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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新來的校長姓王，王校長新官上任三把火，連開了好幾場會議，在最後把高二一班的科任老師全給留了下來。

王校長手指點點一份高二全體學生的成績單，先誇了誇最頂上的名字:“這個霁淮成績真的十分出色，看來下屆不僅高考狀元非他莫屬，也有可能刷新省內高考狀元分數，是個好苗子。各位老師真是辛苦了。”

各位老師笑道:“霁淮這孩子的确，又有天賦又肯努力。”

王校長聽着客套，然後又把成績單翻了幾頁，指着最後一個名字說:“不過這個江子衿也是你們班上的吧，怎麽是年紀倒數呢？咦，好多科目都是零啊。”

有幾個老師聽見江子衿的名字就變了臉色，宋老師出來說:“這個孩子有些特殊。”

話還沒說完，就被王校長打斷:“特殊歸特殊，事情我已經知道了，但一班一直以來是學校的金字招牌，學校論壇上一直有讨論這件事情你們清楚吧？對學校産生了一定的輿論影響。”

“再者，”王校長有些意味深長地說，“這個江子衿在師資這麽好的班上待了一年多，成績還是這樣，先不說這腦袋瓜子是不是真不靈光，如果不是你們班上出了個霁淮，我還真有點擔心。”

擔心？

擔心什麽？

話并未出口，但各科老師都明白過來是覺得他們的教學水平有問題。

老宋出來說:“江子衿這孩子之前學習态度是有問題，但據我最近觀察真的有長足的進步，就比如這回英語競賽選拔，誰都沒想到，他居然考了這麽高的分數，袁老師你說是不是？”

宋老師叫袁老師。

袁老師還沒張口，王校長就動動手說:“等一下，這就是我今天找你們的第二件事。江子衿，進來。”

門應聲推開。

門外站了兩個人。

光線從他們的背後撒進來，連在場浸了多年的老油條老師們都不禁心裏嘀咕:就沖兩人這臉，不得禍禍多少學校小姑娘，幸好沒聽說過他倆談什麽戀愛。

王校長有點驚訝，不過他看了霁淮的照片，于是對着江子衿說:“江子衿是吧？坐，在門外站了一會兒了吧。”然後又對着霁淮說:“我讓教導主任只喊江子衿，你過來有事嗎？”

江子衿不太高興地腹诽:他沒事，但他跟過來聽了你們一通誇贊，再聽了我的一頓貶斥，反正賺大了。

其實江子衿就是不解，為啥老一些丢臉的事都遭霁淮碰上了，搞得他像個書裏的降智反派似的。

對，正好成績還不幸屈居第二。

正好是最重要的。

霁淮面對老師，一點都不怵，禮貌打了招呼後回答校長:“來旁聽。”

然後就在江子衿身邊坐下了。

江子衿:？？？

旁聽？？啥旁聽？我跟你有關系嗎你就旁聽？

他用眼神瘋狂捅咕霁淮。

但霁淮八風不動，連王校長都愣了下，就同意了霁淮所謂的旁聽。

王校長轉臉問江子衿:“你對你這次的英語選拔成績怎麽看？”

怎麽看？

那還用說？

江子衿面對這些，向來實話實說:“哦，不是特別滿意，我看分數前還說哪扣了兩分，卷子發下來後居然錯了一道選擇，啧，排除兩個錯誤答案，二選一永遠是錯的，我向來運氣不好。哎。”

他十分苦惱地嘆了口氣。

坐在對面的袁老師生澀地安慰他:“你已經做到最好了，那題除了霁淮全部人都寫錯了。”

江子衿:……。

江子衿對着袁老師，目光沉沉:您這是在打擊我吧？精準打擊，直擊要害。

都把袁老師盯得不好意思了。

但坐在一旁教語文的朱老師卻有些不耐煩，他也明白王校長把江子衿叫過來的想法，直接問:“江子衿，你實話說，你是不是又作弊了？”

上回作弊就是作弊他的第一門的語文，當場被抓住，後面都沒考，雖然說是江子衿個人的問題，但作為他的語文老師，他一直把這件事看作一個黑點，在他的教學史上，從來沒一個學生作弊過。

“又？”王校長抓住了這個字眼，“江子衿同學之前作過弊嗎？這種學校也是一丁點記錄都沒有嗎？哦，跟之前一樣是吧。”

王校長自問自答，看似沒引申什麽，其實是在強調江子衿受了多少特殊照顧，居然依舊變本加厲。

面對這樣的綿裏藏針的嘲諷，江子衿不卑不亢:“你們如果認為我作弊了就拿出證據來。”

朱老師沒見過這種頑劣的學生，一拍桌子:“這還要證據，你自己看看，118分是你能考出來的成績嗎？學校的臉都讓你丢盡了！你一次不夠還來第二次，真當學校是你家？”

袁老師說:“朱老師，冷靜一點，的确還沒有證據。”

“袁老師，你包庇這種學生幹什麽？真以為他英語好啊？真要好的話為什麽回回都考零分，我看他就是從頭到尾不學好。”

“你也說是零分。”江子衿突然開口，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

江子衿說:“所以這一回我寫了，考118分有什麽問題？而且。”

江子衿突然不屑道:“這麽簡單的題還需要作弊？”

江子衿嫌棄的表情特別真實，給人一種就算作弊也沒我考得高的驕矜自傲感。

所以袁老師向衆位老師也解釋道:“一開始為什麽就直接把成績表發出去，我們就是認為江子衿是沒有作弊的，這套題是我們自己出的，網上絕對找不到原題，不過大家肯定不了解，才會認為江子衿是作弊。”

朱老師臉色變幻了一下，坐下來說:“照你這麽說這江子衿英語很好了？”

袁老師說:“是的。”但緊接着她又瞪了江子衿一眼:“但雖然英語好但從來沒寫過我的英語卷，看來是看不上。”

啊這。

江子衿能說原主因為英語回回都是最後一門考，所以連應付都不想應付一下了嗎？

江子衿乖巧地沖袁老師笑了一下。

他笑起來又乖又漂亮，簡直能惑人心智，袁老師，袁老師沖着118分不跟他計較。

但朱老師還是有些不信，甚至她想到一種可能，但礙于袁老師在這，他沒說出口，就有些固執地說:“我還是有點不太信，這樣吧，”朱老師從後面堆疊的卷子中抽出一份英語卷，然後抱着雙臂對江子衿說:“這是高三的卷子，你當着我們的面随便做一道，全對我就相信你，要是錯了，你以後就別參加什麽考試了。”朱老師拔高聲音，還和王校長對視了一眼。

江子衿盯着前面的卷子，目光有些冷:“那是不是我做全對了朱老師你以後也別當老師了。”

朱老師眼睛一鼓:“你胡說什麽？”

江子衿神情很冷:“不是嗎？讓學生不參加考試不就相當于你不做老師嗎？”

朱老師很是生氣:“你成績這麽差也就算了，天天作弊，你還考什麽試，還跟老師頂嘴，我說得哪裏不對。”

江子衿一向尊師重道，但面對這個朱老師他沒話說，只是抽了只筆，烏黑的眼珠動了幾下，五分鐘內，刷刷地寫下五個答案。

朱老師抽出卷子，興奮地把卷子遞給袁老師:“袁老師，你看看。”

剛剛這個小兔崽子寫起來那麽快，肯定是瞎寫的。

袁老師還沒接過去，坐在一旁的霁淮突然出聲道:“不用看了，全對。”

袁老師和朱老師都同步看他。朱老師一時之間還想嘴硬說你說全對就全對，但沒說出口就知道這是霁淮。

朱老師捏着卷子的手有些迷茫。

然後江子衿出聲道:“老師，你以後也別參與改卷了。”

朱老師火氣直線往上沖:“你——。”

又想罵的朱老師被宋老師和袁老師一把按了下去。

“算了算了。朱老師。”

“朱老師我之前就說過沒作弊，你這樣做對學生也是一種傷害。”

這時，一直放任事态發展的王校長突然出來說話:“呵呵，沒作弊好啊，江同學這麽深藏不露以後也是個做大事的人。不過，江同學，我原先找你也不是什麽作弊的事，學校一開始就相信你的。”

江子衿有些煩躁，但他知道學校領導層不可避免地都這樣，要沒有王校長的授意，朱老師難道一而再再而三抓着作弊的事不放？明顯之前原主作弊輕飄飄就過去了。

江子衿雖然說能理解，但沒覺得這種綿裏藏針是什麽好事，因為江子衿明白了，王校長今天叫他來其實是有另外的事的。

如果是真作弊，這個事提出來理所應當。

如果沒作弊，這個事也會說，只是會換一種方式。

果然。

王校長說:“但現在目前來說，只有英語一門是不行的，高二一班是最好的班級。江同學你有看過學校論壇嗎？”

江子衿說:“怎麽了？”

王校長把手機遞給他，上面的帖子赫然是在讨論他的事。

讨論一年了。

[為什麽這種惡心的關系戶在學校就會有啊？這種不是社會上才會有嗎？]

[學校關系戶，社會也是關系戶，這真就是社會上的毒瘤呗。]

全是指名道姓罵他的。

王校長見他看得臉色難看，說道:“江同學你也看到了，我的想法是，我希望你能離開一班。”

“這樣對你，對我，對大家都好，你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