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破敗的小巷

“舒曉美，你還吃不吃啊？不吃的話就去收拾竈爐，哪來的這麽多屁話？”季宜修眼帶警告的出聲喝止了舒曉美的話。

舒曉美被他這麽一喝先是吓了一跳，然後陷入一陣沉默，最後猛得放下手中的碗筷，霍地的站了起來憤憤不平的嚷道：“什麽叫屁話？他倆都發展成那樣了，我們還要繼續瞞着星子姐嗎？你覺得這樣對星子姐而言公平嗎？”

聞言，歐陽煜與滿天星兩人同時停下手中的動作。

對上滿天星那審視的眼神，季宜修的額上沁出了一層冷汗，他狠狠的瞪了大嘴的舒曉美一眼，然後對着滿天星苦澀的笑着：“星子姐，你最好得有個心理準備……”

“說吧，到底是什麽事？是不是楚顯榮背着我找了其他的女人？”笑了笑，她聲線微澀的接着說：“他們都發展到什麽程度了？”

季宜修的雙手不安的來回搓動着，暗地裏埋怨的瞪了舒曉美好幾眼。

後者也将頭垂得低低的。

良久，季宜修澀澀的開口：“星子姐，事情也不一定就是我和曉美看到的那樣……我和曉美不止一次看到顯榮哥和潘芸芸……”

“潘芸芸？”滿天星危險的眯起了雙眼，“那個老王八的女兒？呸，她也不撒泡尿照照，就她那張女鬼臉，憑什麽跟老娘搶男人？”

冷冷的哼了兩聲，她用一種很肯定的口吻說：“你和曉美一定是誤會了顯榮，以他的眼光怎麽可能看得上潘雲雲那種貨色？”

說到這，她轉過臉看向歐陽煜，有板有眼的跟他說着潘芸芸的長相，她說這一帶的人誰都惡心那個女人，那個女人是鄰街一家足浴店老板的小女兒，平時裏說話粗聲粗氣的，可一但遇到了稍稍好看一點的男人就立馬捏着嗓子嗲出一副破鑼聲，讓人泛惡。最為重要的的是，那個女人的左頰上有一塊極大的黑色胎記，總是喜歡将粉上的極厚，頭發也垂了下來遮住了大半張臉，再加上塗得如鮮血一樣紅的嘴唇，實在讓人很難不想到僵屍或喪屍……

歐陽煜差點笑出聲，這個女人确定不是在說她自己嗎？除了少了那塊所謂的極大黑色胎記外，喜歡将粉上的極厚，頭發垂下來能遮住了大半張臉，塗得如鮮血一樣紅的嘴唇……這些不都是他第一次看到她時她的模樣嗎？

想到這，心下不由悶笑，兩人同是風塵女，這麽罵不是五十步笑百步嗎？想歸想，他表面上依舊表現的很紳士，嘴角噙笑認真的聽着她義正辭嚴的讨伐着另一個女人。暗嗤着，果然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在滿天星憤懑的指控着另一個女人的種種不是時，季宜修的臉色幾變，最終忍無可忍的嘣出了一句：“星子姐你所說的這些雖然是事實，可是她家有錢，胸大，屁股翹，會讨好男人，學歷比你高一丁點也是不争的事實啊。”

一句話定住了滿天星。

氣氛瞬間冷了下來，本就狹窄的房間此刻顯得更是壓抑。

被人踩到痛處的滿天星雙眼發直的盯着眼前的飯菜，抑制不住的惶恐從她的眼底流瀉而出。

季宜修暗罵一聲自己嘴賤，夾了一塊肉放到滿天星的碗裏，越描越黑的解釋着：“星子姐，我不是故意黑你，而是想告訴你，楚顯榮他有可能是真的和潘芸芸搞上了。星子姐，在我和曉美的心裏，這個世上沒有哪個女人比你更優秀更完美……”統統的屁話直到舒曉美狠狠的踹了他一腳後才戛然而止。

良久，滿天星擡起頭，擠出一個比哭好看不到哪去的笑容：“完美個屁啊，真完美的話還會被人給劈腿？”

“星子姐，來而不往非禮也。既然他楚顯榮敢給你玩劈腿，那你就給他送頂綠帽，喏，這裏不是剛好有了個現成的，只要有一點視力的人都看得出你跟他比跟楚顯榮般配多了。”舒曉美指了指緘默不語的歐陽煜，俏臉憤憤不平的替滿天星出着主意。

滿天星掃了歐陽煜一眼，笑了笑，沒有接話。

歐陽煜不動聲色的斂下眼簾，佯裝什麽都沒有聽到，然而身上所散發的冷冽氣勢卻無聲的告訴旁人，不要肆意的扯上他，他與他們不是一類人！

看着眼前用兩三塊錢一斤的大米煮成的白米飯，他不由的自嘲一笑，在這之前，他可是怎麽也不敢想象，自己竟然會和一個間接與廉價三陪劃上等號的街邊陪酒女同桌進餐，還吃得那麽自然，這對有輕微潔癖的他來說，簡直就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而一切都拜那個喬雅晴的女人所賜！

想到這，歐陽煜的眼睛色澤驟變，深黑得仿佛要将人吞噬，那種椎心之痛再次襲上心頭。

吃完晚飯，滿天星便将碗筷丢給了季宜修和舒曉美收拾，重新化了個大濃妝，踩着已經有點歪跟的高跟鞋扭着腰離開。

看着她那只有一尺六卻刻意扭動的小蠻腰，歐陽煜知道她要去‘上班’了。不自覺的劍眉糾結在一起。

當時跳入大海的那一剎，他故意激起很高的水花攪了喬雅晴的瞄準度，從而連開三槍卻只打中他的左肩胛，所以在在充分的休息了幾天後，他基本上可以下床自由活動了。

這是一間用隔離板隔成兩居室的老舊房子，前半部分被季宜修用來當成接待病人的私人診所，擺放了一張病床，若幹桌椅和醫療器械，後半部分則相對要小很多，除了一張睡覺休息的床，就只有一個收放衣物的小木櫃。

從病床退下的這兩天，他便鸠占鵲巢的一直睡在季宜修用來睡覺休息的床，而後者則将就的打着地鋪。慶幸的是現在正值和煦的五月天。

走出這間呆了整整五天的小房子，他才發現原來診所位處二樓，而季宜倏只是在窗戶外面橫挂了一塊小廣告，上面寫着暗紅的診所二字。

站在一樓的樓梯口，看着時不時從身邊經過的行人，又環視着四周的環境，他發現這裏除了一些七八十年代的紅磚樓外，多是些違章建築，其間亂拉的電線如同蜘蛛網般罩于頭頂，線身上甚至還懸挂着零散的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