臉上流露出來的擔心讓江嶼像被燙到一樣連忙看向天花板,手也不受控地想要縮回去,但很快手腕又被握住。

傅修時的掌心比他的熱得多。

另一只手攥緊了底下的床單,江嶼再次艱難從喉間擠出兩個字,“松手。”

“別亂動。”傅修時好像聽不進去他的話。

江嶼閉了閉眼,腹部還是有些疼痛,但比之前已經好了很多,他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挂着的吊瓶裏還一半的藥水,傅修時沒有握得他很緊,但江嶼感覺那力道快把他整個人壓斷了。

怎麽也沒想到松樹能跑出去求救,結果求來的人是傅修時。

沉默了片刻,江嶼扭頭沒什麽表情地看着傅修時,“不松手就滾出去。”

傅修時好像已經對這種話免疫了,或者他本來就不在乎,他只是說了句好,按住江嶼的手腕,把自己的手從他手心裏抽出來以後,才松了另一只手。

手裏的溫度一下子消失,變得有些冷。

江嶼閉上眼,聽見傅修時跟他解釋,“你食物中毒,昏迷了一個小時。”

聽起來很離奇的病因。

但江嶼想起中午那頓外賣奇怪的口感,好像也不稀奇了,就是不知道宋勝人怎麽樣。

可惜他手機沒拿。

正想着,餘光瞥見床頭熟悉的手機殼。

傅修時居然把他手機拿過來了。

“兩只狗在我家。”傅修時說,“你不用擔心。”

江嶼哦了聲,拿了手機。

病房裏一時變得沉默,他和傅修時待在一個空間,着實沒什麽話好說。

雖然傅修時把他送到了醫院。

但即使那時候沒有傅修時,他也能打120。

江嶼不是什麽忘恩負義的人,但也得看具體情況和具體的人。

宋勝果然給他發了不少消息,問他有沒有事。

宋勝:我上吐下瀉進醫院了卧槽

江嶼:“……”

果然是中午的飯有問題。

江嶼:現在躺在病床上

宋勝沒有回複。

江嶼漫無目的擺弄了一會兒手機,聽見水杯被放下的聲音。

傅修時不知道什麽時候出去倒了水,“喝一點。”

江嶼沒有說話,只擡頭去看他,傅修時就站在那裏彎腰摸了摸水杯,似乎在确認水溫。

真奇怪,傅修時這樣的人還會照顧人。

江嶼覺得自己可能真的是疼出幻覺來了。

他給陸枕發了消息問他有沒有時間來醫院,這事兒不能給江肅說,他讓陸枕來醫院也不是單純為了照顧自己,如果江肅看見傅修時在這裏,肯定要鬧出事來,而宋勝現在估計比他好不到哪裏去。

片刻後,江嶼說:“你可以走了。”

他連謝謝都不想和傅修時說。

“我不打擾你。”傅修時的意思是還要留下。

江嶼不想跟他留什麽情面,他不想欠傅修時什麽,也不想和傅修時有什麽其他瓜葛,“醫藥費多少,我轉給你,一會兒我朋友會來。”他想了想改了說辭,“就不麻煩你了。”

麻煩這個詞,讓兩人之間的關系變得格外生疏。

但傅修時沒什麽反應,堅持着把水遞給他,“你嘴唇很幹,醫生說可以喝點水。”

江嶼手指蜷縮了一下,突然感到頭痛。

不是生氣,而是無力。

他已經做得那麽明确了,也已經忘記了過去,是真正的忘記了。

為什麽傅修時偏偏不聽話,為什麽一定要留在他的生活裏。

明明以前不要他的人是傅修時,可現在還是傅修時非要留在他生活裏。

他感到疲憊。

江嶼閉上眼,“我喝了水,你就走了嗎?”

傅修時沒有回答是或者不是。

江嶼拿起了水杯,水溫正好,他一飲而盡,喝下去的時候腹部還是會痛,但在他能忍受的範圍內。

他把杯子放回床頭,“你可以走了嗎?”

“我想留下來。”傅修時幫他往杯子裏又倒了熱水。

江嶼嗤地笑了聲,“傅修時,一定要這樣嗎?”

但傅修時好像不明白他在說什麽,“我不會打擾你,我坐在外面,你不會看見我。”

只要他能看見江嶼就行。

“我不是這個意思。”江嶼舔了舔唇上的水漬,疲憊的閉上眼,“你送我來醫院,我應該對你心懷感激,但是傅修時,我們之間不可能有這種感激,我唯一能對你做的感激就是給你錢,所以我會和醫藥費一起轉給你。”

“我不要錢。”

“那你要什麽?別告訴我說你擔心我,我不信。”

他沒法相信。

不管是傅修時說喜歡他,還是擔心他。

過去那麽多年都不存在的東西,怎麽會突然出現。

傅修時張了張嘴,又閉上,表情無措又緊張。

他擔心江嶼。

但江嶼不信。

不信也沒關系。

好一會兒,傅修時問,“我收了錢,可以留下來嗎。”

江嶼:“……那我們就兩清了,你還留下來幹什麽?”

傅修時低着頭抿緊了唇,江嶼感覺他現在這表情像毛頭小子在心上人面前一樣。

但,打住。

怎麽可能。

“那我不要。”傅修時說得很認真。

江嶼氣笑了,轉念又道:“我給你微信轉賬,我加你好友。”

他把傅修時拉黑了,所有聯系方式都拉黑了,微信在拉黑之前還收到過傅修時的好友申請。

他想傅修時應該很想要這個好友。

傅修時果然糾結了一會兒,“不要。”

江嶼:“……”

江嶼很無力,他還沒來得及說其他的,傅修時果然要往外走,但并不是離開,只是要去守在門口。

他真是服了。

只是傅修時剛拉開病房門,醫生正好進來,醫生問他:“要去哪兒?我正好看一下病人情況。”

于是傅修時又回來了。

江嶼連帶着看醫生都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但醫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一邊給江嶼做檢查一邊說:“像食物中毒這種呢你可以保留證據,去找有關部門投訴。”

江嶼嗯嗯了好幾聲。

醫生:“你這是吃了什麽?”

馄饨。

答案差點脫口而出,到了嘴邊,江嶼又突然改口,“小籠包。”

一旁一直聽着的傅修時突然猛地擡起頭,回想起自己在江嶼家垃圾桶裏的一次性餐盒。

除了他給江嶼的那兩樣,沒有其他的。

手又開始不受控制地發抖。

他把手藏進過長的衣袖裏,又背到身後。

告訴自己不可以,不可以在江嶼面前變得不正常。

那樣江嶼會嫌棄他,會更加讨厭他。

不可以被江嶼讨厭。

“這樣啊。”醫生了然點點頭,又說,“需要觀察幾天才行,還好你情況不是很嚴重。”

江嶼沒有聽太仔細,他仰起頭,從醫生的側邊去看傅修時的表情,又覺得自己變成了什麽壞人。

為了趕傅修時走,什麽謊話都說得出來。

他在心底對小籠包老板說了句對不起,看見傅修時臉上那種茫然自責的神色,又猛地偏過頭去。

有點不敢看。

果然感情都是有慣性的,不然他怎麽會有點難受。

就在這個時候,門口突然傳來騷動。

有護士的聲音,也有陌生男人的聲音。

“您不能進去。”

“憑什麽我不能進去!他把我老婆害死了!你們醫院包庇無良醫生!”

“請您冷靜一點,我們先去辦公室可以嗎?”

說是冷靜,可場面一點也不冷靜,江嶼沒看清什麽,只聽見了嘈雜的吵鬧聲。

醫生可能也被吓了一跳,連忙離開了他身邊,走到門口試圖攔住那個人。

江嶼看見了一點點對方的樣子。

是個比較富态的中年男人。

沒有遇到過這種事,江嶼不免皺起了眉,還想再看,傅修時卻突然往邊上挪了挪,擋住了他的視線。

眼前就變成了傅修時的後背。

江嶼抿住了唇,突然聽見一陣尖叫,他看見傅修時突然朝自己轉了個面,一只手覆住了他還在挂水的手背,上半身卻擋在了他身上。

“你幹什……”

眼前突然閃過一片銀白的亮光。

江嶼聽見那個中年男人說:“那你也去死吧!”

護士和醫生嘈亂的聲音擾了清靜。

傅修時的大衣被劃開,有鮮紅色的血染紅了衣服,和潔白的床單。

江嶼愣愣地看着。

那是從傅修時左臂流出來的血。

有人沖上來攔住了中年男人,也有人奪走了他手裏的刀。

江嶼感覺自己的心跳在那幾秒裏是停滞狀态。

他聽見有人喊了自己一聲。

“江嶼。”傅修時好像松了口氣,貼着他手背的掌心很快就松開,甚至還有閑情用被子把他的手蓋好了。

江嶼失聲大喊:“傅修時你有病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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