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妻子
第27章 妻子
姑姑是憋着氣走的。
秦父背着手訓斥她:“對長輩沒個規矩!還有沒有個樣子?她再怎麽樣也是你姑姑,怎麽能那麽對姑姑說話!”
秦歡早已經歷過許多次這樣的場面,心裏本以為麻木了,可還是覺得憤怒。
她說了什麽?話很重嗎?
總是如此,她稍微反抗,就會惹來一群人的圍攻。
深深吸了口氣,秦歡嬉皮笑臉說:“我跟姑姑開玩笑呢,爸晚上吃什麽?我來洗菜。”
秦父擺擺手,嘴上不停說着:“別把外頭學的那套帶家裏來,長輩能這樣開玩笑嗎?”
秦歡自顧自進去廚房,看有什麽菜,對秦父的訓導左耳進右耳出。
“洗了臘肉啊?今晚炖臘肉嗎?”
“別看了,你叔叔聽說你回來了,叫我們晚上過去吃飯。”
“行啊,今年過年也在叔叔家一起?”
秦父“嗯”了聲,沉聲說:“你嫂子前幾天生了二胎,第一次見面,記得封個紅包。”
“啊,生了啊,男孩女孩?”秦歡笑着,笑意卻很淡。
“生的妹妹。你不退群哪能今天才知道。”
成了她的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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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歡覺得有股氣在胸口亂竄。
她面上仍舊一副笑意,“要不過完年一起封吧,反正都要封紅包的。”
“這能一樣嗎?”秦父板着臉:“你缺這幾個錢?都是一家人,第一次見面封個紅包就讓你心疼了?賺那麽多,給家裏人花點錢怎麽了,沒點做姑姑的樣。”
秦歡站在那兒,忽然很想問問這個人,你是在乎自己的面子,還是真的重禮數?
她定定地看了他幾秒,最終什麽都沒說,只留下一句:“我睡一會兒,吃飯了叫我。”
然後上樓睡覺去了。
只留下秦父在身後自言自語。
房間裏很冷,修房子的時候秦歡說要裝上地暖,秦父不讓,怕費錢,又覺得半輩子都沒用過地暖,怕不安全。
秦歡的房間裏有一個兩米長的火桶,沒插電,冷冰冰的。
她打開火桶,慢慢躺下去,木頭的涼意刺骨,過了一會兒,身下開始有溫度了。
窗外飄着雪,樹枝上挂着雪團,白皚皚的一片。
身上暖和和的時候,秦歡想,這輩子自己都欠秦家的,她甚至都不知道該何時才能報完這份恩情。
譚其遠坐的車子開了半個多小時,天上開始下雪。
譚母打開電話問他怎麽還沒到,又擔心如今這路況,萬一路上結冰了怎麽辦?
譚其遠不慌不忙地說:“快到了媽,沒那麽倒黴,再說路上不是有人在鏟雪嗎?”
“誰那麽閑出來鏟雪,大冷的天,再說能鏟一路啊。”
譚其遠就笑着,看到路邊穿着厚重羽絨服的男人們拿着工具鏟積雪。
這條路上行駛的車子不多,他的車開的很慢,冬天的路到底不比尋常。
譚其遠對母親說:“還有半小時,您待家裏慢慢等,別出來凍着。”
半小時後,車子停在一個氣派的院子門口,有人打開了大門,高興地朝着裏面叫喊,接着出來幾個人。
譚父譚母雙雙穿着厚厚的羽絨服,譚其遠一下車,激動地跑上來。
“終于回來了,我和你爸還在說天都黑了你別堵路上回不來了。你再不回來,我們都準備收拾收拾去找你。”
譚其遠拍着母親地背,安慰似的說:“哪能發生那種事,媽,爸,進屋進屋,冷死了。”
剛剛給他開大門的年輕人敞亮地叫了他一聲:“哥!”
譚其遠望去,笑着應下:“是譚居吧,兩年沒見長這麽高了。”
譚居樂呵呵地給他拿行李,說:“哥你再不回來,你都快認不出我了。”
一行人高高興興地進了屋子,內外簡直兩重天。
暖氣逼人,他脫下外套,只穿着一件毛衣,仍覺得燥熱。
吃飯的工夫,家族裏的人幾乎都來齊了,譚其遠還沒吃幾口飯,就一一和每個人打了招呼。
有些人他已記不清是什麽關系該叫什麽,父母在旁邊給他介紹,笑的合不攏嘴,他能看出他們臉上的驕傲。
譚其遠沒什麽架子,和每個人都說了兩句,再坐下打算繼續吃時,飯已經冷了。
譚母要給他熱飯,他擺擺手,沒了胃口。
上樓洗了個熱水澡,一天的奔波下來,疲憊在此刻得到緩解。
譚其遠點了根煙,聽着樓下熱鬧的交談,父母被衆星捧月般圍在中間,開心而驕傲的笑聲。
他內心很平靜,望着窗外濃黑的夜,黑暗處隐隐可見的連綿不絕的高山,什麽都沒有想。
第二天上午,從縣裏和市裏來了幾個領導拜訪,父母有些惶恐與不知所措,譚其遠安撫了兩位老人,随意地招待衆人。
縣長與他說起自他開始每年都捐贈二中一筆不菲的數目以後,二中的師資力量提升上來,本科率大大提高,未來五年的計劃是要取得與一中持平的成績。
譚其遠邊沏茶,邊說:“能讓芝林走出去更多的人才,是作為芝林人的責任。”
縣長一臉t欽佩表示:“譚總是有社會責任感的企業家。”
一旁的市領導聊起上回市裏發布的打擊網貸的政策,下面的人執行不錯,市裏安排的宣傳在每個村裏都巡回演講了,村民們了解網貸的危害,也不敢再輕易嘗試。
隔壁曲樟有家人就是一個現成的好例子——要債的人逼到家裏,吓壞了那家人。要不是市裏的人正好下來檢查,由此開啓整頓網貸的措施,那家人還不知道該怎麽辦。
領導眼帶深意地望着他說:“要不是譚總之前提起,市裏也沒料到這麽多人上當受騙。”
譚其遠笑:“政府工作做的好,這方面有什麽需要易昇幫忙的,盡管提出來。”
“網貸倒是打擊的差不多了,”領導沉吟:“市裏打算明年在城東建一個工業園,拉一些企業進去,帶動一批工作崗位。”
那群人離開時已經是下午了。
譚父譚母一起送完客,仍有些懵懵的,仿佛在雲端。
一家三口坐在餐桌邊,半晌,譚父喃喃道:“其遠,你怎麽認識這些人的?”
“不認識,”譚其遠扒了口飯。
“不認識人家來找你?”
“見見就認識了嘛。”譚其遠不以為意。
譚母連連道:“難怪,難怪。”
“怎麽了媽?”
“上回我去市裏買衣服,有個穿的很時髦的女人拉着我吃飯,還給我介紹了她女兒。後來我才知道,那是市委書記的夫人和女兒,人家還非要加我微信。”
譚其遠樂了:“媽我就說吧,見見就認識了。”
“其遠,”譚母吞吞吐吐:“你們年輕人都不想結婚,但我和你爸在這年紀都生了你了。我看,你也該談個女朋友,談兩年,就該結婚了。我和你爸也想着快點抱孫子。”
譚其遠沒吭聲,繼續扒着飯。
譚母與譚父對視了眼:“這市委書記的女兒吧,我見過,學歷高人又漂亮,我們也算是高攀了人家……”
譚其遠笑了出來,搖搖頭。
譚父接過話:“我和你媽對這些不懂,就想着你現在生意做這麽大,你的妻子要能幫上你一點,那最好不過。”
譚其遠慢慢吃着飯,吃完了放下碗,擦了嘴巴,說:“爸媽,我的婚事你們不用管。我沒想那麽多,我娶的是妻子不是生意夥伴,既然是妻子就該是我喜歡的。你們只要知道以後對我老婆好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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