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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十五章
◎夜空中嵌着一顆明珠似的月,還疏疏朗朗地鑲着幾粒鑽石般的星。那星、那月、那明窗,在藍夜裏伴和成一幅空靈美好的靜物畫。◎
夏侯冶進市局工作不久就認識了陸海空。
那一天,夏侯冶去禁毒支隊辦點事,正好遇上他們二大隊剛剛結束的一次收網行動。當時,陸海空和幾個毒販一起被押了進來。作為一名長期混在販毒江湖上的卧底警探,他經常需要配合“被抓”。行動組在毒販交易抓現行時,總會毫不客氣地也把他摁倒在地拷起來。等到“演出”完畢後,再單獨放了他。
陸海空和那幾個毒販一起被押進緝毒隊時,夏侯冶就在二大隊龍隊長的辦公室站着。隔着一面玻璃窗,龍隊長指着外頭那幫人半真半假地考他。
“喂,博士,聽說你的觀察力很敏銳。外頭那幫人當中,有一個是我們隊的卧底警員,你能看出是誰嗎?”
目光銳利地将玻璃窗外幾個人都掃視一遍,夏侯冶語氣篤定地回答:“那個留着绺腮胡和長頭發的男人,就是他。”
龍隊長無法不驚訝:“你蒙的吧?”
“我從來不蒙。我只觀察。”
“你到底觀察到了什麽東西,能夠這麽準确地認出他就是卧底。”
“我觀察到了他的紋身。他的胳膊上腿上雖然都有紋身,但所有紋身的顏色新舊度都完全一樣。顯然,這麽多的紋身是在同一時間內紋上去的。如果他真是道上混的兄弟,不會這樣一次性為自己紋上大量紋身。只有需要潛入□□組織并博取對方信任的卧底警察,才有這種剛性需求。不是嗎?”
夏侯冶的一番話,聽得龍隊長無法不佩服:“好眼力,佩服。”
從龍隊長嘴裏得知夏侯冶“識破”自己卧底身份的事後,陸海空當天就跑去刑偵支隊找他。
“你就是那個夏侯冶,諧音夏侯爺,這名字真是V5霸氣呀!”
夏侯冶一派謙虛的口氣說:“哪裏哪裏。陸海空,你這個包攬了一國三軍的名字才叫V5霸氣呢。聽起來很有三軍大元帥的範兒。”
當時聽見他們對話的一位刑警都笑了,“好嘛,你們倆一個侯爺,一個元帥,都是響當當的人物,能不V5霸氣嗎?”
兩個名字同樣V5霸氣的人就這樣結識了,他們一見如故,很快成為一對投契的好朋友。也就是從那天起,夏侯冶有了一個外號“侯爺”,之前局裏的人都叫他博士。陸海空也開始被人戲稱為“大帥”。
因為卧底警察的身份,陸海空平時很少在局裏出現。夏侯冶每次和他見面時,也總是相當謹慎。因為絕對不能被人看見他在一個警察來往。他們的見面地點,基本上都會選在陸海空以前的家。
加入警隊成為一名卧底警察後,徐海鷹為陸海空安排了新的身份,新的住處。他母親留給他的那套老房子就被暫時空置了。他把舊家當成安全屋,有時候需要放松或和警隊同事見面,就會出現在這裏。
這天晚上,陸海空十分有空,夏侯冶也很清閑,于是兩個人相約見面下棋。他們都喜歡下象棋,也都棋藝高明,每次在一起砌蹉時都覺得格外過瘾。像這一晚,下棋到十一點過了還在興致勃勃地下。
一邊下着棋,陸海空還一邊抽空關心一下夏侯冶:“侯爺,你新官上任也有一陣子,怎麽樣?壓得住分局那幫地頭蛇嗎?”
夏侯冶漫不經心地一笑:“當然壓得住。如果連手下都搞不定那我這個大隊長還混個屁呀!”
“很好,侯爺V5。”
又走了幾步棋後,陸海空像是忽然間想起了一件事,笑得痞痞地詢問夏侯冶。
“對了,聽說南江分局刑偵大隊有位顏值很高能力也很強的女警,是名符其實的霸王花。你已經親眼鑒定過本尊了,怎麽樣?是不是真那麽出色啊?”
陸海空的問題,讓夏侯冶的腦海中立刻浮現出了夏琅的模樣。初見時,永興巷裏濃妝豔抹的妖嬈女郎;再見時,會議室裏素顏素衣的清秀女警;還有今天傍晚那張染滿霞光、光豔動人的姣好面孔,以及與秀姿麗質全然不相符的狠話。這是一個矛盾綜合體的女人,可美豔;也可清麗;可溫柔,也可狠決。
“你說的這位霸王花名叫夏琅,她的确很出色。頭腦靈活,思維敏捷,反應很快,是個天生的刑偵人才。”
“能力這方面你講完了,現在能不能講講顏值方面啊?”
“顏值方面一個字就能講完——高。”
夏琅還是一名花季少女的時候,曾經高分通過了某知名傳媒大學的播音主持人錄取考核。衆所周知,想要成為一名能在電視上亮相的播音主持人,外形出衆是最基本的條件。如果這一點達不到,其他統統免談。
陸海空笑得更痞了,一派惟妙惟肖的小流氓口吻:“這位警花除了顏值高以外,□□是否也值得一舔呀?”
“恐怕不能。因為她的身材是骨感型,而不是前-凸-後-翹的性感型。”
“哦,太遺憾了,天使面孔與魔鬼身材為什麽不能兼容在一起,兩全其美多好呀!不過你每天上班能對着這麽一位美女手下,已經算是福利超好了。不像本帥,每天看見的女人不是妓-女就是毒妹,有時候真想找地方洗眼睛。”
自從有了“元帥”這個外號後,陸海空有時候喜歡自稱“本帥”。雖然聽起來牛皮烘烘的,但他要的就是這個調調兒。
又走了幾步棋後,陸海空一派随意的表情繼續發問:“侯爺,除了這位夏大美女,你們大隊還有沒有其他漂亮的女警啊?”
夏侯冶一直在低着頭看棋盤,聽到這句問話後,他揚起兩排濃密的眼睫毛看了陸海空一眼,似笑非笑地說:“有啊,技術中隊有一個名叫袁夢的女警顏值也不低,稱得上佳人一枚。而且也不知道為什麽,第一次見到她,我就莫名其妙地對她很有好感。這是不是就是所謂的一見鐘情呢?”
陸海空的眉頭一跳,兩頰的笑容明顯一僵。但他很快又恢複了若無其事的表情,繼續笑得沒心沒肺:“哇,不是吧,侯爺你居然也會這麽老套地對一個女人一見鐘情?”
夏侯冶慢吞吞地說:“當然不會了,我這麽說只是想看你的反應而已。看到了,也确定了,你問了這麽多的問題,真正想問的就是這個袁夢吧?老實交代,你和她什麽關系?我的意思是除了老同學之外。”
“你知道我和袁夢是警校的同學了?”
“當然,我看了南江分局所有刑偵大隊在職警察的檔案。注意到袁夢和你是同一所警校的同屆畢業生。讀警校的女生不多,如果那個女生還稱得上佳人一枚的話,肯定會是所有男學員想要結交的對象。所以你一定認識袁夢。但是你卻閉口不提她,還拐彎抹角地繞着圈子來打聽她,這就說明你心裏有鬼。因為如果你和她只是普通的同學,完全沒必要這樣子。不是嗎?”
陸海空苦笑着摸了一下鼻子,承認道:“侯爺,有時候想在你面前隐瞞一點什麽還真是挺難的。”
“不難,如果你想隐瞞什麽請繼續,我是不會追問的。好了,你已經被我将死了。今晚的棋局到此為止,我該回家睡覺了。至于你,也可以躺到床上去慢慢回憶那位佳人同學了。”
離開陸海空的家後,夏侯冶獨自駕駛着汽車回家。車子馳行在時近午夜的街頭時,途中經過了綠景苑商住樓。
夏侯冶記得夏琅就住在這棟樓,最頂層的1805室,所有警察的個人檔案裏都記錄了他們聯系電話與通訊地址。當車子在綠景苑前方的一個路口停下等綠燈時,他下意識地擡起頭朝着頂樓方向瞥了一眼。
頂樓只有一扇窗口還亮着燈,一格晶瑩的金色燈光,在黑漆漆的黑色中顯得格外明亮煦暖。明窗上方,是一片黑得發藍的夜空,空中嵌着一顆明珠似的月,還疏疏朗朗地鑲着幾粒鑽石般的星。那星、那月、那明窗,在藍夜裏伴和成一幅空靈美好的靜物畫。
紅燈熄滅,綠燈亮起,夏侯冶重新發動汽車,車輪滑過路面,如同小舟劃過水面,輕輕巧巧地就開遠了。但是在夏侯冶的視網膜中,似乎還印着剛才那幅靜物畫,他還情不自禁地想:剛才那格亮燈的窗,也不知道是不是夏琅的家?
明窗之下,夏侯冶駕駛的汽車在馬路上漸馳漸遠。明窗之內,剛剛洗完澡的夏琅正裹着一條浴巾站在浴室的鏡子前,對着鏡子往臉上拍爽膚水與潤膚乳。
做完睡前皮膚護理後,夏琅從洗衣機裏取出洗幹淨的衣服去陽臺上晾。陽臺上的晾衣竿上,有一條淡藍色的手帕正挂在一角。那是夏侯冶的手帕,她晚上一進門就手洗幹淨晾上的,現在已經基本幹了。
把濕衣服晾好後,夏琅摸了摸那條手帕,想着要不要收掉它。手指摩娑在手帕上的時候,她不由自主地聯想起手帕的主人以及他指尖的溫度。心再次微微一動。
夏琅下意識地按住胸口籲了一口長氣:我今天到底是怎麽了?好了,不準再七想八想了。趕緊上床睡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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