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57.婚宴

第58章 57.婚宴

臨近五月二十號, 之橙上下都忙着那天的婚禮甜品。

天氣熱,很多東西不禁放,尤其她們用的是新鮮水果, 而非罐頭,得盡快處理。

她們用推車将甜品運到現場, 小心擺放。旁邊搭配花束、絲帶等飾品,将整體搭配得奢華而不失格調。

這是陽溪唯一一家五星級酒店,草坪面積很大,草地翠綠柔軟, 到處是鮮花、氣球。

天氣晴朗, 一派喜氣。

角落有人彈奏鋼琴, 音響放大,是《Wondrous》。歡快溫柔的曲調,演繹着男女之間的春心初動。

入場處立着大幅婚紗照, 新郎新娘并肩迎賓。

觀禮席位有限, 另一大波賓客在包廂。這邊是許年負責,包廂那邊是薛寧, 其他幾個店員在後廚。

賓客陸續入場後,被甜品、酒水吸引, 伸手取走。

許年要做的就是及時補上,保證人到齊前,桌上是滿的,又不至于被曬化。

這是個很好的宣傳機會,但沒法大張旗鼓地打廣告,就在每份甜品上, 想辦法加上之橙的小logo。

偶然聽到有人随口說了句,這班戟好好吃, 一點也不膩。

她抿唇笑了笑。

一開始開店,自然要做好虧損的心理準備。時至今日,名聲漸漸響了,她依然會為別人的誇贊而小小地雀躍。這是金錢所不能替代的滿足感。

酒店固然有甜品師,但今天日子好,結婚的多,人手不夠,才外包給之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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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也是因為她們性價比高。

許年抽空看了眼群消息。

薛寧:我的夢中婚禮,嗚嗚嗚。

何與沁:既然已經做夢了,怎麽不做大點,去歐洲古堡辦啊,你的新郎騎着白馬來迎娶你。

薛寧:我土包子,這種程度就OK了。

薛寧:新娘好漂亮,新郎……磕碜了點。

何與沁:難得聽你嘴下留情。

何止磕碜,新娘個子和許年差不多,穿上高跟鞋,跟新郎差不多高,但新郎圈圍快趕上兩個新娘了,臉上坑窪,粉底都沒法完全蓋住。

何與沁:假如讓你嫁這樣式的,你嫁不?

薛寧:嗯……

她當真陷入了思考。

薛寧糾結了半天,說:就不能臉、錢、身材都有嗎?

何與沁:現實裏,最可能碰到又窮又醜普信男。

薛寧:我哭死,好羨慕老板,老板娘又帥又有錢,還那麽愛老板。

何與沁:那是人家許年本來就優秀。

薛寧:我知道,還不能讓我做夢流哈喇子嗎?[流淚]

許年面露無奈,打字:好了,認真點,拿到尾款給你們發獎金。

婚宴發的伴手禮裏,有之橙的雪花酥、蛋黃酥、牛軋糖,刨去材料費,利潤也十分客觀。

她想着,等以後把品牌做大,可以多接一些這樣的活動,再拓展線上渠道。

到時候累歸累,但可以帶她們多賺點。

過了正午,補完最後一波,儀式也快正式開始了。

陽光直直照着,許年有些出汗,她找了處角落的陰翳,用手給自己扇着涼風,和衆賓客一起等待新娘入場。

鋼琴曲換成了《Tonight I Celebrate My Love》。

突然一陣風拂過。

許年偏頭看去,是一位陌生的男士,他拿着張硬紙板,替她扇風。

“看你站了挺久的,很熱吧?喝杯果汁嗎?我幫你拿一杯。”

對方估計拿她當酒店工作人員了。

許年原本戴着手套、口罩,此時都摘了,露出一張略施粉黛的,清秀的臉。

她不動聲色地退了一步,拉開距離,“不用了,謝謝。”

男人的視線向下,似在打量她的穿着,定了兩秒,問:“你有男朋友嗎?”

她有沒有男朋友,關他什麽事?

許年意識到,這是一場不懷好意的搭讪,抿唇,別開臉,不予搭理。

他繼續說:“假如我出兩萬,讓你當我一周女朋友,你願意嗎?”

她斬釘截鐵:“不願意。”

對方仍不死心,追問:“為什麽?你在這兒工作,三個月也未必有兩萬吧,幫我應付一下家裏,就拿兩萬,很輕松的事。”

毫不遮掩的傲慢。

她蹙眉,正要開口,一道聲音橫穿進來——

“鄧少宇,你什麽時候有對別人女朋友感興趣的癖好了?”

下一秒,她的肩被一股不輕不重的力道攬過去,整個身體向側歪偏,直到抵住來者的胸膛。

不必去看,聽聲音就知,是多日未見的陳致。

她一怔,他最近完全沒跟她提過要回陽溪的事。

被叫鄧少宇的男人盯他兩秒,才認出來,“原來是你啊,陳致,這麽多年沒見,你竟然還在陽溪。”

陳致不會聽不出他語氣裏的嘲弄。

言下之意不過就是,以為你早已和喪家之犬一樣遁逃出走了。

但他不甚在意,輕笑一聲,眼底卻沒什麽溫度,“不巧,剛回來就碰上你騷擾我未婚妻了。”

鄧少宇高挑着眉,看向許年,“聽說陳大少爺在三中依然貫穿眼高于頂,誰也看不上的作風來着,怎麽,家裏破産了,現在就找一個打工妹?”

陳致面上笑意不減,他本身就比對方高,眼神一寸寸冷下去,莫名多了幾分居高臨下,睥睨的意味。

“給你兩萬,讓我老婆扇你七個巴掌,你樂不樂意?”

鄧少宇聲音揚高:“你幾個意思?”

“不好玩是嗎?沒什麽,就是跟你一樣,以為這麽幾個錢可以戲耍人。”陳致擡了擡下巴,“林政以前不是跟你混嗎?不想知道他下場?”

鄧少宇早跟林政斷了來往,前段時間隐約聽說,他被人整了,網上鬧得沸沸揚揚,工作丢了,又離了婚。

他腦子立馬轉過彎來,驚問:“你搞的鬼?”

“我這人挺記仇的,尤其護短。”陳致氣定神閑,一下下地叩着手機背殼,“鄧少宇,對人放尊重點。你不過就是抱彭君越大腿,假如這條腿把你踹了呢?你?不見得比林政有本事吧,我大不了多費點功夫。”

這時,《婚禮進行曲》響起,新娘捧着花,從紅毯走向臺上的新郎。

鄧少宇也不想攪了彭君越的婚禮,“今天我不想惹事,不是我怕你。”

一甩手,走了。

許年這才問:“新郎也是你昂立的同學?”

“是。他們這些人一貫會拉幫結派,仗着人多,為所欲為。彭君越膽子屁點大,不敢惹事,就使喚他們,反正有錢。”陳致牽着她的手,找座位坐下。

“那你今天怎麽還來參加他婚禮?”

他的手搭在她椅子的後背上,呈半圈着她的姿勢,手指刮着她出了薄汗的臉,“之前我跟政府的人一塊吃飯,碰到了,他就邀請了我,沒想到這麽巧。”

四月底他回過陽溪一趟,處理工作的事。

彭君越家的酒店不那麽合規,總得給相關人一點油水撈,才好混過去。

她狐疑,“那你為什麽沒告訴我?”

陳致淡笑,“你當我是為了他特地回來的?”

他倆說話聲不大,被司儀和背景音的聲音蓋住,何況他們坐的位置在最後排,沒誰會注意他們。

“老婆,今天可是520。”他靠得很近,近得能看清她臉上薄薄一層防曬,似怨似委屈地說,“你連句表示都沒有。”

“……我忘了。”

她忙得暈頭轉向的,壓根沒心思顧這個。

他大度道:“沒關系,晚上再補償我就是。”

許年被曬得頭腦發蒙,居然問:“你要什麽補償?”

“你不知道嗎?”大拇指摩挲着她的唇瓣,暗示性極強,“多試幾個花樣,今晚讓你在上面?”

本來就熱,陳致這麽一弄,她臉頰更燙了。

她拍開他的手,輕嗔道:“這麽多人呢,別亂說。”

指腹沾了點她的口紅,熟透的桃色,陳致撚了撚,神色愈發懶散,暧昧,“就當你答應了。”

話落,他在她唇角輕啄一下,方直起身。

臺上一對新人宣讀誓言、交換戒指、親吻,賓客們的掌聲很響,但不如身邊男人帶來的沖擊力強。

許年滿腦子過去數個夜晚的旖旎,又聽見他問:“你想要這樣的婚禮嗎?”

她想起薛寧說的。

可能很多女生的少女時代,都幻想過自己穿着潔白的婚紗,踏上婚禮殿堂。

但大了會認識到,這看似神聖的儀式,或許只是一場秀,需要收取門票的那種。

她的成長歷程所致,她脫離不切實際的浪漫情懷,步向實用主義。

于是她搖頭,“費錢費功夫,沒必要。”

他若有所思,“旅行結婚也不錯,就我們兩個人,沒外人打擾。”

新娘抛花捧了,許年沒去湊這個熱鬧。

衣領下,一根銀色細鏈吊着的戒指,靠近心口,被體溫焐暖。是他送她的對戒。

陳致說,她不需要去接這個喜氣,這又不是什麽良緣。

她忍俊不禁,又斂起,說:“好歹是人家的大喜日子,你小點聲。”

這麽明晃晃的諷刺,說新郎不是一個值得嫁的人,可別叫別人聽到了。

他也沒解釋。

高一他沒轉學那會兒,彭君越為首的一群人,在學校裏簡直橫着走。昂立學費高,但并非人人是富二代,那些沒錢的,就成為他們欺負的對象。

不想受欺負的,就依賴于他們。林政是,鄧少宇也是。

他們裏面,還能分出個三六九等來。

總之,陳致極其厭惡那樣的氛圍,也看不上彭君越那樣的人。

長大後,就能洗心革面了?

他清楚地記得,那天碰到,彭君越身邊跟的女人,跟今天臺上的,可不是同一個。

跟他,跟許年無關的事,他也懶得多嘴。

婚宴結束後,許年找婚禮負責人領了尾款。

陳致在酒店外停車場等她,半倚着車,低頭看手機。

有人走過來,說:“陳大少爺,好久不見,在這兒等人?”

他淡聲應:“嗯。”

“怎麽一早沒聽說你要來?”

“陳某也不是什麽重要人物。”

來人笑說:“怎麽會,彭君越敬酒的時候,對你那麽客氣。”

“是嗎?”陳致不以為然,“我看他對大家都一樣。”

他看到遠遠走來的許年,收起手機,說:“先走一步,告辭。”

對方撤退一步,看着原本還面無表情的男人,挂上柔和笑意,輕聲問女人:“搞好了?”

她點頭,又看向他,禮貌微笑,示意了下。

陳致拉開副駕門,待她坐下,方繞到駕駛座,驅車離開。

許年看了眼後視鏡裏的人影,說:“你在昂立的時候,跟他們關系都不好嗎?”

“一般。”他拿出一瓶礦泉水,遞給她,“本來也不是一路人。”

她以為他想喝但不方便,便擰開瓶蓋,遞到他唇邊。

他失笑,揉了下她的腦袋,“你怎麽這麽可愛?”

她莫名。

“你不是嫌菜太鹹了嗎?給你的。”

好吧。

許年正想收回手,他突然抓住她的腕子,單手控制方向盤,就着她的手喝了口。

“剛好我也渴了,謝謝老婆。”

馬路寬闊,車不多,陳致喝完,接着開車。

她垂眸,沒多餘地轉過瓶口,反正接過那麽多次吻了,在他喝過的地方,小口地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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