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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夏琅的猜測讓夏侯冶滿意地笑了,這位年輕的女刑警十分聰明,悟性很高,許多時候他只要稍微給點提示或點撥,她就能迅速GET到重點所在。◎

夏侯冶的一番話,聽得夏琅無法不點頭:“當然不會,高中生如果想喝茶,只會花幾塊錢買瓶裝飲料茶。絕對不會花這麽多錢去買盒茶葉泡茶喝。”

“沒錯,高中生是絕不會花這麽多錢買茶葉泡茶喝的,二三十歲的年輕人也多半沒有這個習慣。時代不同了,像喝茶這類老派的雅好只常見于中老年人。所以,我認為紀媛媛的神秘男友應該是一個人到中年的男人。要知道很多自幼喪父的女孩子因為缺失父愛,在成長過程很容易被成熟男士吸引。而紀媛媛之所以會聽張信哲的歌曲,也極有可能是因為受到這位大叔情人影響的結果。”

聽完夏侯冶的這番分析後,俞皓天摸着後腦勺說:“這麽說,我們現在要找的人不是一個高中男生,而是一個喜歡聽張信哲,喜歡喝鐵觀音的中年男人?”

“是的,但你們還是要去紀媛媛的學校排查一下。因為一個中年男人想要俘虜比自己小上幾十歲的女孩子,肯定要足夠多的時間和她接觸。據紀奶奶所說,紀媛媛每天放學後都準時回家,晚上基本不外出。這意味着,她和這個男人的接觸只能在白天。而白天她絕大部分的時間都在校園裏度過……”

夏侯冶的話還沒有說完,夏琅就已經聽懂了他的意思,瞪大眼睛搶着問:“你懷疑,那個中年男人可能是學校的老師?”

夏侯冶一攤雙手說:“嗯,這個可能性很高,不是嗎?”

“是的,非常高,而且嫌犯如果真是老師,紀媛媛的遇害也就更能解釋得通了。如果紀媛媛威脅要揭發他,那他的事業前程家庭就統統都要完蛋,沒準還要坐牢。極有可能因此铤而走險地殺人滅口。”

老師與學生有染,在任何年代任何國家都不是一件可以光明正大擺在臺面上的事。如果紀媛媛經常帶回家上床的那個男人真是學校的老師,那麽這兩個人的關系就是在玩火。總有一天會讓他們烈焰焚身。

案情讨論會結束後,夏琅按照讨論結果開始安排工作。

夏琅本人負責去調查紀媛媛平時在學校的日常情況,以及是否有格外優待她的男老師。俞皓天和張揚負責去紀家所在樓房挨家挨戶地向鄰居走訪調查,看是否曾有誰撞見過紀媛媛單獨帶男人回家,又或是見過有男人單獨來紀家找她。另幾名隊員則負責調閱案發現場附近的監控錄像,看案發時間內有無可疑人員出入。

眼下正值暑假,全國上下的師生們都處于放假模式。夏琅無法在空蕩蕩的學校進行調查,只能先找去她的班主任家了解情況。

對于紀媛媛的遇害,女班主任深感震驚。在她的印象中,這是一個成績平平性格文靜的女學生。平時在班上的存在感不強,也沒聽說過她和任何男生來往過密。完全想不通她為什麽會在家中遇害,而且兇手還那麽殘忍地把她扔下樓。

聽出了班主任對于紀媛媛的事顯然一無所知後,夏琅也沒有對她透露紀媛媛其實并非表面上那麽單純老實。這個女生已經死了,關于她的個人私生活沒必要鬧得盡人皆知。

以需要和紀媛媛的所有任課老師了解情況為由,夏琅向班主任打聽了那些老師的情況。從中得知紀媛媛所在的班級有三位男教師,但他們當中沒有一個符合夏侯冶的推測。

數學老師是前兩年剛畢業的師範生,一個二十來歲的大男孩;物理老師則是一個臨近退休的老頭,走路都已經開始拄拐杖了;化學老師雖然是個四十出頭的中年人,但他老婆和他是同校職工,兩口子每天開同一輛車上下班,可謂出同車食同桌寝同榻,幾乎二十四小時綁定在一起。就算他有那個賊心,也壓根沒機會瞞着老婆染指女學生了。

任課老師都被排除可能性後,夏琅懷着一絲希望又問班主任老師,學校裏是否還有其他教師曾經與紀媛媛有過經常接觸。而她也果然想起了一個人。

“去年紀媛媛剛入校時,因為短跑成績不錯,曾經在校體育隊接受訓練。體育老師汪世峰負責訓練女子隊,每周有三次訓練課程。聽說紀媛媛一度是他最偏愛的女學生,經常給她開小竈進行單獨指點。”

夏琅詳細詢問了一下這位汪世峰老師的個人情況。得知他今年四十歲,前兩年因為在外頭偷腥被老婆發現離了婚,現在一個人單過。聽起來似乎是一個可疑人選。

夏琅在班主任家了解情況時,俞皓天和張揚在紀家居住的樓房裏挨家挨戶進行了細致的走訪與調查。

這棟六層居民樓一共有四個單元,每個單元住着十二戶人家。紀家所在的二單元中,其他十一戶人家全部接受了警方查問。而在面對警方最關心的問題時,他們也全部給出了不約而同的答複——誰都沒有看見過紀媛媛單獨帶男人回家,也沒有看見過有男人來她家找她。

住在紀家對面的601室,是兩名刑警重點調查的對象。畢竟兩家面對面的住着,平時出出入入總會碰上,所了解的情況理應比其他樓層的人更多。

然而,結果卻讓俞皓天和張揚大失所望。因為601室住着一對三十出頭的小夫妻,他們在附近一所小學旁經營着一家小超市,兩個人基本上天天都守在店裏。每天早晨七點鐘就出了門,晚上八九點才會回家。一日三餐都在店裏解決,家只不過是晚上回來睡個覺的地方。這樣的生活模式,注定了他們和鄰居們的素無來往。

面對面住着的鄰居都不了解紀家的情況,一至五樓住的其他人能提供的信息也相當有限。在現代人的生活中,鄰居之間“雞犬之聲相聞,老死不相來往”的情況已屬常态。

盡管在這棟老式居民樓裏,有好幾戶住了七八年甚至上十年的住戶,彼此算是老鄰居。但這些老鄰居們也只是和紀奶奶相熟,對于紀媛媛的了解并不多。

鄰居們只知道紀媛媛是紀奶奶的孫女兒,一個身世不幸的孩子,父親早逝,母親改嫁。因為在成長過程中缺乏父母的關愛,她性格有些沉默寡言,不是那種活潑開朗的女生,所以能留給人的印象也就不夠深刻。現在大家回憶起來,只記得一個女生總是低着頭獨自在樓道裏穿行的纖弱身影。

沒有人曾經注意到紀媛媛和陌生男人一起出現過,而至于有沒有陌生男人來找她,一至五樓的住戶都觀察不到。對門601室的鄰居又長期不在家,同樣對此一無所知。即使證據顯示,紀媛媛在世時經常帶男人回家上床,因為留在床單上新痕疊舊痕的□□痕跡說明這種性行為不止一次兩次,而是高頻率的發生。卻沒有人見到過那個男人。

如果是普通的戀人關系,這個男人無法在一段戀情中隐藏得這麽深。警方可以通過查找被害人的手機或電腦來查找她密切聯系過的男人。但是紀媛媛還是女中學生,她母親雖然人在外地但對女兒依然要求嚴格。一直不同意她在求學期間使用手機或電腦,怕影響她的學習。紀媽媽只給紀奶奶買了一臺普通按鍵款的老年手機,好方便她有什麽事随時聯系自己。

紀媛媛出事後,紀奶奶就用這部手機給前兒媳打了電話告知噩耗,現在紀媽媽正在趕回來的路上。

夏琅一走出紀媛媛的班主任家,就打電話叫肖小月在公安系統裏查一下汪世峰其人。得知他的家庭住址在市體校家屬院後,她馬上找上門去了。

對于站在自家門口這位陌生而漂亮的女訪客,汪世峰表現得十分熱情有加:“美女你好,有什麽事嗎?”

夏琅亮出證件表明來意:“你是汪世峰老師嗎?我是公安局的,有一樁案子想請你協助調查一下。”

汪世峰一怔:“什麽,你是警察,什麽案子需要我協助啊?”

“紀媛媛你認識吧?”

“認識,她是我學生。怎麽了?”

“昨天晚上她被人從六樓家中扔了下去,當場摔死了。”

汪世峰大吃一驚:“啊!不是吧?誰幹的?為什麽要殺她?”

“目前一切還在調查中。現在,我需要和你談談,了解一下她在學校的情況。”

“好的,沒問題。請進來坐,你想知道什麽只管問。不過,對于這個女孩子我了解的情況并不多,恐怕幫不了多大的忙呢。”

一邊走進屋,夏琅一邊有意無意地說:“你對她不太了解嗎?可是有人說她在校女子短跑隊的時候是你最偏愛的學生,經常單獨指點她技術動作,各種給她開小竈什麽的。”

可能在兩-性關系方面犯過錯的原因,汪世峰對這方面格外敏感。他一下子就聽出了夏琅話裏隐藏的含義,馬上瞪着眼睛嚷開了。

“警官,你這話什麽意思啊?怎麽聽起來有些不是味道呀!紀媛媛在校短跑隊裏是棵好苗子,我是想把她培養出來,才經常單獨指點她技術動作,給她開小竈。這些純粹都是從專業角度出發的行為,你們可千萬別想歪了?”

對于汪世峰急切的解釋,夏琅一臉不為所動的淡漠神色,看着他似笑非笑地問:“汪老師,你很敏感哦!我随便說一句話你就解讀出了這麽多內容,該不是做賊心虛吧?”

汪世峰急得臉都白了,“我不是做賊心虛,而是……而是我怕人故意把屎盆子扣在我頭上,讓我跳進黃河也洗不清。沒錯,我以前是背着老婆在外頭搞過女人,但女學生可絕對不是我的菜!我喜歡那種三十左右的輕熟女,有風情有味道的那種。十幾歲的小女孩毛都還沒長齊了,青瓜蛋子啃起來有啥意思啊!”

夏琅看他的樣子不像是在說謊,便直截了當地詢問:“那昨晚十點到十一點期間,你人在哪兒?”

“我在家。”

“一個人?有沒有人可以證明。”

“沒有,老婆去年跟我離了婚,我現在是王老五一個人,上哪兒找人證明啊?”

汪世峰很清楚這個回答對自己不夠有利,他一臉百口百辨的表情,賭咒發誓地說:“我說的是實話,我真的跟紀媛媛的死沒有關系。她只是跟着我練習短跑,我們平時沒有任何私交。無端端的我幹嗎要跑去殺她呀?”

夏琅定定地看了汪世峰一眼,再環視了這套他獨居的小公寓一番,之後她果斷地決定不再浪費時間。

“好吧,汪老師,我的問題都問完了,謝謝你的配合。再見。”

夏琅在外頭奔波一番回到分局,一出電梯門就遇見了夏侯冶。他停下腳步詢問她的進展,她無奈地搖着頭說:“沒什麽太大收獲,雖然一度有個嫌疑人,但見過面後我就把他給排除了。”

“哦,為什麽呢?”

夏琅之所以會排除了汪世峰的嫌疑,當然不僅僅是因為他那些賭咒發誓的話,有些謊話精可以把假話說得比真的還真,讓別人都深信不疑。而是汪世峰是一個離異獨居的男子,如果他真和紀媛媛有染,完全可以把紀媛媛帶回自己家享受魚水之歡。而不用在紀奶奶的眼皮子之下偷偷摸摸。

對于夏琅陳述的理由,夏侯冶十分贊同:“沒錯,如果汪世峰是紀媛媛的大叔情人,他們倆的伊甸園應該是汪家而不是紀家。而之所以選在紀家偷歡,顯然那位大叔一定是有家室的人。他在自己家裏不方便幹這種事,帶一個未成年少女去外頭開房又風險太大。所以,最安全的地方當然是紀家。”

“是啊!紀奶奶耳背,摘掉助聽器跟聾子差不多。晚上又睡得早,睡着了雷都打不醒。還有,她每天中午吃完飯就去社區活動室打麻将消磨時間,打到五點半才會回家。現在是暑假紀媛媛不用上學,奶奶又天天下午不在家,她叫情人來家裏厮混就更方便了。”

夏琅的話讓夏侯冶若有所思地摸起了下巴,“可是她要怎麽叫呢?她并沒有手機之類的即時通訊工具呀!”

“紀奶奶的生活很有規律,打麻将和早睡都是雷打不動的習慣。紀媛媛只要把這些情況告訴那位大叔,他自然就知道踩準時間再過來。”

“但有時候難免會出個什麽岔子。萬一紀奶奶這天有什麽原因沒去打牌呢?他跑來敲門要怎麽解釋呢?如果這種情況只出現一次還可以說是敲錯了門,但如果出現第二次甚至第三次就不好解釋了。不是嗎?”

夏侯冶的話讓夏琅忽然有所觸動,紀媛媛的大叔情人應該能夠經常接觸到她。最初推測這個人或許是她的老師,在學校裏與她秘密發展了一段不軌之戀。但現在學校那邊的所有男教師都已經被排除了嫌疑,而據紀奶奶的說法紀媛媛平時放學後又會準時回家,鮮少外出亂跑。所以,這位大叔情人顯然能趁她在家的時間與她培養感情。這意味着,他極有可能是紀家的熟人,平時有機會經常出入紀家。

“夏侯隊長,我猜這個男人沒準是紀家的熟人。所以,他在紀家出現不會引起紀奶奶的懷疑。”

“嗯,這個猜測很合理,馬上找紀奶奶了解一下相關情況吧。”

夏琅的猜測讓夏侯冶滿意地笑了,這位年輕的女刑警十分聰明,悟性很高,許多時候他只要稍微給點提示或點撥,她就能迅速GET到重點所在。他就喜歡這種一點就通的人,最怕跟笨人打交道。

接到夏琅的電話時,俞皓天和張揚已經在返回局裏的半路上。聽完中隊長的最新指示後,兩個人又重新回到紀家,找到紀奶奶了解平時是否有什麽相熟的男性經常登門造訪。

紀奶奶告訴兩位刑警,的确有這麽一個人存在,那就是前兒媳的表弟王占仁。前兒媳改嫁并随後任丈夫去了外地後,她就把前婆婆與女兒的生活拜托給了這位表弟幫忙照應。家裏有什麽髒活重活,又或是燈泡炸了、水龍頭壞了之類的,紀奶奶都是打電話請王占仁過來幫忙。

“你們不會懷疑是王占仁搞了我孫女兒吧?如果是,那這個家夥簡直就是畜牲不如啊!媛媛論起來可是他的外甥女,這是□□啊!”

“目前還沒有證據證明這點,具體情況要等我們找到他了解之後再說。”

再次走出紀家時,張揚擰着兩道濃眉說:“如果真是這個王占仁幹的,我好想把他的老二剁下來喂狗。”

特警出身的張揚平時性格嚴肅,寡言少語,難得會說出這樣意氣用事的話語,可見他對這種事是多麽的深惡痛絕。

俞皓天附和說:“我也想。估計還有很多人會這麽想。”

兩名刑警趁熱打鐵地跑去找了王占仁,并把他帶回了局裏問話。

王占仁坐進審訊室後,得到消息的夏侯冶走到口供室隔壁那間小屋裏,通過單向透視鏡觀察着這個男人。夏琅也在鏡子裏站着,忍不住輕聲詢問他的意見。

“夏侯隊長,怎麽樣?你覺得這個男人會是我們要找的人嗎?”

一邊仔細端詳着王占仁的外表,夏侯冶一邊搖着頭說:“恐怕不是——你看這個男人的長相,如果你是一個年僅十六歲懷着一顆粉紅少女心的女生,你會愛上這個王占仁嗎?

夏琅下意識地打量了王占仁一番。王占仁今年四十五歲,職業是水電工人。他長得五大三粗,嘴有點地包天,牙齒又很不整齊,皮膚還黑得像個非洲人,屬于長相欠佳的那類人。

觀察的結果讓夏琅苦笑着說:“好吧,我必須承認我不會。雖然看臉這種事是膚淺的行為,但是有時候人就是這麽膚淺了。”

“是的,尤其像紀媛媛這種才十六歲的年輕女生,正處于一個最膚淺的年齡段,我有理由相信她是外貌協會的資深成員。能把她哄到手的那位大叔一定是位很有魅力的帥大叔。可這個王占仁不僅外表與帥字無緣,而且在他身上也看不出任何能夠吸引異性的地方。你看他指甲縫裏的污垢;肩膀上那層頭皮屑;鼻孔裏露出來的兩撮鼻毛;還有從他那口焦黃的煙漬牙判斷,我百分百肯定他說話時有很濃的煙臭味。這樣一個不修邊幅不講衛生還一開口就噴出一股煙臭味的男人,紀媛媛怎麽可能會愛上他呢?”

夏侯冶觀察到的一切,讓夏琅無法不信服地點頭:“是的,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兩位上司在觀察室裏的對話,俞皓天和張揚在口供室裏聽不到,他們繼續按照之前的想法審問王占仁。

對于警方懷疑自己與紀媛媛可能有染的事,王占仁被氣得不輕,他甚至還怒不可遏地拍了桌子。

“有沒有搞錯,你們居然懷疑我搞了自己的外甥女兒。我是人又不是禽獸,怎麽可能會幹這種事啊!還有她出事那晚我加班加點在一套新房裏安裝水電線路,根本沒有去過她家好不好?”

張揚冷冷地問:“有人可以證明你當晚在那裏加班嗎?”

“這個……”王占仁啞了一下:“沒有呢。因為那是我接的私活,自己一個人過去幹的,沒有同事在場。但是我那晚真的在那邊幹活,真的沒有去過她家。”

俞皓天問出了一個直擊要害的問題:“既然如此,那你是否願意提供DNA樣本來讓我們徹底排除你的嫌疑呢?”

王占仁毫不猶豫地就點頭:“當然,你們要什麽我都提供,只要能讓我快點從這檔子破事中脫身。我可不想傳出什麽表舅舅搞了外甥女之類的不實傳聞,那樣我以後怎麽有臉見人啊!”

王占仁二話不說就答應提供DNA樣本配合調查,這種坦然的行為讓兩名刑警都不難意識到他的無辜。他們彼此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如釋重負的神色——無論如何,王占仁不是紀媛媛的大叔情人還是一件值得安慰的事了。

盡管DNA對比結果一時半會兒還出不來,但王占仁的嫌疑顯然也可以被排除了,這讓夏琅無法不頭痛。與夏侯冶一起走出觀察室時,她嘆着氣說:“紀媛媛的這位大叔情人到底是誰呢?教過她的幾位男老師都沒有嫌疑,經常出入她家的王占仁也沒有嫌疑,那她到底是在哪裏認識的這個男人呢?”

“你不用嘆氣,排除的可能性越多,就越接近真相。紀媛媛平時的生活是很規律的兩點一線,所以她只能是在家或者在學校認識的這位大叔情人。學校那邊如果沒問題,那麽只能是家裏這邊有情況。王占仁的嫌疑既然排除了,那麽從現在開始全面排查紀媛媛家那棟樓的男鄰居。我相信,在他們當中一定有一位成熟穩重有魅力的帥大叔——而他就是我們要找的人。”

夏琅聽得有如醍醐灌頂。的确如此,紀媛媛的大叔情人極有可能就是某位男鄰居,因為鄰裏關系而經常與她見面。所以,如果他跟去紀家敲門被紀奶奶遇上,老太太也不會懷疑他另有目的。

夏琅把新的任務布置下去時,俞皓天舉起一只手說:“夏隊,我和張揚今天已經走訪了紀家那棟樓的十一位住戶,當中共有六位中年男人,可是沒有一個夠得上帥大叔的标準呢。”

“紀家住那棟居民樓共有四個單元,每單元有十二戶人家,一共有四十八戶。你們只查訪了她家所在的二單元,接下來必須把其他三十六戶都徹查一遍。別忘了,這四個單元之間都可以通過天臺來往進出,而殺害紀媛媛的兇手就是走天臺消失的。最初的設想是兇手通過天臺跑去其他單元再下樓溜上馬路,但如果兇手就是住戶之一,他完全可以通過天臺直接躲回家。”

夏琅這番話聽得所有人都點頭不已,俞皓天性子急,是個不折不扣的行動派,立刻就在電腦上敲敲打打。他準備調出那棟居民樓的所有住戶信息後根據資料先來個初步篩選。

與此同時,夏琅打算親自去紀家跑一趟。她認為紀奶奶沒準會對這麽一位帥大叔鄰居有印象,如果她能提供靠譜的人選。警方就能省點事,不用費勁去逐一核查剩下的三十六戶人家了。

夏琅走出辦公室時,發現夏侯冶就站在門外。一邊旋轉着手上的車鑰匙,他一邊對她說:“我想我們應該去拜訪一下紀奶奶,看她能不能直接為我們提供某位男鄰居的名字。”

“我也是這麽想的,正準備出發。”

“看來我們心有靈犀呀!那走吧。”

“心有靈犀”四個字,就像夏侯冶上回說的那句“我喜歡”一樣,讓夏琅微微心生一絲異樣的感覺。好在夏侯冶話一說完就轉過了身,徑自走在了前頭。讓她有時間藏起這份不自然的反應,一派若無其事地跟在他身後進了樓梯間。

夏琅和夏侯冶一起來到紀家時,紀媽媽已經趕回了濱海市,正在家裏和前婆婆一起抱頭痛哭。

得知警方懷疑與紀媛媛有染的人極有可能就是某位男鄰居時,紀媽媽哽咽表示自己對此一無所知。因為女兒的成長過程她并沒有陪伴左右,所以紀媛媛平時與母親基本沒有太多交流。無非就是每周一次的電話中彙報一下自己的日常起居與學習情況。她從未對母親透露過自己的早戀行為,更別提男友是誰以及偷食禁果一事了。

夏琅也知道紀媽媽在這方面肯定提供不了什麽線索,所以她重點詢問的人是紀奶奶。但紀奶奶卻一口否認除了王占仁以外,平時還有其他男鄰居經常登門。至于帥大叔型的男鄰居,她也同樣表示毫無印象。因為她不只是聽力衰退,視力也不行,一雙老花眼才看不清楚別人長得是美是醜呢。

這個問題得不到滿意的回答,讓夏琅無法不失望。這時候,一旁的夏侯冶卻冷不丁地問:“奶奶,那這棟樓的鄰居中,是否哪家有和紀媛媛年紀相仿的女兒,兩個女孩子平時也經常有來往?”

如果沒有男鄰居經常在紀家出現,那麽紀媛媛與他的前期頻繁接觸就只能是在對方家。而一個女中學生要頻頻出入已婚男士的家庭,只有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那家有一個和她年齡相仿關系要好的女生。

紀奶奶這下不搖頭了,她眨巴着眼睛回憶道:“這倒真有一個。隔壁三單元有個叫婁雨薇的女孩子,跟我家媛媛同歲。初中三年她們是一個班的學生,每天上學放學都是一起走,關系非常好。媛媛經常去她家做功課,有時候還會在她家吃晚飯。不過中考時她們考上了不同的高中,現在的來往就少了。”

夏琅聽得精神一振:“婁雨薇家在隔壁三單元幾樓?”

“也是六樓。至于601還是602我就不清楚了。”

夏琅下意識地與夏侯冶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格外晶亮的眼眸中看見了勝利的曙光。紀家在六樓,婁家也在六樓,單從這一地理位置來說,婁家男主人就可以說是近水樓臺先得月。他要瞞着妻女來紀家與紀媛媛偷歡簡直太容易不過了。穿過天臺就能直接去紀家,還無需擔心一路上會被其他鄰居發現并窺出端倪。

接到夏琅要求調查婁家的電話後,肖小月用最快的時間完成了任務并給他們發來一份電郵。

郵件中的附件資料顯示,婁雨薇家住在紀家隔壁三單元的601室,緊挨着紀家的一戶。婁雨薇的父親婁岩今年四十二歲,在市林業局工作。母親賀行春是一家舞蹈培訓學校的舞蹈老師。每個人的資料信息上都附有他們的證件照,照片上的婁岩果然是位成熟英俊的中年男人,長得還有幾分像大明星吳秀波。

看着婁岩的那張照片,夏侯冶莞爾一笑說:“看吧,這位婁先生才像是十六歲女生會愛上的那類帥大叔。”

“嗯,看起來的确很有魅力,紀媛媛會被他吸引一點也不奇怪。”

“走吧,現在讓我們去隔壁三單元會會這樣婁先生。不過這個時間點他可能不在家,或許可以先和他女兒談一談。”

夏琅和夏侯冶跑去婁家敲門時差不多是下午五點鐘,敲了好半天都沒人回應。看來不只是婁氏夫婦不在家,正在享受暑假假期的婁雨薇也不在家。這個時候如果跑去單位找人,沒準趕到時人又已經下班離開了,只會白白撲空。所以他們決定回到車裏坐下等。

一上車,夏侯冶就問夏琅:“你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

“我不餓,不用了。謝謝。”

“我有點餓了,得吃點東西墊一墊。”

一邊說,夏侯冶一邊伸出一只手,打開前排的儲物盒找東西吃,三口兩口就幹掉了一包豬肉脯。見他吃得這麽快,夏琅不由地随口問了一句:“你是不是很餓啊?”

“我并不是很餓,但我只要一感覺到餓,就要馬上吃東西。”

夏琅猜測地問:“胃不好不能餓是吧?”

夏侯冶搖搖頭否認了這一點,但沒有解釋具體原因。只是那一瞬,他的眸底彌漫開了一種暮色般黑沉沉的陰影,讓眼神有了陰郁的味道。

夏琅在一旁察言觀色,知道這裏頭一定有故事,而且應該是個不好的故事,讓他每次想起時都心情欠佳。于是她知情識趣地不再多問,車廂裏唯有車載音樂的歌聲靜靜流淌着。不過這份安靜,很快就被一陣雷雨聲打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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