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23.淚水
淚水
淩戈很容易就被秦炎給塞到了車裏。
他心裏無數個想拒絕,可是一被推,立刻就頭重腳輕起來。
他也這才知道原來自己是喝醉了。
喝醉後他意識是清醒的,只是該怎麽說,就是意識好像不太受到理智的控制。
他知道自己不該這麽對秦炎說話,什麽叫做你想要睡我。
就算是當初發瘋那個階段,他也不會說這種瘋話。
可是這個晚上,大概是酒壯人膽,淩戈完全就是想到什麽說什麽。
尤其是在他上了秦炎的車後,一進去後,秦炎還沒有從他這邊離開,到另外一邊上車。
淩戈忽然就揚起頭,在染了淚水的眼瞳下,他又是口誤遮掩地問秦炎。
“雙胞胎呢?”
“什麽雙胞胎?”
秦炎愣了愣。
但馬上他就反應過來。
淩戈這是把今天當成是那天夜裏的偶遇了。
那天是偶然,可今天完全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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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這個人已經醉了。
先前還有的一點被激怒的情緒,這會全部都消失了。
他一個比淩戈長幾歲的成年人,和一個還在讀大學的小酒鬼生什麽氣。
反倒是顯得他斤斤計較。
秦炎關上了車門,還在看到淩戈想推門出來時,提醒了他一句小心車門夾到手。
秦炎快速從另外一邊上了車。
坐在車裏,秦炎讓司機開車去淩戈的學校。
只是看一眼淩戈當下這個醉酒的情況,還是又轉了口。
“去就近的酒店。”
秦炎剛這麽說,身旁就有一道聲音冒出來。
“我不去酒店,我讨厭酒店。”
他當初就是在一家酒店和秦炎睡過的,現在又去酒店。
“我不要和你睡。”
淩戈又把心底的話給全部說了。
這話當場把秦炎給逗笑得直搖頭。
你到底把我當成是什麽人了?”
“我們好像認識的時間根本就不長,怎麽我在這裏就是這種惡劣的人。”
“我怎麽就會睡你了?”
秦炎簡直不知道淩戈的這個腦袋瓜裏都在想些什麽。
還是說他以前遇到過類似的情況,比如他喝醉了,有人動了他。
想到這裏秦炎臉色陰沉了下來。
“你和誰睡過?”
他是沒有處男情節,因為讓他行動的人根本沒幾個。
淩戈算是目前的唯一。
這樣的人,卻讓人給欺負了嗎?
秦炎心情相當不愉快。
他扣着淩戈的手腕就質問
“還能有誰,只有你啊。”
淩戈眼睛尤為亮,而且他開口時聲音也清脆,沒有常見醉鬼的那種吞吐。
如果不是知道淩戈是去了酒吧喝了很多酒,秦炎都要以為淩戈這份清醒的模樣,他說的都是真的了。
可是秦炎又怎麽會不知道,在這之前,他和淩戈一點交集都沒有。
這樣的人,卻跑來說他睡過他。
秦炎正擰眉,淩戈為什麽會這樣胡言亂語。
忽的他想到了一個事。
既然他都可以,那麽淩戈為什麽不行。
在夢裏是吧?
秦炎算是明白了淩戈此時什麽狀态了,他怕不是把夢境和現世給混繞在一起了
他以為現在遇到的他,其實也是在夢裏。
所以他才敢這樣肆無忌憚地對他一點都不客氣。
秦炎松開了淩戈的手,看到他袖口淩亂,他還末了給淩戈整理了一下。
淩戈低頭看着男人用他矜貴的手給他整理衣服,他垂眸盯着看了幾秒,只是當秦炎整理好後,淩戈轉頭又故意将衣袖弄得更糟糕。
那樣子仿佛在對秦炎說,誰讓你來多管閑事的,我的衣服你少碰。
秦炎現在完全不會生氣了。
夢境和現實都分不清的小孩,和他計較的自己才是好笑。
既然不喜歡去酒店,那就去他家好了。
這可都是小孩自己的選擇。
“回家。”
秦炎在司機等待的時候,他又對他叮囑到。
司機往車後看了一眼,被秦炎拉到車上的小孩長得太好了。
要是剛才秦炎不來,司機都替淩戈感到擔心,就他這個樣子,怕不得很快就讓別的人給拉走。
還好遇到的人是秦炎,司機對這個雇主還是有一定的了解。
外人很多都在深深的誤會秦炎,但秦炎從來不會去做什麽多餘的說明,或者解釋。
他的生活如何,是他自己再過。
至于別人要怎麽說,他都無所謂,不要舞到他跟前就行。
秦炎的世界裏,一切都是他說了算。
而且很多時候,別人也根本進不了他的世界。
汽車開動起來,司機又靜靜後瞥了一眼,年輕的小孩整個身體都在往車門上靠。
顯然好像身旁的秦炎是什麽污染源,他在盡量遠離他。
秦炎看到淩戈這樣躲着他,已經徹底沒有了語言
和醉鬼說不通,也無法去解釋他的過往,秦炎幹脆直接用行動好了。
他抓着淩戈的胳膊就把人給拉了回來。
“你不準碰我,不準拿你的髒手碰我。”
司機在前面聽到小孩居然說秦炎的手髒。
司機都馬上為他捏了把冷汗。
好在秦炎根本沒憤怒,他只是更加捏緊了淩戈的手。
“你再亂說一個字,我不僅抓着你,我還要抱着。”
“你要不要試一試?”
“你敢!”
淩戈狠着眼就說。
可是他這點兇狠,在通紅的眼眶和晃動的淚水下,根本就沒有殺傷力。
反倒是意外的引誘秦炎。
秦炎被淩戈的兇狠給勾得心癢,手更癢。
都想不管不顧真的将小孩給摁進自己懷裏了。
只是他還是不至于看不出來,小孩盯着他眼神有多戒備。
要不是自己抓着他,秦炎都有理由相信,小孩能夠趁着他不注意的時候直接打開車門,從行駛中的車輛裏跳出去。
“好了,我開玩笑的,你不用這麽緊張。”
“我讨厭你。”
淩戈盯緊秦炎的眼睛再次表達他對他的不喜歡。
“好好好,我是大壞人行了吧。”
“大壞人現在要将你拿去賣了,賣一個高價。”
“你又不缺錢。”
淩戈一臉你說謊地表情。
“你那麽多錢,還差賣我一個。”
“你有那麽多雙胞胎,賣他們可能還更貴點。”
“怎麽又是雙胞胎,我只是比較喜歡兩個長相一樣的。”
“而且還不僅限于人,別的東西,只要是雙倍的,我都比較喜歡,說是欣賞更合适點。”
“呵。”顯然淩戈不聽秦炎的解釋。
秦炎對他沒辦法了。
抓着人的手,秦炎沒有放開過。
後面淩戈眼簾垂了起來。
他努力讓自己不要睡,不然保不準又會發生和上輩子一樣的事。
那樣一來,周圍的大家又會開始指責他,說他不要臉,說他勾引男人了。
淩戈用力睜開眼簾,可是顯然不太行,困意瘋狂湧上來,席卷淩戈的全身。
淩戈在徹底沉睡過去前,他忽然轉過頭對秦炎警告道,你不準睡我。
這次再敢睡我,我給你把你的吊給剁了。
汽車剛好開到一個紅燈前面,司機緩緩踩了剎車。
沒有了汽車的引擎聲來做遮擋,車廂裏忽然異常的安靜,就在這片寧靜中,淩戈忽然出口的話,就讓前面司機聽得一清二楚。
司機當時可以說用盡全身的力氣,在讓自己不要回頭
但是他不回頭,後座的秦炎卻知道他全部都聽到了。
剛才的話,你沒有聽到
秦炎對司機說。
他音色有多平穩,沉甸的眼眸就有多懾人。
司機即便沒有和他對視上,但他驟然就感覺到車廂裏氣溫降低了好幾度。
後面的時間裏,司機眼觀鼻鼻觀心,後座發生什麽事,他都将它給屏蔽了起來。
汽車順利開到了秦炎的住所。
秦炎的住處很多,經常換地方住。
不過哪怕他不經常來這邊,卻還是随時都找了家政過來打掃。
司機提前下了車,給秦炎拉開車門。
後座秦炎懷裏摟着睡過去的淩戈,淩戈沉睡中似乎都不太安穩。
眉頭擰得緊緊的。
中間好像還說了夢話,只是秦炎靠近了也沒能聽見他在說些什麽。
秦炎輕輕把懷裏的淩戈給扶正。
淩戈靠在車椅上,腦袋垂了下去。
秦炎下了車,走到側身右邊,拉開車門,他彎下了腰。
到了。
秦炎對淩戈說。
淩戈毫無反應,喝醉酒,又加上心情糟糕,這會早睡得不省人事。
一旁的司機下車後就站到了一邊,視線往這邊看了一眼,秦炎沒有發話,他就一動不動地跟個木樁一樣站着。
秦炎朝他瞥過去,司機以為他是打算叫他,結果秦炎卻說,你可以下班了。
司機頓時從身體深處狠狠松了一口氣。
在轉身前,司機還是稍微看了一眼被秦炎從車裏抱出來的年輕男生。
看來他們都是認識的,小孩還讨厭秦炎。
司機記憶中,能夠讨厭秦炎的人,似乎還從來沒有過。
這個小孩,不知道和秦炎之間有過什麽,居然會這麽讨厭秦炎。
喝醉了,都讓秦炎別靠近他。
司機快步離開。
他不會想着去報警什麽的。
就算真的報了,秦炎的種種行為下,可以說正常得不得了,反而他是在幫助男生,如果真的讓男生繼續在陌生的街道待下去,到時候就不知道會遇到什麽人了。
那會的人,就未必有秦炎這麽好了。
司機只覺比起任何人,還是秦炎更加可信。
起碼司機在秦炎身邊工作五六年了,從來沒有見過秦炎深夜裏帶什麽回家。
外界以為秦炎把人帶到家裏就和他們睡,其實根本不是,秦炎把他們送到一個住所,轉頭他又離開到別的地方住。
秦炎根本就不喜歡什麽男的女的。
雙胞胎更加不是慾望上面的喜歡了。
說成是喜歡寵物那種還差不多。
司機摸了把額頭的冷汗,今晚可真讓他心慌。
好在什麽事都沒有發生。
不用秦炎特意提醒他,他也絕對不會把今晚發生的任何事說出去。
不會有第四個人知道今天發生過什麽。
司機那邊怎麽想,秦炎一點都不在意。
将沉睡中的淩戈抱出車後,他打橫抱着人就進了客廳。
先是将人放在了客廳沙發上,然後秦炎有點犯難了。
這個小酒鬼,他帶到自己家裏來,然後他來照顧醉鬼嗎?
說實話,秦炎并沒有照顧人的經驗。
打電話讓別人來。
秦炎想到小孩在車裏不斷說不準他碰他,還說讨厭他的話。
如果他趁着人睡了,給他脫衣服什麽的,秦炎總覺得明天早上可能不會是多愉快的清晨。
秦炎皺着眉犯難。
過了好半天,秦炎嘆息了一聲。
天知道他這輩子基本很少會有事态失控把握不好的時候。
也就這個小醉鬼能夠讓他這樣猶豫不決。
最終秦炎還是重新彎腰,将淩戈給抱起來。
三層樓的洋房,但還是安裝了電梯。
走到電梯裏,秦炎沒忍住低頭去看淩戈閉着眼的臉龐。
這裏沒有人,整個偌大的房子就只有他和小孩兩個人。
他要真對淩戈做點什麽,沒人知道,也沒人能夠來阻止。
要做點什麽嗎?
秦炎擡起頭,電梯臂光滑,能夠映照出來他當時的表情。
看到那張陌生的,好像已經被慾望被控制住的臉後,秦炎第一次覺得真陌生。
這可不是他。
不能因為懷裏的人毫無防備,就對他為所欲為。
他要想得到他,多的是方式。
不該利用對方的無法反抗。
他的時間很多,根本不急在這一刻。
秦炎的自制力總是這樣強,收斂起多餘的绮麗想法後,秦炎安靜抱着人,去了一間次卧。
把人放到床上,秦炎掀開被子,又将人往裏挪了挪。
衣服他就沒有給淩戈脫了,操作起來不方便時一回事,看到淩戈睡得這樣沉,應該可以一覺睡到天亮,他還是不去打擾他。
又到床尾給淩戈把鞋子給脫了,将淩戈的雙腳都給塞進了被子了。
不過在那之前,秦炎動作有所一頓,因為他的注意力被褲腿下掩蓋不住的精致腳踝給吸引到了。
什麽時候伸出手的時候,秦炎自己都發現到,等他反應過來時,他的右手已經輕輕扣住了那截纖細但也漂亮的腳踝。
腳踝骨骼突起的形狀,都稱得上迷人。
秦炎目光又往上,落在了褲腿裏,一小節的小腿也露了出來
淩戈渾身皮膚都相當瓷白,跟最上等的瓷器一樣。
說起來秦炎其實非常喜歡收集各種瓷器,他家裏專門有一個房間就是用來放瓷器的。
有時候還會有外人轉麽過來看他的瓷器,聽到別人對他收藏品的贊美,秦炎還是比較受用。
此時淩戈瓷白的皮膚,竟是讓秦炎覺得比他放在收藏間的所有瓷器,似乎都還要精美。
讓他想無限度地收集起來,成為自己獨有的藏品。
秦炎無聲地揚起唇,拉過被子把淩戈的腳給輕輕蓋上。
走出門的時候秦炎又回頭看向翻了一個身的小孩,小孩睡着了,也落了一滴淚。
那滴淚不知道怎麽的,剛好被秦炎的視線給捕捉到。
然後秦炎剛才還有的自控力,突然就這麽告罄了
他幾步走回到卧室裏,低頭就吻在了淩戈的臉頰上。
将那滴滑落淩戈面龐的淚水給吻走了。
緩慢起身,秦炎呵呵笑出了聲。
那是隐隐壓抑瘋狂的笑聲。
對不起。
秦炎算是人生頭一回對人多道歉的話。
被他意外親過的人,顯然睡着了,不會給他回應。
秦炎走出了房間。
關上了卧室門,可随後他卻在走廊裏駐足了好一段時間。
眼前的門,他要推開嗎?
他能推開嗎?
秦炎內心深處有兩個念頭在互相糾纏起來、
最終的最終,還是理智占據了上風。
他是個正常人,他不是什麽變态威脅犯。
他做什麽都是以尊重彼此為前提的。
別人不願意,他就不會去做。
秦炎轉身回了書房。
他完全不困,也不想去睡覺。
在書房裏待了一個多小時。
到淩晨一點多,秦炎這才走出來,經過淩戈的房間時,他的手握上了門把,在即将要推開時,他倏地拿開了收,随後往前走,進了自己的房間。
到了浴室,秦炎脫了衣服淋浴,想到旁邊有個睡着的人,想到那個人臉頰滑落的淚水,秦炎都不知道他居然光是這麽想想,底下就忽然開心起來。
秦炎盯着自己意外開心着的地方。
當時第一個念頭是,他還是正常的男人。
遇到自己動心的對象,何況還在自己家,要是一點反應都沒有,他才該懷疑自己。
這樣正常。
開心的地方,秦炎由着它晃蕩了一會,後來還是滿足了它。
滿足過後,秦炎穿着睡衣,在入睡前他忽然有了點期待。
不知道明天一早會有什麽驚喜,或者說驚訝在等着他。
秦炎就是帶着這種期待的想法沉睡的、
到第二天,秦炎醒來時,到處都很安靜。
安靜到給他一種錯覺,難道是自己昨天又做什麽夢了。
夢到他坐車去路邊将小孩給帶了回來,在汽車上的時候,小孩還總是拿憤恨的眼神瞪着他。
主要是一切都發生得太不同尋常了,導致秦炎真的第一時間會覺得這都是夢。
只是當他起身後,走出門,正要去隔壁房間看看,到底是不是夢境的時候,他隐約聽到樓下似乎有走動的聲音。
哪怕對方腳步放得很輕,但是秦炎對于自己家裏的一切,他都能敏銳感知到。
聽到有異響,秦炎立刻走了過去,然後他就站在了走廊的上方。
左手擡起來放在了樓梯扶手,秦炎一雙沉寂的眼此時深深鎖着剛走到客廳沙發邊的男生身上。
男生徑直往門口方向走去,他本來還差幾米就能夠過去了,打開門他離開這裏,就可以當昨晚什麽都沒有發生。
他喝醉酒沒有失憶,有的人喝醉後做什麽轉天會全部忘記。
但是淩戈不會,他不僅沒有遺忘,相反的,醉酒時發生的所有,一切的細節他都記得一清二楚。
他說過什麽話,做過什麽事。
一想到自己居然會對秦炎說那些話,淩戈恨不得幹脆自己不要重生好了。
比起當初被所有人厭棄,他喝醉後對着秦炎說他讨厭他,厭惡他。
淩戈更加覺得可怕。
他怎麽會這樣呢?
那個人不是他。
昨晚的人不是他。
只要他除了這個門,他就可以全部阻斷,昨天的人不是他。
淩戈的想法是好的,他也快要實現目标了。
只是就在這個時候,樓梯上有人出現。
對方的腳步聲忽然出現,然後聲音又停了下來。
淩戈卻在後背落下來一道猶如實質的絲網時,全身都動不了了。
他脖子在那一刻徹底僵硬起來,無法往後面轉動。
他甚至是不敢轉身,不敢去看站在樓梯口的男人,此時是什麽表情。
怎麽辦?
該怎麽辦?
淩戈兩世加一塊,都沒有眼前這樣無措過。
道歉嗎?
他對秦炎說的那些話,是幾句對不起就能解決的?
淩戈覺得不可能。
淩戈攥緊了拳頭,他盯着房門方向的眼瞳,一點點收縮了起來。
沖過去好了。
秦炎在樓下,他下樓的速度,哪怕比自己快,但肯定不及他開門的速度。
跑出去就好了。
他得逃跑。
他必須跑。
可無論淩戈怎麽樣地讓自己身體動起來,他的兩只腳就是不肯聽的話。
身體什麽時候開始往後轉的時候,淩戈自己都被驚到了。
然後他就和樓上的秦炎四目相對。
秦炎站在高處,他的視線往下俯視,居高臨下的俯瞰着淩戈。
他表情異常平靜,可安靜下面,是狂風駭浪,是隐藏起來的瘋狂。
淩戈嘴角微動。
道歉的話都在舌尖上跳躍了,可他的嘴唇張不開。
他的喉嚨感到嘶啞。
咳咳咳。
淩戈忽然爆發出極其強烈的咳嗽聲。
咳咳。
咳咳咳咳。
喉嚨相當難受,淩戈一咳嗽起來,根本就止不住。
他還抓着了自己的喉嚨咳嗽。
樓梯上本來不打算動彈的秦炎,一聽到淩戈難受的咳嗽聲,幾個箭步就沖下了樓梯。
他來到淩戈面前,摟着淩戈的身體就給他輕輕拍撫着後背。
淩戈咳得太激烈了,眼淚都咳嗽了出來。
一看到淩戈的淚水,秦炎的動作就停了下來。
他松開了手,不在摟着淩戈的身體,而是坐到了左邊的沙發上。
拿出了煙盒,秦炎點燃了一支煙。
抽嗎?
秦炎把煙盒遞向了淩戈。
淩戈咳嗽聲停了,但喉嚨還是難受。
他紅着眼眶搖頭。
那要坐嗎?
秦炎換下一個問題。
淩戈看了看秦炎身邊的位置,兩邊都是空位,他整個上半身微微往後撤,顯然身體是拒絕的意思。
可是秦炎點燃了煙後抽了一口,他夾着香煙的手落在了自己的膝蓋上。
他只是輕輕擡眼眺望着淩戈,淩戈就感知一種來自這個身價過億,是無數人都祈求接近的權貴二代的與生俱來的威懾力和低氣壓了。
淩戈別無選擇,他繞過沙發,走到了另外一邊的單人沙發上。
坐在沙發中間,沙發坐起來舒适又柔軟,可淩戈無法讓自己全身放松地靠在上面。
他只坐了一半,整個身體,尤其是背脊相當的挺拔,挺直到給人一種好像随時都能輕易折斷的錯覺。
昨天……
你都還記得吧?
秦炎先以這句話做開頭
淩戈沒出聲,他閃爍的眼神出賣了他。
秦炎微微揚唇一笑。
還記得就好。
要是你不記得話,也沒事,我的車上随時都有監控。
你不記得,那我就把監控給移出來,放給你看就好了。
我不看!
淩戈不想再聽秦炎繼續說下來,立刻打斷了他的話。
你知道那就不看,我只是擔心你忘記了,所以提一句。
你想要什麽?
淩戈知道簡單的一聲道歉,肯定不是秦炎想要的。
而他又不想花心思去猜來猜去,那樣反而讓自己更惶恐不安。
不如就直接問秦炎了。
他要什麽,能給他都給。
“和你睡除外。”
為了避免秦炎說出什麽他不能接受的,淩戈又加了一個前提。
“但如果我說,我就想要你和我睡,你怎麽回答?”
淩戈拳頭攥緊到,指骨都在發白。
“我不會答應,你想怎麽報複我都可以,但我絕對不會跟你……”
淩戈咬緊了牙關。
就算這個小家夥清醒了,他怎麽還是和喝醉了沒兩樣,話裏話外全是不和他睡。
秦炎是真的想過去瞧瞧淩戈的腦袋了。
長得讓人一眼就喜歡,怎麽想法卻怪異成這樣。
“我到底哪裏給你錯覺,我把你帶到這裏來,是為了睡你?”
“那不然你想做什麽?”
總不能是大發善心,真的想幫助人當個大好人吧?
那秦炎完全沒必要來幫他。
他又不是什麽受委屈的人。
淩戈回想起他昨晚蹲在路邊哭,那個時候的他,好像誰看到都會覺得他受了傷害。
淩戈低頭看了看自己握緊的拳頭,緩緩松開了手指,同時也把身體裏緊張的情緒也緩緩的随着吐息呼了出去。
“昨晚,謝謝你了。”
“還有就是,在車上的時候,我喝多了,才說那些醉話。”
“我知道肯定冒犯到了你,但我真的是無心的。”
“希望你可以原諒。”
“如果你不原諒也行,想對我怎麽報複懲罰都可以,我都接受。”
他做錯了事,他心甘情願被報複。
确實是他的錯,把上輩子對秦炎的抵觸帶到了這一世來。
這一世秦炎還什麽都沒有做過,他和他的父母他們不一樣。
他根本對他這種小角色不關心。
他更加不會單純因為他的存在,就來厭惡他。
他這麽有權勢的人,他的注意力不會落在他身上。
淩戈站起身,從沙發邊走出來。
他走到秦炎面前,他低垂着眼,低眉信目的樣子,看起來卻別提有多委屈和柔軟柔弱了
秦炎先前還想着,這個人總是表現得尖銳渾身都是刺,誰靠近他,好像都容易被刺傷,他還想着看看小孩要是不刺人了會是什麽樣。
眼下他看到了,可他卻又覺得不喜歡低垂着頭和他道歉的淩戈。
“我的錯,我自己承擔,我不會逃避。”
淩戈落下的眼猛地擡起,他剛才還給人柔弱感,可眨眼間那種渾身都具備的銳利又回來了。
還是這樣的他更加耀眼和有意思。
“那你就做到一個事。”
秦炎想來想去,想到了一個要求。
“是什麽?”
淩戈心底不安,他擔心秦炎會說出比和他睡覺更加難以接受的事。
“你不要再哭了。”
秦炎給了他的要求。
淩戈啊了一聲,顯然他千算萬算,都算不到秦炎居然和他提這種要求。
他是聽錯了嗎?
是耳朵出現幻聽了?
“你說什麽?”
淩戈重新問。
“我說,以後你都不要再哭了。”
“誰欺負你你就打回去,打不贏你就報警。”
“要是報警還解決不了,那你就跑。”
“我現在倒是想跑……”
淩戈小聲嘀咕。
“我說是對別人,你在我面前最好不要随便就跑。”
“為什麽?”
他怎麽不能跑,等從這裏出去後,他馬上就跑。
淩戈全身的抵觸,随時都做好了要跑的準備。
“你能跑去哪裏?”
“你去哪裏我能找到你。”
“那不一定,再說我有多重要,讓你放下手裏的一切跑來找我。”
淩戈才不信秦炎真這麽在乎他,只是目前他稍微抵觸到他,沒順着他捧着他,所以他才對自己稍微有點意思。
等到後面發現到他其實和別人沒什麽兩樣,甚至他個性早就非常惡劣和糟糕後,秦炎怕不是直接将他一腳踢開。
淩戈就那麽站着,剛道了歉,轉頭又在說不中聽的話了。
“我算是看明白了,你打骨子裏讨厭我。”
“我什麽都沒有對你做過,你看到我就跑,就想躲。”
“是不是?”
“我也不是故意的。”
他真不是故意的,身體就是想跑,他想停下來都不行。
“算了算了,跟你多說一會話,我都覺得頭疼,你走吧。”
“司機應該在外面,讓他送你去學校。”
“以後你別随便躲我了,我不會對你做什麽。”
“就算真要做,也會是你自願。”
“沒有那一天!”
淩戈聽到秦炎讓他走,開心的神色剛露出來,又聽秦炎說他會自己爬到他床上,淩戈即刻就反駁。
“你那張嘴巴能少說話嗎?”
怎麽總能輕而易舉就刺中他的情緒。
淩戈閉上了嘴巴,他眼神往門口方向瞥,沒說話,可他那雙清澈又明亮的眼,俨然是在問秦炎他可不可以走了。
“走走走。”
秦炎擡手就甩起來。
過往在其他人面前的強悍和霸道,此刻幾乎蕩然無存。
房門打開又關上,聽着關門聲,知道淩戈出去後,肯定立刻就跑起來。
秦炎擡頭捏了捏太陽穴。
天知道他怎麽就對這種人動心了。
要停止嗎?
要放棄對他的喜歡嗎?
秦炎倒是想,可他擡手撫摸過自己的嘴唇,他吻過的臉頰和淚水,已經不知道什麽時候鑽進他的心裏,并且在那裏紮了根了。
淩戈沒坐秦炎司機的車,出門後不說是狂奔,但疾走肯定有。
快速逃一般地走出了高檔小區,出去後,附近正好有公交站臺,淩戈看了下路線,這邊離學校有點遠,一個多小時。
不過好在不用轉太多車,淩戈還是返回了學校。
到了學校後,他還沒坐下,宿舍裏就湧進來一群人。
室友也不打游戲了,看向淩戈的眼神,好像淩戈剛從哪裏死裏逃生一樣。
淩戈在大家七嘴八舌之前,他舉起了兩只手。
“我不管你們想說什麽,我就說一句,我什麽事都沒有,不管是跳樓還是跳海,或者是跳刀山,我自己有分寸,沒把握的事我不會去做。”
“大家的關心我都收到,我現在身體有點不舒服,想休息。”
“不是因為跳樓,別誤會,是昨天喝酒喝多了。”
“都散了吧,不送。”
淩戈一通話下來,想說點什麽的同學只能啞口了。
“淩戈,我們……”
“不要說,我好得很,比任何時候都好。”
淩戈往書桌邊一靠,他還兩手抱着胸,神色間絲毫沒有受委屈和欺負的痕跡。
所以真是他們想多了。
可淩戈真的跳了樓,這是昨天晚上回來的別的同學告訴他們的。
“出門在外總會有點自己的小愛好,當是我的愛好好了。”
“以後保不準還有很多類似的,會讓你們覺得我瘋狂的。”
“提前知道一下也不錯。”
“希望那個時候你們不要讨厭我。”
淩戈話是這麽說,心裏卻沒這樣覺得。
随便他們讨不讨厭他,反正他只為自己而活。
他人的憎惡,又能影響到他什麽。
一群人走出淩戈的宿舍,房門關上。
還剩室友在屋裏。
淩戈打了個哈欠,一轉頭和室友睜圓成橢形的眸子對上。
淩戈等着他也來詢問他,結果室友卻忽然緩緩伸出右手,然後他的大拇指豎了起來。
“淩戈,你真是大佬。”
“以後我就叫你淩哥了。”
淩戈呵呵呵地笑。
這種諧音梗在他身上更好笑了。
室友也意識到這個問題。
“好吧,我搞錯了,你本來就是淩哥。”
淩戈又笑,笑得身體晃起來。
室友側身面對他。
“那家會館我去過幾次,好玩是挺好玩的,價格貴也是真貴。”
“別看我啊,我家裏也就小康,但耐不住其他親戚有錢,跟着他們經常能大吃海喝。”
“好多人擠破頭都想進去,不過那邊是會員制,開個會員都得千萬資産的。”
“淩戈你能進去當服務生,你确實厲害。”
“不過也因此,去那裏的人或多或少都不是什麽太好相處的人,越是有錢的,怪癖好越多。”
“淩戈你又頂着這樣一張招蜂引蝶的臉,你就算穿着服務員的服裝,也容易惹來別人的關注。”
“所以你的高見是?”
淩戈挑起了下巴,那不是在詢問室友的意思,而是讓他有話趕快說,不要給他賣關子。
“沒有啊。”
室友攤平雙手還外加聳肩。
“你哪裏會讓自己受欺負,你欺負別人還差不多。”
淩戈給人感覺早就變了,和一個月前完全大變樣。
如果是一個月前的淩戈,室友會擔心他會被人欺壓,可眼前的淩戈,他是一點退步都不會讓的。
他比過去更加在意自己和關心自己了。
他開始變得極度自私起來。
在室友這裏,自私是褒義詞,不自私的人反而會讓他覺得可怕,還有主動遠離。
因為這樣的人裏面,有一些他他自己之外,他還要求別人跟他一樣做到什麽都為別人付出。
室友以前高中就遇到一個這樣的人,還讓那人給害得差點高考都沒能去成。
還好最後他清醒過來,現在那個家夥已經在工廠打工了,不僅工資低,還經常做錯事。
據說他還給人當擔保,結果對方跑了,他背債幾十萬。
室友從別的同學那裏聽說了這個事後,不說是開心,但還是松了一口氣。
室友大學後,不怎麽和人來往,網絡朋友有好幾個,大家興趣相投,都是自私自利的人,但同時,他們又會給對方錢,自己有錢多,就發紅包。
這在別人看來或許是大方,可室友卻始終認為,正是因為最愛自己,所以自私,所以才能找到同類
淩戈也成了他的同類,他對淩戈的好感是越來越多了。
“我也沒欺負別人,不都是別人先來找事,我才回怼他們的。”
“我還是好人。”
淩戈認為自己不是壞人,壞人是主動去傷害別人的人。
他不會主動傷害誰,但任何人要到他眼前來傷害他,他會成倍的報複回去。
“好好,你是好人,我們都是好人。”
“現在好人要玩游戲了。”
室友轉過椅子就戴上耳機瞬間投入到他的游戲世界中。
淩戈看了眼時間,到中午了,該吃午飯了。
他下樓去食堂,室友中午不是吃泡面就是吃自熱鍋,這些都簡單方便,還不用洗碗,也不用下樓走動。
淩戈不去多事,個人有個人的過法,他好好吃飯,別人不好好吃,是別人的事。
淩戈吃過飯後睡了會午覺,下午出門去一個小女孩家,給她上家教課。
小女孩其他科成績都還不錯,就是語文分數不高,一百五的總分,她只能考七八十,很少會有超過一百分的時候。
淩戈高中那會,語文分都很高,差不多穩定在一百二左右。
大學後對文學的了解,又更深了點。
加上他還重生過,這種難得的經驗,總能給人帶來一些優點。
起碼在家教這上面,淩戈是得心應手。
他将自己擁有的學習方法教給女生,女生對文字的理解,也似乎慢慢有了深度。
淩戈把往年的中學試卷都找了出來,多看幾套,很容易總結出其中的規律。
他把這些規律又另外做了更詳細的分類,這樣給女生後,對方就能一目了然。
女生的父母看到這次找的語文老師教學方式合适自己的孩子,他們本來在外面忙碌工作,但淩戈過來時,總會有人在家,到晚飯的時候會把淩戈給留下來吃頓飯。
偶爾如果有什麽特産,也會被淩戈。
淩戈拒絕過,但後來家長不送了,該女生送,淩戈不好拒絕小孩子的心意,于是都接了下來。
拿到的特産回到寝室後,就分一些出去給室友,也會擺脫室友給另外的學長,是他們幫他介紹的這份家教。
之前說要請吃飯,但室友沒空,學長也說不用,現在用特産來做回報,倒也剛好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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