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2)

敏敏在這裏就好了,法師和多吉的傷她一眼就能判斷出來……”他又看了眼石室,驚出一身冷汗,暗道:“不,還是不在這裏最好。”

亞拉法師斜靠在門柱上,感慨道:“幸虧我們已走了一多半路程,不然真不知道能在裏面走多遠。”

雖然受傷頗重,但亞拉法師和多吉都有鋼鐵一般的毅力,他們依然堅持盡快離開這個可怕的地方。這條寬敞的通道與剛才那條相同,石壁上布滿了一浪浪蠕動的藤蔓,不過比方才的通道要高大了許多,那些藤蔓雖然纏腳,但只要保持快速行走,就不會被完全纏繞住。

“法師大人,你是怎麽知道走到門邊那門就會自動打開了的?”多吉從昏迷中醒來,便聽卓木強巴說起那簡短而兇險的經歷,發出自己的疑問。

亞拉法師道:“哦,主要還是因為生命之門裏的經歷。你們沒有發現嗎?那入口處有兩塊金屬板,與生命之門德加叉龍王殿那裏的布置是一樣的,也就是說,你們佩戴的天珠在這裏同樣管用,負責認定勇士的身份以及啓動機關。”

多吉“哦”了一聲,對自己的天珠也能起到這樣的作用而感到高興。卓木強巴則深深為亞拉法師的目光如炬而感嘆,在那樣的環境下,只是短短一瞥,竟然看清了出路和進出的方法。

卓木強巴架着多吉邊走邊道:“法師,我好像聽見有水的聲音。”

亞拉法師面無表情道:“我早聽見了,在這條通道的旁邊,應該還有無數的水通道,正是那些水通道讓這些藤蔓一樣的東西複蘇過來。你看,腳下和周圍的藤蔓更軟了,它們蠕動得也更快了。”

卓木強巴還是不解道:“這個通道太怪異,那些古代的僧人,哦不,那些教徒把這洞穴修成這副模樣做什麽?考驗也不用這樣考驗啊,似乎想把通道內的一切生物都殺死一樣。”剛說着,突然一具傭兵屍體從他身旁高速移動過去了。那具屍體通體豬肝紫色,也可以說是支離破碎,到處都在開始腐爛,露出森森白骨,被無數的藤蔓牢牢纏繞着,然後那些藤蔓好似非常默契的,一個傳一個,将屍體高速挪走。卓木強巴震驚之餘,語無倫次地問道:“法師,你也看見了,那……那是怎麽回事?這些藤蔓,把……把那具屍體……那傭兵的屍體怎麽會弄成那樣子的?這……”

亞拉法師腳下不停,卻一直沒停止思考,突然道:“天哪,我知道了,這些古人的智慧真是無窮啊。”同時心中也在喊道:“太可怕了,太可怕了!這就是我們祖先的實力嗎?一千多年前的智慧,一千多年前就已經擁有了的智慧。偉大的摩醯首羅,萬能的摩醯首羅……”

卓木強巴強調道:“法師,你知道是怎麽回事了?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啊?”

亞拉法師用複雜的眼神看了卓木強巴一眼,道:“如果我沒弄錯的話,這些古人,是按照人體的內部結構來設計這尊巨佛的內部。”

“啊!什麽?”卓木強巴和多吉同時驚呼起來。

亞拉法師朝牆壁一指,道:“看看這些環狀通道,這些朝一個方向蠕動的藤蔓,如今,我們正處于巨佛的腸道內啊。所以這些藤蔓會把腸道內的一切物體帶向更下方,完成內部的清除工作。那具屍體應該是從更高處跌下來的,因為重摔才出現了骨骼變形吧,它通過了巨佛的胃部,所以被腐蝕得不成人形。而我們聽見的水流聲,應該算是巨佛的血管流動發出的聲音吧。”

前面又有一間石室正逐漸接近,左右兩旁的通道都很狹小,看來說不定只能再闖一闖了。卓木強巴詫異道:“法師,你不是說真的吧?一千年前的古人,将巨佛內部設計成一個人體的內部,這似乎不太可能吧。”

亞拉法師腳下不停,繼續道:“回想一下,從我們踏入洞穴開始,最初的那些岔路和環形回路,恐怕根本就不是什麽排水系統,而是在腳趾尖的末梢循環系統吧。而後我們發現岔路也并非什麽岔路,而是無數的血管分支,所以我們是從小血管走到大血管。石室估計應該是交叉換位的地方,它們将血循環、淋巴循環和消化循環連接起來,不同的門通向不同的循環系統。”

三人進入石室,石門轟然落下,三人在門口做短暫的休息。

卓木強巴感嘆道:“天,這究竟是什麽宗教,他們竟然這樣了解人體內部構造嗎?”

亞拉法師嚴肅道:“還記得那個與帕巴拉神廟有關、向外界的智者傳送信物的信使嗎?”

卓木強巴道:“嗯,那人是古苯教徒吧?”

亞拉法師道:“其實,從嚴格意義上說,那人不是完全的古苯教徒,他屬于一個多種宗教雜糅之後産生的教派,而這個教派,完全吸納接收了古苯教的一些知識。還是那個問題,現在的人們,對古苯教了解太少了。這個形成于距今五千多年前的宗教,根據我們專家的考察,從中得出這樣的結論:古苯教,或許是人類歷史上第一個研究精細人體解剖的宗教,同時,它也是第一個研究微生物學的宗教,它還是第一個研究生物化學的宗教。許多與古苯教有關的黑巫術,涉及了大量的微生物學和生物化學的知識,其中絕大多數知識即使是在今天,也讓大部分科學家着迷和頭痛。”

卓木強巴聽得倒吸一口冷氣,多吉則完全不明白聖使大人和這位長老一般的法師大人在探讨什麽問題。

亞拉法師接着道:“生命之門和這倒懸空寺的規模你也看見了,可以想象當時這個宗教究竟繁華到什麽程度。雖然我們不能想象他們是如何從歷史中消失的,但是我們不能否定他們曾經輝煌過,或許是……古藏,最為輝煌的一個宗教派系呢。”法師說這話的時候,卓木強巴完全陷入了深思,沒有發現法師眼中所流露出的那種自豪。

“聖使大人,我們是不是可以走了?”多吉一聲呼喊提醒了卓木強巴。不能繼續耽擱了,他點頭道:“嗯,那麽,看看這間石室是訓練什麽的吧。”

【勇士的煉獄二】

從亞拉法師那裏知道了這些機關的啓動,卓木強巴特別留意了一番,果然,當自己走過那石壁兩旁的鐵板時,石室裏軋軋作響,所有機關一同啓動。這次的機關擺在了明面上,無數石壁自動挪移開來,露出巨大的洞穴,就在卓木強巴三人暗嘆又是看不見的暗襲時,整個石室內開始湧動起陣陣寒風。那些從石縫深處吹來的風,簡直有如帶着冰鋒,幽寒得令人汗毛倒立,渾身雞皮。而這還只是一個開始,短短幾秒時間內,那些風突然加速,開始時是“嗚嗚”作響,到後來就像用鋼刀蹭着磨石發出的聲音,幾乎超出人耳承受的極限。而那風刮在人臉上,也如刀削一般。

地上的塵土順着風的方向聚集攏來,很快在石室正中形成一個明顯的小龍卷風樣式,讓三人再一次感到這些古人的能力神鬼莫測。多吉上次吃了大虧,這次學精明了許多,先試探着扔了串回形扣,那是全鋼打造,這串登山用的回形扣總重量不下五公斤,可扔進風裏,就像一張小紙片,完全浮在空中。鋼扣順着風勢走了一圈,然後被絞入中心的龍卷中,高速旋轉下,很快就如被一個大力士抛出來一般,帶着巨大的嘯聲迎着卓木強巴三人就沖了過來。

卓木強巴三人慌忙避開,只聽“當”的一聲巨響,那串鋼扣狠狠地砸在門上,将石門砸塌一大塊。多吉臉色發青,一愣一愣道:“我的媽呀,這,這到底是什麽啊?”

卓木強巴結舌道:“風洞……一千年前的風洞!”他知道,風洞是空氣動力學研究者研究的課題,在研究飛機、火箭方面有不可或缺的作用。別看是一個小小的洞口,裏面吹出的飓風,托起一噸重的東西也沒有問題。

亞拉法師暗道:“不,這不是風洞,這可是古人修習呼吸方法的訓練場。調協自己的呼吸力,讓身體順着風的走勢前進,這個訓練場比剛才那個只訓練身手的空氣炮訓練場至少又要高出一階。強巴少爺他們連呼吸的基本方法都不曾掌握,看來只有我去試試了,以我目前的能力,究竟能在這個風旋渦中走多少步呢?”

亞拉法師對多吉道:“這是風牆,任何物體都不能強行突破風牆,只能順着風的方向,調整自己的呼吸與風的頻率一致,才能從這個小型的龍卷風圈中走出去。多吉,把你的天珠給我。”

多吉沒聽明白地看了亞拉法師一眼。“七眼聖石。”亞拉法師又重複了一遍,多吉才将聖石取下來交給法師。法師莊重地将聖石戴在自己的脖子上,然後艱難地向風牆走了過去。

卓木強巴和多吉看着亞拉法師,就像在風雪地裏舉步維艱,他的身體幾乎和地面傾斜成了三十度角,臉上身上的肉被風吹得像紙一樣翻抖着。法師前進了三步,就在卓木強巴和多吉都認為法師正逐漸熟悉風牆的時候,突然地面開了一口,法師沒有掉下去,反而被一股大力托了起來。情況十分糟糕,眼看法師即将被風卷走,然後會從那風眼裏像那串鋼扣一樣被抛射出來,在那種抛射速度下,誰也沒能力保證可以接住法師。不過法師反應還算敏捷,雙腳剛一離地就知道情況危急,身體一轉,瞄也不瞄,一揚手将飛索釘在了門旁,卓木強巴和多吉兩人合力把法師拉了回來。

法師一張老臉都被風吹變形了,暗中發紫,那風牆裏的低溫也是讓人不好受的。法師直搖頭:“不行,過不去,過不去。”

卓木強巴手中舉起了鋼釺和繩索,道:“那麽,試試我的法子?”

亞拉法師莞爾一笑,竟然忘記了現在是二十一世紀,在這樣強烈的風帶中,用登山的牽繩法無疑是最好的。那些登山隊員在強風帶內,便用登山繩将所有隊員串聯起來,而登山繩是拴在一根一根牢牢釘入地下的鋼釺內。他們只是要求通過,而不是來接受考核的,法師知道如果要接受這些煉獄的訓練,硬對硬地通過考核的話,他們三人沒一人能合格,就連十八座聖煉堂他們都過不去。不過,只是要闖過這個地方,加上一背包現代化裝備,情況又另當別論了。

亞拉法師再次對卓木強巴表現出的靈機一動表示贊許。當強風刮在地面時,比從風洞中直接吹出來,威力已經削弱了許多,卓木強巴将一根根鋼釺打得又穩又紮實,雖然速度慢了點,但三人總算以這樣的方式勉強爬過了風牆。離開門口的時候,三人都有些哆嗦,寒風刺骨啊。

由于時間關系,那些用過的鋼釺和繩索不可能再取走了,畢竟不止一套這樣的裝備。在洞穴通道內,便需要和那些不長眼的藤蔓比速度,這次在通道內跑了沒多久,多吉就發現洞穴通道內濕滑了許多,那些邊壁的藤蔓植物也滲出水來。多吉道:“那些水,已經滲透過來了嗎?不知道能不能喝?”說着便想伸手從藤蔓植物中搶水來喝。奔襲了大半天了,三人的水和備用食物早消耗光了,現在嘴唇幹得開裂,而這些藤蔓還沒有完全變粗延伸,從中擠些水喝似乎并不過分,連卓木強巴也準備這樣做。亞拉法師看着由藤蔓植物移動過來的一個破爛帆布背包,就像在海水裏泡過多少年的船帆,上面到處都是破洞,裏面露出的鋼鐵材料變得鏽蝕斑斑,法師打了個激靈,這是——

“不能碰!”亞拉法師暴喝一聲,讓多吉的手生生僵在半空。法師一把緊緊捏着多吉的手腕,将他甩離牆壁藤蔓植物,厲聲道:“也不看看現在我們是在什麽地方,這裏的水能随便碰嗎?”說着,用衣袖在那些滴水的藤蔓邊緣一揮,那些水就像浸入布料的油,很快消融在法師的衣袖上,留下一大片水漬。法師用手輕輕一撚衣袖,那沾了水的部位竟然如紙灰一樣片片飛舞地化開了,衣袖上留下一個巨大的缺口。卓木強巴本還想為多吉辯解,一看這情況,驚愕得什麽話也說不出來了。

法師陰沉着臉道:“我們是在模拟人體的腸道內,估計已經進入十二指腸的位置,這邊壁分泌的液體全是強酸,你還想喝?滴一滴在你手上,就能讓你的手全部爛掉!”

三人只能忍住饑渴,繼續往前奔跑,多吉兀自驚訝不已地問道:“法師大人,你是怎麽發現的?”

法師道:“這裏的藤蔓都有些發黃,也沒怎麽膨脹,似乎與別處不太一樣;後來我看見那個帆布包,明明就是傭兵的東西,可就像是被扔棄了多年的東西,到處都是腐蝕的痕跡;加上我們的位置正是古人仿照人體結構布置的腸道形狀,所以我認為這邊壁的液體有古怪。”

卓木強巴道:“可是,這裏不是已經荒廢了近千年嗎?古人怎麽能把那些強酸保存一千年之久?”

亞拉法師輕輕一笑,道:“不需要保存強酸,他們只需要将産生強酸的粉末塗抹在這通道壁上,那些化學物質一旦遇水,就自然形成強酸了。機關關閉後,它們又幹涸成粉末,附着在這牆壁上。這一點不用懷疑,對一個幾千年前就對生物化學做過系統分類的古宗教而言,這是很容易做到的。”

卓木強巴只能苦笑,除此之外,再也找不到表達自己心境的方式。在四壁滲出強酸水的通道,每前進一步都是離死亡更近了一步,誰也不知道自己腳下的鞋能在強酸中泡多久。所幸這條通道并不長,幾分鐘後就到了盡頭。這是一道直立的圓管,出口是約三十米直徑的大圓洞,距地面高二三十米,圓管并非九十度垂直,而是扭曲着,管壁同樣有許多環狀紋路。看着四壁不住流淌的酸水,卓木強巴問:“現在怎麽辦?我們怎麽才能爬上去?”

亞拉法師平穩地呼吸着。這個出口确實奇大,但是要不接觸到四壁爬上去,簡直就沒有可能。就算鞋子還能支撐一小會兒,但是四壁都是那些扭動着的纏人藤蔓,這就是一條絕路。

多吉突然指着邊壁道:“看,牆上有個洞,我們可以走另一條通道。”

卓木強巴定睛看了看,那個洞中滲出的水比別的地方都多,幾乎是成股流下,搖頭道:“那裏似乎不能去。”

亞拉法師滿意點頭道:“不錯,那裏應該是膽囊和胰腺的開口,進去死路一條。”

多吉道:“那怎麽辦?我們不能在這裏等死吧。”

亞拉法師仔細看了看浸泡在強酸下的藤蔓根須,它們除了有些發黃,沒有膨脹得太粗之外,似乎還在旺盛地生長着,實在不知道這些是什麽。法師想了想道:“這條通道并不直,到處都有褶皺,或許,可以用飛索爬上去。”

多吉道:“可是,那些繩條一樣的東西會讓我們通過嗎?”

亞拉法師道:“看見沒有,那些泡在酸水中的根須,生長速度明顯緩慢下來,這些強酸對它們還是有一定抑制作用的。那麽,我們就以物克物。”

多吉還不明白,直到亞拉法師将一塊亞麻布對折成厚厚的鞋墊,用不鏽鋼絲紮在鞋底,多吉才明白過來。現在三人的鞋底全是強酸,果然,蹬踏在那些根須上面,那些細小的根莖知趣地沒有纏繞上來,幾經艱難,總算爬了上去。經過那據說是膽道開口的圓洞時,聽見裏面有“轟隆轟隆”的滾石聲音,天曉得裏面又是做什麽訓練的。多吉問:“法師大人,不是說裏面是必死無疑的死路嗎?怎麽裏面還會有石頭滾來滾去的?”

卓木強巴回答他道:“笨蛋,你難道沒聽說過膽結石嗎?”多吉卻一臉茫然。

總算站在了平階上,據亞拉法師說,這應該是胃的幽門部位,那麽他們面前的就應該是胃部了。但是他們所看到的胃部,與卓木強巴去醫院做胃鏡時看見過的胃相去甚遠,這可以稱作是無數的大小石室一間接一間,一眼望去庭院深深,重重石門。卓木強巴嘀咕道:“這個,這個也能叫胃?”

亞拉法師嚴肅道:“只是模拟人體內部,誰規定了一定要造得一模一樣,誰又能造得一模一樣?”卓木強巴想想也是,要是能造得一模一樣,這就不是一尊巨大的石佛了,而是貨真價實的一個千米高的巨人了,百分百的仿真人,就是以今天的科技,那也只能稱作妄想。

亞拉法師接着道:“要特別小心了,看來這是一間連環訓練室,看那些石門,不知道有多少個小房間串聯在一起,走出一個訓練場馬上就會進入下一個訓練場,看來我們正在逐步接近最終極的挑戰訓練啊。”

卓木強巴跨上前一步,身後“哐”地關上了門,扭頭一看,八瓣蓮花一般的石瓣螺旋地合在一起,将圓形通道牢牢堵塞。聽過法師說起生命之門裏的石門,卓木強巴知道,這是白池,只須用水就能起到打開或關閉的作用而不需要用血。近距離觀察白池,卓木強巴和亞拉法師都會心地點了點頭。果然,白池裏面的纖維和這洞穴內到處都覆蓋着的根系屬同種物質,只是裏面的纖維更短更密集,而且似乎是人為地染成了紅色,看起來就像活體的肌肉在微微蠕動。

多吉試着朝石地板踏了一步,轟鳴大作,那些石板紛紛被掀開,露出大小間距不等的空隙來。每塊石板約有四平方米大小,那些依然留着的石板下面是等大的石柱,有些石柱開始沉降,巨大的轟鳴就來自沉降的石柱。而已經翻開的石板下面是約三十米深的坑,整個坑底被一汪鵝黃綠的水包裹着,翻泡的水不時冒出一些濃黃色的煙霧,卓木強巴忍不住想起一個令人心寒的詞——“王水池”。

雖然還不敢肯定是那種連金子也可以溶解的王水,但看起來也差不到哪裏去,這種強揮發酸不可能儲藏一千年,那麽它們也是剛剛從水裏被兌制出來的。卓木強巴面色微寒,詢問道:“法師,這是王水吧?”

法師目光更嚴峻了,道:“不知道。但是很明顯,它有超強的揮發性,在這個地方待久了可不是一件好事,很快這裏就會變成一間毒氣室的。從這些石柱間距來看,似乎這間房只是考驗我們的縱躍,想辦法跳過去再說。”

“只是考驗縱躍?”卓木強巴哭笑不得,這些石柱與石柱間的距離,近的三五米,遠的有超過十米的,而且高低錯落,僅有兩米的沖刺距離,哪怕職業跳遠運動員也跳不了這麽遠啊。卓木強巴不由想起了在白城跳石柱過沼澤的事,這次的跳躍比那一次,完全是兩個概念,在沼澤掉下去還能被另一人拉上來,在這裏,掉下去可是一點希望都沒有了。不過在法師的身手和飛索的幫助下,這次過得有驚無險,法師在對面讓門打開,那些石板又自動複原,卓木強巴和多吉惴惴不安地總算也闖了過去。

第二間石室比第一間石室更大,石柱間間距更遠,而且四壁那種空氣炮特有的“啪啪”聲,打在石柱上又是“通通”直響。卓木強巴和多吉聽得心驚肉跳,偶爾失去了目标的空氣炮直落酸池,頓時濺起老大一片水花,雖然隔得遠了,兩位觀衆的心依然為靠飛索懸挂在石柱間的亞拉法師揪着。

更讓卓木強巴擔心的是,如果按這樣發展下去,下一間石室豈不是強烈的風陣?不能依靠挂繩爬過去的強水風陣,三個人死定了!

不過,當卓木強巴和多吉趕到第三間石室門口時才發現,完全不是那麽回事。第三間石室內地面根本就沒有鋪方形地板,而是被挖出了一條一條的壕溝,不僅地面上有,牆壁也全是溝渠。溝內則被那些藤蔓根系一樣的東西填滿,不過很多地方就像被腐蝕過一般露出大的空洞來,而更多的溝渠內則是瘋狂膨脹的藤蔓。

走進石室,站在溝壑邊緣,看着縱深橫展的溝壑,好像回到了平原的戰場,溝壑寬度在三五米間,而壕溝與壕溝的間隙反而不到五十厘米。卓木強巴不由問道:“這些又是幹什麽用的,法師?”

亞拉法師搖頭道:“不知道,反正小心。”話音剛落,只聽“轟”的一聲巨響,他們準備出去的石門被炸開。一陣煙霧騰起,卓木強巴和亞拉法師頓時反應過來,有人!他們拉着多吉就跳進了一道空曠壕溝,雖然旁邊的壕溝內藤條舞動着,可以說近在咫尺,但不至于逾越壕溝間的間隙。

伏在溝壑裏,卓木強巴清楚地看到,一個拿火把的持槍分子閃進石室裏來,吸了塵埃一陣咳嗽。跟着進來的一個高大身影向後喊道:“快進來,古力!該死,這裏也有這些該死的!”

又閃進來一個較為矮小的人,一只手裏還拉着一個人,那人用槍支着地,無力地喊着:“謝謝你,軍哥。”被稱作軍哥的高大漢子揚了揚手中的槍道:“廢話少他媽說,這裏似乎比較安全,先避一陣子再說。”第一個進入房間的人罵道:“龍軍、古力,還站在那裏唧唧歪歪幹什麽?找死啊,還不快把陳毛拖過來!”

卓木強巴清晰地看見,在他們身後,粗大的根系足有手腕粗細,如同一頭巨型章魚的觸角正試圖往門裏擠進來。這群被打散的可可西裏盜獵傭兵由一個叫甘德江的小頭目帶領着,當時被白蠍追得走投無路,只能和馬索分為兩路人馬,一人帶領十人左右,馬索自然将可可西裏以前的頭目西米,以及悍将雷波等帶在身邊,這一隊的九人全是中下水平。甘德江自己就慌慌張張,又冒冒失失走錯了方向,一頭向下紮進石室裏。沒有天珠作為辨認的器物,這些家夥就好比沒有帶工作證行走在美國安全總署,石室裏的機關向他們發起了瘋狂的攻擊,已經挂掉五人,如今還有個陳毛也要死不活的。這裏的石室走完一個又一個,似乎遠沒有到頭,這四人筋疲力盡,已經快崩潰了,這時好歹發現一間沒有機關而有空隙的石室,他們完全沒有發覺石室裏已經有人,靠牆坐了,大口地喘氣。

卓木強巴讨厭戰争,但是他不認為自己空手出去和人家打聲招呼就能共渡難關,不得已還是将背包裏的QCW05式5.8毫米微聲沖鋒槍握在了手中。就連多吉也知道這兩位聖使大人及其部屬是冤家對頭,雖然不願意對抗,還是忍不住捏了捏腰刀的刀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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