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36.第36章

第 36 章

江婠綿怔怔擡頭,不由自主揪緊了手裏的手帕,晁琮笑容僵住了,呆呆看向一旁的陸珩,咽了一下口水。

陸珩面色驟冷,看着道人隐含着殺意。

道人身子抖了抖,耿直說道: “這是司馬相琴挑卓女,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萬,無憶啊,姑娘的姻緣怕是多有波折,劫難重重啊,能否成眷屬,還要看天意。”

江婠綿已經唇色發白,陸珩抽過了簽紙,冷觀一瞬,內力積聚指尖,化為了灰燼。

“妖言惑衆之言。”

陸珩居高臨下睥睨而視,道人終于怕的冷汗連連。

江婠綿其實不太信這些,求神拜佛不過是個求個心理慰藉,但是道人說成這樣,她難免心有餘悸,此時看陸珩動怒,握住了陸珩的手臂: “他也是依簽直說。”

“是啊,是啊。”道人顫抖着點頭。

江婠綿拉着陸珩走出了大殿,香爐裏的濃煙襲來,陸珩擡手長袖擋在了江婠綿眼前。

“咳。”晁琮輕咳一聲, “明珠,跟我去找紫月吧,陸大人正在氣頭上,我們別礙眼。”

江婠綿正要喊住他們,卻被陸珩握住了手,她心裏一蕩,神思飄搖。

“這裏煙大,一會你該不舒服了。”

“……嗯。”江婠綿呆呆點頭,跟着陸珩去了後殿月臺。

這裏空氣倒是清新。

“老道的話用不着放在心上,一切有我在。”陸珩扶了扶她發髻上的琉璃簪,溫聲軟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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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婠綿躊躇一番,悶悶出聲: “這是我的簽文,王爺怎麽惱了”

她的心忽然跳的很快,不敢擡頭看他。

陸珩似是輕嘆,傾身于她,低頭凝視着她: “婠綿如此聰慧,還不懂嗎”

江婠綿怔住了,眼底如泉眼湧動,亮閃閃的惹人心動。

她克制不住心跳咚咚直擊腦門,假意咳了兩聲,想要舒緩這種沖動的心情。

陸珩如何看不懂,她雖不像從前會跟他調皮嬌憨,可卻有一種惹人心疼的嬌羞。

那張下下簽在江婠綿心底留下的那一點點影響,也随之簽文化為灰燼了,一大早應姌就來雪海間找她。

**

“四妹妹什麽事這麽開心,一大早就笑的這樣甜。”

“三姐姐。”江婠綿連忙雙手捧臉,擠成了嘟嘟嘴, “沒有啊,今天天氣好。”

應姌想起昨晚府裏下人都在傳四小姐和明珠出府,回來時卻是攝政王送回來的,心裏明白一二,也不挑破。

“暖陽照着舒服,我們出去逛逛吧,買些過幾日重陽女兒家用的小玩意。”應姌說着,拉着江婠綿替她梳發。

重陽節,有着上午祭祖,下午三兩好友結伴同游的習俗,應姌想着買些發飾那日做裝扮用。

正巧江家的祖籍在河州,江翁年邁,自然不宜舟車勞動,因着陸珩的關系,江翁特別開恩,讓江丞夫婦跟着江致毅江致铠夫婦回鄉祭祖。

聽說兩個外任的堂兄也會趕過去,江婠綿倒是沒見過這兩位哥哥。

“四妹妹,這兩個口脂顏色哪個好看”應姌一手拿一個口脂盒子問江婠綿。

“嗯……”江婠綿仔細看了看, “這個吧,另一個淡了些,稱不上三姐姐。”

這時老板笑着誇贊: “兩位小姐天姿國色,抹了我這口脂啊,那便是錦上添花了。”

應姌笑道: “可見老板舌燦蓮花,我四妹妹才是真正的國色天香呢。”

江婠綿羞澀地撇過臉,目光恍然而過,怔住了心神,一股熟悉之感油然而生。

眼見着外頭那抹嬌俏的身影離開,江婠綿鬼使神差追了出去。

“小姐。”明珠急忙追了出去。

“四妹妹,你去哪兒”應姌急急讓丫鬟雲橋付了錢,追了出去。

長街人潮湧動,那位姑娘走馬觀花,在人群中若隐若現,恍然間一回眸,刺痛了江婠綿的心,她大口喘着氣,加快了速度追了上去。

她不知道自己為何要追着她,大概是看到那位姑娘後瞬間的心痛感吧。

“小姐!”明珠只顧着追江婠綿,撞到了行人,等她扶起行人,連聲道歉時,人來人往,已經不見了江婠綿,她心道不好。

一躍踩踏石階,飛身上了屋頂,應姌驚訝地站住了身。

“小姐,明珠會功夫。”雲橋驚聲道。

“別張揚,只當沒見過。”

雖是江家的外孫女,她也改姓了江,入了江家族譜,但她總有一種寄人籬下的感覺,養成了她不愛多管閑事性格。

江婠綿追着她拐入了另一條長街,滿目行人,卻已經不見了那個陌生又熟悉的身影,江婠綿扶着牆角,嬌喘連連。

腦海裏似乎有什麽交疊依偎的人影閃過,她捂住了額頭,用力按住了,想壓住莫名的恐懼帶來的頭痛。

“小姐,你怎麽了”

明珠在高處尋到她,在她快要跌倒前扶住了她。

“哪兒不舒服,我帶你去看大夫。”

江婠綿按住了她: “不用了,我只是走得急,一時氣息不穩。”

“小姐,你看到什麽了”明珠疑惑地看着她。

江婠綿眼神有些茫然,無力地搖着頭: “沒什麽。”

“四妹妹。”應姌也追了上來,瞧她臉色不好,也不多問, “四妹妹怕是累了,我們先回府吧。”

**

剛回府,淨姌就跑了過來,歡天喜地地說着: “姐姐,我們收到了南平王妃的帖子,邀我們參加重陽宴會呢。”

應姌見江婠綿神色緩了過來,笑道: “南平王妃是個愛熱鬧的。”

“非也,非也,倒也不盡然。”淨姌裝腔作勢地擺着手,逗笑了江婠綿, “聽說是來了三位世子還有兩位郡主,南平王妃奉皇命招待他們,邀請我們是做陪客。”

正說着,她們已經到了暮之霞光,老夫人樂呵呵打量着她們,目光停在江婠綿身上: “老大媳婦,明日讓裁縫給她們幾個姐妹定制新衣裳。”

袁氏笑道: “請母親放心,我都已經打點好了。”

江婠綿心裏還想着那位面熟卻想不起來的姑娘,強顏歡笑迎合着。

回到房裏,江芷芬就拉着應姌關上了房門說着悄悄話。

“這次重陽宴會可是關鍵,這三位世子皆是皇上的親侄兒,誰都知道,将來的儲君就是從這三個裏選一個。”江芷芬鄭重說着。

應姌微微蹙眉: “母親的心思太大了。”

江芷芬輕拍她的手臂: “你這孩子,從前或許大了,但時至今日可不同,婠綿和攝政王的關系幾乎是心照不宣的事了,你們自然水漲船高,安姌的親事也快定了,她不會與你争,華姌掙不上,淨姌還小,就只有你了。”

應姌不敢茍同: “丹京城的名門閨秀難道只有我們江府嗎”

江芷芬呵呵一笑,頗為得意: “可與攝政王攀上關系的閨秀,可只有我們一家,三位世子要想順利坐上儲君的位置,那也得靠攝政王的扶持,不然攝政王府最近那人來人往是的什麽”

她看着應姌沉默不語的樣子,說道: “到時候你只管與婠綿處在一塊,那些人自然懂了。”

應姌卻覺得母親想的過于簡單了,三位世子皆是後選,那必然有一場競争,如今誰也不知道誰能脫穎而出,若是押錯了,将來怕是反被連累。

話完沒說還,外頭丫鬟就說行宮送禮的人來了。

江芷芬大喜,低聲道: “我說的如何。”

開了門,丫鬟各捧了三份禮進來,分別是淮陽王世子的如意金葵扇,左知王世子的金絲琺琅項圈,齊王世子的玉枕。

“別的姐妹處都有了嗎”應姌問道。

“都有了。”

華姌看了眼送來的三份禮物,合上了錦盒,讓雲佳關了門。

“過了重陽節,你去找個地下櫃坊,把這些賣了。”

雲佳大驚: “小姐,這些都是貴重的禮物。”

華姌白她一眼: “那又如何中看不中用,擺着生灰,你會用金扇子扇風嗎我又沒有與這項圈相配的衣裳,玉枕枕起來,還能睡得着覺嗎”

雲佳連連搖頭。

“我這叫物盡其用,換成銀子才實在,你多盯着點,莫叫那些人吃回扣吃的太狠了。”華姌正經叮囑道。

安姌的自然是收起來當嫁妝了,淨姌好玩,個個都試着用,直到玩膩了為止。

江婠綿也試了個遍,嘆息道: “貴族的人就是不會往實用上送禮,怎麽貴重怎麽來。”

明珠笑道: “是啊,送禮還得看我們王爺不是,政務繁忙,還惦記着給小姐送來貢品紅珠果,紅珠果的珍貴在于産量少,皇室可也是按位分分食的,王爺一送,就送了一籃子。”

江婠綿嗔她一眼,摘了一顆吃到嘴裏,甜甜的汁水爆開了般,心裏都甜絲絲的,剛剛見到那位姑娘的陰霾都煙消雲散了。

**

秋陽高照,袁氏帶着五姐妹到了寧園,很快就被夫人小姐們簇擁着往裏走去。

大家一起說說笑笑圍繞着江婠綿的穿着打扮展開,安姌應姌還聊上幾句,淨姌年紀小插不上嘴,華姌不屑于與這些宅院小姐打交道,覺得她們大多蠢笨,見識淺薄,便沉默陪在袁氏身邊。

這大概就是覺得自己融不進去,與那些如花似玉的小姐比,華姌總是略遜一籌,又覺得比她們都聰明,久而久之反而清高了起來。

是淨姌說的,假清高。

但其實也沒什麽不好,至少,江婠綿此刻心裏明明厭煩這種寒暄應酬,卻不能像華姌那般随心所欲的放下臉面。

她本也是任性的人,大概是接觸過貴族後,她的任性也不敢随意釋放了吧。

南平王妃和一衆人正坐在園子裏賞菊,西南方向坐着兩位江婠綿沒見過的公子,觀南平王妃之色,應該就是兩位世子了吧。

端正儒雅的模樣,倒是像足了皇室正統的皇子,與晁琮的随意散漫成了鮮明對比。

袁氏等人行禮,兩位世子同時打量起袁氏身後的五個姐妹,在江婠綿身上停留了幾分。

江蓁母女早早就到了,海妧苒溫婉坐在江蓁身邊,偶爾輕颦淺笑,偶爾仔細聆聽,不經意間與左知王世子晁則目光相錯,輕扯嘴角緩緩移開,未曾睜眼瞧江婠綿一眼。

南平王妃其實不太喜歡江婠綿,她是個傳統的女人,雖然在大顯朝,和離再嫁也是傳統的一種,但是她更奉行一生一世,更何況,她屬意的攝政王妃是她身邊的王芮寧。

京城傳聞滿天飛,但是王芮寧似乎對江婠綿沒什麽敵意,依舊是秀氣地微笑。

淨姌覺得這些人說話無趣,扯了扯江婠綿的衣袖。

江婠綿正假意喝茶,留心聽着晁則問攝政王沒來,聽到南平王妃說攝政王還在宮裏,晚點再來,她才注意到淨姌喊她。

“四姐姐,我們去旁邊玩吧。”

“我也跟你們一塊去吧。”應姌低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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